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道歉

因爲拿到了老鬼和海嬢嬢的諒解書,二麻子最終只是被拘留了十五天。

十五天後。

走出拘留室的二麻子,從來就沒有覺得天原來還可以這麼湛藍過。

以前他從來沒有注意到的東西,此刻居然有了別樣的感受,並不是以前沒有湛藍的天、燦爛的和煦的陽光以及無比清新自然的空氣;只是因爲心境不一樣,感受也就不一樣罷了。

二麻子還沒來得及好好的感受,就聽到了狗蛋的聲音。

只見狗蛋畏畏縮縮的朝着二麻子走了過來。

在裡面待了半個月,讓二麻子思考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的東西。

看着二麻子怯懦的樣子,他忍不住揚起嘴角笑了笑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

“好。”二麻子快步走向狗蛋,爽快的勾搭上狗蛋的肩膀。

原本狗蛋以爲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一陣毒打,他也做好了被二麻子一頓毒打的準備。這次被毒打,他保證一句話都不會吭,但沒想到的是毒打併沒有像預想的那樣來臨。

等了好久,狗蛋也沒見二麻子要揍他,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不生我的氣?”

“剛進來的那幾天我都在想下次見到你,要怎麼打死你才能夠緩解我的心頭之恨!但是過了幾天,我想明白了。”二麻子說道:“今天的這個結果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感謝你們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我聽說你答應海嬢嬢跟老鬼叔,把你家這一季的收成都賠給他們對不對?”

“嗯,應該賠的。”狗蛋說道。

“我知道,這都是我乾的,要賠也該由我來賠!”二麻子說道。

“麻子哥,我跟你不分你我。”狗蛋說了道。

“嗯,我知道,不過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不要再提。”二麻子說道。

兩個人到了城區,美美的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後,兩人這才慢悠悠的回到了麥浪村。

回到麥浪村的時候,天剛擦黑。黑漆漆的麥浪村剛剛亮起了電燈,海嬢嬢穿着一件臃腫的棉服在小路上慢吞吞的走着。

二麻子遠遠看見,忐忑的不敢朝着海嬢嬢走過去。

“回來了?”海嬢嬢看見了二麻子跟狗蛋後,跟半個月前沒發生什麼事一樣。

“你……”二麻子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嬢嬢居然主動跟他打招呼,這讓二麻子感覺到不可思議。按照自己的猜想,海嬢嬢見到自己,還不得打死自己。

“海嬢嬢,對不起!”最後二麻子還是硬着頭皮朝着海嬢嬢道歉了道。

“嗯。”海嬢嬢平靜的應了聲。

“你沒生我氣?”二麻子小聲的問了道。

“生了。”海嬢嬢回答道。

“那你……”二麻子不敢相信自己面對的這一切。

“我原諒你了。”海嬢嬢看着二麻子說了道。

聽了海嬢嬢的話,二麻子眼眶一澀,一堆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你今天咋了,像個大姑娘似的!”海嬢嬢眯着眼,想要認真看看二麻子。

“我……”二麻子停頓了後接着說道:“以前我可能就不是個人吧。今後我會改的。”

“嗯,改了就好。”海嬢嬢看着二麻子說道。

“天黑了,海嬢嬢要去哪裡?用不用我送你?”二麻子問道。

“去大勇那,不用送,閉着眼睛都能夠摸得到去。你不回家洗洗去去晦氣?”海嬢嬢知道二麻子並不是回家的方向,便順嘴問了道。

“我打算去老鬼叔家。”二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不怕你老鬼叔揍你麼?”海嬢嬢說道。

“就算是揍我,我也挨着。畢竟以前做的事情太過於混蛋了。”二麻子苦笑着說道。

“行,那你去吧。”說完一到晚上眼神就不好的海嬢嬢便扶着牆走了。

當知道自己的自留地被二麻子糟蹋了的那刻海嬢嬢心裡確實是想要狠狠揍一頓二麻子的,後來二麻子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後,海嬢嬢的憤怒漸漸的平復了。

人吶,小時候沒被父母教育好,長大後被村裡保護得太好,變成了二麻子這樣,終究是要被政府教育的。

令人欣慰的是現在二麻子終於有了改觀,希望他能夠真正的變好吧,海嬢嬢慢慢的走在黑夜中。

此時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冷風颼颼地吹着,二麻子看着蹣跚的海嬢嬢沉入了濃黑的夜裡。

過了會兒,他才朝着老鬼家的方向走了去。

一路上滿心忐忑,說心裡話,他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面對老鬼。

在拘留所裡的半個月,他想過好多次。每次想起來,心裡面的愧疚都久久揮之不去。

這件事讓他知道了農作物之於農民到底意味着什麼!

農作物是農民的天、地跟命運!

大家都埋頭在土地裡面刨點食吃,自己居然這麼混蛋,藉着酒勁把海嬢嬢和老鬼那麼大一塊亞麻田給毀了。

想到這些,他的心裡面就懊惱的不行。

可不管怎麼樣,該自己面對的終究還是需要面對。

雖然老鬼可能不會在乎自己的這個道歉,但是要不獲得老鬼的原諒,他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硬着頭皮將老鬼家的門給敲響,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噼裡啪啦的腳步聲。

老鬼探出來了一個頭,看到是二麻子站在自己門外,心中不快地問了道:“你要幹嘛?”

“我……老鬼叔,我能進去說麼?”二麻子不好意思的問了道。

“進來吧!”老鬼勉爲其難的說了道。

進了屋裡後,看得出來老鬼正準備吃飯。飯桌上一碟油炸臘腸,一碗碧綠的水煮青菜,還有一個烤得香噴噴的豆食。

二麻子站在蠟黃色的電燈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的杵着。

“老鬼叔,你現在還沒吃飯啊?”

“有事說事。”老鬼不鹹不淡的說了道。

要不是一個村的,老鬼真想給他屁股上幾腳。要不是二麻子,此時他家的亞麻也快要打花苞了吧。

這幾天,他一到田裡去,看到別人家田裡快要打花苞的亞麻,他就一陣陣心疼。

自己好不容易想要改過自新,好好的種地,沒想到亞麻還沒長好,就被毀了。

感受到自己並不受老鬼歡迎,原本心裡面還有些忐忑的二麻子,頓時感到舒服了些。要是老鬼對他客客氣氣的,他反而難受得不行。

“老鬼叔,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我不應該藉着酒勁去你家亞麻田裡搗亂,我現在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對於你的損失,我會照價賠償的,希望你能夠看在同村的份上原諒我。”二麻子誠懇地道歉道。

老鬼朝着二麻子冷笑了聲道:“應有的懲罰?”

“老鬼叔,麻子哥也不是要針對你,你就原諒他吧。”一旁站着的狗蛋也說了道。

“要不是有慶年幫你求情,我纔不會給你籤諒解書!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要是我去你家田裡打滾,將你家的亞麻全都給破壞掉,你會怎麼對我?”老鬼說完,給自己盛了一碗飯,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是的,我在看守所裡面的時候,我有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要是誰幹這樣糟蹋我家的莊稼,我一定會跟他拼命!”二麻子說道:“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能夠原諒我。”

“哼!”老鬼將手中的飯碗放在了桌子上冷呵了聲。

“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村裡的亞麻都開始打花苞了?”

二麻子搖了搖頭。

“要不是你,再過半個來月,亞麻就會開花結果了。”

看得出來二麻子是愧疚的,但是要說原諒他,老鬼暫時還做不到。這並不是說老鬼的度量沒海嬢嬢的大,是因爲二麻子的行爲對老鬼來說是毀滅性打擊!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想要認真對待生活的熱忱被二麻子給毀了。

所以老鬼覺得這並不是莊稼的事。

“老鬼叔,你看……”

還沒等二麻子說完,老鬼就擺了擺手道:“你走吧,別影響我心情,我要吃飯。”

在以前要是有人跟他說這種話,二麻子就算是知道自己錯了,也一定會火冒三丈。但是此刻,在聽了老鬼叔的話後,二麻子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他悻悻地看了老鬼叔一眼,點頭道:“好吧,老鬼叔,你先吃飯,等過幾天你氣消了,我再來。”

說完二麻子跟狗蛋兩人便夾着尾巴逃似的離開了老鬼家。

當兩個人的身體鑽進了無邊的黑暗中,冷冰冰的溼氣打在臉上,二麻子一把將狗蛋給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狗蛋,咱們的亞麻要開花了麼?”

“嗯,跟老鬼叔說的差不多。再過陣子要開了。”狗蛋說道。

“狗蛋,我是真的後悔。要是能夠回到過去,我寧願去自己家田裡打滾,也不會去破壞老鬼家的田地。”二麻子說道。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你也看見了,老鬼還在生我的氣。”

“大不了等收了亞麻,咱們多給老鬼叔賠償一點吧。”狗蛋說道。

二麻子嘆了口氣,說了道:“也只能夠這麼補救了。”

“對了,剛纔老鬼說是慶年幫我求情的,是麼?”二麻子好奇的問道。

“是,你要感謝慶年。雖然他當時主張讓老鬼叔報警,但是後來你進去了後,是他央求的老鬼叔給你寫了諒解書。”狗蛋說了道。

“嗯,要不是這份諒解書,我應該還出不來吧!”二麻子道。

“嗯。”狗蛋點了點頭。

“明天你陪我去田裡看看。”二麻子說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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