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我記得當我離開驛館大廳的時候,聽到門外一陣糟雜聲,我正要出去看時,有一個小廝來報,說是嫣兒睡醒了,在打丫鬟、砸東西,下人們都勸不住,幸好趕上子雅湛公子回來,已經趕過去看嫣兒了。我心想子雅湛公子懂醫術已經過去了,嫣兒也不會有什麼事,就沒有再過去。”
“什麼?我回到驛館後擔心你們發現,就沒做聲的回到自己房間休息去了。打丫鬟、砸東西是沒有的事。”施嫣兒接過話辯解道,
連卿怔了怔,爾後點了點頭道:“現在想來,那個小廝我似乎不曾在驛館見過,面目生得很。”
“你回到驛館之時,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推算起來,施嫣兒返回驛館的時辰和連卿聽到糟雜聲的時辰重合,倘若連卿聽到了聲音,施嫣兒沒有理由聽不到,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大街上也都沒什麼人了,驛館的守衛也剛好到了輪值的時間,爲了避開守衛的詢問,我特意從西側角門處接着守衛交接的空檔溜進了驛館,進到驛館之後,四處都是靜悄悄的並沒有聽到什麼雜亂的聲音,一路上連一個丫鬟僕人都沒有遇到。”
通常說來,亥時三刻也就是現代的晚間十一點左右,天和皇朝律令規定各州的城門在辛時關閉,半個時辰之後實行宵禁,
百嬰慶宴那天,封卓特意下令涵州城門過了亥時再行關閉,大街之上加強夜間巡邏。宵禁解除一天,
連卿和施嫣兒兩個人,爲什麼在同一時間,看到的和聽到的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情景呢?
“嫣兒,你在返回驛館的路上可曾遇到巡夜的官差?”
施嫣兒想了想。搖了搖頭,“只覺得當時街上尤其的安靜,我一路走來並不曾遇到什麼官差巡夜。”
來回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左右,據許無言所知,原本涵州城的四隊夜間巡邏衙差,在當日增加了一倍,也就是說八隊衙差在涵州城的大街小巷進行巡夜,
倘若再加上,日常固定區域輪值的役差的話,施嫣兒在兩個時辰內至少也該遇到兩次以上的巡夜盤問。
施嫣兒一路都沒有見到巡夜衙差的蹤影,這是爲什麼呢?
沉默片刻之後,許無言將那塊帕子從衣袖之中拿了出來,連卿見到帕子臉色驟變,一雙不堪觸目的雙手不顧劇痛的握了起來。
“這個能解釋一下嗎?”許無言將手帕放到連卿的手中。
“你是食人族的人!”施嫣兒看到那塊帕子上的圖案之後,頓時驚叫起來,
連卿眸色一暗,看了看施嫣兒一眼,
施嫣兒驚愣了一下,被連卿那種冰冷的眼神給震住了,立刻住了嘴,
“這個是我的東西!不知爲何會落到封卓的手中。”連卿扭過頭來看着許無言緩緩的說道,
“能說說你們族人的事嗎!”有些事情當事人是不願告訴別人的,尤其是被滅族的人。許無言不想以查明真相去逼迫連卿告訴自己一些事情,
連卿的眸色驟暗,將那塊帕子緊握在手中,還泛着鮮血的手恰好握在那邪惡的佛像的脖頸間,緊緊的扼住那佛像的咽喉......
許無言清晰的看見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在那塊帕子上,不消片刻便浸溼了一大片,連卿的手也因爲緊握而不斷滲出鮮血,染紅了帕子,
“好了!擦擦吧!不勉強,我先走了,我會常來看你們的。”許無言將自己的絲帕遞給連卿,站起身來,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出去!”見許無言要走,施嫣兒有些着慌的問道,
許無言看了看吃了不少苦頭的兩人,咬了咬下脣,“我會盡力,以後封卓不會再對你們怎麼樣的!嫣兒,照顧好她!”
很顯然連卿的傷勢要比施嫣兒嚴重得多,倘若不及時醫治,那雙手怕是要廢了,許無言深深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了牢房,
施嫣兒看着許無言那種帶着沒來由讓人相信的背影,深深的點了點頭,回過身來第一次開口出言勸慰和自己同時被關進牢房的連卿......
一直在牢房入口處等待的封卓,見到走出來的許無言並沒有急於詢問什麼,而是陪同許無言走出了大牢,
兩人走出牢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是大亮了,這問話竟是問了差不多整整一宿,封卓伸了伸有些痠痛的腰身,
許無言輕柔了幾下有些不適應光線的眼睛,這纔看清楚了這座大牢的佈局,涵州城的建築大概就是這牢房最爲牢固了,
青石快砌成的牆壁高二十尺有餘,兩側佇立着兩個造型雖是粗糙,但輪廓卻是還在的石獅子,腳下的青石板也是光滑、平整的,
整座牢房從外面看去,就像是一座密閉的牢籠,時而不時的張開嘴巴,吞噬掉一個個或該死或該生的生命。
“啓稟大人!不好了!”
兩人踏出大牢,正思趁之際,一個身着紅衣黑色外褂,腰繫黑色腰帶的衙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何事?”封卓皺了皺眉頭,冷聲問道,
“今兒個一大早,便有成羣的百姓涌在府衙門口,跪求喊冤!”那衙役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什麼!走!”封卓聞言,急忙加快腳步走向府衙,“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邊走邊問那邊的狀況,
許無言也沒多問,擡腳跟了上去,
“府內的衙役都已經在衙門外安撫了,暫時沒有出現什麼衝突,但是百姓的情緒很激動,執意要見大人!”
封卓的腳步越來越快,一路上許無言幾乎都是小跑跟着,衙役的稟報也證實了許無言心中的想法,
百姓得到了風聲,懷疑孩子的去向,這才聚攏到府衙討要孩子......
到了府衙門口,許無言才明白了那衙役所說的成羣百姓是什麼意思,知府衙門的門前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百姓,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個個起伏的脊背,甚至連道路都看不到,
“祈求大人快告訴月神把孩子還給我們吧!”?“我們會世世代代供奉月神的!”?“大人哪!讓孩子回家吧!”?“......”?“......”
人羣之中不斷有人高喊着,祈求着,十幾個衙役不住的在人羣之中或安撫着情緒,或勸說着不要在府衙鬧事等等,但似乎毫無用處,百姓們依舊是跪着,訴說着自己的祈求......
“各位百姓請起!本府在此,有什麼話儘管告訴本府!”封卓站在府衙門前的臺階上,對着衆多的百姓大聲說道,
“大人來了!大人來了!”?“知府大人來了!”頓時人羣沸騰起來,似乎見到了知府封卓就能見到自家孩子一般的激動,
“大家冷靜一下!既然大人出來了,我們就有希望了!”人羣之中一個七旬老者站起身來安撫大家的情緒,
“是啊!是啊!”老者語罷,立刻有不少人應和,
衆人安靜下來之後,那老者上前一步,跪倒封卓的跟前,許無言有些難以接受,想要上前去把那老者拉起來,不料卻被站在身邊的封卓給抓住了手臂,並用眼神警告許無言不要去扶,
許無言甩開封卓的鉗制,白了他一眼,年紀輕輕的接受這麼大老者跪拜,是會折壽的!......許無言暗自腹誹道,
那七旬老者磕了一個頭之後,封卓才下了臺階伸手將老者扶了起來,“老人家請起,不知衆多百姓一大早圍在這府衙之前所爲何事?”
老者那張充滿皺紋的臉上,滿滿的裝的都是憂心和祈求之色,“大人!百嬰慶宴已經過去四日了,孩子們被月神帶走照拂,這時候也該還回來了!大傢伙無比憂心孩子,還請大人務必請求月神放還孩子。”
老者的言辭說的入情入理,言辭懇切,說罷又跪了下來,其後的百姓也都紛紛下跪,“是啊!請求知府大人,讓月神把孩子還給我們吧!”
許無言對眼前的人羣,頓時倍感無奈,相信着這世間並不存在的東西,請求着掌握着一些權力的同類爲自己做主,
失去孩子的是他們,最痛苦的也是他們,在整個事件當中受害最大的還是他們。本應該理直氣壯要個說法,尋求正義的他們,如今卻只能跪在權力的面前如此卑微的乞求幫助,
許無言就愣在那裡,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或者說能做些什麼......
“大家請起!法師就在府衙之內,本府這就派人去請法師過來,請求他務必禱告月神把大家的孩子還回來!”封卓再一次扶起老者,高聲對大家說道,
繼而轉過身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快去請法師!”
周遭的侍衛也盡力規勸着、安撫着情緒動盪的百姓。許無言看着這些失去孩子的百姓,文明落後導致思想的矇昧迂腐,那麼文明發達、進步又造就了什麼呢?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被吩咐去請法師的侍衛,毫無歸來的跡象,底下的人羣又開始騷動起來,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不斷變得激動、焦躁不安起來......
眼看就要羣情激奮起來,封卓突然高聲說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府這就親自去請法師!今日務必給大家一個交代!”
在許無言還沒有緩過神來之際,便被封卓拉着走進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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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是第一百一十四章?牢房敘話?(2)地址爲如果你覺的本章節還不錯的話請不要忘記向您QQ羣和微博裡的朋友推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