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
耳邊傳來顧小包很輕的聲音,好像有好多話要對他講。
“嗯?”
顧延城從牀邊起身,繞到顧小包旁邊,把人抱起,“爹地抱你去旁邊的房間睡。”
顧小包一直沒做聲,直到顧延城抱着顧小包到了主臥裡的另外一個小臥室,躺在牀上的顧小包才忍不住要說話。
伸手揪住了要走的顧延城,“爹地,我可以跟媽咪一起睡覺覺嗎?”
顧延城撐起要走的身子重新回到牀邊,坐下後伸手摸了摸顧小包的腦袋,“媽咪有小點心了,你睡覺要是踹到小點心怎麼辦?”
“我可以不睡覺,等媽咪醒來後我再睡。”
“包……”
顧小包打斷了顧延城剛出口的話,“媽咪其實很害怕一個人睡覺,在爹地不要媽咪的那段時間裡,我們住在外面都是我陪着她一起睡覺覺的,回到顧公館後,爹地不讓我和她睡覺覺,可是在你沒有回來的時候,媽咪都會很害怕,她都要開着燈纔敢睡覺,爹地,你沒有空陪媽咪,那我替你陪着她,至少不會讓她一個人感覺很害怕。”
顧小包的話讓顧延城胸口一陣酸澀難受,“是爹地做的還不夠,以後爹地會注意這點。”他只知道無餘生害怕打雷,從來不知道她害怕一個人睡覺,害怕黑夜。
“爹地,你做了董事長你開心嗎?”嗯可以原諒爹地,因爲他也不知道,是偶然得知的,因爲媽咪從來不告訴別人她害怕的事情。
“爲什麼?”顧延城覺得顧小包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因爲剛剛,我看到媽咪很不開心,她好像在擦眼淚,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哭了,但是我想大概是因爲她害怕爹地做了董事長後,會跟多漂亮的小姐姐一起,她怕你喜歡上其她小姐姐不喜歡她了,所以她才哭的吧。”他想讓爹地知道媽咪難過不開心,但是也要顧慮爹地,不能說出一些太真實的話,怕爹地也難做。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爹地,你要好好對媽咪,因爲媽咪爲了咱們失去了很多東西。”媽咪整個家族的人都因爲對立的關係,反對爹地和媽咪在一起,可媽咪還是揹着所有人堅持和爹地在一起,這是需要扛着很大壓力的。
“嗯,會的。”顧延城拉了一下被子,巴掌摸過顧小包的小臉蛋,“快睡吧。”
“嗯。”
……
陳佩茹回到房間洗完澡換了衣服,來回踱步,很是不安,手裡的電話不停在重複撥打一個號碼。
終於接通,陳佩茹趕緊質問任剛,“任剛,怎麼回事?”
“我也是按連旳的話辦事,我想這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什麼計劃!”陳佩茹氣到快暈過去,用手捂着額頭,“這這這……”。
“佩茹,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讓她如何冷靜下來,“我說他在搞什麼,那麼好的機會怎麼就拱手讓給顧延城了,不行,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原因。”掛了電話後,陳佩茹火急火燎去找赫連旳。
傭人遇到路過的陳佩茹都用着很不屑高人一等的姿態漠視陳佩茹的存在。
老爺子死了,陳佩茹啥都沒分到更讓人看不起連顧家最下等的傭人都對陳佩茹不屑一顧。
那些目光就像催化劑瞬間點燃了陳佩茹的怒火,加快步伐衝向客房。
夏銘從房間出來,剛踏出房門就看到步伐飛快過來的陳佩茹,“夫人,請問有什麼事?”
陳佩茹沒理會夏銘,直接越過夏銘進房間。
夏銘轉身也跟着陳佩茹進去。
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連旳呢?”
“赫先生有事出去了一下,夫人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陳佩茹面色嚴肅,抿着脣,“我問你,連旳他爲什麼修改遺囑把這些東西拱手讓給一個外人!”現在對於陳佩茹來說,顧延城根本就是一個外人,沒有資格繼承顧家的一切。
“這一切都在赫先生的計劃之中,夫人您彆着急。”
“……”怎麼能不急,簡直就是讓她空歡喜一場!陳佩茹冷哼一聲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手捂着額頭,雖然知道赫連旳這樣做是有原因但真的無法接受還要繼續等,因爲她已經等不及想要把這些人踩在腳下。
而此時在另外一個昏暗的房間。
“咚咚咚——”木魚的敲擊聲一下接一下,那悅耳清脆的聲音沒有令人身心平靜反而聽起來會有些淒涼。
神臺上供着香和水果,老祖母坐在輪椅上,左手轉佛珠右手敲木魚。
在旁邊擺放有一張沙發,男人從沙發起身走到神臺旁,隨手撈起桌上一個水果,握在手裡把玩。
掃了眼赫連旳吊兒郎當的舉動,老祖母眼底閃過一抹嫌棄,好像在說赫連旳很沒有教養,這種東西都能拿來玩。
“惡毒陰險的人供奉善良寬容的神,這怎麼聽起來像是在鬧笑話?”赫連旳把蘋果放回紅色果盤。
“赫連旳,你把顧家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你開心了?”
赫連旳挑眉,聳肩,沒說話,繼續擺弄果盤上弄亂的水果。
“你怎麼能如此狠毒,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下得了狠手!”
“……”赫連旳沉默不做聲。
赫連旳越沉默,老祖母越憤怒,最後氣到用力握緊手上的佛珠瞪了眼赫連旳,“你背後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我們不怕你!”
仍舊保持沉默繼續在擺弄果盤,過了好一會,終於擺好了,赫連旳回過臉望着死死瞪着他,瞪到眼珠子都快凸爆出來的老祖母。
走到輪椅前,赫連旳雙手攙扶左右兩邊的扶手,身子往前傾斜壓向老祖母。
“今晚若是沒我,顧延城能如此順利快速收拾掉那些搗亂的人?”赫連旳很認真在詢問老祖母。
“呵呵……”面對赫連旳雙眼的凌厲,老祖母絲毫不畏懼,還發出看不起赫連旳的冷笑聲:“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當然是我的計劃。”赫連旳很自豪的應了一句。
“你這個惡毒的東西,你會有報應的!”
“噓。”赫連旳把手指豎起在脣邊。
那不急不緩慢慢把人凌遲處死的感覺讓老祖母從心底涌現出不安。
背到腰間的手,垂落從褲袋掏出東西。
老祖母看到赫連旳掏東西,以爲赫連旳等不及要殺她滅口,下意識往後昂,“你要幹什麼!”
“……”赫連旳嘴角勾起一抹幅度,怎麼,惡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對視上赫連旳嘴角陰險的笑容,老祖母的牙關一直在打顫,撲面而來的壓迫讓人有種恐懼感,身子往後退時,腦海裡浮現出父親的一句提醒,老祖母就瞬間扳直了身子。
伊麗莎白家族的人不管遇到任何大風大浪堅決不能向任何東西低頭,死也要保持貴族的高傲。
看到老祖母那一副如臨大敵甚至是做好面對死亡的準備赫連旳就忍不住笑了。
“咚——”很輕的觸碰聲。
赫連旳不知道往她手上丟了什麼東西。
在老祖母低頭去打量時,耳邊傳來一句:“現在去指責誰心狠手辣錯未免爲時過早。”
“你——”這個赫連旳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耳邊再一次傳來赫連旳似乎有所暗示的一句風涼話,“祖母,其實我們都是一丘之貉,誰也高貴不到哪兒去。”
在老祖母擡起頭時,在她耳邊說話的人已經走遠,只剩下一個背影。
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低頭撿起手上的東西。
從老祖母房間離開後,赫連旳步伐輕快回到客房。
剛坐到牀邊,手就摸到牀邊的餘熱。
習慣性的把自己丟在牀上,閉上眼,他需要閉目養神一會。
“怎麼又受傷了?”
聽起來有些責備的聲音。
“嗯。”左手握住解開他西裝鈕釦的手,“別了,讓我休息一會,等會老爺子要出殯。”
“怎麼,纔剛開始你就不行?”
赫連旳笑着,手掌扣住努比亞的後腦勺直接往下摁,貼在努比亞耳邊,好奇問了句:“你指的是什麼?”
努比亞張嘴剛要解釋就發現赫連旳的眼神不對勁,好像在笑話他等着他出糗,努比亞直接裝作沒聽,開始轉移話題,“今晚你走的是哪步棋?”
讓顧延城順利登上顧家掌權人的位置,這一招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後腦勺枕靠着努比亞胳膊,赫連旳望着眼底掛滿疑惑的男人,手指來回撫動在努比亞脣瓣上,“你覺得呢?”
努比亞眨了眨眼睛,赫連旳摩擦他脣瓣的手,總在分散他思考的注意力,努比亞揮手打掉赫連旳的手,“你在利用顧延城替你擋刀?”
被打掉的手重新回到努比亞臉上,食指和拇指捏住努比亞的下顎,“你猜對了一半。”
努比亞伸手再一次打掉赫連旳的手,“那剩下一半是什麼?”
赫連旳答非所問:“今天的菜還合胃口嗎?”
“勉強入口。”
“吃了怎麼還和我鬧脾氣,不讓我碰你嗯?”赫連旳再一次擡起努比亞的下顎,眯着眼睛打量努比亞的臉。
臉鑲金了?
碰一下都不給。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了赫連旳對視努比亞的眼神。
“赫先生,我是夏銘。”門外傳來夏銘的聲音。
“連旳,如果你允許,我想把你的助理丟進大海。”
“不能讓你滿意真的很抱歉。”赫連旳捂着胸口真誠道歉。
“赫先生,我能進來嗎?”
聽到夏銘要進來,努比亞頓了一下後很識趣的離開。
赫連旳看了眼撐起身準備要走的努比亞,伸手把人拉回來。
努比亞還以爲赫連旳要和他說什麼,剛想問就看到赫連旳掏出手機給夏銘打電話。
“什麼事?”
“赫先生,夫人剛剛來過,怒氣衝衝問遺囑的事情。”真是奇怪,怎麼赫先生在房間不讓他進去,反而給他打電話?
“知道了,我休息一下,沒我同意不準任何人進我房間。”
“是。”
掛了電話後,赫連旳把手機丟到一邊,在努比亞扯動被赫連旳壓在身下的被子時,赫連旳撐起身讓出一些空間。
本來沒什麼睡意,但是被子一蓋上來,那種暖和感就讓赫連旳開始犯困。
“看來,你媽不太懂你。”
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懂自己,這聽起來多令人心酸。
赫連旳氣息變得沉重,不說話,這讓努比亞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抱歉。”
赫連旳別過臉,鼻尖抵在努比亞耳邊,用着毫不在乎的語氣告訴努比亞,“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不被人懂得,習慣不懂的。
別過臉的男人,一直望着他,那種眼神讓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和淒涼,赫連旳努力壓了一口氣轉移氣氛,赫連旳扣住努比亞後腦勺的手往前收。
努比亞的臉龐近到與赫連旳只有一指間隔時停住前進。
“里昂,你真是大膽,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你都不怕,就敢往我這裡跑。”調侃一句。
努比亞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幅度,似笑非笑,把赫連旳推倒後,靠到赫連旳耳邊用着無所畏懼的語氣告訴赫連旳,“哪隻眼睛看到就挖哪隻。”
“里昂,待人溫柔些,別那麼殘暴。”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太殘暴了。
“我的溫柔有限,照顧不到那麼多人,赫總見諒。”
別過臉,深呼吸一口氣,鼻尖抵在努比亞耳邊,眯着有些疲倦睜不開的眼皮,“里昂,你回去吧。”
這句話不知道爲何從赫連旳嘴裡說出來會有些刺耳和令人莫名不喜歡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