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凌陽爲什麼突然決定留下來,不過這一來正好遂了大夥兒的意願。
老戰和老炮雖說一直跟在依哈娜身邊,不過依哈娜已經退隱,而且在江湖上闖下了赫赫威名,早就不用二人的照料,兩個人呆在依哈娜的身邊只是一種習慣而已。老戰和老炮都是熱血漢子,跟程大偉兄弟一見如故,本來就打算留下來照應,正好順水推舟。
豪哥本來已經消磨了志氣,準備在東港市默默無聞地度過餘生。機緣巧合之下接到了江湖傳奇姑奶奶的命令,輔佐在凌陽身邊。老戰曾經暗中對豪哥吐露過凌陽的底細,豪哥才知道依哈娜是要把凌陽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跟在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身邊,不僅對自己沒有任何壞處,說不定還能依靠他身後整個要門的力量東山再起,一報東哥的斷腿之仇,自然欣喜萬分。
小五本來就是個浪跡江湖的飛賊,跟在誰身邊都是一樣,只要能夠大顯身手,有好吃的好喝的別無他求,所以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表示同意。小白倒是猶豫了一番,心裡到底割捨不下剛剛失而復得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猶豫着不知道應不應該回去陪在冬日娜的身邊,不過卻被看出了端倪的凌陽一番話打消了念頭,死心塌地的準備跟在凌陽身邊大幹一場。
凌陽只問了小白幾個問題:“你到底是不是個爺們兒?想不想給冬日娜一個優渥的歸宿?我知道冬日娜不缺錢,你也知道她的錢是怎麼來的,你難道想依靠女人屈辱賺來的錢過日子?”
小白想起冬日娜這些年所受的苦,頓時紅了眼圈,咬着牙點點頭,又搖搖頭。
見小白有了鬆動了跡象,凌陽趁熱打鐵:“就是嘛,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的女人,這纔是我們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我知道你跟冬日娜老師感情很好,你們一定有結婚的打算吧?結婚就一定要洞房對吧?這不就得了,所謂的洞房,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人家冬日娜已經爲你提供好洞了,難道你不應該準備好房子嗎?現在房價這麼高,你昨晚分到的那點錢只能買個蝸居,你就不想買個大別墅讓冬日娜住進去嗎?”
小白被凌陽口吐蓮花的一大套歪理邪說打動了,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你說的挺有道理,就是聽起來比較少兒不宜,說什麼又洞又房的太下流了……”
性情直爽的程大偉可看不出六個人心裡各自的彎彎繞,只知道跟自己最對脾氣的老戰老炮要在省城常住,以後有的是相處的機會,心裡十分高興:“你們就住在我家裡,待會我就把西屋的土炕收拾出來,鋪上炕蓆就能住人!二偉啊,等會跟哥去山上多打點柴火回來,還有,你去把工地的工錢先結回來點兒,買上兩車煤塊,把屋裡燒的暖暖和和的招待兄弟們!”
程老爺子也挺喜歡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後輩小子,雖然一個個的帶着滿身粗獷的江湖氣,不過卻像古代的俠客一樣古道熱腸。老爺子到底是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知道自己得罪了省城最大的黑社會勢力,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不忍心連累凌陽等人,還是板起臉瞪了得意忘形的程大偉一眼:“咱們家條件太差,你也不想想人家能不能住的慣?我看還是算了。”
“別,我們還就住這兒了!”凌陽心知程老爺子是一片好心,看到幹了一輩子革命的老前輩晚年如此淒涼,連買上兩車煤都得靠孫子去工地提前預支工錢,心裡酸酸的不是味道,一時頭腦發熱掏出懷裡的黑色絲絨袋子,拉開袋口的繩結,把裡面的鑽石一股腦地傾倒在炕桌上:“老爺子您放心,咱們現在是要錢有錢,我表姐還是京城裡的警界高管,拼關係也能挺上一陣子!”
凌陽的手指劃過身邊的五個小夥伴,慷慨激昂地指點江山道:“而且我這些兄弟個頂個地身懷絕技,一個人能打幾十個。黑道白道咱們都不差,老爺子您又是本地人,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咱們還用得着怕誰?”
程紅軍眼見無法,只能由着這些年輕人胡鬧,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實在不行就把這些身外之物讓出去,反正自己已經一把年紀了,到哪裡都是過日子,也不用非得死後埋在這兒。
老爺子薑桂之性,老而彌辣,其實並不是十分捨不得這裡,雖然在這兒居住了大半輩子已經習慣,不過抗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慣那些官商勾結的開發商飛揚跋扈,既然事情已經鬧到了現在的地步,爲了這些年輕人的安全着想,老爺子暫時還是決定不再繼續抗爭,只能聽天由命。
凌陽喝了不少酒,大腦正處於興奮狀態,看到天已放亮頓時坐不住了,吵鬧着非得去立刻去城裡兌換現金,衆人苦勸不住,只好讓酒喝得最少的小五開車帶着凌陽進城。好在豪哥的車載導航是前些日子更新的,小五在凌陽的指揮下一路開進城區,七拐八拐第好不容易纔找到秦璐所說的典當行。
典當行位於三大動力區中心,坐落在最繁華的商業區,古樸的雙扇大門被漆成大紅色,門口矗立着兩隻面目猙獰的石獅子。典當行掛名祥生,因爲時候還早沒有正式開門,只在旁邊的側門掛着一個箭頭指示牌,示意有着急典當的顧客可以從這裡進入。
典當行是從古代流傳到現代社會,所剩不多的原汁原味的生意類型,只是也已經變了味道,開設了許多現代化的業務功能。拋去典當的專業職能不說,集保管,放貸,抵質押,信用和淘貨於一身,實質上已經變成了一個多功能的小型銀行業金融機構。
開辦典當行需要千萬元以上的註冊資金和嚴格的執照審批過程,還需要在相關部門辦理特殊營業許可證,手續十分繁雜,沒有雄厚的資本和一定的社會關係很難拿下權限。有些典當行其實是不對外營業的,只是一些貪官污吏洗錢的工具,在官場內形成了不成文的默契。
比如你想從科級幹部升職到副處級,直接給領導送錢是十分下作的手段,權錢交易的雙方很容易出現居心叵測的人偷偷錄像或是錄音,給對方留下把柄。所以一般想要送禮的人都會去領導親戚家裡開的商店,花大價錢購買山寨奢侈品,然後在收據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繫方式,領導掂量着事情能辦自然會笑納你的一番好意,如果辦不了的話就會讓親戚出面給你打電話,說貨物有瑕疵主動要求退貨。當然典當行是其中最隱蔽的交易方式,可進可出,可買可賣,可當可退,交易方式十分機動靈活,深受一衆貪官污吏的喜愛。
祥生典當行照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正經生意。雖然祥生對外營業,不過都是些小生意,數量不多的流水很難支撐起這麼好的地段的房租,如果房子是老闆自己的話就更可疑了,這麼大平方的門市只是出租的年金就十分可觀,犯不着自己操心受累地在這兒硬挺。
凌陽懷揣着偷來的鑽石到底有些心虛,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四處探視一番,看到周圍沒人注意自己,沿着側門一頭鑽了進去,只見裡面只有一個小小的登記處,一個穿着灰色制服的保安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凌陽走上去輕輕拍了拍保安的肩膀,保安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打量了賊眉鼠眼的凌陽幾眼不悅道:“買貨還是出貨?買貨八點以後再來,出貨先登記預約。先說好了,賊贓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