白博寧來了?
白幽蘭放下手中的醫書,脣角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那次三日回門,白幽蘭給丞相夫人陳氏和白心柔,下了鳩羽殘心粉,雖然後來給白博寧開了一張藥方,御醫看過之後表示,只要不要長期大量服用就無礙。
可惜的是,白博寧和御醫都不知道,這鳩羽殘心粉根本沒有解除,只是隱藏在了體內,每月十五子時就會發作,令人痛苦難當。
這是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找上門來了麼!
到得會客廳,就看見白博寧負手而立,正看着客廳正中央的一副畫軸,不知道在想什麼。
“難得丞相大人前來,本王妃甚是高興。”白幽蘭笑道。
“見過景王妃。”白博寧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來,行過禮之後,坐在那裡沉默着,不發一言。
“丞相夫人與白小姐可還安好,自打那日離開了丞相府,本王妃倒是甚是掛念。”
白博寧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目光定在白幽蘭身上,好似不認識她一般,一直看着她,直到前來奉茶的小丫鬟退了出去,他才忽然說道:“你怨恨本相?”
聞言,白幽蘭微微挑眉,看着白博寧笑了,說:“丞相這話說的實在奇怪,本王妃爲何要恨丞相大人。”
有愛才會有恨,白幽蘭從未想過像原身一般奢望白博寧的這份父愛,自然也不會有怨恨。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原身以及孃親討回一個公道,讓曾經欺辱他們的人知道,她白幽蘭不再是原本任人欺凌的小女孩!
聽白幽蘭如此回答,再見她笑的燦爛,與那時在丞相府欲擇人而噬,嗜血模樣判若兩人,白博寧有一些意外,只是白博寧也轉而明白過來,當時導致白幽蘭暴怒的真正原因,是她孃親的失蹤。
“即是不怨恨,爲何如此對待你的母親和姐姐?”
白幽蘭嗤笑一聲說:“丞相大人這話說的真是可笑,本王妃做什麼了,值得丞相前來興師問罪!何況,本王妃只有孃親一人,如何又多了母親和姐姐?”
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既然你既想幫陳氏她們解毒,又想讓我服軟,那麼我爲何還要給你面子!
想罷,白幽蘭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喊了一聲:“管家,送客!”
白博寧並沒有因爲白幽蘭的態度而有任何的不悅,隨着管家安福的一聲“請”站起身來,就在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瞬間,語氣平淡的說道:“本相差點忘記了,凝露在本相那裡還留有一樣物品,看着實在礙眼,本相正準備毀掉它,不知道景王妃是否有興趣看它最後一眼呢。”
說完,白博寧也不回頭去看白幽蘭的表情,直接走了出去。
細雨悄無聲息的從暗處走了出來,說:“王妃,細雨去將東西取回。”
“不必。”
白博寧這麼說,不過是威脅白幽蘭,要想得到孃親的物品,就乖乖的將解藥送上去門。只是他不知道,輕視與挑釁白幽蘭的後果,會是怎樣的讓他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爲!
白幽蘭也相信,除非在她莫名消失的十五年記憶裡,白博寧和孃親的關係是完全不同的,否則以她所見所聞,孃親是不會將任何重要物品放在白博寧那裡!
白博寧也並非是想不到這些,只是她在賭,賭之前會因爲孃親失蹤而暴怒的白幽蘭,會在聽到有凝露的物品之時,會拿解藥交換。
只是,白博寧不知道,在經歷了秋荷和風雨樓樓主鄭明輝替身,這一系列事件之後,白幽蘭雖然依舊執着於尋找孃親,卻已經不會如之前那般衝動。
“王爺呢?”白幽蘭靜靜的在那裡坐了一會兒,詢問道。
“回王妃,”細雨稍稍猶豫了一下,說到:“王爺去了望月樓。”
白幽蘭起身向外走去,“去望月樓。”
雖然王爺曾吩咐,一切事宜均需聽從王妃安排,可是跟在白幽蘭身後的細雨,忍不住說:“王妃,您不能去望月樓。”
“王爺去的,爲何本王妃去不得?”白幽蘭不爲所動,繼續往外走。
細雨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望月樓是一家青樓。”
青樓!
洛銘軒去青樓?
不知道爲何,白幽蘭忽然感覺甚是滑稽,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白幽蘭又問細雨,洛銘軒去望月樓做什麼,她可不認爲洛銘軒這個冷漠王爺去青樓是爲了尋花問柳。
細雨憋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個所以然來,只是說王爺是有事要辦纔去的望月樓。
白幽蘭微微瞪了他一眼,轉而問道:“那望月樓今天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回王妃,今日是望月樓花魁星憐姑娘“拋繡球”……那個……擇恩客的日子。”
細雨回答的期期艾艾,他怕王爺知道他居然對王妃說這個會動怒。
在這段時間,王妃爲他們解毒期間,細雨也終於瞭解了王妃的本事,可以說王爺的性命是掌握在王妃手中的。他們得罪不起王妃,更不敢得罪。如果惹了王妃不高興,王爺不懲罰他們,他們自己也會愧疚死!
“你家王爺不怕掛在裡面?”白幽蘭冷嘲,腳下不停,先回了一趟紫羅閣。
影衛是不能曝光的,細雨隱在了暗處保護白幽蘭,心裡還在琢磨着王妃說的這個“掛”是什麼意思。
到了望月樓,已然一身男裝打扮的白幽蘭,隨意的邁步走了進去,立即有裡面的姑娘迎了上來。
“呦!客官可真夠俊俏的,翠兒來陪您可好啊?”
跟在白幽蘭身後的兩名侍衛,被白幽蘭女扮男裝進青樓的行爲嚇得不輕,有些傻呆呆的。不過此時還是反應了過來,趕緊上前攔住了那名叫翠兒的姑娘,不想從旁邊又冒出一位姑娘,兩人一人只得攔住一個。
白幽蘭也不理與侍衛糾纏的姑娘,目光快速一掃就將望月樓整個的格局收入眼底,舉步向二樓走去,兩名侍衛頗爲狼狽的跟了上來。
“客官還真是有眼光呀,我這望月樓二樓可都是頂尖的姑娘在伺候着。紫煙吶,快來媽媽這兒,伺候這位客官!客官,你看紫煙可讓您滿意嗎?”
這老鴇喋喋不休的說着,還時不時的喊幾個姑娘的名字,但見幾個妖嬈的女人應聲往這邊走來。
白幽蘭的脣角勾出一抹笑容,淡淡的掃了一眼這老鴇,目光裡的寒意,卻讓這老鴇的話音也不禁頓了一頓。
“借一步說話。”白幽蘭見她終於不再聒噪,點了一下頭說道。
這老鴇微微打量了一下白幽蘭,揮手讓那幾位姑娘走遠,這纔對白幽蘭說:“客官是想和星憐姑娘見上一見麼,這可有些爲難。”
她誤以爲,白幽蘭也是衝着花魁星憐而來。
“媽媽不必爲難,本公子是不會爲難星憐姑娘的。只是……”
白幽蘭低聲與那老鴇說了幾句什麼,那老鴇爲難的搖搖頭,白幽蘭立即拿出一個金元寶塞在了老鴇的手裡。
見白幽蘭出手就是一個金元寶,立即兩眼放光,同時手下也是不動聲色的就將金元寶收進囊中。
衝着白幽蘭拋了個媚眼,老鴇眉飛色舞的說道:“即使如此,媽媽我定當幫公子這一回。茗煙吶,快來帶公子去牡丹閣,好生伺候着。”
“來了!”一名姑娘笑語盈盈的走了過來,將白幽蘭一行三人請進了牡丹閣。
待得將這茗煙姑娘也支走之後,兩名侍衛苦着一張臉看着白幽蘭。
白幽蘭輕輕嚐了一口桌上的糕點,讚道:“不錯的味道,你們要不要也嚐嚐。”
“王妃……”
“怎麼,不合胃口?那本王妃再找姑娘來換。”
“不,不是。”兩名侍衛互相看了一眼,說:“謝王妃。”然後認命般的各自拿起一塊糕點,食不知味的吃着。
輕輕推開了窗戶,白幽蘭一眼就看見了樓下正中央的臺子,一會兒,星憐姑娘就是在那裡拋繡球。
白幽蘭只是輕掃了一下那個臺子,雙眸轉動看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斜對面的,尚且窗扇緊閉的水月閣上。
洛銘軒,你是爲了麻痹世人才來湊這個熱鬧的麼,有沒有想到在世人看來,體弱多病又生性冷漠的景王爺,居然會來爭奪一名花魁,會生出多少的疑惑!
想來,你還不至於如此愚蠢吧。
白幽蘭斂眸,不再望向洛銘軒所在的水月閣。
同一時間,在福王府裡。
福王洛雨澤摩挲着一串念珠,他的面前正跪着一人。
“黎昕明,本王要你何用?七天的時間,你都查到了什麼!嗯?”福王此時聲音冷厲的說道,臉上哪裡還有半點在世人面前的那種慵懶笑意。
“屬下無能!景王妃與以前判若兩人,屬下未能查出原因。”
“哼!”福王冷哼,又說:“景王現在什麼地方?”
“回王爺,在望月樓,黎海明正盯着他。”
“望月樓……”福王看着手裡的資料,揮了揮手:“下去吧。如果再有下次,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那名叫做黎昕的人退了出去。
福王放下手裡的資料,脣角漸漸勾畫出弧形。
白幽蘭,本王忽然感覺你很有趣!與之前的小蘭完全不同。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那個小蘭,那麼,你到底又是哪一方人馬派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