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可不知道背後的組織暗中爲自己操碎了心。一大清早,凌陽在劉大壯的陪同下,順利辦理完出院手續,依依不捨地告別了美麗的主治醫生,重新回到恆運上班。
虎爺很給面子,親自率領全體職工到公司門口迎接凌陽,親熱地摟着凌陽的肩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虎爺點燃一支香菸,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舒服地打了個哈欠,朝故作侷促不安的凌陽道:“照理說虎爺應該好好擡舉擡舉你小子,給你個部門經理之類的活職務幹,不過你小子來的時間太短,虎爺怕難以服衆,不如這樣,我看你挺機靈的,給你安排個司機的活兒怎麼樣,你有駕照本兒嗎?車開的好不?”
凌陽口沫橫飛道:“虎爺您放心,駕照我有,車開的更是沒的說,別說汽車這麼簡單的玩意,當年泰坦尼克號鐵達尼號要是交給我來開,冰山都能被我撞碎掉……不對啊,這兩艘船的名字咋那麼像呢?”
凌陽確實有駕照,秦璐安排得很周詳,一些有用處的證件早就放進了當初交給凌陽的檔案袋中,要不是估計錢多多這個從鄉下出來的小子不符合身份,弄個開飛機的證件也不是什麼難事,凌陽雖然胡吹大氣,在警校的訓練中也嘗試着開過各種車輛,至於技術如何,就只有凌陽自己心裡清楚了。
虎爺思慮片刻,吐出一個菸圈道:“正好,一直給楚經理開車的老李年紀大了想退休,不如你去把老李的活兒接過來,具體交接的事我一會兒去辦,你看有沒有問題?”
“保證完成任務!”凌陽拍着胸脯打包票,裝作渾然不知公司裡的任何派系鬥爭,其實心裡已經喜翻了天,幹好楚經理的司機,自己離完成秦璐交代的任務、恢復自由之身的時候就不遠了。
楚經理大名楚婉儀,現年32歲,寡居,有一個5歲的兒子。擔任恆運公司的財務經理,是個能力很強的女強人。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看來。在提供給凌陽的資料裡,楚婉儀的真正身份,是荊陽恆遠集團派來監視虎爺財務動向的監督者,直接控制了恆運的經濟命脈,她的御用司機老李是從荊陽市帶來的,這次虎爺看似貿然的替換安插,其實是對楚婉儀的一次試探,具體想做什麼凌陽暫時揣摩不透,不過凌陽獲得了一個明顯的訊號:恆遠集團及其控制下的恆運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鐵板一塊,虎爺有了異心!
虎爺眯着眼,曲起手指在實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敲擊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望向凌陽的目光裡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意味:“你小子來的時間短,跟公司的其他人幾乎沒有什麼接觸和交往,這是你的優勢,不過你要記得,你是虎爺的人,只需要對虎爺一個人忠心就成,楚經理讓你做什麼你都不要問用心去做就好,記住了嗎?”
看見凌陽滿面肅穆地點頭應是,虎爺囑咐道:“楚婉儀那個女人每做一件事,一舉一動你都要牢牢記在心裡,原封不動地彙報給我,這是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做好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要是讓我不小心聽到什麼閒言閒語,可別怪虎爺手辣!”
“虎爺您放心,小錢明白!”
虎爺的辦事效率很高,凌陽當天下午就拿到了楚婉儀座駕的鑰匙,並且接到了上任專用司機的第一個任務:去幼兒園接楚婉儀五歲的兒子放學。
楚婉儀的座駕十分上檔次,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一輛吉普車,是雷克薩斯目前最新款頂配的570型號,凌陽曾經在網上看過這款車的報價,足足要一百五六十萬一輛不說,大部分的4S店還沒有現車可提,想提車就要加價,確實是一輛賣得很火的高檔車。
凌陽熟練地發動了車子,一遍緩慢地沿路駕駛,大腦則高速運轉着,深層次地分析着剛剛看到的情況:楚婉儀被集團派來監視虎爺,按理說也算是欽差大臣。欽差大臣帶來的心腹司機老李,竟然被虎爺一句話就給替換掉了,這樣看起來實在於理不合。難道虎爺已經跟楚婉儀達成了某種協議?還是楚婉儀有什麼把柄被虎爺抓在手裡,不得不暫時虛與委蛇;抑或是楚婉儀故意佈下圈套,想要通過自己,向虎爺傳達錯誤的訊息;還是這兩個人腦子壞掉了呢?
饒是凌陽的聰明穎悟,這會兒也如墜霧裡,感覺到自己的介入,讓原本就撲朔迷離的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這哪裡是無間道啊,搞不好自己已經走在了陰間道上,一個不小心連小命都得丟掉。
經過深思熟慮,凌陽咬着牙斷定,楚婉儀和虎爺或許是各退一步,或許是各進一步,都想通過自己這個陌生的傢伙彼此試探,如果凌陽所料不錯的話,凌陽的地位暫時比較重要,如果凌陽猜錯了,自己就變成了無關緊要的一枚棋子,再呆在這裡也是沒用,不如干脆捲鋪蓋走人。
爲了試探自己在楚婉儀和虎爺的心中,到底哪一方比較看重自己這步棋,接下來纔好對症下藥,隨機應變。凌陽眼珠一轉,肚子的壞水咕嘟咕嘟冒了上來,腳下猛地一踩油門,決定先給虎爺和楚婉儀添點堵,順便做個小小的測試。
一個小時以後,一個縣城當地的座機號碼撥進了虎爺的辦公室,虎爺接起電話聽了片刻後暴跳如雷,掛斷以後立刻吩咐自己的秘書小邢,趕去交警大隊領人,千萬不要耽誤時間。邢秘書走出虎爺辦公室的一瞬,聽見緊關的門裡傳來一陣壓抑已極的低吼,和摔碎東西的聲音,邢秘書沒敢多做逗留,匆匆忙忙地奔着交警隊去了。
縣交警大隊,一臉無辜的凌陽正配合聯合執法的交警和民警做筆錄,一名黑着臉的男交警黑着臉做筆錄,問話的年輕女民警長着一張可愛的蘋果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已經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我是一個有原則的司機,擁有良好的職業道德,當然我的人品也沒的說,從小到大沒撒過謊,啊?你問我的名字啊,我叫錢多多,這位警察妹妹長得真萌,電話號方便留下一個不,133……哎你慢點說,那個誰啊,把你筆借我用一下!”
黑着臉的男交警狠狠瞪了凌陽一眼,用行動拒絕了凌陽借筆泡妞的無恥要求,抓狂道:“嚴肅點兒,我這做筆錄呢,坐直了說話!”說罷幽幽地瞅了小女警一眼,埋怨她爲什麼要跟凌陽一起胡鬧。
小女警忍俊不禁,勉強正色朝道:“別打岔,你接着說。”
凌陽只好端正坐姿,老老實實道:“我是恆運公司的司機,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正駕車行駛在便道上等紅燈,你知道的,我是苦孩子出身,沒開過這麼好的車,雷克薩斯五七呀,那操縱性流暢的,那內飾豪華的,那鈑金厚的……啊,對不起,我接着說。”
看到男交警的臉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凌陽不敢再廢話:“因爲我太激動了,所以臉色通紅呼吸急促,這時候一名交警同志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像一隻脫了繮的野狗一樣衝了出來……別,別動手,我比喻錯了,那位交警大哥像一匹神駿的野馬般走到面前,敬了個禮然後讓我熄火下車,給我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讓我吹!哎我說你們交警隊伍裡的同志怪癖真是,嘖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然後呢?”小女警被凌陽的敘述勾起了興趣,雙手支着肉呼呼的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雖然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警察叔叔的話得聽啊,於是我就開始吹牛了。”凌陽得意道:“雖然我一向爲人忠厚,不過我在交警同志的鼓勵下開發出無盡的潛能,我說我叫錢多多,我爹是香港首富李嘉誠,家裡有一個億存款,一百輛蘭博基尼,八十個漂亮媳婦,天冷了燒美元取暖,連馬桶都鑲嵌的南非粉鑽……我吹得夠厲害了吧,你猜怎麼着,就這樣,那位交警同志還不滿意,差點扇我一個大嘴巴,你說多欺負人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女警已經顧不上執法者的形象問題,笑的差點跌坐到地上,抹着眼淚艱難喘息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事情就更離奇了,你聽我仔細說。”凌陽從兜裡掏出一把炒瓜子塞進小女警手裡,小女警不客氣地接過來嗑得興高采烈,聽凌陽無辜道:“然後交警同志憤怒地舉起手手裡的一個黑色的東西,大吼大叫着讓我吹它,我當時就震驚了,一根破管子有什麼好吹的,不過形勢比人強,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接過他手裡的管子硬着頭皮又是一頓猛吹大牛,我說這個東西是美國五角大樓最新研製出來的生化武器,應用材料是太空碳素鋼,內涵蘋果公司的最新技術英特爾第八代芯片,可長可短可大可小,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常備利器,目前售價一百萬英鎊還有價無市,我特麼吹牛吹得自己都噁心了!”
小女警已經笑得差點把午飯吐了出來,男交警也崩潰地趴在桌子上,雙肩不住顫抖,徹底被眼前這個極品給打敗了。
“再然後呢?”小女警窮問不捨。
“再然後,你都知道啦!”凌陽無奈地攤開雙手,“然後那位交警大哥連打帶踢地把我弄到了這裡,又給你打電話告我妨礙公務,你說我都快把天吹破了,他咋就是不放過我呢,我跟他沒仇啊?哎對了,你電話多少來着?”
“哐當”一聲傳來,男交警大驚失色地衝過去扶起一個嬌小的身子——小女警終於忍不住笑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