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關,因地處葭萌縣而得名。
周慎靚王五年(也就是公元前316年)時,巴王和蜀王曾因仇相爭。於是有秦惠文王趁機派秦國名將司馬錯出兵伐蜀,與巴蜀軍在葭萌關外發生了數次激戰,當時也是損失慘重。
秦滅巴蜀之後,置葭萌縣,治昭化……
這葭萌關,地處秦蜀交通要道,嘉陵江和白龍江在此匯合,陸路上通漢中,下通成都。
順嘉陵江而下,可直達巴西重鎮閬中。
峰連玉壘(指玉壘山,今四川汶川西南),地接錦城,襟劍閣而帶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
古人將葭萌關稱之爲天設之雄。
劉璋死後,漢中郡立刻做出了反應。誰都知道,巴蜀定然會出現混亂,而此事能破葭萌關,整個巴蜀都將不攻自破。於是閻圃緊急調動漢中武都二十萬大軍,並無難軍十萬人,屯聚葭萌關下。
眨眼間已經過去了月餘,巴蜀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出現了混亂。
可是葭萌關……至今仍阻擋着他們的去路。假巴西太守王商,親自坐鎮於閬中,以白水校尉孟達爲葭萌關守將,抵擋漢中軍兇猛的攻擊。不得不說,這孟達守城防禦的本領,不一般!
一連數日損兵折將,令甘賁閻圃等人都非常的苦惱。
賈龍還冷靜些。畢竟年長,走過地橋比閻圃甘賁二人走過的路加起來都多。往往可以沉住氣。
“士元呢?”
賈龍已年過花甲,疑惑地問道。
說來也奇怪,那長史龐統自從到了無難軍之後,很少過問軍務,大部分時間和當地山民一起,跋山涉水,很少見到蹤影。也知道龐統的來頭不一般,是董的親信。賈龍也不過問。
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龐統作爲無難軍長史,如今又是攻擊巴蜀的關鍵時期,怎麼能不在軍中?
非但是賈龍,就連同爲董門下所出的閻圃。對龐統也有些不滿了!
反倒是甘賁渾不在意,聞聽賈龍詢問,笑呵呵的說:“龐長史可能有些想法,自劉璋死訊傳來的第二天,就帶着技擊士離開了軍營……恩,算算日子也不短了,想必也就是這兩日回來。”
“哦?士元有何想法?”
“他倒是沒說,不過看他神神秘秘地。似乎是有了什麼頭緒。”
賈龍不由得哼了一聲,心道:這葭萌關乃天設之雄,絲毫不比那函谷關來得簡單。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大言不慚說有主意?若是如此。自古以來也就不會只有司馬錯一人破葭萌關了。
說實話,賈龍對龐統還是有些看不過眼。
畢竟年紀太小,而且還把他心愛的弟子張任調離無難軍。到了賈龍這個年紀,總希望身邊有個親近的人陪伴。毫無疑問,張任是他最親近的人。而龐統就是趕走了張任的罪魁禍首。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軍卒來報:“長史大人回來了!”
一個月不見,龐統看上去非常地狼狽。
衣衫襤褸或許還有些誇張。可是那樣子,的確是讓人看着發笑。
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爛了好幾個口子。一隻腳是靴子,一隻腳卻等着草鞋,活脫脫像個叫花子。
一進大帳,甘賁忍不住大笑起來。
“士元,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怎地這副模樣?”
龐統雖然疲憊,但精神卻顯得非常亢奮。
他坐下來,有軍卒端過來了一晚白水,他咕嘟嘟的喝下去後,一抹嘴巴,長出了一口氣。
“老將軍,我該怎麼入蜀了!”
賈龍等人聞聽,不由得同時起身,“士元,你有破葭萌關之法了?”
龐統笑着搖頭說:“破葭萌關我沒有辦法,我是說,我知道該如何突入巴蜀,奪取成都了。”
賈龍一蹙眉,耐着性子道:“那你且說說看。”
也難怪他會有這般表情,自古入川一條路,你不走葭萌關,還能走何處?
龐統喘了口氣,也不理會賈龍表露出的不快表情,站起身來道:“來人,把地圖呈上來!”
有軍卒拿着一張牛皮鞣製而成的地圖走進來,掛在中軍大帳之中。緊跟着,技擊士橫在大帳門口,阻絕閒雜人等靠近。看這架勢,閻圃和甘賁都不禁道:這醜鬼想要搞什麼花樣?
龐統也不說話,而是用硬筆沾着墨汁,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線。
這條線並非是從葭萌關入巴蜀,而是繞過陰平小路出漢中德陽亭,而後直去成都,繞葭萌關和梓潼而過,直抵廣漢重鎮江油。
賈龍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龐德說:“我們不走葭萌關,繞過大劍關深入山中,自馬閣山過,而入廣漢。我這大半年來,曾詢問過許多本地的山民。從這條路過,可以直抵江油。江油乃是巴蜀重鎮,如今二劉相爭,怕是不會在這裡駐守兵馬。我們佔領江油,取一精銳直撲涪縣,造成對成都夾擊之勢。
梓潼閬中守軍,定然會前去救援。
到時候葭萌關守衛必定空虛,老將軍引兵攻擊,則葭萌關必破。我等兩下夾擊,則巴西盡落於我手,成都不日可破……”
賈龍一蹙眉。
“陰平小路,皆高山峻嶺,若蜀軍以百餘人扼守險要,則入蜀之軍將歸途斷絕。怕是……”
“可問題在於,誰會注意此地?”
賈龍是對巴蜀山川最有了解地人。輕輕搖頭,“過於兇險,過於兇險……”
“老將軍,自古這行軍打仗,哪有不兇險地道理?王商穩重,孟達詭計多端,強攻之下,我軍必然損失慘重。而且。耗費時日甚多,若蜀中因此而獲得穩定,則良機也就隨之逝去。”
“你……”
閻圃想要說話,但是卻被甘賁攔住。
“依我看,士元此計可行。”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道:“我願領三萬無難軍,走陰平小路入蜀中。士元說地不錯,戰機稍縱即逝……如今冒險,也不是不可行。老將軍,你以爲如何?”
“既然你甘老虎開口,那不妨嘗試。我和閻大人在這裡佯攻葭萌關,爲你們吸引注意力。”
龐統開口道:“我願隨同甘將軍一同前往。”
“這個……”
“主意是我出的,這路途我也熟悉過了。我可以領技擊士。率三千兵馬,只帶斧鑿器具,在前方開路。甘將軍可以每百里立下一營,這樣一來首尾可以呼應。當不至於遭遇伏擊。”
見龐統信心滿滿,衆人有心阻攔,卻找不到理由。
“另外,行軍需多留意,我已命人打好草鞋。利於在山中行走。可命王戎霍峻協助與我。三日之後動身。甘將軍自領兵馬,在我動身之後又三日出發。不知諸公以爲統此計可行否?”
賈龍倒是有點贊成龐統的勇氣了。
“既然士元有此勇氣,就依你便是。你們入蜀中之後,可持我書信,往犍爲尋常播杜微。這兩人都是我當年在犍爲地故人之後,對劉家頗有不滿。相信他二人可以給你們很大幫助。”
龐統甘賁,當下領命而去。達,隨龐統一起,領三千兵馬先行出發。
這三千人,不穿衣甲,只帶斧鑿。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以便後軍行進。又三日後,甘賁親領三萬虎賁之士,踏上了征程。與此同時,賈龍和閻圃二人在葭萌關前,展開了兇猛的攻擊。
甘賁和龐統之間,隔了三天的路程。
但由於龐統等人需要開出道路,所以行進緩慢。入山之後,全無半點道路。靠着當地山民引領,又攜帶有指南針,倒不需要擔心迷路的問題。每行進五十里,就紮下一處營地。供後軍歇息。如此行進了二十天,只前進了七百餘里。
然則這七百里的山路,不見半點人煙……在莽莽羣山中,硬開出了一條道路,龐統也變得格外憔悴。
身邊地士卒,漸漸地在減少。
一日,當龐統在一山領上停頓下來,整點人馬時,三千無難軍,只餘下了一千餘人。
領五十名技擊士,在前方探路的王戎,突然迴轉來。他神色慌張,臉上帶着莫名地失落。
“王將軍,怎麼回來了?”
“長史,前方無路了……”
“什麼意思?”
王戎哭喪着臉,“過此山嶺後,全部是懸崖峭壁,無法開鑿。嚮導說,到此再也沒有路了。”
“胡說!”
龐統聞聽勃然大怒,若在此停下,那可就是前功盡棄。這荒山野嶺的,若軍卒失去希望,定然會出現混亂。更何況,後面甘賁地大軍就要跟上,若找不到通路,可就白費了一番功夫。
他和霍峻隨着王戎往前走,卻見前方是一陡峭的下坡路,全部由溜滑的山石組成,根本無法在上面立足。
龐統問嚮導:“這裡叫什麼名字?”
那嚮導回答說:“此地名叫馬閣山,由此下山,在行一日,就能看見江油了。”
龐統看着陡峭的山體,沉吟了片刻之後,命人取藤甲裹身,外罩氈衫,厲聲喝道:“我們行軍七百餘里,經歷了多少兇險,許多兄弟在途中喪命……如今,過了這裡,就是江油,我等乃是奉天命討逆,若是老天要我們成功,哪怕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住。我願第一個下去,誰可隨我一同?”
霍峻大聲道:“長史,我願追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龐統說着話,縱身躍起,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凸出的山石,撞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可在這個時候,卻是吭不得半聲。
龐統帶頭,霍峻緊隨其後。其餘的軍卒一見,也頓時振奮起來,着藤甲的往山下翻滾,沒有甲冑的,則用繩索束腰,魚貫而行。當然,這一路下來,又折損了數百人,不過總算是過來了。
龐統命人通知甘賁,火速行
他和王戎霍峻一合計,覺得兵貴神速,不可以在這山下久留。多停留片刻,就多一分危險。
於是領軍卒連夜行軍,向江油撲去。
這兩天地狀態,真的是好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