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約會牽線,國師發怒
老夫人見納蘭康來了,又見他臉上隱隱有怒氣,這才意識到雖然知道納蘭康是兇手了,但一羣內院婦人子女在背後談論這件事的確有些不太好,頓時正色問道:“康兒,你怎麼來了?”
屋子中侯夫人和許蘭芝以及三姨娘四姨娘還有幾個女兒見了納蘭康的神色,都覺得他一定是因爲這件事被揭發出來惱羞成怒,今兒來老夫人屋子裡還不知道要怎樣呢,都紛紛低下了頭,尤其是兩個姨娘,生怕納蘭康發脾氣遷怒於她們。
“母親,孩兒聽說你們今兒將水井裡死了的那丫環撈上來了?”
納蘭康緊緊盯着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後,才轉過頭直截了當的問老夫人。
“哦,這件事啊,是的,康兒,那丫環……”
老夫人說到這兒頓了頓,覺得有些難爲情,問不出口。
“不錯,母親,那丫頭確實是兒子所殺。”
納蘭康也不打馬虎眼,直接就承認了,他語氣淡定,說話狂妄,半點掩飾都沒有。
“那,那你爲何要殺了她?是不是她衝撞了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老夫人直覺能想到的就是這樣的理由,一個打簾子的小丫環,怎麼會衝撞了主子?說好聽是衝撞,說不好聽那就是無恥的勾引主子了。
“母親,你讓人吩咐下去,把那丫環的死因都告訴下人們,讓她知道她是如何死的,我方纔進來的時候聽到府中的下人們已經在議論紛紛,人心惶惶的了。”
納蘭康卻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順着老夫人的話讓她吩咐下去。
“啊?這還了得,這羣嘴碎的奴才們,平日裡不好好伺候,盡愛嚼舌根,如今將舌根嚼到主子們頭上來了,四姨娘,你是如何管教那些下人的?你若是管不了,那便退位讓賢,我找其他人來管。”
老夫人聽了納蘭康的話大爲震怒,大戶人家的主子們忌諱諸多,尤其是下人背後嚼舌根的事,家法家規裡是嚴令禁止的,老夫人聽說如今下人們都聚集在一起討論這件事了,不由得發怒,將一腔怒火都撒到了四姨娘身上。
“老夫人恕罪,是妾身沒管治好下人,婢妾現在就去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她們,將背後嚼舌根的人揪出來狠狠懲治。”
四姨娘見自己遭了無妄之災,卻是有口難言,仍得受着,忙站出來向老夫人賠不是,承諾要好好整治下人。
“恩,你將那作死的丫環做的骯髒事兒都和下人們說明白了,好叫她們知道,她是死有餘辜。”
老夫人神色冷冷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心中卻是對四姨娘有些不滿,暗道她平日裡估計就對下人管得不嚴,下人們纔會越發的張狂肆意,無法無天了,侯夫人掌家的時候,下人哪個見了她不是老鼠見了貓似的躲着走,下人哪敢這般放肆?
“是。”四姨娘委屈的答應了一聲,又小心的退了回去。
納蘭云溪見老夫人因爲這件事連四姨娘也怪怨上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嘆了口氣,通過這件事,她對老夫人的看法也有了些轉變,靠山只是一時的,人最終能靠的還是自己。
“祖母,您想想啊,那丫頭的屍體是在水井裡發現的,下人們起初以爲是鬼怪作祟,難免會議論,可是現在已經真相大白,我們如今還沒將真相告訴她們,所以她們心裡也許有其他的猜疑,四姨娘不是一直在這兒,還沒來得及告知她們麼,這原也怨不得姨娘的。”
納蘭云溪知道老夫人心裡一定對四姨娘有微詞了,想了想開口說了一句,老夫人聽了之後才笑着道:“也是,四姨娘,這事原也怪不得你,你現在立即去將這件事告訴下人們,讓他們以後不準再在背後議論主子們,亂嚼舌根。”
“是,老夫人。”四姨娘又站出來惶恐的答應了一聲,忙帶着丫環出去了。
納蘭康的到來,讓衆人都將納蘭雲朵提出的那個疑問忽略了,這疑問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解釋的,即使是解釋也和原來的結論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便是,有可能不是那丫環勾引主子,而是主子想強行要那丫環,那丫環逃脫掙扎之下惹怒了主子被打死扔到井裡。
無論過程是怎樣的,她都逃脫不了一個勾引主子的罪名,都是必死的結局,所以衆人在納蘭康進來之後,便自動忽略了納蘭雲朵的問題,因爲這滿屋子的女眷除了老夫人和許蘭芝納蘭雲朵三個,都是納蘭康的家眷,誰敢反抗質疑他?
納蘭雲朵見這件事就被侯府這麼簡單的處理了,不由得心中憤懣難受,覺得在這裡連呼吸都快要不順暢了,她來了這麼長時間,本着入鄉隨俗的理念一直在努力的適應這裡的一切,但她發現,某些已經像打上烙印的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不能改變的,譬如,她不能忍受草菅人命,將人當做私有物品,比如他不能忍受三妻四妾這樣的夫妻制度……
“老爺,都是我管教不利,才讓屋子裡的丫環衝撞了老爺,還望老爺恕罪,素秋以後會好好管教屋子裡的人的。”
這時侯夫人站了起來,一臉歉意誠懇的說道。
“恩,你搬去佛堂之後,也要好好約束下人。”
納蘭康看了她一眼,自從家法之後,他一次都沒有去過沈素秋的屋子裡,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她,所以也沒給她難堪,淡淡的應了一聲。
“是。”沈素秋見納蘭康對自己還是一臉冷淡的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應了一聲。
“云溪,你祖母疼你,不忍責怪你,你也少生些事,讓府中安寧些。”
半晌後納蘭康終於再次轉頭看向納蘭云溪,有些嫌惡的說道。
“……”納蘭云溪一陣無語,這關她什麼事?誰讓她把人殺死扔進水井中的?他若是就地撅個坑埋了,誰能知道?他將屍體拋入井裡,鬧出事來,惹得下人們議論紛紛,她出面爲他擺平,給他擦屁股,到頭來還不落好,惹了他生氣?
“是,父親。”
納蘭云溪知道多說無益,所以只是垂頭答應了一聲,並不辯駁。
“康兒,你既打死那丫頭,也該先來和我說一聲,我便悄悄打發個人將她的屍身撈起來埋了便是了,你也沒提前知會我,我只當是衝撞了什麼邪神,所以才命云溪查兇手的。”
老夫人見納蘭云溪被納蘭康責怪,心中終究有些過意不去,開口說了他兩句。
“是,母親,我知道了,橫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這麼揭過去吧,以後,誰都不許再提。”
納蘭康看了納蘭云溪一眼,對於她去問他關於二姨娘的事還耿耿於懷,只是她現在是老夫人面前的紅人,老夫人對她很是信重,所以他也不好駁了老夫人的面子,讓她太過下不來臺。
“恩,康兒,你還有什麼事麼?沒事便散了吧,今兒也累了一天了,我要歇息一會兒。”
老夫人看了一眼納蘭康估摸着他是專門爲這事而來的,估計沒有其他事了,便下逐客令。
“哦,母親,我沒事了,我就是爲這件事而來的。”
鶯歌死的這件事他本不願讓太多的人知道,結果今天回來便發現府中的下人對此事議論紛紛,他沒想到鬧得這麼大,頓時覺得生氣,便來了老夫人房裡,沒想到他們已經知道是自己殺死那丫環的了,還說那丫環是勾引他被他一怒之下殺掉,他聽了之後頓時鬆了口氣,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
“好了,沒事你們便都散了吧。”
老夫人見納蘭康專程爲這事而來,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麼,一揮手讓衆人散了,侯夫人帶頭站起來向她行禮告辭,接着其他人便也陸續離開了。
納蘭云溪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轉過廊亭,便看到納蘭雲朵帶着丫環興高采烈的走了過來。
“三姐姐,你等等我。”
納蘭云溪聞言只好站下,等了她片刻,她還準備回屋子裡和流觴商量芙蓉錦的事呢,流觴招收的繡娘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熟練繡工,進來入夜趕工,第一批錦緞已經快要出成品了,她要和她計劃一下該以什麼價格賣給侯府呢。
她只是告訴老夫人他找到了一個合作伙伴,願意將自己織繡的芙蓉錦賣給侯府,專供侯府一家售賣,其實她是讓流觴暗中買下一個小作坊,招收繡娘,買進材料織繡錦緞,出來後自己定價賣給侯府,這樣她自己也能賺到一部分錢了,上次國師給了她十萬兩銀子,後來她想要還給他,可是他堅持不要,說那個錢當做自己入的股,讓她賺了錢之後再慢慢給他分成。
如此一來,技術和錢都是他出,她也不客氣了,只是那芙蓉錦畢竟是傳說中的錦緞,一年也織染不出多少,所以材料也高得嚇人,僅僅前期買作坊招繡娘以及流觴從大堯國高價買進的各種材料,便總計花費了七萬多兩銀子,再加上前期開業時的各種費用和人工工資,估計十萬兩銀子只是夠開作坊的成本。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禁懷疑,容鈺是故意尋了個由頭將這筆錢給她,讓她作爲經營成本使用的,嘴上卻還不肯承認,對於這樣彆扭的國師她不由得心裡發軟,想到他時心情就莫名的變好,會莫名的就有一絲依賴感,暗歎自己在這異世總算有那麼一個人對她那麼細心體貼,處處關照。
她邊想邊等着納蘭雲朵走到自己跟前來,她見她今日的打扮與往日不同,一身雪色掐牙鑲邊折枝牡丹石榴裙,上罩一件火紅色狐皮大氅,頭綰風流別致的朝雲近香髻,輕攏慢捻的雲鬢裡插着一枝杜鵑翡翠釵,雅緻清麗卻不失靈動,將她整個人的曲線風姿勾勒得恰到好處,令人一見之下便有些移不開眼。
“雲朵妹妹,你今兒打扮可與往日不同,好美。”
納蘭云溪真心的說道,她並不吝惜讚美,她知道這樣的稱讚會讓納蘭雲朵對自己有親近之感,也少一些防範嫉妒的小心思,因爲她現在喜歡國師,而自己卻是國師的未婚妻,她又要自己給她和國師牽線搭橋,這關係,還真是有點混亂。
她心中默唸了兩聲佛號,暗道國師千萬不要怪罪她,她實在是拿了人的手短,一時抽風應了下來,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真的麼?多謝三姐姐誇獎。”納蘭雲朵聽了她的讚美果然一臉高興,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好意思的說道。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納蘭云溪心道她現在又巴巴的來找她,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還真是催得緊。
“三姐姐,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納蘭雲朵邊跟着她往院子裡走,邊羞澀的問道,果然是又來讓她給她和國師牽線的。
暈,她到底哪來那麼大的信心,確定自己就一定會答應她那荒唐的想法,和她共侍一夫?哎。
她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看着她笑了笑說道:“撿日不如撞日,明兒我剛好要出府,明天我帶你去見他,不過,我只是將你帶到哦,我約他出來吃飯,然後你替我去,如何和他相處就看你自己的了。”
“這……三姐姐不陪我一起麼?我一個人,這……很尷尬的。”納蘭雲朵瞬間羞紅了臉,覺得還是納蘭云溪在身邊她比較有信心。
“好吧,我們先一起吃飯,等吃完了,我便藉故離開一會兒,剛好我明兒還有事,你和他待在一起,等我忙完了事來接你,你看這樣行麼?”
納蘭云溪想到燕回的闌尾炎手術她已經給他做好了,這幾日她每天都去給他輸消炎藥水,感覺他的氣色不錯,恢復得很好,這兩天沒有去了,榮王妃還說這些日子要照顧燕回,等他好得差不多了,又要以榮王府的名義廣邀京城貴族名流一聚,以慶賀燕回的病終於徹底治好。
而且榮王妃還說到時候要給她準備一份大禮,雖然納蘭云溪推脫說不用,但榮王妃卻不容拒絕,她只好先點頭應下來,明兒她剛好要去找容鈺借一樣東西,就順便帶上納蘭雲朵好了。
“這樣啊,行,那小妹這裡就先謝謝三姐姐了。”
納蘭雲朵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下來,在她垂頭的時候,露出意思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中暗罵納蘭云溪是個傻瓜。
之後納蘭雲朵又跟着納蘭云溪去她的屋子裡坐了半晌才起身告辭,說要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待她走了之後,納蘭云溪不由得搖了搖頭,平日裡她看着納蘭雲朵挺清高的,沒想到居然會這般明目張膽那上趕着和別人搶男人,她也是長見識了,而且看她平日裡對自己的態度有時候也有些輕蔑瞧不上,卻又纏着自己讓她給她做媒,她這是將她放在了什麼位置?估計完全忘記了她和容鈺是未婚夫妻了吧。
正想着,流觴走進來看了她一眼問道:“姑娘,你真的要爲她和國師牽線?”
流觴的眼中滿眼的不贊同,看着她認真的問道。
“恩,我都親口答應了她,怎麼能失信於人?自然是真的了。”
納蘭云溪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對了,你去幫我向國師傳個話,就說我明兒約他在望江樓吃飯,順便有個東西要向他討。”
流觴見她一副淡定的樣子,愣了半晌才點了點頭應道:“是。”
不過她心裡卻想着若是國師知道了她約他吃飯的目的是什麼的話,不知道會怎樣呢,想到這裡她就覺得一股陰風飄過,她的身子一片冰涼。
“對了,姑娘,那我們今兒晚上還去小門那裡麼?”流觴想到白天納蘭云溪的話,又問了一句。
“恩,我正在考慮這件事,你說雲朵提出來的那個疑問怎麼樣?”
“哦,她的那個問題呀,我覺得問得很有道理,只是當時侯爺進來了,後來便將她那個問題忽略了,或者大家心知肚明,卻不肯說出來,只是結局都一樣。”
流觴想到納蘭雲朵問的那個問題,說既然是鶯歌勾引納蘭康,爲什麼會逃跑被納蘭康捉住?當時在場的衆人肯定想着也許不是鶯歌勾引,是納蘭康突然看到她獸性大發想要她,她逃跑的時候被抓住從而惹怒了納蘭康,引來了殺身之禍,所以在納蘭康進來之後這個問題便被遺忘了,誰也沒有再敢提起。
“恩,若是從這樣的結果上來看,你說的有道理,即使是她沒勾引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別人也只會說是她勾引了,只是,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
納蘭云溪想到今兒忙了一日,還沒來得及看流觴給她的那個帕子裡包着的東西,心思一動將那帕子拿出來,取出裡面的釵子。
“姑娘,這便是我在鶯歌掌心裡發現的那個琉璃玉釵,這釵子做工精細,材質也是頂級的,一般大戶人家只有主子們才能用得起。”
流觴見納蘭云溪將那釵子拿出來,上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後說道。
“哦?你對這東西倒比我瞭解地多,你說,這樣的釵子只有主子們才能用得起?這個很貴?”
納蘭云溪聞言心中思量起來,這東西必然就是鶯歌引來殺身之禍的原因,納蘭康想隱瞞的究竟是什麼?
“是的,姑娘,我經常給人梳妝,對這些頭面飾物很瞭解,這東西絕不是一般丫環能用得起的,這肯定不會是鶯歌的釵子。”
流觴點了點頭十分篤定的說道。
“那我們今兒就不去了,改日再去,反正我覺得那扇小門之外一定有古怪,想來父親想要隱瞞的事必定是非常重要又隱秘的事,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說不定會嚴加防範,我們去了若是被發現,那就不好了。”
納蘭云溪想了想覺得這又是侯府的一樁隱秘之事,之事目前光憑這一根釵子還不好判斷,如今自己在這侯府中舉目無親,唯一可以相依爲命的弟弟也沒了,目前來說只是得了老夫人的眼,那也是她看在自己能爲侯府帶來利益的情況下才會如此,若是她還是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納蘭云溪,估計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了,哦,對了,大婚之日她就香消玉殞了。
“我覺得也是,姑娘,根據鶯歌的傷勢我可以判斷出,侯爺的武功很高強,具體有多高,我就不知道了。”
流觴想到納蘭康殺死鶯歌的手法,不由得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哦?是麼?”納蘭云溪喃喃的問了一句。
自從上次長公主打她的時候,她體內涌起過一股類似真氣之類的熱流之後,她就再也沒什麼感覺了,可是,那日系統君現身之時明明給了她一張武力提升卡,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個能做什麼,武功一類她自然沒有流觴知道得明白,所以她的話她也是相信的
“對了,流觴,你來的這些日子,可曾發現我身邊有什麼可疑的人麼?或者說有沒有誰會武功?”
納蘭云溪想到自己上次和容鈺的談話,他說她的身邊一定有人暗中保護她,可是她觀察了這麼久,卻一點收穫都沒有,連帶何嬤嬤在內綠意、翠竹、還有小蓮三個丫環對她服侍得都很盡心盡力,但她卻看不出她們哪個有武功。
流觴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姑娘,我也沒發現,我來的時候國師便囑咐過我,讓我留心你身邊的這幾個人,我曾經暗中試探過她們,她們幾個都不會武功。”
“那……那就是說我是國師的錯覺?我身邊並沒有會武功的人保護我了?也是,若是有人保護,我怎麼會在侯府過得這麼艱難?雲飛又怎麼會死?”
納蘭云溪嘆了口氣喃喃的說道。
“她們幾個確實都不會武功,不過……還有一種情況,便是那人的武功在我之上,我試不出她來,姑娘,不是我誇海口,武功在我之上的,天下間也只有數得出的幾個人。”
流觴的話頗爲自負,但是她的話也證明了納蘭云溪的身邊是沒人會武功的,那若是有人暗中保護她,就只能潛伏在暗處了,難道是在侯府的下人中?會是誰?
每次想到這件事,她就隱隱頭疼,納蘭云溪暗道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不急,反正都來了,既來了,則安之。
“恩,那我們今兒就不去了,等過兩日這事消停下來些,父親的防範鬆懈時我們再去,反正也和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想隱瞞什麼事。”
納蘭云溪點了點頭,和流觴商定這件事後,二人又開始討論芙蓉錦的具體開業時間和各項流程以及她列出來的一些作坊管理規章制度,這些都讓流觴吩咐人去做,生個月的賬目她還沒有清算出來,她將綠意和翠竹叫進來,讓兩個丫環幫着她對了一回賬,才歇了。
第二天一早,納蘭云溪剛起來梳妝完,還沒用早飯,納蘭雲朵便急匆匆的全副裝扮到她這裡來了。
她今日的打扮又不同昨日,一身月白色金絲鑲邊軟銀輕羅百合裙,頭綰流雲髻,鬢前垂落兩綹髮絲,斜插着一支珍珠碧玉步搖,裙底綴着一圈流蘇叮噹,整個人清麗脫俗,美到極致,走起路來環佩叮噹不失俏皮可愛,連她看了都覺得納蘭雲朵的打扮真是恰到好處,她總能將自己完美的展現出來,今日更勝於往日。
對於梳妝打扮這一方面納蘭雲朵有着驚人的天賦,納蘭云溪暗歎這要放到現代,她就是時尚圈的寵兒,引領潮流的代表人物。
“雲朵妹妹,你今兒好早。”納蘭云溪見她今日臉色紅潤,氣色也好,更增添了女兒家的嬌羞感,只覺得連納蘭雲若那樣的天仙美人兒也不及納蘭雲朵了。
“三姐姐,小妹今日要叨擾你一頓早飯了。”納蘭雲朵說着也不客氣,見納蘭云溪坐在桌前準別用早飯,也一屁股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要和她一起吃。
“我正一個人吃飯覺得沒滋味,你來了正好,來,我們一起吃,人多吃飯香。”
納蘭云溪一笑對綠意點了點頭,綠意會意上前添了一副碗筷,納蘭雲朵便和她一起吃了起來。
流觴昨夜就將納蘭云溪的話傳到國師府去了,容鈺不想她居然會主動約自己吃飯,他昨夜一夜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的都在等待天明,好不容易等到了四更,他便早早的起來了。
玉書是他身邊貼身伺候的書童,平日裡專管他的吃穿用度,他並不用侍女,身邊伺候的人除了清泉和流觴,再就是玉書了。
玉書在外間聽到動靜忙起來伺候,他心下詫異,暗道國師雖然日理萬機,但作息還算正常,這個點起牀還是第一次。
“國師,怎麼不再多睡一下,現在還早,才四更天。”
玉書雖然那麼想,但還是將銅盆端了進來,伺候他梳洗,他知道他一旦起來就必不會再睡了。
“恩,我起來練功。”容鈺淡淡的回答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任由玉書伺候着他梳洗。
“是。”玉書小心的答應了一聲。
容鈺今日特地選了一件白色織錦直綴長袍,腰間束一根同色荔枝紋緞帶,烏黑順滑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將邪肆張狂的氣息隱沒了些,卻有幾分氣宇軒昂風流倜儻的模樣。
他將納蘭云溪給他繡的那個蹩腳的荷包拿出來在手中摩挲了好久,還湊在鼻端聞了聞,一陣木蘭香撲面而來,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想了想又將那荷包掛在腰間最顯眼的位置,絲毫不嫌那肉眼就能看出來的極差的繡工。
將自己都收拾好之後,他才又坐在桌前看了一會兒摺子,批示了一些奏摺,等到五更時分,便命玉書將傳早飯,吃過飯好不容易捱到太陽出來,金光灑滿大地,他便急慌慌的讓清泉套上馬車,一路往望江樓去了。
前幾日流觴就聽了納蘭云溪和納蘭雲朵的話,得知納蘭云溪居然要爲國師牽線搭橋,不由得替她捏着一把汗,這件事她壓根就沒敢告訴國師,而且她當時還以爲納蘭云溪也只是說說,應付一下納蘭雲朵,沒想到今日她就真的帶着她來見國師了。
從納蘭云溪和納蘭雲朵吃完早飯一起相伴着出了門,她就一直提着心了,如今姐妹二人看天色還早,便在街上逛了一圈。
納蘭云溪來這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逛街,剛好納蘭雲朵也是剛回京城,姐妹倆一拍即合,二人直將幾條主街道都逛了個遍,買了好些東西,最後沒辦法流觴派丫環回府又叫了幾個家丁,纔將二人買的東西拿回了家。
納蘭云溪買東西是有目的性的,四姨娘被老夫人喝叱,雖然是在氣頭上,可是還是說明她在管教下人方面欠缺些火候,她今兒買的這些物件兒便是要給她,讓她建立一套獎罰制度,以後下人若是做錯事,一定要懲罰,若是做得好的,便獎勵一下,這樣獎罰分明,時間長了,她便可以從心裡慢慢收服她們了,這比打罵要來得好。
納蘭云溪和納蘭雲朵直逛得精疲力盡,看看天色也快晌午了,纔去瞭望江樓,而容鈺一早就到了這裡,在樓上包了一間貴賓間在這裡等她,左等右等不見人來,直到他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打算派清泉去尋她,才見她還帶着一個女子和流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進來。
“清泉,她來了,下去將她接上來。”容鈺坐在窗前看到納蘭云溪進了望江樓,便吩咐清泉下去接,只是她身邊還帶着一個女子,容鈺不禁皺了皺眉,祈盼歡喜了一個早上的好心情頓時有些鬱悶。
“是。”清泉答應了一聲去了,不一會兒便轉了回來,將納蘭云溪和納蘭雲朵帶進了屋子。
“國師。”納蘭云溪進來後見容鈺今日的打扮也與往日不怎麼相同,不由看了納蘭雲朵一眼,暗道他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更加顯得俊美如玉,有一種秋水爲神玉爲骨的風姿,只是這好像怎麼有點相親的意味?
“怎麼纔來,我一早就來了。”容鈺答應了一聲,語聲輕柔,卻是告訴她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一上午了。
“哦,你怎麼來那麼早?我還以爲你事忙,怎麼也要中午才能來,所以便和我二叔家的妹妹逛了一會子街,捱到中午纔來的。”
納蘭云溪聽了他的話心中頓時有些歉疚,吶吶的說道。
“你約我吃飯,我自然要早來。”容鈺自始至終都沒看納蘭雲朵一眼,旁若無人的和納蘭云溪說着話。
一邊的納蘭雲朵見到容鈺,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只顧癡癡的偷眼看他,連禮也忘記行了,而且見他和納蘭云溪說話如此溫柔,不由得心中更是傾慕,暗道沒想到國師私下裡是這般溫柔的男子,那自己可能就更有把握了。
“哦,這是我雲朵妹妹,她們前些日子纔回來不久,先前我二叔是在洛昌做刺史的。”
納蘭云溪見容鈺一眼都沒看納蘭雲朵,頓時戳了戳她,將她一把拉到容鈺面前,向他介紹到。
“小女雲朵見過國師。”納蘭雲朵聞言忙低下頭施了一禮說道。
“恩,本國師平日裡不喜歡和生人見面,既然見過禮了,你便離開罷,我和云溪還要一起用飯。”
容鈺看都沒看納蘭雲朵一眼,只隨意的擺了擺手,便讓她自行離開。
“啊?”納蘭雲朵一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只是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
“本國師讓你現在便離開,你沒聽見麼?本國師和未婚妻用飯的時候,不希望有別的不相干的人在一旁打擾。”
容鈺毫不客氣的又重複了一遍,這一下納蘭雲朵總算聽明白了,她聞言頓時羞得臉色通紅,一急眼淚便流了出來。
“三姐姐……”納蘭雲朵此時恨不得一頭鑽在地縫裡去,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裝扮了一番想要第一次見面便引起國師的注意,可是他對自己居然疾言厲色,毫不留情,這讓她以後還如何擡得起頭做人?
“國師,雲朵妹妹是我帶出來的,如今怎麼能先送她走呢?要不,等吃完飯,我立即將她送回去,這樣行麼?”
納蘭云溪知道容鈺生氣了,而且還是很生氣,他此時一定是強壓着怒火,若是這時候將納蘭雲朵送走,他還不知道要如何懲罰自己呢,想到上次在安親王府發生的事,他一生氣就親了自己,她不由得臉上發燒,所以如今是硬着頭皮也要將納蘭雲朵留下來做擋箭牌的。
“不行。”沒想到容鈺連納蘭云溪的面子也不給了,直截了當的果斷拒絕。
“三姐姐,我還是先回去吧,還是你留下來和國師吃飯吧。”
納蘭雲朵自小心高氣傲,何時受過這樣的輕慢?她此時再也待不下去了,羞憤之下便哭了起來,想要離開這裡。
“流觴,你將她送回去,我不見其它不相干的人,以後,若是再有一次被我知道了,你便去自領懲罰。”
容鈺纔沒工夫應付納蘭雲朵,他一扭頭聲音嚴厲的吩咐流觴。
他這是怪流觴沒有提醒納蘭云溪,將納蘭雲朵帶來這裡了,好好的一頓飯便讓她破壞了。
“是。”流觴肩膀縮了縮答應了一聲,她就知道會這樣,可是納蘭云溪也是個倔強的,她如何能勸得動?
“三姐姐,國師,我不過是和你們二人吃一頓飯而已,國師便這麼不待見我麼?我又沒做錯什麼,國師何必如此羞辱於我?三姐姐,你早就知道國師是這樣的人,卻不肯告訴我,還拉着我來這裡,你……你是安得什麼心?”
納蘭雲朵此時驚怒交加,氣氛之下便口不擇言,將這事都怪到納蘭云溪的頭上。
“早知道會遭到羞辱,又何必跟着來?是你自己要來,如今倒怨她做什麼,納蘭和真是好本事,生了一個這樣不守禮法的女兒,還未出閣便私自見陌生男子,你父母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麼?”
容鈺此時倒像個老學究,將父母禮教也搬出來了。
“這……我……”納蘭雲朵羞憤交加,更加氣怒,她全身顫抖着說了兩個字便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雲朵妹妹,雲朵妹妹……”納蘭云溪見狀忙上前扶住了她,和流觴合力將她扶到一邊的軟榻上躺了下來,然後掐人中順氣,半天才將她又弄得醒轉過來。
“三姐姐,國師,方纔都是我不好,還希望你們原諒我,我知道自己錯了,我自小跟着父親和母親到了洛昌,母親略疼愛了我一些,對我約束也稍寬鬆些,並沒那麼多的計較,是我衝撞了你們,你們千萬要原諒我纔好。”
納蘭雲朵醒來後便不似方纔般那麼激動了,反而慢慢平復下來,低聲軟語的向納蘭云溪和國師道歉。
“雲朵妹妹,都怪姐姐不好,是我今日將你拖了來逛街吃飯,惹了國師的不高興,他卻將氣撒在了你身上,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納蘭云溪見納蘭雲朵如此,也覺得今日容鈺做得有些過分了,人家根本什麼都沒做,只不過跟着她來吃個飯,她只是介紹她們認識一下而已,他就給了納蘭雲朵這麼大的難堪,也實在有些小雞肚腸了。
不過,她心裡還是有些歡喜的,這說明容鈺至少有成爲忠犬的潛質,只要好好調。教,將來必成大器。
“三姐姐,是小妹不好。”納蘭雲朵仍然自顧自的說着。
“好了,今日這飯還吃不吃了,我可餓了。”
這時,容鈺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們,也不再說要趕走納蘭雲朵的話了,而是讓她們吃飯。
“那……你還趕雲朵妹妹走麼?”納蘭云溪聞言轉頭問道。
“隨便。”容鈺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不再理二人,轉頭吩咐清泉讓小二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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