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偷偷爬上了屋檐,呼嘯了一夜的大雪總算停下,整個世界都被包裹在潔白的冰冷之中。
若初音呆呆的握着手機,身體幾乎僵硬成了雕塑。
等到鬧鐘響起的時候,她終於還是撥通了宮靖遙的手機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了機械的女聲。
她的手指動了又動,緊接着又撥了蘇無用的號碼。
然而得到的迴應,依然只有忙音。
若初音終於崩潰的到在了牀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爲什麼會沒有消息?
爲什麼沒有人告訴她一聲,宮靖遙到底怎樣了?
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瘋了一般的拖着還綁着繃帶的腳腕撞撞跌跌的衝下樓,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即使蘇無用不在,宮靖西不在,但是他們家的下人總會有消息吧?
若初音懷抱着最後的希望來到宮家的那間莊園。
然後面對着她的,只有緊閉的大門。
傭人們彷彿一夜之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人一樣。
無論她如何喊叫,還是按門鈴,都沒有任何迴應。
若初音抓着大門的欄杆,絕望的蹲了下去。
爲什麼會這樣?
難道宮靖遙真的……
她不敢想那個殘酷的字眼,更不願意去想。
猛然之間,她的腦海裡飄過一個人的名字。
廖秀秀。
對!還有廖秀秀,她一定知道他的情況!
若初音彷彿抓住了救星一般,急匆匆的撥通了廖秀秀的號碼。
還好,還好她之前有存過班裡所有人的電話號碼,包括廖秀秀的。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那邊的廖秀秀很不耐煩的說道:“誰啊!”
“是我!”若初音生怕她掛斷自己的電話,搶先就說明了自己的意思:“你知道宮靖遙怎麼樣了嗎/求求你,告訴我他的情況怎麼樣了號碼/”
廖秀秀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纔不緊不慢的,帶着輕輕的笑意:“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你呀……”
“求求你……”若初音幾乎是泣不成聲。
廖秀秀似乎是在欣賞着她的低聲下氣,輕飄飄的說着:“你哭什麼喪啊,靖遙哥哥好着呢。”
若初音還來不及驚喜,電話那頭的廖秀秀就得意的笑了起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等他傷好了,我們就可以訂婚了。”
“訂婚……”若初音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喃喃重複着這個詞語。
廖秀秀還在絮絮叨叨的炫耀着:“說起來,你的請柬我就不發給你了,我纔不想看到你出現呢……”
廖秀秀還在說着什麼,但是若初音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緩緩的掛斷了電話,如同遊魂一樣的走在街頭。
他沒事了是嗎?
他終於……要和廖秀秀訂婚了嗎?
他終於,要拋棄她了嗎?
若初音的心痛得無以復加,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緩緩的,僵硬的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的頭,放聲大哭起來。
他沒事了,她應該開心纔是。
自己不是早就決定了,等他病好了,就離開他,放手讓他去和別人在一起嗎?
這是遲早的事情呀。
爲什麼等這一天終於來臨的時候,她卻這麼難過呢?
明明……
明明前一刻還在說着喜歡自己的人啊。
太陽靜靜隱去,天色又暗沉了下來,雪花一點點的飄落在她的頭髮上,身體上,將她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雪人。
等到陽光重新出現的那一刻,就會融化。
若初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向晴天和許念念都站在那裡等着她。
一見到她這副全身上下溼漉漉的狼狽樣子,許念念第一個衝了上來,緊張的拉着她上下查看。
“你怎麼搞的呀?這是掉水坑裡了嗎?哎喲我的天,你還傷着呢!”許念念急得要命,握着她冰冷的小手,一個勁兒的替她搓揉着。
等到她的手終於有了一絲溫度,若初音也彷彿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一把撲進她的懷裡,哽咽着說道:“念念……”
許念念愣愣的抱着她:“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宮靖遙嗎?他……他死了嗎?”
許念念艱難的說出這個詞。
若初音在她懷裡搖了搖頭:“沒有,他沒事了。”
“哦哦哦!”許念念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就尖叫了起來:“沒事那你還哭什麼?嚇死我了。”
若初音擦乾了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沒有,我只是太開心了。”
她並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已經麻煩他們很多了,不應該再讓他們爲自己擔心。
向晴天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拉着她的手:“快進去吧,外面好冷,你衣服都溼了。”
三個人進了屋子以後,若初音又被許念念急匆匆的推進了臥室去洗熱水澡。
客廳裡,得知宮靖遙已經沒事之後的向晴天和許念念開心的在說着什麼,而若初音一個人待在浴室裡,眼淚順着水花,又悄悄流了出來。
爲了不被他們兩個人發現自己躲在這裡偷偷哭,若初音又伸手將蓮蓬頭的水再次放大了一點,這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無聲的哭着。
她一邊又一邊的告訴自己,這是早就應該到來的結果,自己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他從來不屬於自己。
若初音,不要再癡心妄想。
“初音初音,你洗好沒有呀?都半個小時啦!”
門外傳來許念念的聲音。
若初音急忙擡起頭來,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好啦,馬上出來。”
她換上了睡衣,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才推門走了出去。
向晴天疑惑的看着她:“怎麼搞的啊,眼睛這麼腫?”
若初音掩飾性的別過頭去:“水弄進眼睛啦,剛揉了一下。”
“我看看我看看。”許念念跑了過來,扒着她的臉就要仔細查看。
若初音生怕他們看出什麼來,勉強笑了笑,開玩笑似的推開她的手:“哎呀別鬧啦,真的沒什麼。”
大大咧咧的許念念本就粗心大意,見她說沒事,也就不再糾纏。
倒是向晴天心細,認真的打量了一眼若初音,嚴肅的板着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若初音心裡一咯噔,當即就立刻擠出笑容來:“什麼呀!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會出競賽的結果。”
許念念的眼睛一亮:“對哦!你說這個我也想來了,照理說應該是明天吧?假期都結束了,初音你有沒有把握啊。”
一看成功的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開了,若初音也緩了一口氣,假裝認真的和許念念推測着這次學習競賽的結果。
向晴天皺起了眉毛,不動聲色的給佐少澤發着短信:“我覺得宮靖遙八成是出事了。”
佐少澤很快就回了過來:“放心,已經收到準確消息,他已經從昏迷中甦醒了。”
向晴天鬆了一口氣,望了一眼還在和許念念聊八卦的若初音,又緊接着發了一條:“可是初音反應很奇怪吖!”
“先不說這個,我已經查到那天滑雪場事故的原因了。”
向晴天的眼睛一亮,匆忙站了起來:“初音,我先去找一下佐少。”
還沒等若初音回答,向晴天就已經跑沒影了。
第二天,若初音還是如常的去了學校。
只是她的心卻空蕩蕩的,彷彿找不到一點着陸感。
她旁邊的位置,也沒有了宮靖遙的身影。
彷彿他坐在自己身邊不停的搗亂的場景,從來都沒發生過,一切只是幻覺。
甚至連廖秀秀都沒有出現。
也許,此時此刻,廖秀秀正在照顧着宮靖遙吧?
畢竟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一想到這裡,若初音就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教室裡鬧哄哄的一片,今天是學習競賽出結果的日子,究竟哪個班級會獲得第一,擁有這次冬令營的機會,所有人都期待着,討論着所有的可能性。
班主任喜氣洋洋的推開了教室門,一臉的意氣風發。
“安靜!安靜!”她大聲說着。
一見到班主任老師的出現,所有同學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班主任老師。
她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大聲說道:“祝賀所有同學,我們班獲得了這次學習競賽的冠軍!”
所有人都興奮的尖叫了起來,激動的擁抱在了一起!
“冬令營!我們可以去冬令營了!”
“是不是英格蘭?!我聽說是要去英格蘭!”
“不是啦,我聽學長們說是去南極探險呢!”
“真的假的?太棒了!我是不是可以看到企鵝啦!”
所有人都興奮得要命,班主任老師也興致勃勃的看着他們吵鬧,並沒有阻止。
等到他們都開心過了,班主任才輕咳了一聲,“另外,我要特別對若初音同學這段時間對班級的貢獻做出嘉獎!”
班主任老師帶頭鼓起掌來,用着嘉獎的眼神看着若初音。
但是若初音此時,卻連一絲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明明是期盼了很久的結果……
她站了起來,匆匆鞠躬:“這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哎呀不是啦,還是多虧了初音。”
“就是,很多題目都是初音畫出來的重點呢。”
“尤其是化學卷子的最後一道大分題,就是考試前三天初音給我們解答過的那道!”
所有同學都對着若初音鼓掌起來。
往日裡的排斥再也看不見一絲影子,這分明就是她一直努力的目標。
然而她的心卻沉甸甸的,彷彿再也不在了這裡,而是隨着宮靖遙一起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