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間裡，張小沫坐在套房客廳的沙發上。
敖天坐在她身邊，他剛剛結束了與張小沫的對話，他不敢確定張小沫在之後會給予他什麼樣的反應。
對於這長達幾個小時的真相敘述，張小沫覺得自己負荷不來。
“所以說……”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你拜託聶星辰讓他和我訂婚的？”
敖天臉上很難過，他點了點頭，“我是希望他可以用他的身份保護你。但是，我必須要說明，我沒有明確地提出讓他和你訂婚，”
“這又有什麼區別麼？”張小沫覺得諷刺，“總之，他來找我並不是出於他私人的原因，而是因爲你。”
“是這樣，沒有錯。”敖天臉上再度浮現出來難過的神情。他有點體會到，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張小沫對聶星辰產生了感情。
這可不妙。敖天勸慰張小沫，“聶星辰只是聶星辰，你是你，這段時間的事只是一個誤會，小沫，你不要陷進去。”
“你說的倒是輕鬆。”張小沫冷笑了一下。哪有人這樣的？代替別人做決定，然後又代替別人結束了這個決定。
“敖天老師，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張小沫氣聳聳地站起來，叉腰瞪眼，“您哪怕真的想要爲過去的錯誤做出彌補，也不應該這樣任性而自私地爲所欲爲啊！”
張小沫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
“對不起，小沫。”敖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自大之處，“我本來……”
他本來只是希望，在他將那個人繩之以法之前，張小沫能夠在足夠安全的環境下生活。他那時候如無頭蒼蠅般想不到好法子，得虧聶星辰願意提供幫助，要不然他可能就得將張小沫綁了，關在一個鳥不拉屎無人問津的地方，才能確保她的安全了。
“所以，”張小沫不想再和敖天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她撓了撓頭，煩惱道，“那個人，真的出來了？”
“出來了。”敖天跟着站起來，緊隨在張小沫的身後，“原本，我和聶總有約定，我幫他搞定他父親的事，作爲交換，他替我保護你。但現在，他父親的事搞砸了，所以我們的約定也當即作廢，我只能親自出馬保護你了。”
張小沫沉默。
她從敖天那裡聽到了關於聶星辰父親的事，雖然敖天沒有一字不漏地告訴她所有，但她已經大致在腦海中還原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她爲聶星辰感到心痛，但同時，她也有一點怨恨。
其實，告訴她真相不可以嗎？她已經向他表白了無數次，他難道不可以給她一點信任，讓她參與到整個行動當中。
“哼，我在想什麼？！”張小沫很快又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聶星辰怎麼可能信任我呢？我對他來說，我不過是一個熟人丟在他身邊，叫他保管的物品。他只要保證我不死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他對我沒有任何感情。
“我們走吧！”張小沫突然無法再在聶星辰所擁有的這間酒店裡待下去了。不管聶星辰對她的想法實際上是怎樣，現在，她有自己的煩惱要解決。
“不忙，”敖天卻搖頭，“聶總還沒有那麼冷血，他答應我，可以先讓秦阡陌幫助我們。”
“不用。”張小沫當場拒絕，“這是我們的事，就別再麻煩人家聶總了吧。在那個人沒有出來之前，聶星辰或許可以保護我免遭他的禍害。但是，現在那個人已經出來了，他的那些信徒們只可能因此變得更加暴戾，聶星辰是無法做到阻止他們的。”
況且，這件事跟聶星辰也沒有關係！張小沫不想把聶星辰拽得越陷越深。
“我們走。”她走向門邊。
敖天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張小沫的身後。他們出門的時候，從微暖閣趕回酒店的秦阡陌有試圖進行過阻止，秦阡陌攔住了張小沫的去路。
“少爺說了，你們可以繼續在這間酒店裡居住。”
“不用了。”張小沫卻顯得很疏離，“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們聶總，這段時間辛苦他的照顧了。他那些騙我的謊話，我張小沫也不再追究。往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吧！”
張小沫的性子，是那種外表看起來很軟，可你捏到內裡，就會發現那裡藏着一顆很硬的核。在她不知道這一切的嚴峻狀況時，她還能隨性地做一個看上去又軟又好欺負的妹紙。可現在，大敵當前，她要是再哭哭啼啼，那成何體統。
被張小沫突如其來的氣勢唬住，秦阡陌放任了她和敖天的離開。
張小沫和敖天出了酒店。
敖天開來了車，載着張小沫，兩個人一騎風塵駛離了原地。
“我們要去哪裡？”一邊開車，敖天一邊問張小沫。
張小沫低着頭，拿着手機，她在思考。那個人出來了，他第一個反應會是什麼——報復？對，肯定是報復。作爲五年前親自揭穿他真面目的人，張小沫肯定會是他報復的頭號對象。
但是，一上來就直搗黃龍，可不是他的作風。他喜歡慢慢地折磨人，看着獵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纔是他最愛的方式。
“他也許會去找陸瑤。”張小沫忽然反應過來，張口呼出聲。
“陸瑤？”敖天聽到這個名字，有點意外，“你的意思是，他還會找她？”
“會！”張小沫不容置喙地說，“雖然陸瑤在他的心裡不值一提，但爲了挽回當年失去的一切，他一定會先找到陸瑤，兩個人敘舊一番。”
“那我們……”比起張小沫，敖天對那個人的行爲規律只能說略通一二。雖然是警校裡教《刑事偵查學》的老師，但碰到那個人時，敖天就像個剛讀書的學生，什麼都不會了。
“我先提醒一下陸瑤。”雖然兩人見面就是仇敵，但事關那個人，張小沫還是覺得最好與陸瑤化敵爲友。她在手機上搜到了陸瑤的電話，雖然過去了五年，但張小沫還是沒有刪掉這個號碼。
“我這麼做，沒準得不償失。”
一邊這麼說着着，張小沫一邊還是出於良知，發了短信：陸瑤，籠中人回來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