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執狗腿彎刀的男子以寡敵衆,卻絲毫不落下風,仗着不畏生死,勇猛地在人羣中左衝又殺,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一大票人,看上去以前一定是一個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道英豪,金牌打手。
男子下手很有分寸,挑、刺、劈、砍,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風頗有章法,專門攻擊對手身上大腿肚腹和腰臀之類的地方。就像電影裡出現的武林高手,每一刀都能令敵人失去行動能力,卻又不至喪命或致殘,否則一下子砍死砍傷這麼多人,判死刑是一定的,判無期都算他祖墳冒青煙。
此時如果有異能者在場的話,一定可以看出彎刀男子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刺拳者”。刺拳者是異能者裡的天生戰士,不僅身體素質和神經反應超出普通人一大截,而且各自都擁有自身獨特的能力,在經過專門的訓練後,會放大自己的某個強項,比如打出帶有恐怖高溫的拳頭,或是神經反應超快可以躲避子彈。彎刀男則是典型的用刀高手,刀尖劃破對手的皮膚後,會瞬間爆出一小團類似於內勁一樣刀氣,可以加重對對手的傷害,所以纔會一個人打幾十個遊刃有餘,所向披靡。
另外兩名男子見狀有些手癢,不過礙於虹姐的吩咐不敢貿然動手,趁着同伴虎入羊羣般吸引了大半的敵人,從另一側左右夾住凌陽,往另一個方向奔跑,七拐八拐地消失在迷宮般的民房巷弄中。
凌陽根本沒有時間擔心開車的同伴,被兩名男子粗壯有力的胳膊緊緊架住,拉着他在衚衕裡穿行,沒跑出多遠的距離,有一夥不下十幾個人堵住前路。凌陽身邊的一名男子朝同伴使了個眼色,提着刀子衝了上去,藉着狹窄的地形居然也一個人纏住了十幾個,剩下一個同伴則拉住凌陽的手腕後退幾步,消失在一條橫向的巷弄裡。
兩人只跑出不到百米,又有敵人發現了他們,吹哨子召集來大批人馬圍追堵截,最終將二人堵在一個花壇後面,男子湊到凌陽耳邊低聲說了句:看你自己的命了!一把將凌陽推搡進一間平房的後院,挽出一個漂亮的刀花迎了上去,刀氣凜然,滿臉的獰厲之色。
凌陽如今又恢復了孤身一人,重新變成了一隻喪家之犬,感激三個陌生男子爲自己拼命的同時,凌陽深深爲那三個哥們兒的智慧感到惋惜:媽的你們搞什麼啊,咱們四個共同進退好不好,大不了原路返回,也別被人家逐個擊破好呀,不知道什麼叫人多力量大嗎?
想到這裡,凌陽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對手都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區域,正想盡辦法逃往縣城,所有人一定都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不如我現在就原路返回,沒準兒能在兵力空虛的學區附近一直躲到靳凱帶人來救我也說不定。
想到做到,凌陽沿着斷壁殘垣,穿行過幾家廢棄的民居,順手在一個垃圾堆上撿起一件破破爛爛的軍大衣套在身上。好在這個季節溫度很低,不說滴水成冰,溫度也始終維持在零度左右,冰凍的垃圾堆纔不至於發出燻人的惡臭,凌陽穿着衣服勉強可以忍耐。
凌陽藉着複雜的地形鼠伏蛇行了一段路程,距離衆人鬥毆的地點已經拉開一段距離,好在雖然已是深夜,凌陽勉強記住了大概方向,回頭路走的還算順暢。在路上,凌陽幾次與瘋狂趕往出事地點的大批人馬擦肩而過,有兩次已經被人發現,凌陽乾脆蜷縮在牆角,揚起剛剛自己用灰泥抹花的小臉朝着人家傻笑,還託着剛纔順手從垃圾堆裡刨出的一個缺口破碗向人家乞求施捨,裝乞丐裝得入木三分,堪稱影帝,就算周潤發劉德華尼古拉斯凱奇看見也要歎爲觀止,甘拜下風。
一衆打手此時當然不會理睬一個臭要飯的,捏着鼻子從這個頭髮凌亂的髒叫花子身邊狂奔而過,唯恐沾染上晦氣,一個混混甚至不耐煩地順便踢了凌陽一腳,凌陽只能故作虛弱,哎呦哎呦地叫着順勢栽倒到牆角,等人過去後才連滾帶爬地繼續朝反方向逃去。
這一片區域原本住戶就不多,政府爲了清空出這塊地方建立大學城,早已將原住民遷居至縣城內的新開樓盤,雖然地段不是很好,不過總比呆在周邊的村落裡要好上許多,所以村民們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家,還補交了不少入戶費,這裡於是徹底空了下來。
因爲北方入冬以後溫度太低,極端嚴寒導致根本不能建築施工,所以民房被拆得殘破不堪扔在這裡不管,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繼續開工,於是凌陽就在這座“鬼城”裡奔跑穿行,藉助殘舊的牆壁和草房掩飾行蹤,一路上居然有驚無險。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凌陽一路走來沒有被認出來,遠遠地看到大學城的燈光後,得意忘形的凌陽居然嫌棄地脫掉了身上的軍大衣,還掀起衣襟擦了把臉,正好被後收到消息聞訊趕來的三個混混抓個正着。
好在這三個傢伙還是學生,因爲品行不端,加入了十三太子的幫會外圍,平時以欺負同學,收取少量的保護費揮霍取樂,沒有真正在道兒上混過,驟然遇見凌陽也是一呆,認出眼前這個傢伙就是十三太子散發下來的照片裡面的人。
三人正猶豫間,凌陽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伸出手裡的破碗想故技重施,看到三人怪異的目光,凌陽霍然想起自己NO作NOdie,剛剛已經卸下了僞裝,如今正赤裸裸地暴露在敵人的目光下。
凌陽尷尬地扔掉手裡的破碗,掉在堅硬的地面上摔出清脆的響聲,三個混混業跟着齊齊哆嗦了一下,沒等混混們緩過神來,凌陽突然指着混混們身後大喊了一句:“有人果奔!”
凌陽情急之下信口胡說,說完“有人果奔”四個字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話音未落的時候,凌陽彷彿覺得自己說出的四個字每一個都重若千鈞,在腦海中形成一幅有如實質的畫面,化作纖細的三股熱流,分別傳遞進對面三個混混的思維裡。隨後凌陽的頭部襲來一陣短暫而尖銳的痛楚,跟接觸冬日娜時候的情形一模一樣。
三名混混只覺得意識一空,按照凌陽話語的內容,各自在腦海中自行描繪出一幅美女果奔的香豔場面,並且十分的真實,像是被操縱的牽線木偶般,齊刷刷地回頭望去,其中一個比較不堪的甚至已經雙眼放光,同時流下了一長串口水。
凌陽此時也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不過現在根本不是細想的時候。凌陽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忘卻頭部依然環繞的痛感,趁着混混們發呆的空檔,凌陽已經快速地衝了上去,一隻腳踩在一個混混的腳面上,沿着膝蓋反關節的方向用力一推,混混的膝蓋頓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哀號着倒了下去。
凌陽心知太大的動靜會引來其他人,飛起另一隻腳,腳尖狠狠踢在混混的太陽穴上,混混立刻翻着白眼昏了過去。
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凌陽將從警校裡學到的格鬥術運用至巔峰,左手抓住中間混混的長髮朝後一扳,趁混混的下巴高高擡起的空當,右手併攏成刀,用力切在混混的喉結處,右手肘在另第三名混混的顴骨上,瞬間解決了兩名敵人。
好在三個混混正處在青春發育期,身體瘦弱單薄,抗擊打能力弱,這才被凌陽一擊得手全部放倒。凌陽不放心地從地上撿起混混們掉落的棒球棍,在後兩名混混的頭部擊打了兩下,確定三人都已經暈倒,一段時間內不會清醒過來,凌陽才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大踏步離去:“媽的什麼玩意兒,人家都拿刀就你們仨一人拿根棍子,一看就知道混的不好,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撈不着,我呸!”
不到三秒鐘,凌陽又賊眉鼠眼地轉了回來,蹲下身子在三個混混的身上摸索着,直到掏空了混混們身上的最後一分錢才滿意地咂咂嘴,一溜煙地跑了。
於是大學城裡出現了這樣一幕詭異的場景,數不清的流氓混混瘋了一樣往外圍跑,趕着去跟三個下手狠辣的老江湖廝打,凌陽則優哉遊哉地在兵力空虛的大後方,大肆搜索着落單的漏網之魚,一旦抓住敵人衝上去就打個半死,再搶走對方身上所有的現金和貴重物品,兩個戰場距離雖然相隔很遠,但是打得一樣熱鬧,整個大學城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
此刻,遠在縣城的公安局長張大民還沒有下班回家,正躲在辦公室裡焦慮地來回踱步,後背的制服已經被汗水浸透,辦公桌上的大煙灰缸裡滿是半截的菸頭。
“媽個吧的,十三太子這幫傢伙瘋了嗎?說好了給他們留出幾個小時就行,還他孃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他媽的,他媽的,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嗎?”
張大民猶豫了很久,先是把等在外面的司機叫了進來,遞給他一個厚厚的信封,交代他送還給十三太子的老大,然後毅然抄起電話,命令副局長立刻通知防暴大隊和所有幹警到局裡集合:“人員到齊後馬上發放防暴服和電叉電棍,立刻趕到大學城去執行任務,就是現在!快!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