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回來了,但是並非是興高采烈的回來。
年末,女兒蔡>=.+之前,河東衛家的人幾次三番的跑來追問,還氣勢逼人的讓蔡把蔡>交出來,否則就云云之類的話語。
那河東衛氏家大業大,的確是很有勢力。
可蔡又豈是一個好相與之輩?多年宦海沉浮,令蔡對仕途心灰意冷,專心於學問之上,也就少了幾分爭鬥之心。和漢帝劉宏恢復了師生之情,和陽的世族也因沒了分歧,而變得格外融洽起來。在許多人的眼中,蔡如今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
衛家一鬧再鬧,惹怒了蔡。
也難怪,老先生把女兒嫁到了衛家,如今成了寡婦,還被你們逼跑。現在有跑過來找老頭要人,就算蔡的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個窩囊氣,一怒之下,官司就到了漢帝的面前。漢帝劉宏也是個念舊的人,立刻着人前往河東,把衛家人罵的狗血淋頭,並且責令衛家負責尋回蔡,否則又要云云之類的命令,這纔算了結。
沒成想的是,前腳旨意發出,後腳蔡>=
蔡一來是覺得不好意思,二來也想逼逼風頭,乾脆帶着女兒,迴轉城祭祖。
可誰知道……
總之蔡老頭現在很火,非常的火!
不過,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蔡很舒服的舒展身體,心情似乎也好轉了許多。
這是董俷命人送來的禮物,也是做晚輩地一番心意。
當時蔡不在。蔡府的家人本來是不願意收取的。不過後來見唐周也隨行過來,就乖乖的收下來,還在唐周的指揮下,把傢俱擺放在客廳之中,看上去很氣派。
唐周,曾拜訪過蔡。
當時蔡對唐周的接待,還是很隆重。
而且家人們也聽說過董俷的名字,知道這是自家主人非常賞識的人物。
本來還擔心老頭回來會生氣,可沒成想聽說這是董俷派人送來的禮物之後。老頭居然樂了。
蔡扭了一下身子,心道:這玩意兒,地確是很舒服啊!只是,阿醜怎麼來陽了呢?不是告訴過他,最近不要來陽嗎?這孩子啊,有時候實在是過於憨直。
出京這些日子,蔡並沒有聽到董俷入京的消息。
而當初何進算計的時候,也沒有派人去通知他一聲:先生,我打算讓薰俷入京做官。
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如今蔡伯一介白丁。空有名聲,卻沒資格去知曉朝廷中的施政。若是政令從劉宏那裡發出,有時候還會告知一聲。可若是政令出自大將軍府的話,那可就一無所知。
想了想之後,蔡喚來了管家蔡安:“持我名剌,請董兵曹過府一敘。”
“董兵曹?”
“就是大將軍府的兵曹掾董俷,他不是早已經來陽了嗎?你應該知道他的住處吧。”
“您是說董校尉啊!”
“校尉?”
蔡安笑道:“老爺有所不知,如今董校尉是鸞衛營的校尉,這段時間可是很有名呢。”
“鸞衛營?”
老頭子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成了鸞衛營的校尉?”
“是這樣地……”
蔡安隨即把董俷入京之後的作爲講述了一遍,笑道:“董校尉氣死了子將先生。太學院的那幫人死活不肯放過。後來大將軍也是沒辦法,就把董校尉發配到了鸞衛營。不過這董校尉也當真是心狠手辣,到了鸞衛營的第一天,趕走了太尉張溫大人的公子,砍了兩個營衛的頭,還把十幾個嬌滴滴的姑娘。打得皮開肉綻。好生可怖。”
蔡沒有說話。卻在思考薰俷這樣做的目的。
就在這時候,門子跑進來稟告:“老爺。門外有鸞衛營校尉董俷,前來拜見老爺。”
這心裡頓時很舒暢。
這阿醜果然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你看,我這邊剛坐下來,他聽到消息就來拜見了。
“請!”
蔡吐出一個字,想了想又叫住了門子,對蔡安說:“請董校尉到我書房相見。”
這書房相見,和客廳相見可是兩個概念。
非親近之人地話,那是不可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如此也表明,蔡和薰俷的關係,絕非一般地長輩對晚輩的賞識。蔡安知道了,這也就等於在說,以後可以讓董校尉不必通傳就能進入蔡府。
實在想不通,自家老爺爲何對那個惡漢如此看重。
但既然老爺吩咐了,作爲管家的蔡安也不可能去詢問,是不?
於是急匆匆的和門子來到蔡府大門外,就看見如今那個在陽婦孺皆知的董惡漢,正站在門外肅手恭敬的侯立着。在他身後,十名彪悍巨魔士站立,巍然不動。
“董校尉……”
“啊,管家,先生可願見我?”
“老爺剛回來,不過一聽董校尉來了,就趕忙讓我來迎接您。校尉大人,請隨我來。”
“你們在外面侯着,等我出來!”
薰俷不想讓那書香之地沾染兵戈之氣,這也算是對蔡地一種尊敬。
當然,他這麼吩咐,蔡安卻也不敢怠慢。連忙讓人把巨魔士請進來,好生地安排。
他帶着董俷徑自穿越了前庭,通過一個夾道後,就來到了蔡伯地書房。
書房很雅緻,門口栽種了花草。
兩邊有兩座很奇特的假山,山邊有垂柳飄動。
很幽靜地地方,空氣中瀰漫着一種似蘭似麝的香氣,再躁動的心,也一下子平靜下來。
薰俷走進書房。就連有黑色楠木書架,分列兩邊。
書架上,一邊擺放着一摞一摞的竹簡書卷,另一邊卻是一本本用紙張線訂地書本。
正對着大門,擺放着一張琴案,上面有一張古拙的琴。
俷不懂古琴,不過曾聽人說過,蔡伯先生有一張非琴,名焦尾。音色甚美。
看這張琴,似有被燒灼過的痕跡。
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焦尾琴嗎?
薰俷看了兩眼,順勢向牆上看去。只是這一看,卻一下子呆愣住了,許久沒有說話。
牆上裱糊了一副字,帶有蔡伯那特有的飛白書特徵。
薰俷的字也不錯。
因爲上一世老人們曾說過:字是臉面,是敲門磚,一手好字,能引得他人的好感。
—
故而曾苦練過。而來到這個時代後,這書法也未曾丟下。
只不過要讓他評定字的好壞,董俷沒那個本事。只能說,是有樣學樣而已。畢竟上一世練得是鋼筆字,而這輩子,卻是以毛筆爲主。再加上平日舞槍弄棒,也少有人知道董俷能寫一手好字。就連那名剌,還是薰綠爲他準備,否則他根本不會想起來。
讓董俷吃驚地,是那上面的內容。
赫然是當日在東郡的那個晚上。他和典韋在郊外說過的那番話語。
爲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
只不過由於這時候還沒有標點符號的運用。所以句和句,卻都是連在一起,沒有分隔。
薰俷沒有想到,蔡會把這一段話抄寫下來,只呆愣愣,好不迷茫。
蔡安看出董俷的迷茫。笑道:“校尉大人有所不知。這幅字是老爺回陽後寫下來的。說是從一至交之處聽到的醒世之言,需牢牢記在心中。放能長樂而無憂。”
“哦?”
“呵呵,這話乍看很粗俗,文字頗爲不美。可細一品味,又覺得妙不可言……老爺自從寫了這幅字之後,處世待人也都變得平和了許多,就連撫琴,也是更有境界。”
薰俷想不到自己一時地感慨,卻給蔡帶來了這許多改變。
當下也是莞爾一笑。
“校尉大人請在這裡稍等,老爺馬上就來。”
薰俷點點頭,在書案後坐下。
一陣悠揚的琴聲突然響起,帶着一絲難解的哀怨,極爲優美。
薰俷奇道:“誰在撫琴?”
“哦,是我家小姐……校尉大人不知,我家小姐的音律造詣比之老爺絲毫不差,除境界有些不如之外,倒是深得音律中三昧。只是此次回來後,所奏樂曲頗有不同,我隨老爺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也算是略通此道。小姐的音律,較之從前不甚高雅,卻似又有所開
對這音律,董俷也是門外漢。
“蔡管家好本事,我對此道,實在不解。”
“呵呵,是我多嘴了……只是提起小姐,小人也是有感而發。我家小姐如此才華,卻又極爲命苦。前些時候,聽小姐時常吟誦詩篇,頗爲感人,卻不知是誰所做。”創……只是那樂律中時常會有些哀怨,老爺說是小姐走了下乘。”
得,人家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這名士門下,也不同尋常啊。看着蔡安,年約三旬,談吐頗有章法,不愧是伯先生的管家。
不過,董俷對他的話題實在是沒興趣。
音律也好,詩詞也罷……董某人素來不善專長。
談這種事情,無異於對牛彈琴。
而且,談論人家的小姐,也實在不甚禮貌。董俷當下轉過了話題,問道:“蔡管家,先生何時過來?”
“按理說,應該來了啊……校尉大人請稍候,我這就去看一下。”
蔡安匆匆的走,書房中只剩下了董俷一人。
那琴聲突然止息,停了片刻後,再次響起。本在閉目養神地董俷,驀地睜開了眼睛。
那琴聲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再仔細分辨,赫然是當日在牧場時,他與綠兒唱的那首山歌曲調。
薰俷這一次是有點糊塗了。
這山歌曲調,少有人知曉,也就是在牧場內流傳,怎麼鼎鼎大名地蔡伯之女,也會演奏?
曲調響了半闕,又變得哀怨委婉。
薰俷忍不住站起來,向書房外走去,想要看一看,那撫琴奏樂的人,究竟是誰?
腦海中,隱隱閃過了一個倩影。
是她?難道是她……
早就知道,她那是個假名。但薰俷早先,實在沒有把她和蔡的女兒聯繫在一起。
演義評書中,她只出現過一次,所以印象並不深刻。
可如果仔細回念的話,兩個名字漸漸的重合在了一起。蔡的女兒,不也是嫁給了河東衛氏?
而她,和董俷相遇時,正是衛氏地新寡。
薰俷地心,突然激動起來。
如果真地是她,我絕不會再放過……
剛要走出書房的時候,蔡安卻急匆匆地回來了。
“校尉大人,實在是抱歉。”蔡安神色有些難看,輕聲道:“外面突然來了個客人,老爺正在客廳裡接待……實在不好推卻那人。老爺說,請您在書房稍待片刻,他把那人打發了之後,就立刻前來……校尉大人,要不小人給您安排些酒菜如何?”
薰俷面頰抽搐一下,輕聲道:“算了!”
他猶豫之後,對蔡安說:“管家,若不冒昧的話,我想要近一些聽小姐撫琴……哦,無需看到小姐,我只是想遠遠聆聽。呵呵,這琴聲甚美,若不細品,難得三昧啊。”
蔡安很爲難。
不過董俷似乎和蔡很親密,應該也是自己人。
想了想,說:“小姐在後花園內的涼亭中撫琴,只是小人只能帶大人在花園外聆聽。”
“如此,足矣!”
薰俷也沒有再提過分要求,拱手道:“還請管家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