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程紅軍虛弱而痛楚的吼叫聲傳來,在一旁尋找恰當時機的魏民老大爺纔看出情形不對。
從魏民老大爺旁觀的角度看來,六名戰友從發動這場異能風暴開始,到現在僅僅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沒想到卻產生了這樣完全失去控制的後果。魏民不僅感覺到了這場風暴平靜外表下的波濤洶涌,但是看到場內七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就知道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掌控範圍,正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程紅軍話音未落,魏民老大爺已經閃電般出手,雙臂交於胸前,呈十字型朝外狠狠一揮,在鍾瞳腳下原本狂暴不堪的異能黑洞之上,硬生生開闢出一個異度空間,空間和黑洞完全重疊在一起,因爲各自產生着截然相反的能量,碰觸出一聲沉悶的爆響,產生出爆炸性的力量,破成無數跟細細的能量絲,把出手的所有人都緊緊繫在一起,誰也無法逃脫。
密密麻麻的異能絲線將場內異能者牢牢拴住,翕動間來回拉伸,異能者們頓時陷入了狂暴異能海洋中的驚濤駭浪,如同一葉一葉的孤舟,根本無法抗衡,只能聽天由命,任由滔天的巨浪拋上拋下,沒有一點辦法。
早在魏民老大爺發動異能的同時,一旁助拳的小五也學着老師的樣子,使出一個劈碎力量極大的“劈空斬”,強行拓寬了魏民老大爺製造出的異度空間,此時也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圍成一圈護法的關帥小白老戰等人見事不好,心急如焚,不管不顧地紛紛出手相助,不要命地向中心點源源不絕地輸入自身異能磁波,妄想着能夠力挽狂瀾,卻被黑洞中無窮的力量牽扯進入,成了一條繩子上拴着的螞蚱,危在旦夕。
眼見情況危急,凌陽睚眥欲裂,急的像一隻油鍋上的螞蟻。只是凌陽依舊比較冷靜,知道就算自己出手也無濟於事,頂多是在墓地裡再添上一座新墳,正彷徨無計間,訓練廳的大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一條小縫,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探了進來,朝凌陽招了招手,正是神秘的小女孩甜寶。
甜寶已經失去了一貫甜美天真的可愛模樣,臉上滿是焦急和懼怕,向凌陽喊聲道:“大飯桶你瘋啦,那些瘋子搞出這麼危險的儀仗,你站在一邊看什麼熱鬧,還不快跑?”
場中所有的異能者已經被黑洞吸引了全副精神,對於異能風暴的外界根本失去了六識,無法目睹耳聽,凌陽使勁揉搓着自己的臉,第一次沒有理會甜寶,使勁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朝着甜寶大吼一聲:“大人的事小孩別摻和,快點滾出去!”
一面大吼着,凌陽早已高高躍起,在雙拳的拳尖上逼出茲茲作響的異能磁流,瞬間包裹住整個拳頭,朝着自己的雙側太陽穴狠狠砸了下去。
這種臨時刺激異能大漲的方法,是凌陽從周龍華處學來的。根據周龍華的說法,這種方法是他在南非遊歷的時候,在撒哈拉沙漠邊緣的一個小村莊,從一個年邁黑人異能者那裡學習來的。這種方法可以在一瞬間將自身異能提升至最頂端,十分狂猛霸道,最是傷損身體。不過既然事態危及,凌陽也顧不得許多,只能硬着頭皮如法施爲,無論是否能起到作用,但求一個問心無愧而已。
此時,訓練廳的地面上,已經被強大的異能之力,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的中心處,鍾瞳已經沒有了聲息,垂頭懸浮在黑洞正上方,不知是死是活,其餘的異能者全部變成了牽線木偶,任由黑洞無盡地索取體內能量,全都臉色呆滯,雙目空洞,身體迅速乾癟,眼看就要被吸成一具具的乾屍,永世不得超生。
凌陽知道事不宜遲,身體躍起至最高點的同時,悍然一拳揮出,目標正是六芒星正中央的疊加黑洞,想要憑藉着一己之力,將狂暴的黑洞生生轟碎。這時候,凌陽也顧不得暴露自己的天賦異稟,用盡全力的一拳呼嘯而出,拳頭已經超越了音速。這一刻,凌陽的心裡涌起無匹的鬥志,這種信心不僅僅來自於精神,也源於凌陽第一次全力展露自己的真正實力。只見凌陽轟出的一拳,在一瞬間帶出了七八重的勁力,整隻手臂已經完全鋼化,表皮覆蓋的一層萬年堅冰上,居然完全違背了物理規則,燃燒起滔滔烈焰,夾雜着其他四五種異能磁波,射出了一條碗口粗細的光柱。
凌陽曾在那晚同甜寶的交手中,領悟了一絲異能之力最原本的規則,此刻全力施爲下顯露無遺,心念一動,光柱呼嘯着化成一條猙獰的巨龍,鱗爪畢現,鬚髮皆張,張開血盆大口,蜿蜒遊動着,迅若奔雷地朝黑洞衝去。
眨眼間,巨龍的整條身子已經沒入黑洞裡,尾端一掃,將深不可測的黑洞打擊得震顫了一下,也僅僅是一下而已,爆射的光芒便被無盡的黑暗力量吞噬,只是在浩瀚大洋中興起了一個小小的浪花。凌陽則由於精神耗損過度,身體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這時,黑洞由於吞噬了大量異能之力,越加的貪婪,黑洞的範圍逐漸瀰漫覆蓋了整個閃閃發亮的六芒星,從洞內流出粘稠的黑色磁性液體,淹沒並消化着能夠觸碰到的一切東西,包括有形的物質和無形的能量,連訓練廳上方的燈光也被吞掉了電力,瞬間熄滅,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無盡的黑暗。
在這樣絕對的黑暗裡,突然出現了兩三點微弱的光芒,就像夏夜裡振翅飛舞的螢火蟲,追逐嬉戲。隨着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螢火蟲”開始分裂成越來越多,漫天飛舞,逐個融合,最後終於連成一片,抱成一個碩大的光團,釋放出無比熾烈的光芒,在光芒的蠶食下,原本洶涌的黑洞逐漸回縮,甚至發出了不甘的吱吱響聲,硬是被壓縮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幽深,最終終於消失了痕跡,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