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扶羅死了!
至於是氣死的,還是嚇死的,無人知曉。但所有人都知道,於扶羅這一死,南匈奴算是完了。
呼廚泉猛攻雞鹿塞二十一日無果,在聽聞於扶羅的死訊之後,立刻掉頭撤軍。
很明顯,朔方將落入漢軍手中。呼廚泉同時也擔心,於扶羅的死,會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必須在軍心尚未散亂之前,平安撤離陰山。
但是,呼廚泉剛一決定撤退,就被雞鹿塞的徐晃和龐育覺察到了端倪。
解煩軍集結兵力,連夜追擊,殺死俘虜鮮卑軍近兩萬人,繳獲輜重戰馬不計其數。
徐晃這邊勝了,緊跟着高闕的鮮卑軍也撤了。
歷時整整三個月的戰鬥,最終以漢安軍大獲全勝而告終。與此同 時,呂布自雲中出兵,一舉奪取咸陽,佔領五原大部,迫使已經在五原居住的南匈奴人撤往塞上。
至此,雲中、朔方、五原三郡連接,打開了通往漠北塞上的大半通路。
大城塞廢墟上,搭建了一座簡易的營寨。
董肥坐在中軍大帳中,並不感到開心,相反表情很肅穆。
朔方大捷,各地告捷文書紛紛傳來,可是那韓遂還是逃走了……這讓董肥很不開心。
辛辛苦苦,就是爲了找這韓遂報仇。
可韓遂真的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變得無影無蹤。
董肥坐在大帳裡生着悶氣,同時心裡沉甸甸的,有點不舒服。
大戰結束之後,自有法衍糜芳,蘇則羊蘅整點戰果,乞伏氏也很識相的送來了牛羊犒勞。
說實話,這一戰乞伏氏可是出了不少力。
除了向臨戎支援了一萬騎兵之外。在最後一戰中,蘇則羊蘅就帶領乞伏氏男女老幼,在青鹽澤遍插旌旗,策馬狂奔。那滿天的煙塵,就是乞伏氏氏人制造出來。可以說,在和匈奴人決戰的時候,乞伏氏所裝扮的疑兵,很大程度上動搖了匈奴人。
經過清點。漢安軍的死亡人數超過三千,傷者不計其數。
雖然有行軍醫生救治,可糜芳估計。此次漢安軍至少損失六千人以上,特別是屠各軍,更是損失了一大半。對於這個損失,董肥還能接 受。畢竟面對二十萬大軍,只損失六千人就取得大捷。並不是一個很難堪的數字。不過在一段時間內,漢安軍再難展開攻擊。
朔方大捷,各部胡人並不安分。
董肥可沒有那些士大夫所謂地寬恕之心,對待不安分的人,他沒有別的辦法。
一個字:打!
但是,沒有足夠的兵力,還真是一個麻煩事。解煩軍損失三千,乞伏氏的援軍。更有一半人馬失去了戰鬥力。選鋒軍奇襲美稷,佔領了南單于庭。威逼朔方。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
雖說信奉精兵政策,可董肥現在突然覺得,原來人多一些,未必是一件壞事。
如果說,這只是讓董肥感到煩惱的話,那麼羊蘅所呈報的另一個戰果,讓董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南匈奴大敗,青鹽澤一戰,漢安軍俘獲南匈奴人將近三萬。
如果加上雞鹿塞的兩萬鮮卑軍,還有張和龐德至今尚未報的戰 果,薰肥粗略估計了一下,他手中至少有十萬人的俘虜。
十萬俘虜,可看管他們的漢軍卻不到兩萬人。
一旦這些俘虜營嘯,那麼此前所得到的一切勝利,就等於成了畫 餅。
如何處置這七萬俘虜?
薰肥不得不認真的進行考慮,
營帳外,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典韋當先走進來,緊跟着法衍糜芳,蘇則羊蘅也都魚貫而入,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主公,看上去有心事?”
典韋一眼就看出,董肥這會兒有點情緒不高。
董肥擡起頭,細目微閉,把手指的文書仍在了桌案上,“還不是這些俘虜鬧騰地?”
“俘虜?”
法衍已經習慣了董肥的說法,拿起那文書看了兩眼,臉色也變的陰沉了。
的確,這麼多俘虜留着不但是個禍害,每天所消耗的錢糧,也是非常驚人的數目。
典韋撓着頭,“主公,俘虜又怎麼了?”
對於神經很粗線條的典韋而言,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麼多俘虜所產生的威脅。
薰肥一笑,並沒有回答典韋
他看着法衍蘇則和羊衡三人,沉聲道:“此事必須妥善解決,我不想總是揹着一個包袱。”
對於董肥的想法,法衍三人很清楚。
絕不會輕易把這麼多俘虜放掉,那將會對朔方產生極爲不好地影 響。
南匈奴人有一個很奇怪的觀念,那就是漢軍絕不會殺他們。只需要俯首稱臣,漢室朝廷就會將他們放回去。下一次再做俘虜,那就再俯首稱臣,反正漢
可不會殺他們。
相反,爲了體現天朝大國地氣派,有時候還會送他們一些錢帛。
薰肥對這種做法是深惡痛覺,在他看來,胡人之所以會有今天地壯大,就是因爲這種所謂的大國氣度。鮮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罷,董肥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打。
打得你怕,打得你不敢再亂來,打得你一輩子翻不過身,這纔是硬道理。
自古沒有人憑藉講氣度,講風範就能獲得天下,就算是那楚霸王項羽,一樣會失敗。
對待敵人就要狠,用拳頭來告訴他們做人地道理。
法衍沉吟道:“十萬俘虜的確是一個大麻煩,留着也不放心……不如,效仿長平之事?”
所謂長平之事,就是戰國時期,白起俘虜四十萬趙軍,而後將其活埋。
薰肥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的看着法衍。而羊衡蘇則的臉色卻不由得一變。
“不行,這樣做會讓主公爲千夫所指。主公現在所欠缺的就是名 聲,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那主公這輩子就甭想在翻身了。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效仿長平之事。”
法衍道:“名聲又能如何?只要我們兵強馬壯,足以讓天下人不敢側目。”
“可是……”
“文師,你莫着急,且聽季謀先生說完。”
薰肥突然開口,阻止蘇則說下去,而後看着法衍,“想必先生還有 話要說,對嗎?”
“匈奴人冥頑,絕不可對他們懷有仁慈之心。以我之見,不僅僅是要殺這些俘虜,最好是徹底不流。當年暴秦曾以蒙恬領軍,將匈奴人趕到了河北。匈奴人立刻就表示臣服,可中原一亂,這匈奴人立刻揮軍南下,屢次犯我邊關,實可恨至極。”
薰肥不說話,示意法衍說下去,
“自高祖之後,先有白馬之圍,後有昭君出塞……到了光武皇帝,更撥出朔方,供南匈奴人居住,每年撥出大筆錢糧,以安撫這些域外蠻人。可結果呢?我們得到了什麼?只要中原稍有動盪,這些匈奴人就立刻變得不安分。叩邊劫掠,無惡不作。文師,你是扶風人,當見過被匈奴人劫掠之後的慘狀,難不成還要講仁恕?”
蘇則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他生於扶風,後來遊學並幽,所見到過的悽慘景象,數不勝數。
一時間,他竟然無話可說,呆呆的看着法衍,許久之後輕聲道: “先生說的雖有道理,可這不是十個人,百個人……近十萬俘虜一下子殺了,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法衍揮舞拳頭,“殘忍嗎?他們燒殺劫掠我大漢子民的時候,爲什麼沒有人說殘忍?一個個村莊被毀,遍地的死屍,我大漢還要表現出勞什子大國氣度,無疑是對牛彈琴。我只知道,對於這等兇殘之人,唯有殺戮二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薰肥輕輕點頭,突然看向了羊衡。
“公若如何看待此事?”
“這個……吳忠侯最好是三思而行。”
“我已三思!”
薰肥起身,朗聲說道:“我少年時曾做一曲,名爲殺人歌~~~呵 呵,殺一是爲罪,屠萬即爲雄。屠得九百萬,方爲雄中雄……我不殺這些人,士人就能高看我兩眼嗎?我殺了這些人,他們除了罵我兩句,還能待我如何?十萬匈奴兵,留之則爲大患……可殺,當殺!”
“主公!”
法衍猛然起身,匍匐在地,“主公所言極是,可殺,當殺!道盡了其中的奧妙。”
薰肥扶起法衍,嘿嘿的笑道:“我知道,士人們對我董家本就看不上眼,我也不在乎。若能因此而滅絕胡患,全天下人都咒罵我董西 平,我也願一肩承擔。此事就這麼決定,就交給季謀先生你來處理……立刻傳書與公明和雋義,就以此解決。”
法衍領命而去,蘇則和羊衡則是臉色蒼白。
“主公,朔方胡人衆多,難不成都要以此爲先例?”
薰肥搖頭,“殺匈奴,殺鮮啤,說穿了就是殺雞給猴看,文師,你立刻書寫榜文,意思就是說,所謂胡人,只是指匈奴、鮮卑二族。氏 人、羯人、羌人,都是我大漢子民。凡殺一匈奴、鮮卑者,我就有賞 賜……反正就是讓朔方所有人都知道,我所針對的,只是這兩族成員。其他各族,只要聽我命令,就可以安享太平。”
蘇則眼睛不由得一亮,“以胡殺胡?主公高見!”
羊衡起身,輕聲道:“吳忠侯,但不知道這榜文,應該怎麼稱呼?”
薰肥沉思片刻,低聲道:“既然是讓人殺胡,乾脆就叫做殺乎令,二位認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