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爸皺着眉頭, 反手就給丁緘凱給了一個耳光,現在他左右兩邊對稱了。
鄭浮一臉嚴肅地看着丁爸:“伯父,爲什麼你就不能站在你孩子的立場想一想?”
“你爲什麼不站在我們作爲父母的立場想一想?”丁媽坐在一臉不滿地反駁。
丁緘凱深吸一口氣:“我如今就看準他了, 就只要他了, 你們看着辦。”
“你是女人嗎?你還要不要你作爲男人的自尊了?!”丁爸幾乎是吼着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丁緘凱看着完全沒了他記憶裡冷靜嚴肅的丁爸, 一時間神色複雜。
鄭浮也不管不顧了, 豁出去的將話說了出來:“我會對阿凱負責的, 只是希望你們別讓他去A國。”
“不讓他去A國,難道要他留在這裡和你鬼混?”
“伯父,容我多說一句, A國已經承認了同性戀,同性戀婚姻合法, 你確定要讓他去A國?”鄭浮趕緊丟出炸彈。
丁爸冷哼一聲, 丁媽在一邊說風涼話一般地說道:“我們查過了, A國只有部分地區承認了同性戀婚姻合法,我們要去的地方, 正好,不合法。”
鄭浮皺着眉頭看着這對父母,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說了。
丁緘凱嘆了一口氣,說道:“爲什麼丟下了我這麼多年,卻又突然良心發現要我去A國?你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話說的十分平淡, 但就是這平淡的語氣讓鄭浮心裡一陣陣地心疼、不爽。
“又不是小孩子, 我們幹嘛要一直待在你身邊?”丁爸理直氣壯。
丁緘凱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當初這對父母離開□□的時候, 他小學還沒畢業吧?年幼的丁緘凱寄人籬下, 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爸爸媽媽能回家陪陪他。之後他小六了,兩人在國外賺了點錢, 回來給丁緘凱買了如今住的公寓,請了保姆,又匆匆離去——那時候丁緘凱心裡是感動的,至少他們還沒有忘記這個在祖國□□的兒子。但是在那之後,兩人就再沒回來,直到這次。只有他們每個月定時給他打的生活費,每月攀升的生活費讓丁緘凱知道他們還活着,過的還不錯。
鄭浮心疼的拍了拍丁緘凱的背,被丁爸眼尖地看見了,一臉怒意地呵斥:“你在做什麼?!”
“這位先生,現在已經晚了,到了睡覺的時間了。”丁媽也站出來下逐客令。
被兩位家長驅趕,鄭浮很想繼續留下來,卻在丁緘凱搖頭之下離開了。
“阿凱,我會去找你的!”鄭浮話音剛落,房門就關上了。
防盜門關上之前,鄭浮在門縫裡看到丁緘凱盯着微腫的臉被丁爸拉拉去一邊的房間。
丁緘凱被丁爸反鎖在了書房裡,看着因爲打包而空掉不少的書櫃,他有些走神,書櫃上的書都是他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從《十萬個爲什麼》到《戰爭與和平》,範圍廣闊。
當初塞滿這個書櫃的時候,他心裡是滿足與快樂的。而如今,書櫃上的書凌亂地散着,就像他現在的心情——艹,裝什麼文藝青年。
在心裡唾罵了自己之後,丁緘凱抱腿坐在書桌旁的凳子上,右手不自覺地摸着左手的無名指指根,眼睛看着窗外狡黠的月光,閃着柔光的月亮,深沉的藍色天空……
丁緘凱看着看着就開始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逃出這個牢籠,還是應該安順地去A國。
“拋硬幣吧!”丁緘凱拉開書桌抽屜,喃喃自語,“聽天由命,1去,花逃。”
銀色的一元硬幣,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在桌子上滾了幾圈之後停了下來。
看着硬幣露出來的那一面,丁緘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書房門口,用力砸門。
“吵什麼!有好好反省嗎?”丁爸也不開門,就這麼隔着門板問話。
“爸,我隨你去A國,可是,我想要用明天的時間和他道別。”
“沒空!”
“爸!”丁緘凱聲音發顫,“真的,爸,我只是去和他道別,別的什麼都不做。”
“明天上午11點的飛機,如果他能趕得及,就去機場和你道別。”
丁緘凱已經溼潤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問:“我的手機呢?”
“要手機幹嘛?”
“通知他……”
“我說就行了,電話多少?”
丁緘凱默默地說了一串數字,鄭浮的手機號,他其實一直都記着,卻也一直沒機會打。
他貼着書房的木門聽着丁爸用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對鄭浮交代了剛纔兩人討論的事情,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孩子也願意和我們去A國了,讓他洗了澡,回房間去睡覺吧。”丁媽的聲音在門後想起,丁緘凱幾乎能想象出她臉上帶着笑容。
“……”一陣沉默之後,丁爸開了門。
丁緘凱垂着腦袋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在他身後的書桌上,銀色的菊花在月光下閃耀。
————
丁緘凱心神不寧地坐在機場候機室,眼睛時不時地就往機場門口撇去,看見一輛眼熟的黑色BMW就一陣激動,但是每次激動之後都是失望。
“爸,你真的給他打電話了嗎?”
“愛信不信。”丁爸拿着機票,不停地對着表。
“可是他爲什麼還不來?”都十點半了。丁緘凱越加着急,“我去上廁所。”
丁爸看了他一眼,將機票遞給坐在一邊看報紙的丁媽,說道:“我陪你去。”
丁緘凱抿了抿,沒有說話。
在廁所裡,丁緘凱剛進去就溜了出來,結果沒走幾步,丁爸冷冷的聲音就在身後想起:“這麼快?”
他只有傻笑的應了。
丁緘凱數次磨蹭,但是平日裡都愛晚點的飛機,這次居然準時到了。他帶着幾乎是絕望往機場門口看了一眼,就跟着父母進了檢票口。
飛機起飛後,看着窗外的白雲,他再次說道:“爸,現在我人都在飛機上了,你能實話告訴我,你真的有給他打電話嗎?”
“我說了的就是打了!不信任我?”丁爸說話已經不自覺地帶上了質問的語氣。
丁緘凱緘默,看着幾乎是一樣的白雲,一時覺得有些眼花。
————
丁緘凱剛到A國,一切都不習慣。語言不通,習性不通,學識不通。A國的大學也和□□的十分不同,他爲了適應這裡的新環境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他曾經嘗試給對方打電話,可惜一直無人接聽。
而剛開始那一個月丁爸對他管教十分嚴格——十分苛刻的門禁,家裡的電腦也不準上網。丁緘凱也嘗試過去網吧,結果沒過多久,丁爸就來逮人了,這讓身處A國的丁緘凱覺得自己的人權收到了嚴重的侵害。
第二個月,一切都不那麼嚴了,丁爸甚至給家裡的電腦連上了網絡,只是可惜不能連接任何與□□有關的網絡——大概是被屏蔽了。
第三個月,經過丁緘凱不懈努力的每日一試,他用谷姐找到的YY終於能下載了,這讓他頓時看到了光明一般的感覺。
“有人嗎?”丁緘凱在字幕組的Y羣裡吼話。
“吼——淺言妹紙!!”悅樂立即蹦了出來。
之後各個妹紙都出來了,丁緘凱瞥了眼自己窗外明媚的陽光,算了算時差——大概□□現在正值這羣夜貓子活動的時間。
“━━┳━━゛_゛━━┳━━”
“o(╥﹏╥)o”
丁緘凱還沒回過神,屏幕已經被淚水淹沒了。
“怎麼了都?”丁緘凱一點不認爲他們是因爲太久沒看到自己而想要大哭。
“我說吧!”悅樂自告奮勇,“浮爺已經消失兩個月了!”
“……”兩個月?差不多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丁緘凱甚至有不好的預感——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淺言妹紙,我們都好想你!”猩猩冒出來。
“P!淺言妹紙和爺一起消失,你是想淺言妹紙出現,爺也一定會出現纔對吧?”宵小毫不介意地揭短。
“纔不是,人家是真想淺言妹紙!就你一個人是那想法(╬ ̄皿 ̄)凸!”趕緊反駁。
“好了好了,”丁緘凱釦子,“那現在粉絲羣那些都怎麼樣了?”
“已經退掉了差不多一半的人了..( _ _)ノ|壁 。”畢竟偶像都不在這個圈子混了,加了也沒意思。
因爲這羣妹紙也不知道鄭浮的其他事情,丁緘凱和她們聊了幾句就關掉了Y羣聊天框,卻又不死心地在好友名單裡戳出了鄭浮的名字,只是聊天記錄裡只有他們最後一次聊天的內容。
再戳開企鵝,也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丁緘凱心裡的不安已經快要將他掩蓋了。
————
今天約定與幾位A國的朋友去打籃球,丁緘凱和父母說過之後,就出了門。
A國有不少街頭籃球,丁緘凱他們今天去的就是一處比較搶手的。途中要經過中心公園,卻沒想到他在這裡碰到了一個熟人。
“……”
“……”
“好巧……”
“真的好巧……”
丁緘凱和鄭浮相顧無言,對那幾位朋友道了歉後丁緘凱就拉住站在一邊的鄭浮:“你怎麼在這裡?”
“上班。”鄭浮指了指中心公園不遠處的商務樓。
丁緘凱張了張嘴,喃喃:“我以爲你是來找我的。”
鄭浮眯了眯眼,笑出了聲:“今天我輪休,去喝咖啡吧。”
“這裡可沒有Holic。”丁緘凱默默吐槽。
鄭浮愣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腦袋:“去那裡,我們慢慢說。”
“……”看着自己這段時間不斷想起卻又苦於無法找到的人,丁緘凱感覺十分複雜。
“你,爲什麼那天沒有來機場。”短暫地沉默後,丁緘凱忍不住詢問。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去哪家機場。”事實上,他一會去就四處查找第二天要去A國的機場,第二天天還沒亮就一家一家的找,卻一家都沒找到。
“我讓我爸給你打電話了。”丁緘凱瞪。
“哎,我沒收到!”鄭浮驚訝,心裡雖然明白,但也沒說出來,“沒過幾天,手機也被偷了,因爲辦的早,沒有綁定身份證,X信的人不讓補辦。”
這也是爲什麼之後丁緘凱打不通鄭浮電話的原因。
丁緘凱攪拌着身前的咖啡,他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在機場焦急的等,準備和他“私奔”的打算——現在看來這個想法真的是好天真好天真啊。
“你……在A國還習慣嗎?”鄭浮喝着摩卡,問。
“還好,你爲什麼在A國?”
“公司之前創辦了一個國外的項目,正好有A國,我申請了,不過手續啊之類的麻煩了一個月。”
“你剛到?”
“到了差不多一個月了吧。”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就跟普通朋友一般。
鄭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取了下來。黑色的繩子下吊着兩枚戒指,看大小也知道是兩枚同一款的男士戒指。
“當初我們去定做這枚戒指的事,你還記得嗎?”他將兩枚戒指取下來,遞了一枚給丁緘凱。
“記得。”丁緘凱看戒指內刻上去的字“belong-to-Kai”。
“阿凱,其實我一直在心裡下來個決定,我不知道我這次來A國有沒有來對,我也不知道我來了能不能碰到你,甚至是找到你,但是我在心裡下了個決定,”鄭浮不自覺的重複自己的話,“如果,如果能讓我在遇到你,就把戒指給你,將你牢牢地拴住。”
丁緘凱垂着眼睛看着面前漆黑的咖啡,攪拌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
“阿凱,嫁給我。”
“艹,是你嫁我!”丁緘凱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強制拉過他的手,將戒指帶在他手上,“好了,你是我的了。”
“……”鄭浮啼笑皆非,將自己手中刻着“belong-to-Fu”的戒指套上了伸向自己的手。
至於明天會怎樣?再說吧。
——以下請無視——
“喂,我說我們是不是太早了點?撐死了才認識七個月,中間還間隔了兩個月。”
“呃,早嗎?一點都不!”不早點拴牢你,誰知道你又要去哪裡勾搭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