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童!你這是幹嘛!”“我不幹嘛!我和路嬈約好了!滑雪!”
凌浩不可置信,捏着佟童的一隻手腕,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正正經經的追女生!”佟童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把臉轉向一邊,狠狠的掙動着那隻被鉗制的手腕。
奈何那股力量超出了想象的範疇,劇痛順着手腕一路向上,直衝眉心:“凌浩!放開!你弄疼我了!”
“我看你是不知道疼!昨天明明……”“昨天只是一場誤會!我不記得!你也不許在意!”
不等凌浩說完,佟童急急的搶白,嘶吼的聲音壓抑不住顫抖。
他是真的在害怕。
凌浩依舊攥着那隻手腕,最後輕輕的笑出聲音:“佟童!你他媽的覺得縮在殼子裡看不見的就是沒有是不是!你就不能誠實點兒勇敢點兒!”
血紅着雙眼,聲音震得耳膜一陣陣的發疼。
佟童無力,扔下手裡收拾的衣服頹然的坐在牀邊,頭垂着,聲音發悶:“凌浩!我今天正正好好二十八歲了!再也沒有絲毫的理由留給我任性妄爲了!我不年輕了!我真的耗不起了!”
輕輕的仰起頭,眼神真摯,隱忍:“放過我吧!咱倆還是朋友!是不是?”
“你腦子不清醒了吧!”凌浩居高臨下,看着那副閃着寒光的眼鏡冷冷的笑:“我和你,從來就不是朋友!”
佟童愣怔的擡起頭,臉上的錯愕慢慢轉爲無奈。輕輕的勾起脣角,笑出了滿臉的苦澀。
自作多情,誰說過他們是朋友了。
佟童起身繼續收拾衣服,不擡眼睛。屋子裡沒有聲音,寂靜的很壓抑,只能聽見凌浩粗重的喘息在沉悶的迴盪。
凌浩急急的回身,腳底下突突踏踏的凌亂,鹹食“嗷”的一聲蹦出老遠,看着差點兒葬身在老爸腳下的尾巴,心有餘悸。
它正窩門邊上看倆爸爸吵架,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天還親密無間的,今天忽然就不共戴天了。都說狗臉翻得快,真是冤枉死狗了,人這才叫翻臉跟翻書似的。
“你要幹嘛!”佟童驚詫的看着凌浩手裡提着的包,一身穿戴齊整。
“沒什麼!”凌浩說着輕輕的勾起脣角,一臉的天經地義:“我倆不是君子協定過嗎!你這背地裡的暗箱操作可真是有些不厚道了!”
“凌浩!你!”“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上次我約路嬈去游泳館你不也死活的跟去了嗎!”
佟童被瞬間的澆熄了火焰,看着凌浩輕挑着的眉毛,腦海裡的救命之恩,又翻江倒海的涌現。
“那它怎麼辦?”佟童指着緊縮在牆角的鹹食,小傢伙“嗚嗚”了兩聲,縮着脖子,終於沒有逃脫衆矢之的的命運。
“喂?小易!我!託你點兒事兒,我得出去兩天,幫我照看照看兒子,誰!鹹食唄!還有,幫我跟大衛說一聲……”
佟童懶得再聽凌浩打電話,一個人悶聲不響的到客廳裡穿外套。凌浩回身看見佟童一個背影,趕緊追了兩步到了客廳。
鹹食趴在小易的肩膀上,看着凌浩衝它揮手再見,轉眼再看看依然陰沉着臉的佟童,往小易的懷裡又縮了縮。
小易順着鹹食的後背胡擼着,聽見小傢伙兒在自己懷裡委屈的直“嗚嗚”,附在它耳邊輕輕的問着:“告訴叔叔,你乾爹和你爸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鹹食無奈的翻着眼睛看着天空,心想着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再說了,要是能想明白他倆的心思,我還能是條正常狗麼。
佟童看着小易的背影遠了,低着頭往公車站走,故意忽略後面的如影隨形。和路嬈約好了在公車站見面,坐班車進山。
凌浩一路跟着那倔強的背影,一言不發。低下頭,輕輕的笑着,心裡滿溢着無奈。
怎麼辦,就是這股子彆扭勁兒將自己一步步的拐上了賊船。現在他佟童想甩了自己全身而退,沒門兒。
路嬈開始有了想要算命的衝動,看看到底是紅鸞星動,還是華蓋罩頂。
這兩個如同磁鐵兩極的男人,要麼讓她左右爲難,要麼對她不聞不問。她想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場競爭,真的是因爲她嗎。
正因爲是磁極的兩端,所以,纔會互相吸引。
“怎麼樣?冷不冷?”凌浩說着,一步走過去緊緊攥住路嬈的雙手搓着,眼波流轉的勾着佟童,又定定的看向路嬈,脣角帶出邪肆的笑:“怎麼不叫我出來,難道我已經出局了?”
“我……”“是我叫她出來的!”佟童截斷了路嬈的話,目不斜視,越過兩人直接上了班車。
路嬈很早之前就想去滑雪了,佟童還記得,只是,真的是很早之前了。
凌浩看着佟童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有些氣餒。不着痕跡的甩開了路嬈的手,徑直上了班車。
激將法,失敗。
佟童坐在了貼着窗口的最後一排。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微微的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其實凌浩的激將法,佟童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強迫自己不去理會。
執着,近乎於孩子氣的執着,只會讓彼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是理智的,他要他們都能全身而退。
凌浩直着眼睛朝着佟童就過去了,只是還沒落座,佟童就微笑着拉住了路嬈的手:“來!坐這兒!”
路嬈回身看了看臉色瞬間灰白的凌浩,撇了撇嘴,有些尷尬的挨着佟童坐下了。
路嬈心裡很愧疚,看着兩個男人爲她明爭暗鬥,她開始後悔當初的搖擺不定。
其實,她多心了,這倆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在乎山水那個之間。
一路顛簸,佟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裡一陣緊似一陣的翻騰。他很少坐這種旅行車,車身太高,些微的晃動都顯得很劇烈。
每天學校的班車雖然也是同車型,但是路程短,多半又都是市區的平坦公路,那種不適感也就沒這麼明顯了。
汽車剛剛停穩,佟童就踉蹌着跑下了車。強撐着找到了揹人的樹叢,連膽汁都差點兒吐了出來。
凌浩循着那身影追了過去,輕輕的拍着他的背,看着那青白的臉色,一陣陣的揪心,在耳邊輕聲軟語:“怎麼樣?給你那點兒水!慢點兒!”
佟童說不出話,輕輕的擺手。回身接過凌浩遞過來的礦泉水說了聲謝謝,卻不見有迴音。
回身看着凌浩微慍的臉龐,疑惑的皺眉。
“你就這麼跟我見外!”凌浩說着甩下手裡的紙巾,匆匆的擦着路嬈走進了山莊的登記處。
那聲“謝謝”刺痛了凌某人此時極端脆弱的心臟。疏遠的客氣他不需要,他要的是全身心的託付與依賴。
溫情戰,失敗。
“請問先生,幾位?”山莊的前臺接待露出熱情的微笑,幾乎能將外面的積雪都融化。但,那是萬萬不可的,融化了積雪,這滑雪場的買賣還怎麼做下去。
“三位!”異口同聲,凌浩和佟童對視。這些天培養出來的默契,可是早就潛移默化的根深蒂固了。
“對不起,現在只剩兩間房了,您三位看看怎麼安排?”前臺接待查看了電腦記錄,滿含歉意的看着三個人。
“這好辦!”路嬈想了想,眼睛一亮,擠到了前臺,轉頭看着凌浩和佟童:“我自己睡一間,你倆一間!”
“就這麼定了!”“絕對不行!”
說完之後,一個喜笑顏開瞬間轉爲怒目圓睜,另一個則是始終的面無表情。
凌浩當時特想撲上去撕開佟童的臉,看看裡面是不是裝了什麼製冷裝置,怎麼就能萬年不變的對他冷若冰霜。
“爲什麼不行!”路嬈有些氣惱,眉毛間擰出個“川”字,看着兩人僵持不下,回身狠狠的咬牙:“就這麼定了!小姐!登記!”
“一會兒見!”路嬈衝着兩人晃了晃房卡,“咣”的一聲,將門摔得山響。回到屋子裡看着簇新雪白的棉被,撲上去狠狠的撕扯。
怎麼就讓自己攤上這麼兩塊東西!
佟童呆愣着看着緊閉的房門,凌浩伸着胳膊從他臉頰邊繞過,刷卡,推開房門。看着依然立在門口的佟童,凌浩挑着眉輕笑:“怎麼?怕我吃了你?”
佟童一把推開凌浩,徑自走到了裡側的單人牀邊。
輕輕的帶上房門,凌浩心中竊喜。
大方向還是正確的,二試激將法,成功。
“童童,跟我說說話!”周遭的紛擾全被隔離在小小的空間之外,又只剩兩人。凌浩卸下所有強硬的僞裝,像個委屈的孩子,輕輕的從後面攬住了佟童的腰。
注意,此處稱呼的微妙變化。
“佟童”已然變成“童童”,不要以爲它們讀出來是一樣的,那尾音微微的下垂,早道出了天壤之別。
因爲心境的不同,你之於我的意義早就不同,哪怕只是一個稱呼。
“放開!”佟童輕輕的甩開腰上的那雙手,回身抓住凌浩的肩膀,嘆出一口氣,顯出深深的無力與疲憊:“凌浩,別這樣,你明白的,不可以!”
“所有事你是不是都用可以和不可以來區分!”凌浩終於忍無可忍,盡數爆發了。親暱和疏離之間的落差,沒有親自體會,就不會懂得期間深重的苦澀。
回身緊緊的抓住那瘦削的雙肩,直直的看進鏡片後那雙閃爍的眼眸:“你告訴我!你有沒有過想要做的事!你真的喜歡路嬈嗎?啊?”
佟童錯開臉,微微的皺眉:“我該找個女人,然後結婚……”
“別他媽的跟我說應該!”凌浩忽然狠狠的一步上前,把佟童緊緊的壓在牆上:“那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對我動過心!有沒有!”
“沒有!”背後的冰冷逼迫着佟童不敢直視,聲音微微的顫抖。至於心裡的聲音,他從來不敢聽。
“說謊!”凌浩壓住那倔強的脖頸,狠狠地把脣堵了上去。溫柔的輾轉變成兇惡的啃噬,像要拼盡全力將身前的人撕碎。
“混蛋!放開!”佟童掙扎着曲起膝蓋,直直向上頂着。
“唔!”的一聲,凌浩無力的滑脫,緊緊的捂住小腹,眼神狠狠的盯住眼前顫抖的人,燒紅了眼眶。
佟童捂着嘴搖頭,踉蹌着衝出了房間。凌浩強忍着疼痛,冷汗浹背。
“去哪兒?”路嬈去打熱水,正撞上腳步虛浮的凌浩。
“出去,走走!”艱難的吐字,顧不上看一眼身後擔憂的臉。
“你別跟過來!”佟童微微的喘息,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腳下的積雪。
林子很深,一眼看不到邊際,只有密密匝匝參天的樹木,伸展着遮天蔽日。
凌浩一言不發,已經換過氣來,亦步亦趨。
進來的匆忙,誰也沒有看見林子邊上立着的那塊“請勿擅自進山”的牌子。
“你拉着我幹嘛!”佟童氣惱,瞪着雙眼看着死纏爛打的凌浩。
凌浩看看黯啞的天際,又看看眼前惱怒的人,無奈的撇了撇嘴:“親愛的,我想告訴你,咱們迷路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