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郎情妾意
宮門之內,人頭攢動,裴逸剛剛分開擁擠的人羣,到了納蘭云溪身邊,便聽到身後響起一聲尖叫,他頓時轉頭去看蘇瑾,只見蘇瑾滿面焦急,厲聲尖叫着,而人羣盡頭,一隻弩箭如流星般飛速向自己的心口射來……
裴逸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他完全可以躲開那箭矢,但他若躲開,這樣來勢洶洶的箭必定會傷到其他人,而納蘭云溪就在他的身後,此時他更不能躲。
他脣角微撇,冷笑一聲,那箭已經飛到身前,他身子突然一躍而起,一個空翻伸手在箭身上一握,箭矢的力道去而不減,他藉着箭矢的方向向前一飄,然後穩穩的落在地上,那箭也隨即被他捏在了手中。
只是他用武功強行阻了那箭的去勢,只聽“咯嘣”一聲,箭在他手中斷爲兩截,而他的手也也被震得流出了鮮血。
納蘭云溪和蘇瑾一前一後分開人羣跑到他跟前,納蘭云溪一把拉住他的手掌急急喝道:“表哥,你怎麼樣?”
“逸兒……”此時蘇瑾也擠了過來,她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站在裴逸面前,生怕方纔射箭之人再次襲擊裴逸。
“我沒事,不要緊。”裴逸拿着那支斷箭看了一眼,然後丟在地上。
納蘭云溪見他虎口被震得流出了鮮血,忙掏出帕子細心的給他包紮好。
此時只聽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狂笑,緊接着便聽到一聲邪肆的聲音響起:“大膽龜孫子,居然敢在皇宮行刺,上次便讓你跑了,這次爺必然繞不得你。”
話音一落,便見公孫錦的身影一飛而起,迅速往箭矢射來之處飛了過去。
“錦兒,不可……”納蘭云溪見是公孫錦,忙喝了一聲,卻來不及了,他的身子早就如閃電般飛了過去,她只好搖了搖頭作罷。
那刺客既然敢在這宮裡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行刺,那必然是有所依仗,要不就是後臺過硬要不就是對宮裡的地形無比熟悉,怎麼可能讓他追得到?看來,這次又要讓他失望了。
“逸兒,你怎麼樣?”蘇瑾見納蘭云溪給他包紮傷口,有見他其他地方完好無損,不禁鬆了口氣問道。
“娘,我沒事,刺客也只是想給我個警告而已,並不是真心想殺我,否則,那弩箭有連發的功能,他不可能只放一支箭。”
裴逸看着納蘭云溪專注細緻的給自己包紮傷口,柔軟的手掌不時輕輕滑過自己的手掌,一股暖流緩緩升起,但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擡頭對蘇瑾說道。
“表哥,那刺客要警告你什麼?是想讓你不要告訴我那弩箭的來歷麼?可是,放眼東陵乃至其他幾國,這弩箭若是表哥都造不出來,那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造出來這東西。”
說話間納蘭云溪已經給他包紮好了手掌,她擡起頭有些氣憤的說道,
此時有刺客放箭,人羣已被驚動,那些朝中貴族家眷的夫人和小姐公子們都慌亂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一刻刺客是不是還會再放箭傷人,一時間人羣呼喊起來,有的甚至跑起來,想躲到安全的角落裡去。
但是從宮門到大殿,這一路都是視野開闊的平地,哪裡有藏身之處,衆人紛紛驚叫起來。
燕翎和容鈺也發現了這邊的事,燕翎忙下了命令,不多時,便有一對御林軍匆匆而來,在人羣之外築起一道城牆,紛紛拔劍對外,嚴密的監視着場外的動靜,人羣着才慢慢的安靜下來,不多時又有條不紊的開始向宮裡進發。
這個空檔公孫婉兒和容雪也到了納蘭云溪的身邊,公孫婉兒一把拉住納蘭云溪上下打量一番,一驚一乍的問道:“表嫂,你怎麼樣?”
“婉兒,姐姐,我沒事,那刺客並不是徵對我,而是徵對我表哥。”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然後向公孫婉兒介紹了一番裴逸。
公孫婉兒見了裴逸先是眼睛一亮,然後便長大了嘴巴,臉上瞬間飄起兩朵紅雲,有些小心翼翼的羞澀的紅着臉支支吾吾的道:“裴公子,婉兒……久聞大名,這廂……這廂有禮了。”
裴逸看了她一眼,溫潤的臉上有一些疏離,淡淡的道:“姑娘不必多禮。”
“哎呀,婉兒,我表哥是不是溫潤如仙,出塵如雪?你可別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他心裡呀纔不是這樣的呢,他可變態着呢,他以前被人稱爲變態呢。”
納蘭云溪見公孫婉兒對裴逸露出小女兒般的嬌羞態度,這還是她來東陵這麼久她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淑女的模樣呢,不禁眨了眨眼開口說道。
“云溪,你怎麼說你表哥呢,他之前還不是因爲我……”
蘇瑾挺納蘭云溪當着人家姑娘的面就說裴逸的壞話,頓時急了,開口和她辯解。
“舅母,我知道,我開玩笑呢,您可千萬別當真。”
納蘭云溪拉着蘇瑾的手擠眉弄眼的朝她暗示,蘇瑾頓時懂了,她這是撮合這倆人呢。
但她早就知道裴逸心裡對她一往情深,她卻想將他推給別人,也不知道裴逸知道後會不會傷心難過。 ωwш TтkΛ n C O
只是,納蘭云溪能這麼做她還是很高興的,雖然他們表兄妹二人終究沒緣分,不能做夫妻,但是看到她這般爲裴逸着想,她也放心了。
所以,她也由着她去了,本來裴逸的性子也就是有些陰沉的,她那麼說原本也沒錯。
“表嫂,我知道,我在落日族的時候就聽過裴哥哥的名字。”
誰知公孫婉兒卻扭扭捏捏的說道。
“什麼?婉兒,你怎麼聽到表哥的名字的?他有那麼出名?”
納蘭云溪不相信的問道,裴逸見她如此,不由得搖了搖頭,卻也沒說話。
“表嫂,你別瞧不起裴哥哥,他是逍遙子的徒弟,天下誰人不知?若是單論名聲的話,裴哥哥說不定比表哥的名聲還大。”
公孫婉兒忍不住替裴逸說話,裴逸將自己是逍遙子的徒弟的身份公佈的那一天,消息便迅速傳遍了整個大陸的每一個角落,落日族當年和逍遙子還有過些淵源,所以關於他的消息都會關注,也因爲這樣,他們早就知道了裴逸的存在。
本來這次來大堯,公孫婉兒的父親還命她和哥哥有時間去拜會裴逸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而且,裴逸還是這樣溫潤出塵的俊俏公子,公孫婉兒忍不住心便跳了兩下。
蘇瑾聽到公孫婉兒這麼說“撲哧”一笑,頓時對她好感大增,親切的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別聽你表嫂的話,我們家逸兒好着呢……”
然後二人便自顧自的到一邊說話去了,將幾人拋開,容雪站了半天還沒插上話呢,見此情形不由得像納蘭云溪嘟了嘟嘴,然後一拉她道:“走吧。”
雖然刺客放箭的事在人羣中有了些影響,但這裡畢竟是皇宮,衆人對御林軍還是很信任的,所以沒多久,這件事便平息下來,而公孫錦去追那刺客也一直沒回來,不過,對於他納蘭云溪倒是放心。
因爲落日族的武功自成一派,別的武功都是以攻爲主,爲了打敗別人,而他們的武功都是以保護自我爲主,而且公孫錦的武功比公孫婉兒要高許多,所以她並不擔心他會出什麼事。
容雪拉着納蘭云溪繼續往宮裡走,這一回,裴逸從身後趕了上來,和她並肩而行,走了幾步才冷哼一聲道:“居然想用這樣的方式警告我,我裴逸什麼時候受別人威脅過?”
“對了,表哥,快說,到底那弩箭是怎麼回事?若是方纔我還有點猶豫,不知道是不是你,那現在我便可以肯定,那弩箭是你造的了,對吧?”
經過這一場刺殺納蘭云溪毫無疑問的便確定了製造弩箭的除了裴逸,當今世上再無第二人。
“對,那弩箭的確是我在兵部的時候秘密造的。”
裴逸點了點頭,向她承認道。
“這……這弩箭的圖紙你是哪裡來的?”納蘭云溪見他點頭心中大定,但她腦子裡頓時一片漿糊,一點思路都理不清了。
“是皇上給我的圖紙,他從哪裡得到的我也不知,當年我進入兵部當員外郎的時候雖然只是偶爾去報個到,但其實皇上那時候就給了我弩箭的圖紙,讓我暗中建造,我見了那圖紙心中驚異,一時忍不住誘惑便潛心研究,最終……造出了這弩箭……”
裴逸將自己建造這弩箭的過程細細和納蘭云溪說了一遍,之後他又臉色一沉,有些歉疚的道:“我和我師傅都是兵器建造這一行的行家,見了稀罕之物便忍不住癡迷其中,一心想要研究製造出來這東西,可是,我哪裡想到我親手做的東西差點就殺了你,若早知道這樣,我當初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皇上,去研製這弩箭。”
“表哥,這怎麼能怪你呢,只是,這樣一來,那一直在暗中想要殺我的人,便可以基本確定個範圍了,不過,如此機密之事,知道的人必然不多吧,連國師都不知道皇帝已經制造出了這弩箭。”
納蘭云溪暗中驚異,皇帝連容鈺都瞞着沒告訴他造出弩箭的事,那這件事滿朝文武知道的人必定沒有幾個,而且就算今日那麼多人看到了這箭矢,卻也並不知道那是用弩箭發射出來的,知道的人只有見過那弩箭圖紙的人而已,而她,當然是沾了穿越者的光了,否則,就算人家端着那東西在她面前射殺了她,她到死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兵器啊。
“對,這件事是東陵的最高機密,我造成這弩箭之後,皇帝便讓我出了宮,但他命我不準告訴任何人,我也一直恪守承諾,可是如今,他居然拿這個對付你,那我便不可能不再說了。”
裴逸此時似乎已經確定向納蘭云溪下手的人是皇帝了,所以也義憤填膺的說道。
“可是,上次刺殺我之人分明是個女子。”
納蘭云溪皺着眉頭提出疑問。
“哼,他不會暗中派人殺你麼?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弩箭之事知道的人有幾個,但據我猜測,除了我和皇上,燕翎和皇上的貼身密衛也一定知道。”
裴逸冷哼了一聲,憤憤的說道。
“你說,燕翎也知道?”納蘭云溪聽了他的話有些鬱悶的問道。
“哼,看如今的形勢,他必然是知道的。”裴逸淡淡的說道。
納蘭云溪心裡突然就有些酸澀之感,容鈺這些年來預測了那麼多大事,幫東陵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而且朝中之事皇帝大多交給他打理,他幾乎爲了東陵操碎了心,能得今日的位高權重,那完全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努力的結果。
可是,皇帝卻暗中防他防的什麼似的,燕翎只是個連皇族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外人,他不僅對他寵愛有加,還將所有機密的事告訴他,如今還隱隱有要將東陵皇權傳給他的意思,她心中不由得爲容鈺鳴不平,若有朝一日燕翎真的掌權,那他還能容得下自己和容鈺麼?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她去驛館中找他時他說過的那些話,心裡頓時覺得脊背發涼。
“表哥,那你覺得,上次刺殺我的人,會是誰?”
納蘭云溪此時心裡也沒了主意,她素來是暗中籌謀,在合適的機會一舉成功,可是,如今這件事她有些想不明白了,她忽然發覺自己最近好像思慮過度,腦回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頓時想聽一聽裴逸的意見。
“反正,燕翎一定不可能,那便是皇上了,不是他也是他的密衛,能夠到兵部去提取弩箭的,只有拿着皇上的手諭才能做到此事。”
裴逸一臉肯定的說道。
“恩,那我知道了,好在找了這麼久,終於能有個大致的確定了,不用再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瞎找了。”
納蘭云溪終於鬆了口氣,可她心頭的沉重半點都沒有減少,難道皇帝對自己的殺心一直沒有改變過,而是要明着安撫,暗中派人殺了她,以絕後患?
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親孃和睿貴妃,連睿貴妃他都呵護得緊,將她寵成那樣,那對於自己親孃此生唯一求他的一件事,求他放過自己,他難道都不肯答應麼?
她又不禁暗中冷笑了一聲,想來也是她親孃當初太過自負了些吧,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他要顧慮的是整個東陵的江山,江山與美人比起來,他最終還是會選擇江山吧,況且,她親孃對他從來沒有過迴應,他心裡說不定還怨恨她,哪裡就會應她的請求,放過自己?
“云溪,以後,你要好好注意些,要學會保護自己,好在,我當初製造那弩箭之時,發現他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便稍微改變了一下那裡面的機關,並沒有完全按照圖紙去造,如今那弩箭最多隻能連發三箭。”
裴逸見她沉默不語了,知道她是憂心那刺客,但是此時他也不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態度,是必須要殺了她,還是有迴旋的餘地,所以只能鄭重的叮囑她小心爲上。
“表哥,我知道了,謝謝你,百花盛會之後,你真的要去軍隊麼?不如,你還是晚一些再去吧。”
納蘭云溪有些捨不得他走,囁囁喏喏着問道。
“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再更改,大丈夫男子漢,必然要建功立業一番,纔不枉此生。”
裴逸卻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
“好吧,表哥,我也只奧勸不住你,那我提前祝你成功,一路保重啊,不過,走之前,我還要給你踐行,千萬別偷偷的走了啊。”
納蘭云溪暗道果然攔不住他,他這是鐵了心了,蘇瑾還暗中給她傳話,讓她勸說裴逸,看他會否會留在京中,如今看來,誰勸都沒用了。
“嗯。”他輕輕的嗯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隨着人羣慢慢的往裡走。
到了大殿前,衆人仍然是按照慣例先參見皇帝和皇后,之後纔在太監的指引下按部就班的進了百花園。
這裡是宮裡最大的花園,園中百花齊放,爭奇鬥豔,東陵的國花梅花更是終年不謝,四季盛開,這也是吸引人前來觀賞的一個原因。
百花園中的席位早就安排好了,偌大的露天花園中,擺着幾百張桌子,衆人到了之後,便在宮人的指引下一一入席,最前面的高臺上是皇帝皇后和各位妃嬪的位置,各國使臣團在最前面一排,第二排是朝中各位大臣,容鈺,燕翎都在這一排。
因爲各國使臣團要獻上禮物,並提出一些合作方案,所以將他們放在最前面也是禮節問題,納蘭云溪見容鈺已經安靜的坐在席位上了,她也走過去挨着他坐了下來。
“方纔沒事吧。”他已經知道方纔刺客刺殺裴逸的事了,見她走過來,才一臉擔憂的說道。
“沒事,表哥說只是警告他讓他不要說出弩箭的事。”
納蘭云溪說着就將裴逸說的話都告訴了他,他聽完之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覺得是誰?”納蘭云溪趴在他耳邊悄悄問道。
“這個線索很重要,那圖紙我曾經也見過的。”
“你那圖紙是哪來的?可是皇帝給你的?”
“嗯,想來他以前給我那圖紙的時候,弩箭還沒有造出來,之後他便將圖紙收了回去,一定是裴逸進了兵部之後,他才讓他開始按照圖紙建造弩箭的,之間刺客使用這弩箭我其實就想到一定和皇帝有什麼關係,卻沒想到是他居然暗中造出了這弩箭。”
容鈺也低低的和她竊竊私語的說道。
“那這麼說,我表哥判斷的並沒有錯,皇帝確實是想要殺了我了?”
“不一定,無論如何,有我在,你放心,我若在,便便會安好,除非我死,否則,任何人都不會動得了你。”
容鈺一把將她摟在懷中,不顧衆人的側目,然後就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輕輕的說道。
“哎呀,這麼多人看着呢,別發春。”
納蘭云溪冷不防被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了一口,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冷不防覺得一道目光膠着着自己,她撇頭一看,見燕翎目光如雪的看着她,神色清冷,見她看向他,頓時轉過頭去,一副生氣了的樣子。
“娘子,我們都已經圓房了,理他們做什麼?我就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宣誓主權,讓暗中覬覦你的人都有多遠死多遠。”
他這話聲音雖然不高,卻凝成一股氣流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人羣中頓時有不少人紛紛轉頭朝他們看過來,這話只要武功高強些的人都能聽得到,納蘭云溪見她瞬間成了人們注目的對象,頓時低頭在容鈺的腰間使勁兒扭了一下,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將自己埋起來。
這人越來越不着調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說,這是想讓她羞憤而死麼?
容鈺的話燕翎自然也聽到了,他心中慍怒,猛地站了起來,衆人剛被容鈺的話將目光吸引到了納蘭云溪身上,又見燕翎突然站了起來,頓時又齊齊回頭看向他,不知出了什麼事。
而今天納蘭雲若居然也跟着來了,她畢竟是燕翎的王妃,即使不受寵,但出席宴會的時候他還得帶着她來,她見燕翎突然站了起來,一伸手拽了一把他的袍角,低低說了一句什麼話,他才凝目看了容鈺一眼,又坐了下去。
容鈺得意的一揚眉也瞪了回去,納蘭云溪心中猜測燕翎必然是聽到了他方纔的話才這樣,頓時一伸手又在他腰間扭了一下,他疼的呲牙咧嘴的卻也坐着一動不動任由她扭着,過了一會發出一聲輕哼,納蘭云溪一驚放開了手,卻恨不得敲他的腦袋。
方纔那是什麼聲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春,她頓時想到了昨夜圓房的事,臉色一片爆紅,連身子都熱得快要顫抖起來。
她忙坐直了身子,心無旁騖的朝前一排看去,便見坐在前排的秋白也正扭頭意味深長的瞪着她。
呃,這……這……這是怎麼了?一個圓房而已,誰成親了不圓房啊,爲什麼這些人聽到她圓房的消息,都是這樣一副樣子?她光明正大的好不好?
想到這裡,她也忍不住朝秋白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聽說圓房麼?
秋白見她瞪他,便扭過了頭去,不再看她,她這時纔看了一眼前排的席位,只見有蒙古王子,大堯容國公也被放到了第一排,北疆公主和太子,公孫錦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也已經入席,想來他是沒有抓到那刺客的身影,還有大堯的部族皇天部的族長和永恆部的族長都已經入席了,但是秋白身邊的位子卻空着,獨獨北齊太子唐少卿此時還沒來。
“北齊太子哪兒去了?怎麼沒來?”納蘭云溪看了一圈,然後轉頭問容鈺道。
“哼,他怎麼會不來,他第一個就來了,方纔還在,想來是出恭去了。”
容鈺並沒在意唐少卿,只是暗中瞅了一眼秋白,不動聲色的轉過了頭。
納蘭云溪百無聊賴,又見有一道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她扭頭循着那目光而去,就見納蘭雲若恨恨的瞅着她,見她看她,便扭過偷取,一臉的清高。
她見納蘭雲若消瘦了許多,皮膚也不如以前彈性有光澤,憔悴了許多,想來是在王府裡過得很不順心吧,而且她處置了納蘭雲塵和納蘭雲煙這件事想必她也知道了吧,她心裡恨她是應該的。
她還聽說燕翎最近又納了好多妾室,對於妾室都是雨露均沾,卻獨獨不肯與她圓房,直到現在二人還沒有圓房,她只是佔着個王妃的空頭名號而已,實際上府中任何一個小妾的勢力都比她大,只要她和小妾發生衝突,無論對錯燕翎都會罰她,卻又不廢了她,估計她心裡也快變態了。
她坐着沒事幹,便一口一口喝起茶來,那茶也不知道是加了什麼香料,喝起來非常醇香,她便忍不住多喝了些,不多時就覺得肚子圓滾滾的,想要去解手了。
“可是想解手?這茶是明前花茶,加入了梅花香的味道,合起來格外的醇香,難怪你會喝個不停,快去吧。”
容鈺輕笑一聲,低頭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她一囧,沒答話,趕緊站起身來往出走,準備去解手。
偌大的百花園中到處飄着馨香,即使遠遠看去,都是一片花紅柳綠的景象,她在宮人的指引下往院子裡的恭房而去,解完手之後,她舒服了些,見此時時辰尚早,皇帝等人估計還得耽擱寫時辰才能來,又見梅花林就在不遠處,看着米分紅色的花瓣,她忍不住走了過去。
此時園子裡並沒有人,主子們都去參加百花會,宮人們都去伺候了,她一個人在園中走了一會兒,置身花海中,頓覺心曠神怡,心中的煩擾紛紛去除,在一株梅花樹下,她竟忍不住躺了下去,閉上眼睛躺了一會。
過了良久,她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回宴席上,此時突然聽到梅林中似乎有低低的人聲傳了過來,她凝神細聽,卻又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她自習了武功之後耳聰目明,聽這聲音應該還離她很遠,她忍不住循着聲音慢慢走了過去,而那聲音也沒有再傳出來。
隨着她越走越近,一個黑影漸漸的出現在眼前,她忙躲在一顆樹後,凝神一看,見那人居然是唐少卿。
只見他孤零零一人站在一顆梅花樹下,手中折了一段梅花正放在鼻尖輕輕嗅着,一身金絲黑炮,金冠束髮,清俊雅緻,這番站在梅花樹下更顯別緻風流。
納蘭云溪剛想着悄悄原路退回,便聽他一聲低喝:“誰在那邊?”接着手中梅花枝一揚,風馳電掣的向自己飛來。
納蘭云溪一驚避無可避,頓時扒着樹幹躲在樹後,驚慌中突然想到容鈺說的一句話:讓你習武,只求你有難之時能夠有逃命的本事就夠了。
逃命,逃命,她猛的思維回爐,丹田之處氣息一涌而出,接着她使出內力身子向上一躍在空中一翻堪堪躲過飛來的梅花枝,接着朝唐少卿叫道:“不得無禮。”
然後她的身子也隨之落了下來,現出身形,怒目看向他。
“原來是你?既然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做什麼?”
唐少卿見是她,似乎悄悄鬆了口氣,然後質問着說道。
“我又不知道是你,我怎麼敢現出身形?今兒宮裡也糟了刺客,萬一是刺客躲在這裡,那我豈不是剛好被他逮了個正着?”
納蘭云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一臉憤怒的朝他喊道。
她心中汗顏,她方纔驚慌之下居然忘記了自己會武功的事,要不是危急關頭想到了容鈺的話躲開了他射來的梅花枝,那自己一定被他打中了,不愧是北齊太子,這武功也不在何嬤嬤之下,不過,一定不如她家容鈺就是了。
在她的心裡,容鈺的武功當屬最高,估計沒人能超過他了,所以她經常比較的時候便不由自主會用她進行比較。
“哼,沒想到你還會武功?我以爲你不會,早知道我就再加強點功力試試你的武功好了,方纔你就是不躲也沒事,我只是想將你逼出來而已。”
唐少卿見她憤憤的指責他,不由得笑了笑說道。
“你這人……哼,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又做什麼?其他各國使者都已經入席了,唯獨不見你,你卻躲在這裡,若是被皇上發現了,一定會將你當做奸細。”
納蘭云溪見是他,也不再害怕,好歹她和他也算有些交情了,秋家既然和他的關係不錯,那他一定也不會將自己如何吧,她邊說便轉頭準備往回走。
“我只是久聞大堯國花梅花格外的嬌豔,出恭之時剛好看到了這片梅花林,這才忍不住過來欣賞一番,這就要回去了。”
唐少卿說着也走過來,幾步越過她往前面而去了,看來也是在避嫌,不願讓人知道他和他碰過面。
納蘭云溪見他先一步走了,也撇了撇嘴覺得沒意思,低着頭放慢腳步,一個人慢吞吞的往回走,剛走了幾步,突然看到唐少卿的腳,她不由得怔住了。
唐少卿今日一身金絲邊黑袍,足登一雙黑色的鹿皮靴子,這靴子,這靴子,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
她邊走邊想自己什麼時候在哪見到過這雙鹿皮靴子呢?
半晌後,她一拍腦門,對了,那日進宮去見睿貴妃的時候,她離開她的宮殿之時在她宮裡的屏風後面看到的,好像就是這樣的一雙靴子。
唐少卿和睿貴妃?這兩個名字突然進入她的腦海中,她頓時一驚,難道說,睿貴妃進宮之前居然和唐少卿有了私情?那日在她宮中分明還有別人,若那人不是唐少卿,那又會是誰?
而且,從這雙鹿皮靴子來看,再結合她的來歷,便不難肯定,他們二人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她停下身,轉過頭看了一眼梅花林中,此刻真的剩下自己一人了,再無其他之人,回想自己先前聽到的一些細碎的聲音,難道不是他和睿貴妃在此相會麼?
她的心中頓時一片冰涼,怪不得第一次去秋瓷的店裡,會看到唐少卿也在那裡,怪不得秋白和他形影不離,而且他似乎對秋白還言聽計從,若是秋蕊和唐少卿互有情意的話,那這些疑問也便迎刃而解了。
只是,秋蕊如今是東陵皇帝的妃子,是北齊親自獻進皇宮的,那他和唐少卿能有未來麼?依着如今皇帝對睿貴妃的寵愛,哪裡肯輕易放她離開?
她搖了搖頭,神思恍惚的慢慢走回了宴席中,便見唐少卿早就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容鈺頻頻向自己這個方向張望,一臉焦急,似乎自己再不會來,他便會衝出來尋自己。
她忙幾步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對他一笑道:“我沒事,解完手去梅花林轉了一圈。”
容鈺聽了這話才點了點頭,然後納蘭云溪看向高臺上,只見妃嬪們已經都到齊了,只有皇帝和皇后還有睿貴妃還遲遲沒有了。
想來是衆人等得也無聊起來,底下聲音漸漸的響了起來,紛紛議論着怎麼還不開始。
就在這時,太監突然走了出來,對着臺下衆人高聲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到……”
“睿貴妃到……”
話音剛落,皇帝便攜着一左一右的皇后和睿貴妃慢騰騰的走了出來,然後在最上面的金椅上落了座,皇后做在皇帝的左邊,而睿貴妃坐在右邊。
這一來,臺下衆人頓時心中明瞭,如今睿貴妃的地位已經直逼皇后了,她之下,睿貴妃就是第一人了,看她這席位便能猜測到她如今在後宮是如何得寵的了。
衆人見皇帝來了,齊齊起身向他拜了下去,聲音如山洪般響亮:“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目光清凌的掃了一眼全場,一揚手道:“平身。”
衆人這才站了起來,又重新回到席位中。
納蘭云溪遠遠的看了一眼睿貴妃,見她臉色平靜,看不出悲喜,但她卻奇異的覺得她的眼睛有些紅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見她的米分色的宮裙裙角上沾着一朵梅花花瓣,裙邊也有些濡溼,她的心也如那濡溼的梅花瓣一般涼颼颼的,瞬間沉到了谷底。
“今日是我東陵三年一度的百花盛會,今兒這百花宴便是爲了款待各國使臣而設,大家遠道而來,朕榮幸之至,美酒佳餚已經備下,之後會有人引導各位在園子中賞花,希望能讓諸君滿意,盡興……”
這時,上面的皇帝已經開始發表開幕致辭,他說完之後,各國使臣又齊齊從席位上站起來再次感謝,然後才坐了下去,開始飲酒。
皇帝和皇后作爲東陵帝后,先舉杯向各人敬了一杯酒,這才讓朝中大臣們好好招待各國來使,大臣們平日裡別的本事不敢說,這喝酒招待人的本事卻各個一個頂倆,紛紛端着酒杯過來使臣團的席位上朝他們敬酒,推杯換盞起來。
宮裡的舞姬們也在樂師的音樂下緩緩起舞,一時間歌舞昇平,席間衆人漸漸的放開喝了起來。
酒至半酣,各國使臣團開始向皇帝獻上自己帶來的禮物,皇帝也一一=當場回賜了禮物,這之後,便是各國才女們表演才藝的時候到了。
不等才藝表演開始,蒙古國王子站了起來,他出了席位幾步走到前面跪了下去,口中說道;“東陵陛下,本王這次來東陵除了和東陵進行友好的貿易往來,還想向貴國求取一位公主,以保我蒙古國和東陵的長期友好關係。”
他話音剛落,只見使臣團席位前又有一人走出,卻是北疆太子,他也一臉不甘心的在東陵皇帝面前跪了下去道:“陛下,本太子和公主這次前來貴國,想向貴國求取一名駙馬,以保我國和貴國的長期友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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