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太后有請
納蘭云溪怔了怔,看這一行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她們是來自宮中的,只是不知道這老嬤嬤爲何認識她?
“這位嬤嬤是……”她頓了頓還是問了出來,等着她擡頭。
她不知道她們來見她是因爲什麼,她來東陵的事東陵朝廷衆人都心照不宣的裝作不知道,而她也沒有要和她們見面或者進行邦交的意思,可她過兩天就要離開了,這老嬤嬤來這裡做什麼?
“陛下,老奴是太后身邊的樑嬤嬤啊,您不記得老奴了?當初太后的小公主多虧了陛下才得以保住呢,自陛下離開東陵後,太后時常掛念您呢。”
那老嬤嬤說着擡起頭來,恭恭敬敬的說道。
納蘭云溪怔了怔,一時間沒會意過來太后是誰,看了一眼,頓時想起了她,當時她給她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她是蘇皇后身邊的貼身嬤嬤姓樑,她的確是認識的,要不是她和她配合當初她還沒法給秋蕊洗冤呢。
景宣帝死後,燕奇繼位,蘇皇后可不就成了太后了麼?
“樑嬤嬤,原來是你,你怎麼來了?”
此時納蘭云溪已經是一國之君,不是當年的侯府庶女國師夫人了,自然有威嚴端方的氣度,而且大堯和東陵之間畢竟是兩個國家,她代表的是一個國家了,所以,她開口也帶着一絲威嚴。
“陛下,太后娘娘想以私人的名義請您進宮一敘,不知陛下可否答應她?這幾年,娘娘年紀大了,只安心奉養小公主,再不問後宮的事,一來她心裡思念安親王和安親王妃還有叮叮噹噹兩個小世子,想打聽一番她們的境況,二來小公主是陛下所救,太后想感謝陛下的救命之恩。”
樑嬤嬤不卑不吭俯下身子小心的對納蘭云溪一一稟道。
納蘭云溪沒立即答覆,場中一瞬間沉默下來,誰都沒有吭聲,她只是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她,樑嬤嬤被她一陣逼視忍不住低下了頭,心中也琢磨不出她是什麼意思,是去還是不去?
“如今朕的身份特殊,恐怕去東陵皇宮多有不便吧?”沉吟良久,納蘭云溪才緩緩的說道。
在面對樑嬤嬤的時候,她將自己當成一國之君,所以也自然要自稱朕了。
她心思轉了轉,東陵皇太后請她進宮?雖然是這樑嬤嬤親自來請的,但若是她答應跟她進宮,多少有點奉旨進宮的意思,她如今可半點都不必東陵皇太后身份低,她怎麼能進宮去見她?
若是她去了,那被傳出去,不就成了她納蘭云溪奉東陵皇太后的懿旨進宮了?如果放在外交上來說,那就是如今大堯還是害怕東陵的,在向東陵服軟,況且太后若是真的想要和她打聽容雪還有燕成的消息,她一進京就該來請了吧?
怎麼可能等到她就要離開了,纔來請人?
納蘭云溪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裡,氣定神閒的等着樑嬤嬤的回答。
“陛下,太后娘娘真的是想要一見陛下,她心中也是真的思念安親王妃和王爺,若是老奴有什麼不周到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樑嬤嬤心中一凜,知道納蘭云溪不好糊弄,忙順理成章的解釋道。
“行了,你也別糊弄朕了,去東陵皇宮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虧得當初朕還救了蘇太后母女,如今她還想用這個用安親王妃來當說辭讓朕進宮?她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朕清清楚楚,在這外面她可奈何不了朕,包括你們整個東陵皇朝也奈何不了,但是進了東陵皇宮,那就不一定了,說不定朕就是有去無回。”
“陛下言重了,太后怎麼可能對付陛下?”
“不會麼?那就當是朕多想了吧,總之,你去回覆蘇太后,朕不會進宮的,她若是真的想見朕,便親自擺駕安寧侯府,朕在這裡恭候她的大駕,還有,姐姐和姐夫在大堯生活得很好,也許將來有一天,姐夫會帶着姐姐重返東陵,不過這個還要看她們自己的意思,也也許不再回來,東陵就算沒了姐夫,也沒什麼關係,你回去告訴太后,他們很好。”
納蘭云溪其實也不知道太后讓她進宮到底有什麼目的,只是覺得依她現在的身份,是不該進宮去見她的,畢竟蘇太后再對自己感恩那也是曾經她還是個庶女或者是國師夫人是容雪的弟妹的時候,在景宣帝身死她反出東陵宣佈大堯獨立之後,她並不相信如今的她還能對她像以前那樣。
怎麼說她也是一國的太后,而且當皇后的時候孃家並沒有什麼勢力卻也能在後宮穩穩的站住腳跟,這樣的女人自然是有幾把刷子的,不可能單純的憑藉容貌大度就能讓後宮的一羣女人臣服,她的手段也一定是十分高明的。
所以她纔料定她讓自己進宮是有目的的,至於是不是她猜測的那樣那就只有她知道了,而且,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今的東陵皇宮中,自從景宣帝駕崩後,秦玉蓉的事也早就暗中傳了開來,只不過是沒有傳到民間。
而且她的畫像也一定被人看到了,她的事蹟想必蘇太后也知道了,她不相信她一點都不在意,而且景宣帝的死和她也有直接關係,容靖籌謀十年,都是爲了給大堯報仇,給她的父母報仇,東陵和大堯之間其實暗潮涌動,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所以,她纔不能答應蘇太后的邀請,若不是東陵元氣大傷,燕翎身死,燕成出走,如今朝中也沒個可用的人,她又怎麼可能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東陵?
他們裝作不知道也是因爲拿她無可奈何吧,如今的東陵無論是國力財力都遠遠不如大堯了,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敢將她怎麼樣,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
若是她今天進了宮,那她們勢必就裝不下去了,到時候她人在東陵皇宮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納蘭云溪說那些話的時候氣場十足,威嚴十足,樑嬤嬤聽了後期期艾艾的半晌才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是,那老奴便不打擾陛下了,陛下一路順風。”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納蘭云溪若是不進宮去見蘇太后,蘇太后肯定不可能紆尊降貴來這裡見她了,她是蘇太后的貼身嬤嬤,她的話也就代表了蘇太后的意思。
納蘭云溪溫軟的表情瞬間就冷了下來,她就知道這蘇太后邀她進宮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就衝着樑嬤嬤這一句話,她就已經知道了,果然,讓她來見她大概她會覺得降低自己的逼格了,虧得方纔樑嬤嬤還一口一句陛下救了小公主呢。
“哼,你去吧,不送。”她也懶得和她廢話,擺了擺手讓她自行離去。
她現在有曲水帶領的槍支小分隊作爲貼身護衛,就算她來個十萬大軍圍困,她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突圍出去,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樑嬤嬤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納蘭云溪尋思了一陣她回去後,蘇太后會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來給自己添堵,雖然她帶有曲水的槍支小分隊保護,但她帶着團團呢,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有了心事,她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回到侯府後直接就去找容鈺,此時的容鈺正哄着團團睡覺呢,輕手輕腳的,見她走進來,還豎起手指讓她小點兒聲。
納蘭云溪看了何嬤嬤一眼,何嬤嬤立即走上前去將團團接過來報到自己手中帶着她去睡覺了,她這纔看向了他。
“喂,我說你,怎麼自從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狠戾決斷哪裡去了?而且,一天天的什麼事都不管,權落在我身上了,你就守着個女兒吃吃喝喝,過着米蟲一般的愜意生活,把我一個人累死累活的,你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容鈺了?不會也被換了芯子了吧?”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容鈺那一副家庭主夫和女兒控的模樣,想到剛纔的事不由得有些心焦,想到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好像真的變了很多,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心中便懷疑起來,他不會也和她一樣,被換了芯子不是本尊了吧?
“娘子,你瞎說什麼呢?爲夫便是爲夫,怎麼會換了芯子?”
想到她一進門就發火,他心中頓時明白了,立即就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東陵皇太后派人來請我進宮,說要和我敘敘舊,打聽打聽姐姐和姐夫的境況。”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容鈺那張風華絕代一臉笑意的臉,便再也發不出火來,暗道她說的也只是片面之詞罷了,這段時間他將團團養的白白胖胖,事事親力親爲,這也算是一種付出,而且是最重要的付出,帶孩子是很累人的活兒,她哪裡不清楚?
所以也就片刻功夫,她就怒氣消散,眉頭微蹙,將太后邀她進宮的事兒說了一遍。
“娘子,你緊張什麼,我既然能帶你重新回到東陵,那就必然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又怎麼會將你和團團放到危險境地?太后對你肯定是有些偏見了,但她也不敢將你怎麼樣,她這樣做無非還是女人之間的一些小計謀罷了,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容鈺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怎麼說?經過了那麼多事,我不信她還能心無城府的像以前那般對我,我敢斷定,她這次讓我進宮,肯定是有什麼陰謀。”
納蘭云溪有些不服氣的和他爭辯道。
“嗯,娘子,你分析的有道理,她可能確實有點目的,但是,應該是想要和你搞好關係,爲以後能和大堯建立友好邦交做鋪墊吧,這次,你還真的是多心了。”
容鈺胸有成竹淡然的說道。
“什麼?東陵想和我們建立邦交?”納蘭云溪心中有些不信,但見容鈺一臉篤定,便又不敢確定了。
“當然,若是東陵朝廷想要對付我們,我們怎麼可能如今還安然的站在這裡?畢竟,這裡是東陵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我們有厲害的兵器殺伐四方無所畏懼,也不能保證就能衝出去,我早在來這裡之前,就和燕奇通過消息,他答應絕對不會干涉我們在東陵京城的活動,而且……”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
“而且什麼?”
“我已進宮去見過燕奇,也將當初燕翎被你殺死的詳情告訴了他,當年的事也都和他解釋清楚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所以,他最後提出,想要和大堯建立邦交。”
容鈺一副淡定從容的說道。
“什麼?你已經見過燕奇了?什麼時候的事?”
納蘭云溪沒想到容鈺來了這幾天,已經去見過燕奇了,她怎麼不知道?
“那天和回兒一起去的,我怎麼可能光管團團不管你?你們在我心中比什麼都重要,我不過是這次醒來後有了很多感慨,覺得虧欠你們母女衆多,而且,如今也是太平時期,我想過幾天普通百姓平淡快樂的日子。”
容鈺將自己已經做了的事娓娓道來,納蘭云溪瞬間就平靜下來,一絲怒氣也沒有了。
“哦,那你說的太后邀我進宮是爲了提前搞好關係又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有就是可能也有點以長輩自居的意思。”
容鈺沉吟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哼,和我猜想的一樣,那我到底去不去了?”
納蘭云溪聽了容鈺的話便放下心來,他表面上看起來整天什麼事都不做,卻原來都安排好了,她心中瞬間就覺得甜蜜了,只要有他站在她身後,無論前面有多少風雨,她都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
“你不是把人打發回去了麼?打發了就打發了把,這沒什麼,不過,蘇太后恐怕不會就此死心。”
容鈺話剛一落,就見納蘭雲心急匆匆的往他們的屋子中來,她一進門就笑着道:“大姐姐,有人給你送了張帖子,邀你在明月樓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