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她竟然失憶了,她怎麼會……”單齊飛不敢置信地喃喃重複着,李菲晴剛纔坐在輪椅上的一幕赫然竄入了他的腦海,他不能自己地擡起頭看向風天奇,眼底震驚、不敢置信一覽無餘,不願相信的猜測問出了口,“她的腿……”
單齊飛的疑問如一記狠拳狠狠地敲在了風天奇的胸口,痛得他五臟六腑俱裂,喉嚨裡一陣哽咽酸澀無從言語,所以他只能艱澀地點頭。
風天奇沉默的點頭如一陣晴天霹靂砸在了單齊飛的頭頂,他不能自己地踉蹌着後退,不肯去相信這個殘忍的事實,“怎麼可能?只是兩年她怎麼可能會遭遇那麼多的不幸?失憶、殘廢,還有什麼更不幸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我卻一無所知?爲什麼我要離開?當時我爲什麼要爲了逃避心底的痛而離開?”
單齊飛深深地懊悔着,爲他的離去,爲他的不能護她周全,他的懊悔卻讓風天奇埋藏在心底的痛更深。
單齊飛問“還有什麼不幸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我卻一無所知”,他可以告訴他事情嗎?可以說還有很多很多他不敢置信的不幸發生在李菲晴的身上,而且這些不幸都是他風天奇造成的嗎?
他可以告訴他,李菲晴來到他的身邊根本不是自願的,而是被他用枷鎖囚禁到身邊的嗎?
他可以告訴他,李菲晴殘廢的雙腿、失去的記憶,都是他引起的一場車禍造成的嗎?
他可以告訴他,他們的婚姻也是他施盡了手段,用一個沒能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騙來的嗎?
他……不能!這些殘忍和傷痛的過去,他可以告訴任何人,卻絕對不能讓單齊飛知道。他已經求到了李菲晴的永遠,他已經得到了他們一輩子的承諾,他絕對不允許單齊飛再來介入他們之中,破壞掉他們來之不易的幸福。於是,他只能撒謊,爲了守住這份用無數的謊言和欺瞞騙來的幸福,他只能繼續撒謊。
“齊飛,不要再介懷過去了,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也失去了雙腿,但是……現在她過得很好,真的很好,我們……夫妻很滿足。”
還沉浸在懊悔中的單齊飛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風天奇,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不願相信地喃喃低語着:“夫妻?你們是……夫妻?”
直直地盯着單齊飛質問的雙眸,風天奇終於狠心地撒下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言,徹底斷了單齊飛最後的一絲希望,“是的,我們是夫妻,剛纔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很相愛。”
是夫妻是事實,現在很相愛也是事實,所以……他並不算在撒謊,風天奇如此說服着自己。於是,爲了守住李菲晴,在單齊飛這個唯一的好友面前,他第一次變成了一個卑鄙的小人,繼續說道:“齊飛,你會祝福我們的吧?她現在真的很幸福,你不會忍心破壞吧?我好不容易讓她從車禍的傷痛中走了出來,你不會忍心再提起過去讓她再痛一次吧?”
爲曾經的逃離懊悔的單齊飛,爲李菲晴殘廢的雙腿心疼,爲她忘卻的過去心痛,面對着背叛了他和他深愛的李菲晴在一起的風天奇,聽着他的懇求,單齊飛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是他的逃離讓他錯失了機會,是他的離開給了風天奇和李菲晴在一起的機會,是他親手放走了李菲晴,他沒有……可以破壞他們的藉口,更沒有搶回李菲晴的自信,他有什麼資格拒絕呢?
或許,李菲晴註定不是他的,所以只願平凡地生活不願踏入豪門的她纔會拒絕了他卻選擇了風天奇,更是爲了他親自把自己送進了豪門,他還敢希冀什麼呢?
只要李菲晴真的幸福,只要……她不再是過去那個對他只有排斥的李菲晴,只要她還允許他的靠近,他還能夠站在角落遠遠低看着她,他也就滿足了。
深吸一口氣,單齊飛終是掩起心底的不捨,臉上揚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說道:“天奇,因爲是你,因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剛纔得知你們在一起的一瞬,我纔會那麼地怒不可遏,纔會氣憤你的背叛,但是,同樣地也因爲是你,所以我可以選擇原諒,可是……”
堅定的目光直直地注視着風天奇,單齊飛的臉上一片深沉嚴肅,他冷着臉淡淡地說道:“可是,我會一直在一旁看着,如果你讓她有一絲一毫的不幸福,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從你的身邊搶回來,即便你是我的好朋友,即便她已經是你的妻子。”
終於得到了單齊飛對他們的承諾,知道他終是不得不選擇了放手,知道他還是爲了李菲晴的幸福選擇了成全,風天奇的眼底無法自已地爬滿了驚喜和激動,慌忙握住單齊飛的手,保證道:“放心,我會讓她幸福的,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們會是多麼幸福的一對。”
風天奇激動之下一句無心的保證,卻在單齊飛苦澀的心底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剛纔看到李菲晴離開前她那一眼回望中的擔憂,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李菲晴對風天奇的真心,就算他想插足,他們之間大概也已經沒有他可以介入的縫隙了吧。
面對風天奇對幸福信誓旦旦的保證,單齊飛只能以無奈的苦笑着點頭作爲迴應。
臥室裡,風天麗正拉着李菲晴東拉西扯地拖着時間,李菲晴卻聽得有些力不從心,她總是時不時地擡頭偷偷瞧瞧牆上掛着的時鐘,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她的擡頭已經不下七八次了。
當她再次擡頭往牆上瞄的時候,風天麗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忙站了起來擋住了她的視線,故意取笑道:“嫂子,你瞄什麼呢?我們也不過才離開我哥半個小時而已,你就想他了啊!”
遭到了風天麗的取笑李菲晴當然有些氣惱,不由自主地剜了她一眼,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低喃道:“天麗,你說……剛纔那個客人是不是認識我?爲什麼剛纔我問他我們認識嗎的時候,他好像很震驚,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