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意守護的心靈,從不會泯滅於黑暗之中。
阿燦關乎從前零落的記憶中,依稀可見許多斷斷續續的片段。那是朦朧於一場大雨中的寄宿制學校。每個學生穿着一樣的衣着,留着一樣的髮型。甚至在雨簾之中撐着一樣的傘。麻木與疲倦,在路過的每一個學生臉上發芽生長。
中午孩子們必須強制回寢室睡覺。寢室樓的後面便是帶着尖銳倒刺的鐵絲網,以及高得足以遮擋孩子遙望遠方視線的牆。當十二點到來之時,所有的孩子都必須在寢室。但是也有不遵守這種規矩的孩子,阿燦,就是這種標準的壞孩子。
他留着足以蓋住眼睛的長髮,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將學校衛生間內的垃圾桶踢得飛了起來。
半晌,衛生間裡斷斷續續進來了很多高個子的學生。他們很多人都拿着刀,嘴角叼着菸捲。一副傲氣十足的樣子湊了上來,將阿燦堵在了角落裡。阿燦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避免了。這幾個高年級的混混,仗着快要離校回老家‘代考’的待遇,就在學校裡面橫行霸道。
誰也不敢反抗他們,因爲他們手中有刀。還在學校外面認識一些幫派裡的混混。
他們禽獸不如,昨天在音樂教室裡這夥人侵犯了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是阿燦的妹妹。現在她還在醫院裡搶救着,尚未曾脫離危險。她反抗他們六個人,他們打折了她的腿。
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阿燦支付不起妹妹的醫藥費。但是從小,他們已經承受的太多太多。糟糕透頂的生活阿燦可以忍受。沒有錢維持生活,他可以去給人做苦工去賺。但是他們孤苦伶仃的兄妹在學校裡,難免會受到欺凌。
阿燦就是這樣學會了打架。但他下手始終都有分寸,從沒有將人往死裡打過。打架的時候也從來不用刀。不過就是這樣,他成了老師們眼裡的壞孩子。老師們總帶着厭惡的批評阿燦說,學校裡這麼多人,爲什麼別人單單隻欺負你呢?
阿燦默不作聲,偏過頭去,不讓這些人看到他嘴角無可奈何的苦笑。沒人跟他做朋友。但是誰若是丟了東西,大家便約定俗成的會去懷疑阿燦,並且公然去翻阿燦的揹包。因爲他窮,因爲他壞。所有人都防備着他。
但阿燦坦然接受了這份生活。白天上完了課,他會在校門口等着妹妹一起放學。接她去出租屋裡,然後他就會去燒烤店裡做工,在嗆人的油煙裡賺些日結的錢來維持用度。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阿燦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屋內的妹妹擁着被子,正睡得香甜。
這是阿燦每天最開心的時刻。雖然生活的苦楚壓在肩頭,讓他感到無比疲憊。但是能在風裡雨裡去保護一個人,在紛雜的世界裡給她溫暖的港灣。這就是令他自豪的成就。
可是這一切都破滅了,阿燦從來沒有向今天一般憤怒。儘管他只有一個人。而對面有六個比他高,比他強壯。手中還拿着砍刀的少年。甚至沒法去描繪這場殘酷的搏鬥。
最終,阿燦握着刀,宛如浴血修羅般自角落中走了出來。這是阿燦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去打架,也是他第一次用刀。那六名少年,已經全部被阿燦砍死在地。而阿燦的身上,也有着十數條深可及骨的血痕。
伴隨着警笛聲響,阿燦被帶走了。緊急搶救之後,他成爲了少年犯被關了進去。但是此後的阿燦依舊沒有放棄生活。妹妹成爲了他內心當中唯一的支柱。他由於在牢獄內幫助一位幫派的頭目,用瓷碗的碎片將他的敵人割喉。進而得到了賞識。
這位爲了避免被人刺殺,在牢獄之中,主管一切的幫派大佬在慣例探監的時候,託關係將阿燦弄了出去。自此阿燦便混跡在他幕後主管的幫會之下。成爲了一名王牌打手。
“既然懷着勇氣衝入了雨中,就逆着暴雨,展翅飛翔吧。”阿燦依靠在牆角說道。他被亂髮遮擋住的眼中,散發着複雜而痛苦的神色。爲了努力的生活下去他只能選擇這樣。哪怕是被這漆黑色的雨滴,沾染上滿身血腥的氣味。
在加入幫會之後,阿燦提着刀在黑夜裡穿梭。他賺了許多錢,也還清了妹妹當初在醫院當中欠下的鉅額債務。但就是那一次,以狂獅爲首的另一幫組織帶着許多人,去搶走了他帶頭去監押的貨物。
由於阿燦丟失了重要的行貨,他的頂頭老大差點沒將他活生生打死。最終還算是留了幾分情面,趕了他離開。傷痕累累的阿燦在昏暗的雨巷中爬行,對生活近乎絕望的他,見到了六翼惡魔。是那個長相可怖的救世主給了阿燦新生。他正式的加入了這個組織。
這個叫做戾羽閣的組織,與那些殺人放火的幫派完全不同。他們從不阻止你去做些什麼,也不會給組織外圍的人發放任務。而是對加入的成員完全放任不管。沒有收入的阿燦掙扎得性命回來,卻偶然間發現自己宛如變成了超能力者。在一對一的對打中,沒有人能夠贏了阿燦。
所以,他決然來到了這個地下拳場,與這幕後的老闆商議好了通過合作來賺錢。他每贏一場,老闆便會從賭金中抽出百分之五的利潤給他。果不其然,在無規則的死鬥之中,復仇的阿燦殺掉了狂獅。但他還要打下去。爲了他的妹妹,爲了他們的生活可以過得寬裕一點,他必須要賭上性命去戰鬥。
他真的天生做惡麼?也許在人們的眼裡,提着刀的阿燦是個報復社會的惡徒。這樣的人即使槍斃一千次也是活該承受的。但他從來沒有管別人是怎麼看待他的。而是加倍拼搏,在黑暗中掙扎下去。帶着累累傷痕,信仰着這條苦痛之路終會有盡頭。
……
看完了阿燦的記憶,陸揚也不由得敬佩他是一條堅強的漢子。這個叫做戾羽閣的組織,也只不過是以邪惡的力量佔據了他的肉體,但是卻使得他的心靈更加的強大了。他墮落在這個陰暗的世界當中,卻努力的守護親人,堅定信念。仇恨着惡,信仰着善。
陸揚有心要幫助阿燦一把。他扭住阿燦的手臂,暗地裡將一股柔和的勁力送入了阿燦頸椎上的穴道中。使得尚且在掙扎之中的阿燦暫且暈了過去。
陸揚將地面上暈死的阿燦拖曳到一旁,不等衆人將鐵牢的門戶拉開,直接伸出雙手抓住了兩道鐵柱,發力之下,兩道鐵柱竟然被陸揚折彎成了一道門戶。這等力量,當真是令那些看的人驚爲天人。先不說這鐵牢上的高壓電碰觸既死,就是這彎折鋼鐵的力量,也絕非旁人可及啊!
陸揚拖着阿燦,一步跨了出來。走到了那個老闆的旁邊,對他說道:“這傢伙實力不錯!本少爺沒有殺了他。而是把他打暈了過去。現在,我想要讓這個傢伙給我做個隨從。價錢嘛……都好說。”
那艾可酒吧的老闆見此一幕,不由得爲難的苦笑着,對陸揚說道:“少爺不知,阿燦這傢伙並不是我們拳場的打手。而是一個神秘組織的成員。他背後的勢力非同小可,在下勸少爺還是莫要與這個勢力有染爲好……”
“暗輝源能晶石,戾羽閣是吧……”陸揚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道:“本少爺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得知本少爺來了火舞城,最好收斂一些。不然本少爺就替着帝國,好好的收拾一下這些膽大包天的叛賊。”
那老闆目瞪口呆,見過狂傲不遜的,卻也沒見到過如陸揚這般張狂的傢伙。他們這地下拳場雖然是依靠着非法營生來賺錢的場地,但是他們也要生活的。一些超然的勢力他們完全不敢去得罪。便如同阿燦來這裡打黑拳,如果不是爲了生活,誰又願意在刀口上舔血呢?
……
與此同時,在火舞城某個黑暗的角落裡,那正在盯着監視屏幕的首領冷酷的笑着。果然,戾羽閣只不過是做出了一點犧牲,便能使得鱉魚上鉤,狡兔入夾。這個叫做阿燦的傢伙雖然成功的接受了暗輝源能晶石,卻沒法激發出令人動容的力量。所以組織才捨棄了他,讓他成爲一顆被咬住的香餌。
然而,就是阿燦這個看似沒用的傢伙,卻成功的引起了幽紫玉兩人的注意。只要他們這次的任務中能夠殺掉幽紫玉,那麼,他們戾羽閣必會東山再起,一躍接管晨曦帝國龐大的統治,到那時,他必然會完成林風楚大帝曾經未完成的壯舉。讓戰爭之火焰,燒遍鬼界七十二域!
“戾羽閣成員,迅速在基地之中部署。這一次,老子要親手殺掉陸揚那個小雜碎,與幽紫玉那個賤女人。讓帝國重新迴歸鐵與血的統治!”那個人站起身來,陰森說道。
黑暗當中支撐他站起來的,赫然是一根根如蜘蛛般的機械腿爪。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機械的支撐之下,靈巧的在黑暗的洞窟之中穿行着。他沒有身體,四肢與手足。除了心臟還在跳動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機械所改造了。
用機械代替已毀滅的身體,甚至令他變得比從前完整之時還要強大。這無疑是極度尖端的科技。帝國之中,除了那位首席研究員格納斯之外,更無一人能夠完成這種設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