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和羅圖交流了一會兒,聽到校園中心的大座鐘,敲響了正好十二下鐘聲,知道到了圖書館外借書籍的時間,不得已匆忙離去。
臨走的時候,凌陽囑咐羅圖,好好調查一下章畫來到這裡的目的,羅圖滿口答應下來:“這件事的確要好好調查一下,你說的這個章畫,從湯圓跟你到了省城,雖然沒有在長秋市露面,這會兒又突然出現在這裡,如果真的是對你有所圖的話,我們應該儘早防範!”
凌陽告別羅圖,飛快跑到圖書館借閱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臉色陰沉的鄭哲秀,坐在借閱室的沙發上,冷眼看向凌陽。
章畫和樸貞熙始終在借閱室做義工,正忙碌着爲借書的同學登記,章畫正在一排排書架裡整點書籍的數目,只有樸貞熙看到凌陽,趕緊朝凌陽使了個眼色,放下手裡的活兒,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
鄭哲秀叫住凌陽,二話不說,便板着臉訓斥起來:“錢多多同學,我看你真是個不思進取的人,你說你家庭條件不好,我就讓你做了校工,賺錢補貼學費。可是你是怎麼做的?遲到!第一次上工就遲到!你是不是不想在學校裡唸書了,用不用我這就向學校彙報,把你開除……”
凌陽心中恨極了鄭哲秀,臉上卻不得不堆起笑容,一個勁兒鞠躬致歉,正想着打聽鄭哲秀家祖墳在哪裡,好趁着夜色帶鍬去掘刨的時候,樸貞熙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有一絲毫無破綻的驚訝:“你是錢家哥哥嗎,好久不見,聽我哥哥說你回到華國去進修財經專業,沒想到你卻來到我們學校裡啦,真是好!”
樸貞熙所說的哥哥,就是樸家唯一的男丁,樸龍海。鄭哲秀深知樸家在江界的勢力,而且樸龍海作爲樸家的繼承人,難免和一些華國來的商人子弟混在一起,聽到凌陽似乎和樸家交好,心裡有幾分打怵,神色多少緩和了一些,轉向樸貞熙道:“貞熙同學,你認識他?”
樸貞熙點點頭:“他叫錢多多,是我哥哥的一個好朋友,聽說以前家裡是做糧食進出口生意的,只不過最近家裡遇到點麻煩而已,我哥哥前幾天還說,要動用我們樸家的力量,幫錢多多的父親渡過難關呢!”
鄭哲秀努了努嘴,到底不好過分虐待和樸家有關係的人,聽說錢多多家裡沒落的消息,卻是心裡一喜,暗想道:“我說這小子怎麼窮困不堪,原來是家道中落!既然你認識樸家的小姐,我就暫時先不與你危難,等以後再慢慢炮製你!”
鄭哲秀朝樸貞熙笑了笑,很是誇讚樸貞熙利用課餘時間,爲學校做義工的可嘉精神,又向凌陽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才轉身拂袖而去。
凌陽鬆了口氣,朝樸貞熙道了聲謝,樸貞熙卻皺起鼻子,朝鄭哲秀的背影啐了一口,嬌哼道:“嫌貧愛富的傢伙,錢多多你不要理他!”
凌陽笑着接過樸貞熙手中的登記本,詢問自己的日常工作。樸貞熙初爲人師,雀躍不已,板着一張小臉,扮作老學究的樣子,悉心教導起凌陽有關圖書借閱的登記事宜來。兩個人湊在一起,時而熱絡地聊着,凌陽總能把樸貞熙逗得掩嘴嬌笑,引得圖書館裡的學生不斷側目,紛紛朝凌陽報以敵視的目光。
樸貞熙長相嬌美可人,又是樸家的小姐,家中有無數財富,學校裡早有好事之徒,把樸貞熙評定爲商貿學院的校花,趨之若鶩,追求者如同過江之鯽,前赴後繼。
在這之前,學生們都知道,樸貞熙是平壤李家內定的媳婦兒,有李逸俊這隻老虎在旁邊守着,自然沒有人敢於染指樸貞熙。不過自從楚婉儀來了以後,李逸俊立刻轉移了目標,不顧家族反對,悍然棄樸貞熙於不顧,轉而熱烈地追求助教楚婉儀,男學生們這纔敢於上前,雖然不至於死皮賴臉地糾纏,不過始終有幾十號男生圍在樸貞熙身邊,鮮花禮物滿天飛,競爭激烈的時候,已經不滿足於在暗中做些小動作,情敵之間甚至大打出手,一度在校園裡惹出了不少亂子。
凌陽渾然不覺,數十道惡毒的目光,正刀子一樣刺在自己身上,依舊談笑風生,突然見到樸貞熙正在翻看一本三毛的遊記,封面上寫着《撒哈拉的故事》,凌陽不禁錯愕道:“你看的是不是盜版書?三毛不就寫過一本流浪記嗎?什麼時候還去過撒哈拉大沙漠了?”
樸貞熙爲之莞爾:“你說的那個三毛,是你們華國民國的時候,流落在外面討飯從軍的小乞丐。這個三毛,是一位很著名的女作家,她嫁給了一個浪漫的西班牙人,名字叫做荷西。三毛爲了追求愛情,不惜陪同愛人,去到荒涼的撒哈拉沙漠,生活多年,真是令人嚮往!”
樸貞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對於這種傳奇的愛情故事,報以憧憬和嚮往。樸貞熙是樸家的女兒,家族生意大多接觸的都是華國商人,受到華國的文化影響,對於愛情的理念,自然和普通的南朝女孩不同,一旦遇到凌陽這樣土生土長的華國少年,立刻同凌陽討論起三毛的愛情來。
可憐凌陽平時不喜歡看這類文藝範兒十足的書籍,甚至不知道凌陽是誰,只好唯唯諾諾地敷衍一番,樸貞熙還以爲凌陽怕了自己身邊的追求者,也和其他的寒門學子一樣,對自己敬而遠之,幽怨地看了凌陽一眼:“你知道我是樸家的人,也不想和我交朋友嗎?”
樸貞熙身邊的追求者數不勝數,個頂個都是富足家庭的子弟,平時要麼飛揚跋扈,要麼眼高於頂,那些寒門學子又都是呆板之人,好不容易獲得攻讀學位的機會,全都拼了命地學習經貿知識,一個個死板得很,哪有一個像凌陽這樣有趣。
所以樸貞熙一旦見到凌陽,立刻被凌陽吸引住,渾然不知,三毛曾經在傳記裡寫過一段話:“愛情的萌芽,初長成時,往往都伴隨着一種必不可缺的養料,那就是好奇之下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