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秦子釗打開門, 藉着樓道里的燈,看清了半夜裡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不禁的驚喜又錯愕:“快進來!三更半夜的, 外面冷不冷?”
小易被秦子釗拉進屋裡, 看着他蓬亂着發, 一臉惺忪的給自己搓着手, 心裡泛起一陣陣的酸楚, 狠狠的把頭扭向一邊。
“你睡得好吧!”小易狠狠的從秦子釗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徑自的換了拖鞋踱進了客廳裡,軟軟的癱在沙發上, 狠狠的吐出一口氣。
秦子釗不說話,擦着牆邊進了廚房, 從冰箱裡拿出牛奶, 放進微波爐裡打的溫熱。衝着竈臺前抽油煙機的鏡面隔板, 整了整自己的睡衣,輕輕的攏了攏頭髮, 這才端着牛奶來到了小易的面前:“把這個喝了!”
小易擡眼,定定的看着秦子釗,伸手接過牛奶。捧在手裡,輕輕的抿了一口,脣上沾了一圈白白的奶漬。
“可你知不知道, 凌浩根本就睡不了!”小易望着牛奶上破掉的那一層奶皮出神。秦子釗擦拭着小易脣角的手愣在半空, 頓了頓, 頹然的放下。他坐在小易的身邊, 輕輕的抱住雙臂。
“佟童在哪?別拿糊弄凌浩的那一套糊弄我, 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小易忽的把手裡的牛奶杯放在茶几上,急急的拽住秦子釗的睡衣前襟。
“佟童, 不讓我告訴凌浩的!”秦子釗微微的側頭,不敢看小易的眼睛,心跳宛如擂鼓,緊緊的盯住腳上的拖鞋。
“他媽的你是傻嗎!他不讓你告訴凌浩,可是沒說不許你告訴我啊!”小易狠狠的甩開秦子釗,站起身,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哆哆嗦嗦的夠起茶几上散落的一支菸點燃,急急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來。
“你應該跟我回去看看凌浩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小易說着又狠狠的吐出一口氣,依舊來來回回的在客廳裡踱步:“他佟童是你的朋友,我不該說的,可是,他他媽算個男人嗎!一聲不吭的丟下凌浩他想沒想過凌浩的感受!我真搞不懂凌浩到底迷上他哪了!”
小易激動,聲音帶着氣聲,呼呼的拔高。秦子釗上前一步緊緊的攬住那顫抖的肩膀輕輕的安撫:“易軒,別這樣,佟童,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凌浩想見他,但是,見了面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起碼能把話說清楚了啊!總比這麼一走了之的把人扔在旱地上強吧!”小易在秦子釗的懷裡掙動着控訴,忽然扭過臉定定的看着秦子釗:“你是不是就是鐵了心的不告訴我們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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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易軒,你也體諒體諒我!”秦子釗的懷抱依然緊緊的圈着小易,得來不易的親密,即使錯了時間和氛圍,也要抓緊時間好好享受。
“好!秦子釗!”小易狠狠的推開他,看着他踉踉蹌蹌的站定在不遠處,伸手輕輕的指着他的鼻尖:“咱倆的事兒!就這麼算了!”
“路嬈!”凌浩依舊抱着雙腿,雙眼腫脹着發疼,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看着一邊強忍着困頓陪着自己的路嬈,有些抱歉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客房睡吧!我沒事兒,你明早不是還有班呢麼!”
“唔!我不睡!小易還沒回來呢!”路嬈輕輕的擺擺手,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回身看看凌浩,路嬈忽然玩味的俯下身子,把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凌浩!我就納了悶了!你怎麼那時候對我就沒那麼上心過呢!”
“你諷刺我呢吧!”凌浩輕輕的勾起脣角,牽着路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帶着她又坐回沙發上,塞了個靠墊在她的後背:“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認識佟童的!”
“怎麼認識的?還不就那麼回事兒!”路嬈輕輕的歪頭,用手支住腦袋,又打了個哈欠:“佟童她姑姑和我二姨是手帕交啊,我爸媽不是嫌你不着調麼!人家佟童一大學教師,又是一表人才的,我二姨看着歲數合適,就惦記着撮合在一起唄!”
凌浩輕輕的笑,聽着路嬈帶着鼻音的嘟囔,佟童在這屋子裡的零零總總,像是過電影似的浮現在眼前。
臉色忽然的暗淡,凌浩狠狠的咬牙,他怎麼就能走的那麼幹脆,那麼無牽無掛!想起佟童臨走之前的那夜,凌浩不禁覺得那是一種諷刺。
這叫什麼,色令智昏,他佟童使了美人計,成功的摧毀了凌浩的警惕性。那他那句“我愛你”又算是什麼呢,臨別贈言?就像是畢業的時候寫在同學錄上的“祝你一切順利”?
凌浩輕輕的抵住自己的額頭,他忽然記起,他第一次要佟童說“我愛你”的時候,佟童面色痛苦,說他不能說。
他怎麼就忘記了,既然這不能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就是恩斷義絕的徵兆啊,他怎麼就絲毫沒有察覺呢。
轉念又想,就算是自己這一次盯住了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一個鐵了心要離開的人,難道真要自己用繩子綁着他?
凌浩心裡憤然,他是真的不愛麼?膽小的懦夫!
路嬈迷離着眼睛,看着凌浩表情瞬息萬變,不由得憂心忡忡,伸着手掌,無力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凌浩!我說凌浩誒!”
“怎麼?”凌浩回身,看着路嬈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由的有絲尷尬:“對不起!讓你跟着一起受累了!”
“呵!我就鬱悶了!”路嬈忽的從沙發上蹦起來,嘴裡絮絮叨叨的在客廳裡繞圈圈:“我怎麼就不如個男的呢!我還愧疚呢!我愧疚個什麼大勁啊!人家倆早就把我給甩了!我還真拿自己當了回事兒了!”
“路嬈!”凌浩急急的拉住路嬈的手,欲言又止。
“幹嘛?”路嬈回身,狠狠的呲牙。
“你能先別轉悠了麼!”凌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眼暈!”
“你什麼意思!”秦子釗狠狠的撲上去,小易趔趄着倒在了沙發上,胸口上的壓迫讓他呼吸困難,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秦子釗!你起來!”
“你是在報復我麼?”秦子釗狠狠的咬牙,目眥欲裂:“就因爲我沒告訴你佟童在哪你就和我說這麼狠的話!唐易軒!那你那時候爲什麼要招惹我!啊!”
“我招惹你什麼了!”小易狠狠的推開秦子釗,看着他坐在地上一臉的憤然,垂下頭,眼眶狠狠的發紅:“看見凌浩那樣,我還敢麼!啊?我還敢嗎!咱倆的事兒!算了吧!”
“算不了!你跟我算不了!”秦子釗急急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把小易壓在地板上,用手托住他的後腦勺,怕他磕在堅硬的地板上,卻摸到了鼓起的一個包:“你腦袋怎麼了?怎麼弄的!啊?”
“你管不着!”小易狠狠的一口咬在秦子釗的手臂上,雙手捶打着那堅實的後背,牙關越收越緊。
秦子釗手下用力,狠狠的揪住小易的頭髮,那隻攬在腰上的手狠狠的收緊。小易吃疼,牙關頓時打開,拼命仰起頭,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被秦子釗狠狠的咬住了雙脣。
佟童鼻腔麻癢,狠狠的一個噴嚏,人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看四周,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身邊的鼾聲平穩響亮,佟童伸手摸着身下的木板牀,腦海漸漸的清明,不知道忍耐了多久才漸漸的失了意識。現在,卻再也無法入睡了。
起身披了件外套,輕輕的踱出了房間,靜靜的立在微風裡,聽着耳邊偶爾響起的夜鶯啼唱,佟童悲哀的蹲下身子,渾身發抖。
爲什麼,明明和自己說好了,離別了,就不再想念,現在,卻夜不能寐。
“你聽好了!”秦子釗輕輕的摩挲着小易嫣紅的脣,眼裡投射出的光,堅定如鐵:“我一點兒也不害怕,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我愛你是錯的,是不對的,我也不怕!”
小易狠狠的喘息,冰涼的地板和身上的體溫所形成的鮮明落差,刺激的他一陣陣的恍惚。輕輕的偏了頭不說話,小易故意熟視無睹眼前的熾烈:“我要回去了,不然凌浩會擔心!”
寂靜無聲,連兩人的心跳都聽得分外清晰。秦子釗靜靜的看着他倔強的側臉,彷彿又回到了兩人當初抱着紙箱,一起擠在凌浩家的門前,不退不讓。
輕輕的撤回身子,秦子釗無力的坐在地上,順手從茶几上夠過一支菸點燃。小易站起身,輕輕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秦子釗罩在煙霧裡,猛地拔起腳往門邊走。
“等等!”秦子釗回過神來,拈滅手裡的菸頭,急急的在門邊拉住小易的手。
天邊微微的泛出魚肚白,凌浩從臥室裡拿了牀被子,輕輕的搭在了路嬈的身上。路嬈驚醒,站起身來看了看身後的表,輕輕的伸了伸懶腰:“小易怎麼還不回來?”
正說着,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凌浩急急的跑過去拉開門,小易疲憊的擺着手,衝着凌浩說了幾個字,便一頭栽在凌浩的懷裡,不省人事。
蒼溪縣,佟童支教的地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