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丁爸丁媽照舊照片攻擊,丁緘凱照舊無所謂地挑挑選選,不過, 他還是發現照片中有幾張熟悉的面龐, 例如那個楊欣雲。
在照舊隨意地挑選之後, 丁緘凱誰都沒選, 轉手吃掉了小護士端來的藥水。
他的腦震盪本就不是很嚴重, 現如今已經好多了,噁心頭暈的感覺也減少了不少。
丁緘凱曾經試過找丁媽要手機,卻被她一瞪眼, 拒絕了。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手機裡的諸多照片,但是又一想——自己的手機至少是智能的, 設置了開鎖密碼, 應該不會。
那麼, 也許是鄭浮打電話進來,被兩人接聽了?!
丁緘凱卻又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知道爲什麼他已經直覺認爲鄭浮短時間內大概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了。
至於爲什麼,丁緘凱抱着被單在病牀上打滾——沒有了點滴的束縛打滾分外流暢——或許只是單純不想讓自己和其他人有聯繫?
只是那兩個人大概不知道那些男人都是419對象,全都沒有互相留下聯繫方法——鄭浮是個例外。
滾着滾着,他又想起了那堆照片,不自覺地癟了癟嘴, 唯一一個比較有嫌疑的人就只有她, 只有她才能將他從第一次到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照片都拿到手, 丁緘凱捂着藍白被單嘆氣, 還是決定不去計較照片的來源了, 畢竟她也是長輩了。
小護士看着跟孩子似的和被單糾結成一團的丁緘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多大啊?快躺好,打點滴。”
還沒有和被單纏綿舒爽的丁緘凱嘆氣, 認命地伸出了右手。手背上已經泛起了青烏的痕跡,小護士小小地心疼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下針。
“好了,好好休息。”小護士拍了拍丁緘凱藏在被單下的大腿,吃了豆腐,果斷溜走。
丁緘凱看着溜走的粉色身影,活力十足的小護士讓他想起了那羣整天滿腦子顏色的妹紙。突然涌起來的想念,讓丁緘凱小小地嚇了一跳,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團體了嗎。
小護士走了沒多久,丁媽丁爸就進了病房,看着丁緘凱一臉迷茫地看着門口,又想起之前離開的小護士。
丁媽湊到丁緘凱面前,問:“喜歡?”
丁緘凱愣了一下,沒懂。
“喜歡那個護士姑娘?”丁媽繼續問。
丁緘凱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同樣看着自己的丁爸,嘆氣:“需要我在這裡將我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嗎?”
丁媽和丁爸似乎想起來了丁緘凱露骨而堅定的話,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我累了。”丁緘凱淡定地下了逐客令,照顧着打着點滴的手,躺下睡覺了——即使這兩人剛到病房沒多久。
這幾天在醫院吃了睡睡了吃,大概出院的時候都長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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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浮拿着手機有些焦慮,從昨天中午開始,他給丁緘凱打的電話就一個都打不進去,每次都是關機提示,到後面乾脆就是空號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賭氣說的那句話刺激到了他——可是之後他不是還和自己翻雲覆雨了嗎?
鄭浮有點摸不準丁緘凱的想法,可是國慶節期間堆積的業務一起撲涌而來,讓他又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每次閒暇之餘,鄭浮都嘗試給丁緘凱打電話,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
——他打算去丁緘凱的家裡看看,就算他的父母都在家裡,但是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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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緘凱這段時間很無聊,即使每天可以看看新聞,可以看看雜誌,可以聽同一間病房的人說一些八卦,可他還是好無聊。
新聞裡每天放的,不外乎是什麼某某明星和某某明星又鬧緋聞啦,什麼某某公司又開闢了一個國外項目,什麼某某國家又扣押了某某國家的無辜遊客……
這些新聞在電視裡每天播,這個臺放完,就是那個臺繼續放,看得丁緘凱都要視覺疲勞了。
無聊地按着遙控器,吃着丁媽削好的蘋果,丁緘凱第一次想要在大街上去跑一大圈——森森地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
丁緘凱嘆氣,嘆氣,還是嘆氣。
眼睛倒是一直看着手中的雜誌。雜誌是小護士拿來的時尚雜誌,他翻過了幾頁美女模特,就死死地看着帥男的照片,在心裡默默評定對方在自己的喜愛中佔了幾分。
他倒是不怕他的父母突然進來,平日裡他們來的很有規律,中午、下午飯點的時候,其餘時候基本都沒有消息。當然,就算他們來了,他也不打算有什麼反應。只對男人有感覺,這幾乎是天生的了。
丁緘凱突然想起上次被打斷的回憶,“十四歲”?十四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自己應該不是天生,而是後天的吧……?
他有些不確定地想着,反正無聊,想東想西既打發時間,又能理清思路。
不過,十四歲對他而言稍稍有點遙遠了,他已經記不清了,只是似乎模模糊糊地記得那時候應該是父母離開他去A國,然後,似乎是初三的一個男老師……
揉了揉自己發昏的腦袋,丁緘凱還是不打算繼續想下去。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還有更大的麻煩等着他呢。
出櫃、情感糾葛……這兩件事就夠他忙的了。
不知道出院之後,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他……丁緘凱已經無心看雜誌了,默默地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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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浮還沒下班,就收到了薇薇相邀吃晚飯的邀請。
不過,他還是拒絕了,理由很簡單,加班。
微微雖然不甘心,還是體貼地放行了,卻又說晚上給他送宵夜——儼然一副查班的模樣。
鄭浮皺着眉頭掛斷了電話,又轉而想到那個所謂的計劃,眉頭才鬆開,勢在必得地捏了捏手機。
終於捱到下班,鄭浮顧不上吃晚飯,在衆人吃驚的眼神裡衝出了辦公室,開着愛車走掉了,然後輕車熟路地到了丁緘凱的家門下。接着繼續輕車熟路地上了樓,敲了門。
開門的果然不是熟悉的面孔。
“請問?”富態的中年婦女看着鄭浮,疑惑地問。
“你好,我是丁緘凱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浮覺得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婦女看着自己的眼神立即變得複雜了。
“抱歉,凱不在家。”
“請問他去哪裡了?他留的電話號碼成了空號,我有點擔心。”鄭浮和丁媽就這麼站在門口說話。
“我們已經決定搬家,也讓他和以前的生活說再見了,你也不用來了。”丁爸在丁媽身後伸出手,將門關上。
吃了閉門羹的鄭浮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腦子裡想的卻是剛纔丁爸說道那句話。搬家?和以前的生活說再見?鄭浮直覺告訴他,事情有點複雜了,丁緘凱,他的阿凱要離開了,完全等不了之前約定的一個月了。
沒有了手機號碼,家裡也沒有人,鄭浮立即不知道怎麼去找人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如此不瞭解對方,這一時間的毫無頭緒讓他更加心煩。現在他只想找到人,好好問清楚,說明白。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在乎對方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早已經不是最開始試一試的態度了。
明明倆人相處都是不冷不熱,不慍不火……
靠在車墊上,鄭浮發呆到薇薇的電話打進來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喂?”
“不是說加班嗎?爲什麼人不在?”一開口就是質問。
“恩,已經加完班,在回家的路上。”平淡地說謊。
“這樣?”薇薇還是不相信,“好吧,那我現在去找你,人家好不容易做好的宵夜,怎麼樣該吃了吧。”
“不用了,”鄭浮完全沒有胃口,“我不餓。”
“鄭浮!”手機那頭不自覺拔高音調,“不要忘了你還有把……”
話音未落,鄭浮就已經不耐地掛斷了電話。
薇薇看着恢復了待機屏幕的手機,臉色難看,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保溫盒後冷哼一聲,伸手打車。
另一邊掛了電話,將車開出不到十分鐘的鄭浮後悔了。
他遠在家鄉的父母,經不起任何刺激,如果薇薇將她手中的照片給他的父母看上一眼,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並且,他相信薇薇這個被寵壞了的女人一定會在被自己逼急了的時候,不計後果地這麼做的,即使可能牽扯到人命。
鄭浮一拳打在方向盤上,掏出手機準備給薇薇帶電話服軟道歉,卻纔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雌魚上鉤。”
看着短信,鄭浮愣了一下之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看來不用那個所謂的計劃也能成功了。
——醫院——
丁緘凱在丁爸丁媽走掉之後,就拉着給自己送藥的小護士嘀嘀咕咕。
聽完之後,雖然小護士有些遲疑,但還是微紅着臉同意了。
自己奸計得到了支持,丁緘凱很得意,不論怎麼說,自由是最重要的。那句俗話怎麼說來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現在,他要爲了自己的自由,暫時拋開自己的“生命”和“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