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人們在十二歲時陸續覺醒自己的能力。
初中的老師們會對覺醒能力的學生們提供一些理論上的指導;但是直到高中,學校纔會開實戰課。
這麼晚開課的原因有二:
一方面是礙於學生覺醒能力的年紀參差不齊;
另一方面是考慮到未成年人心智不成熟,學校擔心學生過早使用能力,會造成暴力事件。
錦大附中入校按照中考成績分三個實驗班、五個平行班。
中考的科目不包含能力這一項,按照傳統語數外體這四門的考試分數,宓茶被分到了平行班。
而高三的分班和入校時大有不同。
在能力者結束了文綜理綜的高考後,按照語數外每科100分,能力300分的兩次期末考成績,學生們被重新洗牌。
說是洗牌,但其實如今的高三(1)班的學生,基本上還是來自之前的三個實驗班。
科目雖然不同,但成績歸根結底還是取決於學習力、自律性這兩樣。
能夠考上錦大附中實驗班的學生,不會因爲考試更改了一個科目,成績就一落千丈。
開學典禮之上,宓茶果然沒有在一班裡看見自己熟悉的同學,離她最近的好友也在三班。
等各班級回到了教室,一班裡這種小團體的感覺就更加明顯。
新的班級,可同學們之間沒有任何陌生感,大家早就在高一高二時相互熟識。
對平行班的學生來說,高三是一次大分班;可對實驗班的學生而言,僅僅是換了個教室而已。
班主任還沒有來得及排座位,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暫且隨意找位置坐。
嚴煦率先坐在了第三排的靠窗位置;柳凌蔭靠後。
宓茶跟在沈芙嘉身側,她有些猶豫,剛想問問能不能跟沈芙嘉坐一起,就有女生把她從沈芙嘉身旁擠開。
“芙嘉,一會兒選座位,我們一起吧?”
宓茶踉蹌了一下,對方應該是攻科的學生,哪怕不是故意撞人,也把她碰得肩膀生疼。
她還沒有站穩,又有不少女生圍到了沈芙嘉身邊,同她打招呼或是閒聊。
宓茶被擠到了外面,她窺見了柳凌蔭以及班上的兩個女生面露不屑,似乎很不待見沈芙嘉。
這個班裡的女生對沈芙嘉的態度呈現兩極分化的狀態,要麼十分友好,要麼極其反感。
透過人羣的空隙沈芙嘉瞥見了宓茶的窘境,她心裡清楚在人生地不熟的一班,宓茶是想和她坐在一起的,她只能依賴她。
但和宓茶做同桌對她有什麼好處麼。
同寢、同組已經足夠她刷宓茶的好感度了,再把同桌位子給宓茶……
宓茶的價值還沒有高到這個地步。
思及此,沈芙嘉當做沒有看見,迴轉了目光,掃了一圈身邊的女生。
付芝憶,和她同科的輕劍士,爸爸是檢察長,媽媽在教育局工作;
秦臻,弓箭手,大財閥董事長的女兒;
慕一顏,刺客,銀行家的孩子。
需要結交的人太多,要想左右逢源,她就要儘量平衡自己的精力,而不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一個很可能被擠出一班的普通人身上。
幾人寒暄了幾句暑假的生活,接着找位子坐下。
“啊——”付芝憶長長地感嘆一聲,“終於等到高三可以自己選位子了。”
“之前我們都坐得好遠,今年不出意外應該可以一直坐在一起。”
文靜的慕一顏有着一頭黑長直的披髮,那頭長髮比沈芙嘉烏黑濃密,髮質也更粗硬一些。
她長了張公主玩偶似的臉,皮膚瓷白,被劉海一遮,那張臉精緻無瑕,根本看不出來這樣秀氣的女孩子竟然學的是刺客。
“那我們四個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一起吧。”沈芙嘉道,“按成績選的位子的話,排在我們前面的女生沒有幾個,到時候我們就選第四排和第五排好嗎?”
“好啊。”
“行。”
幾人商量好之後紛紛入座,宓茶留在了原地,有些無措。
雖然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局面,大家肯定有自己的好朋友,但孤身一人的境地讓她不免尷尬了起來。
眼見上課鈴打響,後排都被男生佔據,這讓宓茶想要坐在角落裡默默無聞都做不到,只能坐去了前排。
第一排最邊上的位置,偏得看不見另一側的黑板。
伴着鈴聲,一班的班主任抱着教案入內。
是個幹練的女教師,高束馬尾,走路穩健帶風。
她進入班級之後,將手裡的教案放在了桌上。
“我姓李,是你們這一年的班主任,負責刺客的專業課。”面見新學生的第一句話,她說得極爲言簡意賅。
“我不多佔用你們的時間,現在開始選座。”
“按照排名,最後一名先選,名次高的可以覆蓋已選擇的座位。”
不待學生反應過來,她便拿起了點名冊開始執行了新學期的第一項任務。
“第四十八名,宓茶。”
如此直白的點名,讓宓茶有些難堪。
這一瞬間彷彿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幾乎聽見遠處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人誰啊?”
“三班的嗎?沒見過。”
“應該是從平行班考上來的。”
“我就選這裡。”她不敢起身,害怕引來更多的目光,更害怕自己要是爲了一個位子磨磨唧唧,會讓老師和同學不滿。
高名次的學生可以覆蓋已選擇的座位,靠窗、後排或是視野好的位子就算她選了也會被替換,到時候更加尷尬。
班主任頷首表示明白,接着往下報,“第四十七名……”
宓茶的位子偏得厲害,果然沒有人來跟她搶。她鬆了口氣,安安靜靜聽着同學的名字和排名。
“第三十名,柳凌蔭。”
……
“第十七名沈芙嘉。”
宓茶不抱希望,可當老師唸到這兩人的名字時,她還是擡頭望去了一眼。
“老師,我選第四排一座。”
對方沒有察覺她的視線,坐在了和朋友先前商定好的位子上。
不止是柳凌蔭和沈芙嘉,高三一班的學生基本都是原先三個實驗班裡選拔.出來的,大家早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哪些人關係好,從座位的排布就能探究一二。
宓茶抿了抿脣,把自己的書放在了桌子上。
“第二名嚴煦。”
“三排四座。”
班主任頷首,目光在點名冊上一點,最後擡頭,“第一名,陸鴛。”
“那邊那位同學,不好意思,麻煩跟我換一換。”
有人站了起來,說話的是個女生。
宓茶好奇地跟着全班望去,想要一睹年級第一到底是什麼模樣,可緊接着她就發現,傳說中的第一名正朝着她走來。
她換走了宓茶的同桌,帶着自己的書坐到了宓茶身側。
班主任看着,破格多說了一句,“陸鴛,那個位子你會看不到黑板的。”
“沒關係老師。”陸鴛答道,“我上課不會去看黑板的。”
全班譁然。
就算陸鴛入校以來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可一個學生當着全班的面對班主任說這種話,未免也太狂妄了一點。
然而班主任並不生氣。
“是麼,”她簡單地點頭,“那你就坐那兒吧。”
宓茶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新同桌,她到現在都有點不明白,爲什麼學校裡的學神會坐到她身邊。
陸鴛不像嚴煦那般經常參賽,但這兩年大大小小近三十次的考試中,就連努力刻苦的嚴煦也沒能從陸鴛手裡奪下過幾次第一。
這樣的大神,爲什麼會坐在她旁邊。
宓茶的目光太明顯,陸鴛很快就察覺了。
“我臉上有東西?”她問。
“不、不沒有,”宓茶連忙搖頭,接着小聲說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學神你會選擇坐在這裡。”
“我也沒有想到。但是你坐在這裡了。”
這話聽起來曖昧。
難道對方選的不是位子,而是她?學神是專門來和她做同桌的?
不不,這麼想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在這之前她可從來沒有和年級第一說過話,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在宓茶的困惑中,陸鴛扭頭,正視了她,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慮。
她說,“嗯,我就是特意和你坐在一起的。”
“啊?爲…”
“我想來看看,300分的能力考到了299的學生到底是什麼樣。”
“陸鴛,法科巫師系。”年級第一對她伸出了手,“接下來的一年裡我會經常請教你。麻煩了,宓茶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