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討要休書,裴芊芊自盡
老夫人看着眼前明麗端莊,此時打扮之後更加豔麗絕俗的大孫女,她自小便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孫女,若說對她沒有半分感情,那是騙人的,無論如何,自小疼到大的孩子,骨血至親是怎麼都讓她狠不下心對她不聞不問,視而不見的。
納蘭雲若今兒一回來,她就發現不對勁了,而且,她一眼就看出她和納蘭云溪兩個孫女都未圓房,方纔她對納蘭云溪試探之後,再加上今日她的表現和帶回來的禮品方面來看,納蘭云溪沒圓房八成是因爲國師的腿,或者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這一點她倒是不擔心。
只是納蘭雲若也沒圓房,結合她今日的神情和眼睛下面沒睡好的淤青來看,可能不是什麼好事,果然等人一走,納蘭雲若便向她跪了下來。
“雲若,有什麼事,你說,這幾天你在廬陵王府過得怎麼樣?還習慣麼?你娘不是將她身邊的林嬤嬤給你了麼?她可還伺候得盡心?”
老夫人知道她開口讓她救命,那必然是大事,所以她示意納蘭雲若起來,然後一連幾個問題問出口。
“祖母,林嬤嬤對孫女伺候的很盡心,只是王爺他……”
納蘭云溪欲言又止,本不想說,但此刻侯府中也只有老夫人能和她說說話了,沈素秋已經被丞相府接了回去,納蘭雲塵不是納蘭康的親生兒子,老夫人和納蘭康都冷落了他,他被納蘭康勒令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不準出來,納蘭雲煙也被禁足着,偌大的侯府,她能訴訴苦的人只有老夫人一個了。
“王爺他是不是還沒和你圓房?”老夫人見她欲言又止,臉上還浮起了可以的紅暈,知道她畢竟剛嫁人,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將這事說出口,她一急之下便問了出來。
“是,祖母是如何知道的?”納蘭雲若先是呆了呆,似乎好奇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然後才點頭稱是。
“這個,我自然能看得出來。”老夫人半晌才緩緩的說道。
隨即納蘭雲若便落下淚來,忍不住哭訴起來。
燕翎豈止是沒有和她圓房?大婚之日拉着她神神叨叨的說了半晌話,揭下蓋頭髮現新娘是她後,他便拂袖而去,再未露過面,而且第二日便擡了一房姨娘進府。
這讓她一進王府便失寵不說,還成了整個王府的笑柄,連下人們也因燕翎對她的不尊重而對她不敬,紛紛暗中議論新王妃剛一進府就失了寵,還和擡進門的妾室先圓了房。
她在府中這三日受盡了白眼和委屈,那些迎高踩低的下人們連飯都不給她吃飽,一頓飯只有四個素菜一個肉菜,連湯都沒有,林嬤嬤氣不過去和廚房理論,還被廚房管事的婆子甩了一巴掌。
她氣急之下欲找燕翎評理,可下人們卻說他在姨娘的房裡,她又尋去姨娘那裡,可是那姨娘的丫環便將她擋在了房門外,不讓她進去,她這自小被嬌寵慣了的嫡小姐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氣?
所以她氣不過便打了那姨娘的丫環,然後燕翎她是見到了,但那姨娘哭哭啼啼的說她欺負她,燕翎當即便讓她跪了一個時辰,以示懲戒,這讓她這個當家主母更加擡不起頭來。
王府的下人們紛紛說她一個當家主母還不如一個姨娘得寵,而且成親的這幾日燕翎始終都沒來她的房裡,所以,二人也便沒有圓房了,自己也內憂外患的幾夜沒閤眼。
因今兒是回門的日子,她昨夜裡擔心今兒還是找不到燕翎,擔心他不肯跟自己回門,所以昨夜也一夜沒睡,知道今天一早起來梳洗好吃了早飯左等右等不見他來,無奈之下準備自己一個人回門的時候,燕翎才姍姍來遲。
納蘭云溪一邊落淚一邊將自己到了王府這幾日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夫人,之後又哭道:”祖母,我該怎麼辦啊?我這堂堂的安寧侯府嫡女,剛一過門,他便親自給我這般沒臉,我一進府中便遭到這樣的待遇,連下人們也瞧不起孫女,整日裡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以後的日子,我可要怎麼過下去啊。“
納蘭雲若一邊說一邊哭,哭着哭着不知爲何心裡便鬼使神差的想到以前納蘭云溪還沒成親之時在安寧侯府過的日子,便如她現在在廬陵王府過的日子一般,而她的日子甚至還不如她。
畢竟那時候在侯府中,也只有她和納蘭雲煙二人經常欺負納蘭云溪,不給她吃飯,指使自己身邊的丫環婆子打她,奚落她,可是如今,自己也遭到了這樣的待遇,而她還是被正個王府的人瞧不起,想想便心酸難耐的想一根白綾上吊死了算了。
“這,這怎麼可能?雲若,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令王爺不高興了?”
老夫人聽完她的哭訴也心中納悶,畢竟燕翎的身份可比安寧侯府高多了,她是不敢質問他的,當然也不敢直接詢問他冷落納蘭雲若的緣由,只能自己暗中猜測,看看是不是哪裡不小心得罪了他。
納蘭雲若聽了老夫人的問話之後搖了搖頭,她如何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或者自己根本就沒得罪過他,自她跟着沈素秋從宮宴上第一次見他,便被他丰神玉朗的俊顏和氣度所吸引,這些年她唯一想嫁的人便是燕翎,在沈素秋的努力籌謀下,燕翎最終和納蘭云溪退婚,轉而和她定了親。
從定親那一日起,她邊開始幻想各種成親後的生活,想着和燕翎日日相伴,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日子,可是,後來,燕翎的目光漸漸的重新被納蘭云溪吸引,雖然他沒有再次提出和她退親的事,但是憑着女人的敏感和直覺,她知道,他開始注意納蘭云溪並被她吸引了。
而他的心總有一日會被納蘭云溪搶走這個可怕的夢魘也從她和他定親之日便一直若有似無的在她心中徘徊,而大婚之日揭蓋頭前燕翎對着她所說的那段話,恰好證實了自己的擔心和猜想,燕翎果然被納蘭云溪吸引了。
而且她雖然沒有猜到爲何燕翎那日會對着她說那一番話,也不知道燕翎大婚之日原本是準備將她換出去,將納蘭云溪換進自己的轎子娶回王府的,只不過憑着他說的那些話和他揭下蓋頭之後詫異的眼神和憤怒的情緒,她知道,他的心已經放在納蘭云溪的身上了。
想到這件事她就對納蘭云溪恨之入骨,尤其是燕翎第二日擡進府中的姨娘,眉眼間和納蘭云溪有兩三分相似,她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今日回門方纔碰到納蘭云溪的時候,她差點就忍不住上前去狠狠的甩他兩個巴掌。
都已經成了親的人了,還到處勾引男人,那男人還是她的姐夫,納蘭雲若心中想着,氣悶着,此時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很是精彩,一時想的入神,居然忘記了回答老夫人的問話。
“雲若,你可聽到我的話了麼?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哪裡不小心得罪王爺了?若是,你給他賠個禮將事情說開也就好了,畢竟你們是新婚,哪裡有新婚夫婦是你們這樣的,他鬧幾天彆扭消了氣,自然也不會再冷落你了。”
老夫人見納蘭雲若只是默默的出神,不知腦子裡在想什麼,連她的問話也不回答,頓時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
“祖母,孫女成親之日纔是第一次見王爺,哪裡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或者是衝撞了他,我真的不知道啊,不過……”
納蘭云溪話音一轉,想到燕翎揭蓋頭之前說的那番溫存的話,不由心臟猛地一縮,一陣刺痛。
“不過什麼?”老夫人追問道。
“不過孫女知道,王爺心中對三妹妹卻是念念不忘。”
納蘭雲若一咬牙將這話說了出來。
“什麼?王爺對云溪念念不忘?這怎麼可能?當初他和云溪大婚之日親自退了婚,那必然是心裡不喜云溪纔會做這樣的事,又怎麼會對她念念不忘?這不是毫無道理麼?”
老夫人果然詫異的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只是揭下蓋頭前王爺說了一番話,揭下蓋頭後見是我,他便大怒摔門而去,若不是他們早就暗中有了勾連,王爺如何會在大婚之日那樣說?聽王爺話中的意思,似乎三妹妹和他約定好了什麼事,似乎想要大婚之日代我嫁給他,可是最終又失約,所以王爺纔會發怒。”
納蘭云溪想了想隨即將燕翎那日和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老夫人,又巧妙的將燕翎甩門而去冷落她的事怪到了納蘭云溪頭上。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這怎麼可能?國師對云溪那可是寵愛有加,她進府第一日國師便將掌家權交給了她,第二日便任由她將國師府中的姨娘姬妾們都逐出了府,國師對她那麼好,她怎麼會暗中和廬陵王有勾連?不,這不可能。”
老夫人邊說邊搖着頭,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納蘭云溪會做那樣的事。
畢竟,當初燕翎和她退了婚,狠狠的打了她的臉,一個女子被人退婚,那是多麼的屈辱,按照她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會再和燕翎有什麼的,可是如今納蘭雲若說得有板有眼,她心中便也開始猶疑起來。
“什麼?祖母,竟有這樣的事?三妹妹居然剛進門就將國師府的姬妾們都逐出了府?這可是犯了七出之罪啊,她好歹如今還是我侯府的女兒,是從侯府嫁出去的,怎麼可以如此不顧侯府的臉面,做下這樣的事來?”
納蘭雲若聽了老夫人的話,心中嫉妒得發狂,她萬萬沒想到納蘭云溪一進國師府便奪得了掌家權,還將國師的妾室逐出府中?這在東陵皇朝是違反律法的,是不被允許的,若是被其他貴族知道了,會戳着她的脊樑骨說她犯了七出之罪。
她嫉火中燒,同是安寧侯府的女兒,她自認容貌身份比她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而且同時嫁給當朝位高權重之人,她一個庶女怎麼能得到國師那樣的寵愛?而她堂堂嫡女卻被冷落?
她受不了這樣的反差,所以更加想要破壞納蘭云溪和國師。
“祖母,千真萬確啊,三妹妹真的暗中和王爺有來往,說不定他們二人在暗中密謀什麼,畢竟自小和廬陵王定親的是她,而且,她一直愛慕王爺,也許暗中勾連也是有的。”
“算了,雲若,這話你不可再亂說,這是關係到國師府和廬陵王府還有侯府三個府中名聲的問題,若被國師和廬陵王知道了,對誰都沒好處,所以,以後,這話你絕對不能在人前亂說,知道了麼?”
老夫人語重心長的勸導納蘭雲若,她聞言後點了點頭道:“祖母,孫女知道了,孫女會謹遵教誨。”
納蘭雲若應了一聲,雖然她將自己的遭遇和老夫人都說了,但是老夫人哪裡管得了廬陵王府和國師府的家事?
她能做的也只是安慰安慰納蘭雲若罷了,本來納蘭雲若還想污衊納蘭云溪讓老夫人教訓她,可是聽了老夫人的話,國師那麼寶貝納蘭云溪,怎麼會讓人教訓她?
況且老夫人也不會教訓納蘭云溪,如今兩個孫女嫁入了頂級權貴之家,境遇卻截然不同,一個受寵一個不受寵,而納蘭云溪正被國師寵愛,她怎麼會去責怪質疑她?況且以納蘭云溪現在的身份,也不是她能質疑得了的了。
所以對於這樣的事,即使納蘭雲若向她訴苦,她也是沒法子的,只能好言好語的勸慰了她半晌,又說了些女子應寬和大度,多忍耐,對燕翎也經常噓寒問暖,盡力去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日久天長總有一天會得了他的心。
納蘭雲若其實也知道即使向老夫人求救,她如今也是沒什麼辦法的,畢竟她只是侯府的老太君,哪裡能夠將手伸到廬陵王府去?就算能伸到那裡去,讓她來做說客燕翎那樣的人也只會越發的不待見她,她讓老夫人救命其實也只是想向她訴訴苦,和她說說自己這幾日在廬陵王府遭到的不公平的待遇罷了。
“哎,雲若,今兒回去後,你要記住我和你說的話,我們女人嫁了人,要時時刻刻記住一個字,忍,還要謹言慎行,尤其是在王府那樣的地方,半點兒差錯都不能有,不僅要忍,還要熬着,俗話說,熬日月,這日子都是一天一天熬過來的,等你媳婦熬成婆,那時候你便可以風風光光,到哪兒也都是被人尊敬的了,我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學你娘,你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教訓,你要記住,好自爲之。”
老夫人勸慰了她半晌之後,又說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話,她心裡是真的希望兩個孫女都能在婆家站住腳,這樣不僅於她們自己有利,就算是侯府也有面子,也只有跟着沾光的份,所以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對納蘭雲若淳淳教導,希望她千萬別和沈素秋那樣,在府中陰奉陽違,和小叔子私通,苛待下人和庶子庶女,她的存在簡直就是侯府的一個恥辱。
還好將她休棄掉了,如今雖然和丞相府結了怨,但有廬陵王府和國師府這兩個姻親,想來丞相府也不敢隨意來找茬,況且,是沈素秋太過分,她自己作死做的,想來,她應該也沒臉再來侯府鬧了吧?
老夫人想着想着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沈素秋,她心裡的氣到現在還沒消呢,當年千挑萬選的大家閨秀,沒想到能做出這樣齷齪的事,而且心腸毒辣,她以前竟然沒看出來,還一直覺得她是個溫婉賢淑,堪當大任有能力的女子,沒想到她竟然那般不堪。
“祖母,孫女記住了。”納蘭雲若點了點頭,含着淚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
“恩,那如今王府掌家的是什麼人?你過了門,是正王妃,王爺是不是也該將掌家之權交給你了?”
老夫人覺得無論如何納蘭雲若都是王府的正經女主人,只要她將掌家權握在手裡,那燕翎就算擡再多的小妾也得被她拿捏着,總不至於太過寒磣。
“沒有,以前王府掌家的是王爺的奶孃,如今王爺將那個妾室擡進門,那妾室昨兒和王爺求掌家權,王爺似乎想應了她。”
想到這事,納蘭雲若又心塞起來,她這幾天一直沒見到燕翎,昨兒她院子裡的兩個守門的小丫頭悄悄的議論,說新姨娘向燕翎求了掌家權,燕翎也不知道會不會答應,剛好這話被林嬤嬤聽見了,林嬤嬤便告訴了她,這些事都加在一塊兒了,壓得她昨兒連飯都沒吃,一夜沒睡,所以才憔悴成了這般模樣。
就連她今日帶給侯府衆人的禮物都是她自己拿了銀子悄悄的讓林嬤嬤去外面買的,哪裡是從王府拿出來的?燕翎這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在孃家人面前難堪,讓她沒臉,想到這裡,她心裡拔涼拔涼的, 頓時對王府的生活半點興趣都沒有了。
“哎,怎麼會這樣?堂堂的王府若是將掌家權交給姨娘,這不是公然寵妾滅妻麼?”
老夫人搖了搖頭,對燕翎的這種做法也是十分的不贊同,沒想到他居然會這般無視東陵律法,將一個妾室這般擡高,想讓她壓着當家主母,他就不怕被御使彈劾麼?
“祖母,您有所不知,王府裡都是王爺說了算,根本就每個能壓得住他的人,皇上對他恩寵有加,從來不管他的事,皇后娘娘就更沒資格管了,我們成親之後連進宮謝恩他都沒有帶我去,只是自己入宮了一趟,後來我偷偷的打聽,才知道他是去祭拜前皇后了。”
納蘭雲若越說越堵心,她雖然頂着廬陵王妃的頭銜,但在王府的地位實際還不如一個下人,不如一個姨娘,這樣的差距和她原來想象的榮華富貴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她這樣的名門嫡女怎麼能受得了?
“事到如今,你們也成了親了,只要你自己平日裡小心着些,別出差錯,他若揪不出你的錯處便不能將你如何,內院之事遲早還是要交給你管理的,只是,你如今要蟄伏着,好生和他的妾室們相處,總有你出頭的日子。”
老夫人心中也不是滋味,若納蘭雲若嫁的夫家門第沒侯府高,按她和納蘭康還可以出面彈壓警告一番孫女婿,可是她偏偏嫁給了皇族親貴,他們也只有忍耐的份,哪裡能出言相勸?
說了半晌話,老夫人也乏了,她讓納蘭雲若在府中走走,待午飯的時候再來她的屋子中,和納蘭云溪一起用飯,納蘭雲若只好答應了一聲,出了老夫人的房間。
而如今她也沒地方可去,平日裡她雖然不像納蘭雲煙那般明着張揚跋扈,欺壓姐妹下人,可是暗地裡也是清高自傲,從不肯和幾個庶妹來往的,所以她只能去了自己的院子,然後再抽空去看看被禁足的納蘭雲煙。
納蘭雲塵如今是侯府的恥辱,誰都不敢提他,也不知道納蘭康會如何處置他,所以她也不敢自己去看他,在王府受了一肚子的氣,可如今回到孃家,也沒個和她排解的人,還是這般淒涼的境況,她想到這裡,便又淌下淚水來,一邊哭着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同一時間,青山院裡卻是一派和樂熱鬧的景象,納蘭云溪在屋子裡和裴芊芊坐着吃飯,何嬤嬤 一臉喜笑顏開的伺候她們母女二人,裴芊芊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來納蘭云溪這幾日在國師府過得如何。
“娘,你也在國師府住過幾天的,國師府就國師一個主子,其他的都是些姬妾們,我第一日進門,國師就將掌家權交給了我,第二日便將他的那些妾室們都打發出府去了。”
納蘭云溪將自己這幾日的事非常詳盡的說了一遍,包括容鈺的腿中毒自己還沒和他圓房的事也說了,流觴一直在一邊捂着嘴偷笑着,裴芊芊和何嬤嬤以及其他幾個丫頭聽了之後都是一副高興的神色。
身爲納蘭云溪身邊最親近的人,當然沒什麼比看到她過得幸福更重要的了,裴芊芊聽完之後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的問道:“你一過門就將國師的妾室們都打發出府,這件事會不會做得有些過了?而且會不會讓府中下人們對你有什麼議論?說你善嫉?”
裴芊芊雖然曾經遊學過,也有些不同於常人的見識,但她畢竟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女子,骨子裡三妻四妾的觀念還是很深的,否則便不會給納蘭康做妾做了這麼多年也沒法反抗了,更不會因爲自己愛慕上官清還能和秦玉蓉成了生死之交還將他們的女兒視如己出了。
所以她聽了納蘭云溪的這個做法後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娘,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那些姨娘們我一進門就想給我個下馬威,還想勾引國師,我怎麼能輕饒的了她們?若她們安分守己,我又哪裡有機會能將她們一次性都清除出府?是她們自己給我創造了這樣一個機會,我若不好好利用怎麼對得起她們?”
納蘭云溪眉峰一挑,將容鈺的那些姨娘們合夥害死了他的一房妾室嫁禍到她頭上的事說了一遍,裴芊芊這才覺得她這麼做也是事出無奈。
“云溪,你能這樣,我便放心了,哎,娘就是一直撐着,想要親眼看到你幸福的生活,那我便此生再無任何牽掛了,就算立刻死了,到了下面,見了你爹和娘也能對他們的託付有所交代了。”
裴芊芊長嘆了一聲,聲音瞬間有些哽咽,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她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層青氣,煙籠霧罩,似乎隨時都會飄飄而去似的,納蘭云溪見她如此不由得開口叫了一聲:“娘。”
“云溪,沒事,今兒我趁着你和國師回來,還要做一件事,一會兒,我要去和納蘭康討一封休書,從此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我要清清白白的離開這裡。”
裴芊芊此時臉色發白,近乎透明,說話也飄忽幽遠,好像用盡全力在說每一句話,在做每一件事似的。
“娘,你放心,我定然會在助你一臂之力,等你拿到休書,出了侯府,便跟我一起回國師府吧,我離不開你。”
納蘭云溪心裡還有一句要緊話想要對她說,但是她害怕她承受不住發生什麼事,所以便忍了忍,想着等到了國師府再慢慢告訴她。
“恩,云溪,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生活,要幸福。”
裴芊芊拉着她的手,仔細的端詳着她的面容半晌,然後說道。
“娘,我知道,我一定會的,以後,我還要你和我一起幸福,你隨我去了國師府,我要將我爹孃和我欠你的,通通彌補給你,將來就將你奉爲容府的老太君,娘,我親爹孃已經離我而去了,將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如今,和我骨血至親的人只剩下你一個了,你千萬要爲了我保重,長命百歲啊,一定讓我代我的爹孃還一點他們虧欠了你的……”
納蘭云溪伸手反握住了裴芊芊的手,皺着眉頭一臉嚴肅的和她說道,因爲她感覺裴芊芊這話有點生離死別的味道,有點交代後事的感覺,她心裡有些害怕,她怕她想不開做傻事,所以,她要用自己逝去的爹孃和自己一個人的孤苦伶仃來感化她,讓她有所牽掛,然後好好的活着。
“好。”裴芊芊眼中漸漸的蘊出了水光,看着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夫人,姑娘,今兒是姑娘回門的大好日子,你看你們,抱着頭哭這樣多不好,還是說點開心的事吧,別儘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了,今兒拿到休書,夫人以後跟着姑娘去了國師府,那還不是一定會享福了?做什麼這麼傷感?”
何嬤嬤見母女二人說着這些傷感的話,頓時覺得不吉利,上前兩步爲二人添了菜,然後開口小聲的勸慰着。
“是啊,娘,今兒大好的日子,我們光是說這些做什麼,來,我們吃菜,我最喜歡吃何嬤嬤做的菜了。”
納蘭云溪放開了裴芊芊的手,招呼她吃菜,裴芊芊也點點頭,母女倆高高興興的吃了起來。
沒過多時,四姨娘便在一大羣丫環婆子的簇擁下來了,說如今已經備好了宴席,國師和燕翎在前院的待客廳,由納蘭康陪着吃飯,老夫人派她來請納蘭云溪和納蘭雲若姐妹二人,她們的宴席設在了老夫人的房間。
納蘭云溪和裴芊芊已經吃了一頓,也不餓了,不過還是要過去應付一下的,當即母女二人又攜手往老夫人的院子裡來。
到了那裡,宴席早就擺好了,老夫認正坐在桌前等着她們,納蘭雲若已經到了,她本就無處可去,匆匆去看了納蘭雲煙一眼,納蘭雲煙求了她半晌,求她在老夫人面前說說好話,讓她解了她的禁足,納蘭雲若答應了,便回來了,還有三姨娘、納蘭雲心、雲依也都來了。
她和裴芊芊到了之後,老夫人便招呼她們坐下來,開始吃席。
席間納蘭雲若拐彎抹角的說了讓老夫人解除納蘭雲煙禁足的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老夫人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應了,不過,她要納蘭雲煙安分守己的在自己的屋子裡抄寫女戒女訓,安心做女紅,不可再惹是生非,納蘭雲若也應了,說她一定會好好教導納蘭雲煙。
這樣一來,老夫人便暫時打消了將納蘭雲煙送往白雲寺的念頭,讓她現在府中待着,看看她的表現再說。
吃完飯後,燕翎已經派人來叫納蘭雲若,說要回府,納蘭雲若忙起身向老夫人告辭,並打發林嬤嬤去納蘭雲煙的院子裡將老夫人解了她的禁足並告訴了她老夫人的話,之後,便去尋燕翎,打算一起回府。
國師卻派清泉來傳話,問納蘭云溪什麼時候回去,納蘭云溪說她不急,還有事要處理,要再等等,清泉便匆匆的去回話了。
此時衆人正要送納蘭雲若出門,府中衆人都聽到了納蘭云溪的話,這和納蘭雲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衆人一下子便對納蘭云溪更加的恭敬了,紛紛暗道國師連這種事都要徵求她的意見,由着她的性子,真是講她寵到了極致。
納蘭雲若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她恨恨的看了一眼納蘭云溪,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去了,上馬車時,燕翎突然轉過頭來,目光精準的看向納蘭云溪的方向,看了良久才一扭頭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送走他們之後,納蘭云溪重新回到侯府,她陪着裴芊芊去了納蘭康的書房,到了書房門口,侍衛進去通報之後,容鈺便出來了,納蘭云溪讓他先去她的院子中等她,她和裴芊芊向納蘭康討要了休書之後便一起回府。
容鈺還沒到過納蘭云溪的閨房,自然是滿口答應,他走了之後,納蘭云溪才讓裴芊芊自己進了納蘭康的書房,她在外面等着。
裴芊芊今日穿了一身素淨的長裙,臉上脂米分未施,看起來乾淨,淡然,她走到納蘭康書房門口的時候,突然扭過頭來又看了云溪一眼,然後便決然的走了進去。
書房裡,納蘭康好不容易接待完了這兩個位高權重的女婿,正坐在椅子上讓管家泡了壺好茶邊喝邊歇息,突然見裴芊芊走了進來,他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怎麼來了?”納蘭康見她雲淡風輕的走了進來,頓時站了起來。
自從她重新回到侯府之後,他便沒有在再和她單獨待在一起過,他也有幾次想要再去找她詢問寶藏的事,可是她躲他躲的厲害,他半點機會都沒有,而今日她卻自己送上門來了,他覺得這很不正常。
“侯爺,我說過,等云溪出嫁之後,請侯爺賜我一紙休書,從此,我要出了侯府,永不再揹着這個姨娘妾室的名聲。”
裴芊芊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站定,然後才說出了這個要求。
“休書?你在侯府並沒犯錯,好端端的我爲什麼要休了你?況且,只要你願意,我還可以讓你做侯府的當家主母,做名正言順的額侯夫人。
納蘭康聽了這話手中的茶杯一頓,冷笑一聲,淡淡的拒絕道。
“侯爺若是不肯給我一紙休書,那我只能自己給侯爺一封和離書了,還望侯爺接下這和離書也是一樣的。”
裴芊芊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然後遞給納蘭康,上面簽着裴芊芊的名字,她早就知道納蘭康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所以提前就準備好了這和離書。
“哼,你一個妾室哪裡有和離的權利?除非本候休棄你,否則,你絕不能離開侯府。”
納蘭康看了一眼那和離書,並沒有接,好不容易納蘭云溪出嫁了,他已經想到辦法再對裴芊芊進行逼問那寶藏的秘密了,他怎麼可能那麼傻,讓她離開侯府?
一旦放她離開,她身後有將軍府和國師府的支持,他再想逼問她,那豈不是難如登天?
“哼,納蘭康,我今日既然一個人來,是有絕對的把握讓你給我休書的,而且,我是一定要離開侯府的,這和離書即使你不籤,那也沒關係,我仍然會離開,你若不服便去告官,我樂意奉陪,和你打官司。”
裴芊芊此時的臉色很白,眼神很冷,她對納蘭康積壓了多年的恨意滾滾而來,在胸腔間充斥激盪着,若此時她有能力,她恨不得殺了他,都是他毀了她的一生,還讓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見過,讓他小小年紀便夭折了。
如今她在侯府已經了無牽掛,兒子死了,納蘭云溪也嫁了出去,他唯一可以拿捏她的籌碼都不在了,他覺得她還會怕他麼?
“若本候不給你,你會怎樣?想要休書也不是不可以,拿寶藏的秘密來換,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得到那批寶藏,你若告訴我了,我會好好的送你出府,從此再不會去打擾你。”
納蘭康想了想試探着說道。
“無恥,我就算死也不會如了你的願,你這輩子都休想得到那寶藏,實話告訴你,那寶藏的秘密,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訴你。”
裴芊芊說出這句話心中一陣暢快,納蘭康卻眼皮跳了跳,臉上頓時升起怒氣。
“你說不說?”納蘭康一個箭步便到了裴芊芊的身邊,手握成拳頭,捏得骨骼咔咔的響着,他已經動了怒。
他逼問了她那麼多年,她都沒說,卻在此時說她知道寶藏的秘密,這瞬間就激起了他的怒氣。
“納蘭康,你當年使計害我,毀了我的清白,還讓我進府做了你的妾室,之後將我囚禁了八年,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我之所以之前沒有動靜,那是因爲我在等,等云溪出嫁,如今,我們的兒子也沒了,云溪也嫁了出去,你再也沒有任何拿捏我的籌碼了,還敢如此和我說話?
今日,便是一切冤孽結束的日子,也是時候該結束一切了,欠了我的我要用你的命來還給我……”
裴芊芊說完這話,便急速的退開幾步,一伸手從懷中拔出一把匕首,然後迅速往自己的胸口插去。
------題外話------
強迫症晚期了,每天寫不到一萬字就不願意發出來,快來救救我…
麼麼噠,再有一章,這一卷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