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通天。
如是以刺骨相論,俄羅斯邊境極地的冷冽寒風也無法與飛在空中那銀髮少年散發出的暴戾氣息相比,從碎肉和斷肢中練就的殺戮色彩在此時此刻,此位置顯得極爲耀眼,和帶來恐懼。
擡着攝象機的工作人員,握着話筒的主持人,拿着手機的好事者,在這一刻竟都忘了他們本來的目的,沒能記錄下這有着驚世價值的一幕。例如少年的冷漠,例如少年那妖異到極點的面孔。只不過,只要是常人,在看到帝羽此時這雙毫無絲毫情感的眸子後都會淪陷其中。都會失神。
那雙僅僅只有十六歲的眼眸,你卻永遠讀不懂它的寂寞和絕望。
命運近乎戲耍般的玩弄所產生的無力感,努力後卻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了的無奈,對這個通體充滿骯髒階級社會的仇恨,統統彙集成一股戾氣。
信念可以轉化爲無窮的精神力量,有無數留名史詩的英雄人物都是靠着他們自身的信念而幹出一番大事…當然,貪婪和對權利的渴望也可以算是一種信念,只需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讓後世的人們對他們高歌讚揚就是完美的。
不管信念是否正義,成功的結果是否充滿誘惑力,但凡有信念的人則是有慾望的人。
而有趣的是,只要是有慾望的人不管是多麼地雄才偉略多麼地虔誠聖靈多麼地奸詐陰險,都是怕死的。哪怕他們成就再高,表現僞裝得再好,心志再堅韌。
不過戾氣與信念不同,帶有絕望色彩的恐怖心靈的大部分成份則是對這個世界的仇恨,不過也有濃薄之差。
最爲稀薄的是社會最低層的小混混,他們比平常老百姓兇狠得多,但這個兇狠是建立在對方懦弱的情形下。這裡就要提到一個絕大多數人無法相信的事實。
相信很多人都看過或者短暫瞭解過那些抽着煙抱着小太妹坐在某個商店門口的…嗯…凶神惡煞,在少年時期,有些因不明原因被這些社會青年欺負過的孩子們跑回家後,父母的決定卻是給自己的子女上了主題爲《那些壞蛋終有人治他!》的思想品德教育課。大多數人是在半壓迫的形勢下接受了這一崇高理論,再到晚上偷偷地在被子裡抹眼淚。
千萬不要說你的身世賦予了你從小便開着跑車穿梭於各種高檔娛樂場所的權利,或者你的父母如英雄般站出來幫你一雪前恥,是這麼回事也千萬別說,我怕我的自尊心會受到嚴重的打擊。
當然,也有不少人以一種不接近的姿態對待着那類人,通常他們認爲這是成熟的表現,和那些下三爛計較會弄髒自己高尚的思想。確實,這個是很有道理的,不過可惜的是如果你不能給你的子女更好的家境,那麼我想你只好在他少年時期多給他上幾節主題爲《那些壞蛋終有人治他!》的思想品德教育課。
就是這些所謂充滿低級趣味的下三爛用一種趾高氣揚的姿態斜視了你們一輩子。其實只要試試就會發現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在他捅你一刀,你捅他一刀的前提下,他在你血紅眼珠的注視下跑地飛快。〔和諧時期不提倡這種思想,祝大家天天開心,幸福生活。〕再往上,就是在黑道踩着白骨上位的人,心狠手辣已經不算是特點,而是必須。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算是有信念的人,所以怕死,不過他們與前面那種人有那麼一點點不同,那就是這種人已經到了主宰他人命運的地步了。再深些,只怕就是剛從低層社會爬出來沒有任何親人的怪胎,說到拼命這種事,越是這種智商高的小蝦米角色越是可怕。
無上則是帝羽這種,沈妙嫣的被抓註定了他泯滅最後一絲情感,他不覺得他有那個資本救回沈妙嫣,這不是電影,那些惡人不會等着英雄到來之前纔開始撕美女的衣服。而這種已經沒有任何慾望而又有着強悍武力的瘋子則是最爲強大!嘿…無欲則剛恐怕就是形容這種不要命的人。
如果你有膽子問帝羽現在是怎麼想的,他應該會告訴你他準備殺了吳九指之後用寒月抹脖子自殺。但這並不是他的心境懦弱,他僅僅只是覺得有些了無生趣,始終想不通那個俊美青年爲什麼會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他覺得沒太多必要想了。
飛在空中的銀髮少年在享受過無數驚訝眼神後滿足地砸了下來。
近戰系強將全身肌肉緊繃的情形下,身材極爲完美的少年落下時硬生生用雙腳踏碎了水泥路面。一聲巨響後周圍提着攝像機的人們才猛然醒覺,後悔不已。
商楚留下的百人特種中隊迅速變陣圍了上去,作爲軍人的榮譽促使他們不使用火器。
在帝羽飛在空中的那一刻,他們終於認出了這是半年前交手過的那名絕代天才刺客。而帝羽手中的寒月長刀,代表着無數挑釁。
軍刀至。
半跪在地上的少年擡起頭來,灰白的眼珠冷漠而驕傲地看着眼前的刀鋒。
面對着可能在下一秒撕碎自己身體的刀鋒,他的眼裡沒有絲毫恐懼,雙手依舊穩定無比。
特種精英部隊豈是先前那種二流安保可比,十幾把軍刀向圓陣中央的帝羽壓了過去,或前或後的刀鋒透露着某種玄妙,沒有絲毫破綻和退避之處。泛着白光的野戰軍刀訴說着血腥殺戮的開始。
在那些刀鋒壓到少年兩米之處時,少年才把那深陷地中的雙腳提了出來。
然後,迎鋒而上!
少年的身體狠狠撞在了兵戈之上!
叱!
叱!叱!叱!
四把軍刀肆無忌憚地絞入了帝羽的血肉。
最輕地一刀砍在帝羽的肩膀上,他上半身的鮮血瘋狂涌向了刀鋒中間的放血槽。
第二刀插在了甲骨旁邊兩釐米處,他爲自己的躲避能力慶幸無比。
第三刀洞穿腹部,若不是帝羽對身上插着幾把刀已經習慣,怕是常人只會等待死亡。
第四刀,胸膛,兩小時不得救治必死無疑。
兇狠非常的四刀全中,但帝羽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虧。
寒月揮出的銀芒帶起了六個頭顱!
軍刀只能算是很長的匕首,而寒月的長度與中世紀時期的騎士長劍無二。所以,在刀鋒洞穿帝羽身體時,他已經貼在最前,細長的刀子更是極爲恐怖地掀飛了後排二人的腦袋。
還有四人,則是脖間被寒月尖鋒所觸碰。細微如針線般的傷口卻造就了比頭顱飛天更爲恐怖驚人一幕,猩紅如高品質葡萄酒的血液如小型瀑布般噴灑出來,動脈的壓力把讓人迷離的血水噴出了一公分之遠,大多落在了他們身前的地上。
“咳咳…咳”胸腔的悶壓使帝羽不得不彎腰咳嗽起來。
四面楚歌帶來的疲憊,血肉撕殺的痛楚,精神層面的無力,在這一刻瘋狂襲入了少年的神經系統。絕美到悽美的少年彎下了腰子無盡地咳嗽着,長刀筆直的插在地上支撐着整個身體的力量,先前那無邊的殺氣猛然淡了下來。
可顯得有些黯淡的少年卻在此時吸引了全數的冷月光輝,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少年滿身的鮮血,像是將星到末路的那股悽然。神兵寒月不甘的嘶叫着,它不明白造出一刀十人這種顛峰場面的主人爲什麼會在接下來如此狼狽。
更後排拿着軍刀的特種兵補着那十人的位置繼續圍了上來,卻極有默契地停手。平靜看着毫無一絲生命波動的少年,比常人更清楚軍刀放血能力的他們自然知道對手的生命已快走到盡頭。
少年看着眼前停手的無數刀戈,極有韻味的嘴脣勾起一抹冷笑。
嚓…叱。叱。叱。
帝羽在衆人驚疑的眼神猛然把插入自己身體的三把尖刀拔了出來。
噴出的鮮血瞬間將他染成了血人。
眉頭緊皺的帝羽卻站了起來,長刀橫指,完全不顧身上致命的傷勢。
隨着少年站起來的那一刻,月光和血腥的熱感驟然暗淡了下來,傭兵王者的絕代氣勢也隨之綻發而出,極限殺戮場積蓄的陰暗氣息逼得人不敢直視。
困獸鬥,強者在至死之前最後綻放出來的力量,如曇花一現,讓人心憐到悲哀。
不知何時趁着混亂已經站到機場旁邊一家酒店的套房內的阿爾法看着這一幕後那懶散的眼神才嚴肅起來,他依然忠誠地站在白辰身後,合適着保持着守護騎士的沉默。
白辰眼裡有些不明意味,經歷過無數悲慘的他比別人更加珍惜友誼,現在他的眼神不忍到了極點。
“本來,做爲合格的騎士不該像我這樣對待夥伴。”阿爾法此時話顯得比平時多了很多,他用純正的倫敦腔道:“只是少爺你的安全比騎士精神來得更加重要。”
“這算是你和我今後自欺欺人的理由嗎?”白辰的側臉冷淡無比。
“好吧,如果一定要這樣,那我只好服從。”阿爾法淡淡地迴應:“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是否有了承擔後果的勇氣。那可能是要面對中國軍方的無盡追殺。”
“該死的!你就不能說點別的!?”白辰轉過身來大聲質問道:“難道我們不是一直在逃亡?難道在我生下來之後有享受過任何正常人的生活!?”
阿爾法面罩後的雙眼裡充滿着不忍。
“天哪。。你居然在畏懼。”混血少年美妙的眼神變得凌厲無比:“我根本無法想象,你曾經是偉大約克家族的侍衛長!你的勇氣呢?你手中長劍所給帶你的勇氣呢?”
阿爾法平靜道:“小姐是要我保護你完好地活着,其他我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Oh…Shit!!!”白辰臉上扭曲地不成樣子:“你的一無所知讓我親眼看着卡莉婕在我懷中死去,你的一無所知讓我無法向上帝申討你誤殺我好兄弟安魯的罪行,你的一無所知讓擁有着所謂最純正貴族血統那個我同父異母的大哥派人追殺我的同時在書房裡**我的雙胞胎姐姐。”
白辰伸出雙手抓住了阿爾法的長袍領子,狠狠地貼着他撞到了牆上,狠聲道:“這就是你的一無所知!!??”
“這就是你的一無所知嗎!!!!!”白辰瘋狂地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