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割發斷親,火燒白雲寺
納蘭云溪最終沒有見蘇家人,就這樣兩道聖旨就定了他們的生死,其實之前她認真研究瞭解過蘇家並派人打聽了這些年來她們在大堯做的事,她本來就打算一登位就拿算開刀,拿他們家說事兒的,可是她之前並沒有想到什麼辦法。
在她和公孫婉兒去了趟顧臣希家之後,回到宮裡纔想到這個方法,因爲她瞭解了蘇家人,她家既然敢要挾她,那便是有足夠的把握的,不僅是因爲防災蠱術,還因爲她家素來在大堯作威作福,和大臣暗中來往,平常互相狼狽爲奸魚肉百姓並私自賄賂官員,手中掌握着一些官員的秘密隱私和把柄。
所以,就算她家抗旨不尊自己要當着百官處罰蘇家,那些官員爲了自保一定會出面替蘇家求情,這也是蘇家僅僅身爲一介富商便能有這麼大面子的主要原因。
以前容國公駐守大堯的時候,本來就不上心政事,這才由得容老太君把持朝政,楚秋歌暗中操縱,蘇家人仗着蘇玉落是容家的媳婦以一介富商之名卻在大堯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如今容家下臺,容老太君自容國公死後不問世事,回到大堯也只是在住在容家別院裡修身養性,蘇家的靠山便從此不再了。
所以,蘇家想要繼續在大堯京城裡稱霸,便也要拿納蘭云溪這個剛剛登位根本就沒什麼號召力的新主開刀,用防災蠱術要挾只是第一步,若納蘭云溪在劉尚書的慫恿下真的親自去求,那不僅有損皇家顏面,而且會讓大堯臣民覺得她根本沒什麼本事,也沒能力統治大堯。
一旦讓百官和百姓對她形成這樣的錯覺,那她以後再想整治朝堂發展國力也不會得到大堯臣民的支持和響應了,蘇家暗中打的便是這樣的主意。
因爲她猜到了蘇家的心思,所以纔會力排衆議直接下一道聖旨給蘇家,讓蘇家老爺前來覲見,別看劉尚書和朝中那些被蘇家握着把柄的大臣都進言讓她親自去求蠱術,可她若真的去了,那他們暗中還會鄙視她,以後更加覺得自己好拿捏,更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蘇家雖然沒進宮來,但是朝中的情形他們家一清二楚,這麼多年連顧臣希那樣的人都沒將他們家鬥倒,他們家靠着的還不是朝中這些大臣們的保護,仗着的還不是他們的勢?她在宮裡對防治蝗災一事始終沒露出半點口風,一直表現得束手無策,蘇家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所以她在下第一道聖旨讓蘇承厚進宮的時候,他纔敢公然抗旨,因爲他覺得她遲早還得向他妥協,因爲她並沒有防治蝗災的方法,而東陵和北齊也不可能給她防治方法,就算給也來不及,到時候她還得去求他,況且還有朝中那些大臣向她施加壓力,這樣一來他才最終抗旨不尊,給了納蘭云溪處置他們家最簡單的辦法。
而納蘭云溪就是因爲猜透了蘇家的心思,一早就知道他們會抗旨,所以才故意下旨讓他們當着大堯臣民的面抗旨的,這樣一來,不知道省了多少事,不必她一條一條列蘇家的罪狀,只欺君罔上不尊聖旨這一條罪名就夠他們全家死刑了。
而她因爲出登大寶,宅心仁厚,只將蘇老爺蘇夫人還有蘇家所有的男丁判流放,其他人還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只是沒收了他們家所有的財產,以後蘇家也不會再翻出什麼浪來。
這其實也是她和蘇家進行的一場賭博,一場較量,倘若她提前公佈了自己配製出防治蝗災的藥粉,那蘇家怎麼可能輕敵抗旨,讓她一下子就抓住把柄滅了他們?恐怕錯過了這個機會,日後再想處置他家還不知得多少時間,要多少籌謀才能做到。
而如今她一邊向朝臣們說出她已經有了防治蝗災的辦法一邊迅速處置了蘇家,連審問都免去直接宣判,這也可以讓朝堂中被蘇家握着把柄的大臣們鬆一口氣,如今那些大臣恐怕不僅不會幫蘇家求情,還會落井下石,這也是蘇家自作孽不可活。
“納蘭云溪,你這皇位做不了多久的,你今日將我蘇家下獄,明日便是你下臺的時候,那蝗災如今只有我蘇家可以治理,你延誤治理時間,等蝗災蔓延到全大堯,你便是大堯的罪人……”
蘇夫人見納蘭云溪始終不肯出來相見,不由得大聲怒罵起來,此時她還是一副囂張的氣焰,她在大堯素來橫着走,哪家的貴族夫人小姐見了她不給她三分顏面,如今納蘭云溪不過是一介黃毛丫頭,便敢在她面前囂張,她還當自己是容老太君在的時候的蘇夫人,直到此刻還不相信納蘭云溪是要真的處置了蘇家。
“流觴,婉兒,你出去告訴蘇家我配製出來的那藥粉功效。”
納蘭云溪站在御書房,隔着窗戶看着院子中的蘇家人,就算不出去和他們見面,她也該看看他們都長得什麼樣,能在大堯京城橫行這麼久。
“是,陛下。”
流觴答應了一聲再次出去,當着蘇家人的面高聲的說道:“蘇老爺,蘇夫人,你們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違抗聖旨,犯下欺君之罪,你蘇家再有能耐,也不過是大堯的一介富商而已,多少大家望族也一朝飛灰湮滅,這大堯最終還是由皇上做主的……
告訴你,皇上早就配製出了防治蝗災的藥粉,而且,她配製的藥粉比你蘇家和東陵北齊的都先進了不知多少倍,陛下配製出的藥粉既能殺死蝗蟲還不傷田裡的禾苗,也不損傷田地,滅了蝗蟲之後可以立即進行補種,我大堯受災的郡縣頂多收成少一些,絕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流觴站在蘇家人面前,將這件事娓娓道來,聲音不大,卻讓大喊大叫的蘇家人漸漸的沒了聲音,良久之後,蘇老爺和蘇夫人才大叫一聲:“不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藥粉?你騙人。”
“可不可能等今日處置了你蘇家,明日就知道了,陛下已經命秋白將軍和孫將軍將國庫裡的藥材都配製成藥粉了,還收購了種子,你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流觴冷笑了一聲,指了指孫子越,孫子越卻沒說話,只是偏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蘇承厚。
蘇承厚頓時一怔沒了聲音,朝廷確實派人從蘇家購買了一批種子,別的事他可以不信,可是這件事是千真萬確,因爲購買的種子數量龐大,是他親自辦理的,這麼說,這種子便是用來補種的?
“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蘇老爺此時才意識到納蘭云溪很可能是下了個套讓他蘇家鑽了進去,頓時歇斯底里的嘶吼了起來。
“蘇老爺,你應該感謝陛下未將你們蘇家趕盡殺絕,好歹除了蘇夫人還將老弱婦孺和孩子留下了,給你蘇家還留了個根,更不該狂妄自大,挑釁皇家威嚴,妄圖想要拿捏皇上,這一次,就是給你們的教訓。”
流觴這些日子跟着納蘭云溪學到了很多東西,說話做事也越發的成熟穩重,說完之後,她便揮了揮手,讓人將蘇家人押入天牢。
“皇上,皇上,皇上饒命,饒命啊……”
蘇承厚聽了流觴的話細想一番,終於明白過來,自己這是中了納蘭云溪的圈套了,而且他之前那樣的方法根本就上不了檯面,而她如今卻可以光明正大的處置蘇家,想明白之後他才意識到了這件事是真的了,他們家要真的覆沒,蘇家真的要完了。
“蘇老爺,皇上讓我告訴你,永遠不要不識趣的挑戰皇家威嚴,和天家作對,後果不是你能擔得起的,無論你是朝中大員還是平民富商,死起來也很容易,帶走吧。”
流觴又將這話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這才扭過頭,再也不管蘇家人的哭喊求饒,讓京畿衛將他們全部帶走。
蘇家人被帶走後,秋白和孫子越跟着流觴進了御書房,見納蘭云溪站在窗前,方纔一直看着蘇家人,忙跪下去行禮。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參見陛下。”
“秋白,孫將軍,起來吧。”納蘭云溪轉過身來,一臉笑意的說道。
二人站起來後,秋白才上前說道:“陛下,臣和孫將軍抓捕蘇家人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
“嗯?發現了誰?”納蘭云溪扭過頭一臉詫異的問道。
“臣發現了蘇玉落,也在蘇家。”秋白是知道蘇玉落和納蘭云溪之間的恩怨情仇的,所以重點將這件事稟報給了她。
“什麼?原來如此,想不到楚秋歌居然將她送回了蘇家?那她如今在哪裡?”
納蘭云溪聽到蘇玉落的下落心中頓時有些不舒服,頓了頓才問道。
“她在蘇家,可是……看起來,她好像神志不清了。”
秋白將他在蘇家看到蘇玉落的詳細情形說了一遍。
在抓捕蘇家的時候,本來蘇玉落是被悄悄的藏起來的,可是她突然衝了出來,不僅衣衫不整,還披頭散髮的,身上肌膚都露了出來,而且傷痕累累,看起來十分可怖,只不過她衝過來的時候抓着他的手一個勁的叫鈺哥哥,過了一會兒又這般叫孫子越,好像看到陌生男子一律都這麼叫。
“神志不清?這麼說,她是瘋了?怪不得楚秋歌會不將她帶在身邊,蘇家人能這麼順利的便抗旨了,看來她也是蘇家抗旨的一個重要因素了。”
納蘭云溪倒是沒想到蘇玉落居然回到了蘇家,而且還瘋了,那估計她在東陵的時候,就已經被拓跋羽這折磨瘋了吧,看來楚秋歌是用蘇玉落和蘇家換取了噬心蠱,這才令她延長了幾天性命,繼續害人,只可惜最終害了的是她自己而已。
“是的,她看起來,確實是瘋了,所以微臣也沒有抓她,如今的蘇宅只剩下幾個女子和孩子,不足爲懼,她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了。”
“嗯,既然瘋了,那便不必管她了,我們不管,也自會有人管的,她們餓不死,老太君就算不替蘇家人求情,恐怕也會暗中接濟她們,朕出登大寶,凡事留一絲餘地,也不必將他們趕盡殺絕了。”
納蘭云溪點了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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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時心中擔憂的是容雪和叮叮噹噹,萬一容鈺到了東陵找不到她們母子,還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浪來呢,如今她離得太遠,因一時大意沒有好好籌謀考慮容雪的事,只能祈禱她們母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了。
“陛下,防治蝗災的藥粉臣已讓御醫院的人和民間召集來的一些大夫日夜趕工,全部配製完畢,明日便下發到各個受災的郡縣麼?”
孫子越見秋白稟完了蘇玉落的事,也上前說起了滅蟲藥粉的事。
“對,孫將軍,這件事由你和王丞相去辦,先給蝗災最嚴重的郡縣下發藥粉,並教會他們如何施放藥粉,再給臨近的幾個郡縣也發一些備用,之後立即將購買到的種子也陸續運往受災的郡縣,讓他們及時補種,嗯,還得頒佈一項政令,所有的災民都不得擅自遷徙逃離自己所在的郡縣,否則,一旦發現,抓入大牢。”
納蘭云溪順便將藥粉和種子分配的事也一併安排了,孫子越在一旁邊聽邊點頭用心記下來。
“是,皇上英明,這樣一來,我們大堯還可以喘口氣了,等東陵和北齊的蝗災完全控制住,我們的也差不多了,但他們兩年之內田地不能耕種,還需要發放賑災糧食,我們的還可以及時補種,這樣一下子就將我大堯和他們的差距拉近了。”
孫子越高興的說道。
“對,孫將軍,如今我們的軍隊只有一萬多人,你和秋白要加緊練兵,我會尋找我母親留下來的那支軍隊,燕翎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讓我們喘息的,說不定,他很快就會派兵來攻打大堯,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是,微臣遵旨。”孫子越和秋白二人同時答應了一聲。
孫子越見納蘭云溪剛一登位便處置了蘇家,治理蝗災處理朝中政事都井井有條,成熟老道,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原本他和王丞相還擔心她太過年輕,又是女子,即使登位恐怕也要很長時間才能適應朝政,收服朝中衆臣,沒想到她剛一登位便做了這幾件事,而且面面俱到,沒有半點疏漏,不禁對她的信心也多了起來。
納蘭云溪擺了擺手,讓他們二人下去準備,二人行禮告退。
“流觴,你去顧臣希家接蘭婷芝進宮,趁着今日還有些時間,我要爲她治好不孕之症。”
等孫子越和秋白出去後,納蘭云溪又吩咐流觴道。
“是。”流觴答應了一聲去接蘭婷芝了,納蘭云溪靜靜的矗立在窗前,眼睛望着東陵的方向,久久未動。
東陵安親王府中,燕成將容雪母子送走之後又跟着方齊進了宮,之後又被燕奇下令回到府中,被禁足軟禁起來,只是他回到王府後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爲將自己的暗衛全部派給了容雪,所以身邊一時也沒有了可用之人,沒法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只能在府中等候消息了。
不過,在擔心過後他心裡又釋然了,容鈺派給容雪的暗衛他是知道的,只是此時他和他們已經是對立的局面,所以他並不能說破,只能讓他們默默的存在着,他也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裡,此刻是否已經知道容雪已經離開了王府。
但他知道,容鈺身邊的暗衛首領曲水的武功並不在清泉和流觴之下,若是有他在,容雪母子離開的機會便更大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所以他心中雖然心急火燎的,但還是不斷暗衛自己她們母子一定沒事。
他自回府後便在院子中徘徊,一直在等待他派出去的暗衛傳回來消息,卻遲遲不見人來,正當他急得想要親自出去察看的時候,一人突然飛進了院子中,落到他身前。
“你是……”燕成一見那人英氣勃發,眉目英挺,便知道他武功不弱,只是看着卻眼生。
“王爺,我是國師身邊的暗衛,曲水。”
那人也並不避諱,開門見山的就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曲水?你……你不是在暗中保護雪兒的麼?爲何會來這裡?”
燕成心中一慌,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涌上心頭,結結巴巴的問道。
他的額間立即就出了一層冷汗,幾乎一瞬間渾身衣衫透溼,他心慌亂害怕,幾乎要站不穩了。
“王爺,因現在的時局不同,我們不敢離王妃太近,今日見有人率兵來圍住王府,我們也一直守在外面,準備接應王妃,可是隻見到王爺進了宮,遲遲不見王妃出來,本來我想派人到城外守候,又怕起了衝突人手不夠,只好全部蟄伏在這裡,如今遲遲不見有動靜,只好冒險進來詢問,王妃現在還在府中麼?”
曲水抱拳將自己的來意說明,而燕成卻因爲心中急怒,一時臉色發青,嘴脣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之後,他才強忍着心中的擔憂低低的開口:“是我考慮不周,我該先讓雪兒和你聯繫的,雪兒和叮叮噹噹已經從王府的密道離開了,如今恐怕已經出城……”
“什麼?王府中居然有密道?”曲水眉毛一挑,提高聲音問道。
“是,這件事連雪兒都不知道,那密道是本王建府之時所修,只有本王一人知道,就是爲了在非常時期避難用的,原本,本王以爲可能今生都用不上,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親自送雪兒母子離開本王。”
燕成此時心中更加擔憂,若沒有曲水在,光他派給容雪的暗衛總共才二十幾人,若是被方齊追到的話,恐怕就走不了了,他此時並沒想到容雪母子會遭到暗殺,只是想着她們可能會被捉回來。
這也是他一時大意,在他想來,皇上和燕翎只是想用容雪母子來要挾納蘭云溪和容鈺,一定不會殺了她們,再怎麼容雪也在東陵這麼多年,況且若是燕奇根本不可能想要殺她,就算是燕翎,也絕不會下令殺了她,她們就算走不了,也頂多就是別重新帶回來。
所以此時他雖然擔憂,卻還沒想到容雪母子已經被人下了必殺令。
“此時恐怕不像王爺想的這麼簡單,即使皇太后和皇上還有廬陵王不會殺害王妃母子,那其他人呢?”
曲水顧不上其他,立即撮脣作哨,向同伴發了暗號,一邊又轉過頭來向燕成說道:“請王爺立即打開密道,讓我等進去,從密道離開去尋找王妃母子。”
不多時,院子裡又陸續飛進來二三十個身影,都是容鈺留下來的暗衛。
燕成素來不問朝中之事,只守着容雪過日子,做他的閒散王爺,爲人稍微單純了些,也是他一時心善,沒想到那麼多的彎彎繞,此時經曲水提醒才一語驚醒夢中人,也忍不住急了起來。
“好,那本王也跟你們一起去吧,總要看到她們母子平安,才能放心。”
曲水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也不讓其他暗衛說話,只是做了手勢讓他們保持安靜,隨後便跟着燕成進了容雪屋子裡的密道,一路出了密道,又出了城門沿着容雪母子的馬車蹤跡找了過去。
而方齊帶領的御林軍此時也在尋找容雪母子,只是容雪當時出了城不久就遇到了莫子蕙的圍殺,早就不按原來的路走了,而當初燕成給他們安排的路也是分了兩路的,一路走水路,一路走旱路,方齊的人馬沿着旱路追了過去。
燕成和曲水二人急急的出了城,開始的時候還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漸漸的馬車的蹤跡便亂了起來,到了一處三岔路口之後,馬車蹤跡徹底消失不見,只是有着打鬥過的痕跡。
燕成看到這痕跡之後心中頓時萬般沉重,搖搖欲墜,積壓了許久的氣血終於全身亂竄起來,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雪兒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看着痕跡,分明是和人打鬥過的,而本王的暗衛卻沒傳回來消息,他們很有可能遭遇了不測。”
燕成捂着胸口,掙扎着說出了這話。
“王爺此刻着急也沒用,還是先找到王妃再說吧,來人,立即兵分三路,每組十人,找到王妃立即先互相傳訊。”
曲水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跟着他的暗衛立即默默點頭,自動分成三組,立刻出發,他和燕成二人沒有分開,吩咐完之後,他又從一個暗衛手中接過一隻籠子,將裡面的信鴿放了出去,傳消息的信鴿他都是隨時帶着的,以便於和容鈺傳遞消息。
燕成此時掛念容雪母子,心中後悔自責,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好聽曲水的吩咐,強忍着心中悲憤跟着他一起找人。
曲水先蹲下身子,抓了一撮泥土放到鼻子間聞了一下,又查看一番這裡的打鬥的痕跡,從衆多痕跡中終於找到一絲蛛絲馬跡,然後確定了方向,擺了擺手起身一馬當先追了出去。
他們所追出去的正是何嬤嬤因躲避莫子蕙的刺客慌不擇路去懸崖的那條路,莫子蕙從來到東陵之日便開始籌謀準備,自然會做好每一個細節,他在圍攻容雪之後,便將箭矢和屍體等命自己的暗衛及時清理,故意讓後來之人找不到容雪逃離的方向,以此來爭取時間殺死容雪母子,不暴露自己。
而曲水做爲容鈺的暗衛首領,最擅長的便是追蹤術,因他判斷失誤,並沒有想到燕成會從王府密道將容雪母子送走,原本想要集中人手從方齊的大軍中救出容雪母子,所以纔沒有派人在城外蹲守,所以便錯過了營救容雪母子的時間。
此時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樹林,判斷出容雪曾在這裡遭遇過暗殺,雖然心中也着急,但還是沉着冷靜的在心中暗中分析他們的去向,最終走對了路。
當他們追到懸崖邊看到打鬥痕跡和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時,心便沉了下去,燕成見此情形幾步跑到馬車邊一把掀開簾子,看到裡面空空的,他的心也跟着空了。
“是誰派人追殺的她,我不會放過她的,我不會放過她的……”
燕成喃喃的說着,心中更加後悔自己的軟弱無能,連妻兒都護不了,倘若她們就此出了什麼事,他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原諒自己。
“王爺,看來追殺王妃的人不是東陵人,而且來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恐怕……”
曲水一邊循着蹤跡追了過去,一邊實事求是的說着,心中已經基本確定了容雪母子很可能遭遇了不測。
他加快速度,帶着燕成和暗衛一路順利的追到了河邊,卻見河邊倒着滿地的屍體,不是中箭身亡便是被亂刀砍死,沒有一個活口。
燕成看到這一幕,死了的人都是他派出的暗衛,他幾乎發瘋,忍不住用手拍打着自己的頭,顫抖着身子追了過去,將那些屍體一具一具翻過來查看着,找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容雪母子的屍體。
“這是什麼?”曲水在勘查現場的時候突然發現一片女子的衣裳,忙撿起來走到燕成身邊問道。
燕成看到那片碎步身子猛的一陣劇烈的抖動,瞬間淚如雨下,顫抖着手接了過來,好半晌才嘴脣蠕動,低低的說了句:“這……這是雪兒的。”
“這裡沒有王妃母子的屍體,看來她們要不就是逃走了,要不就是被人救走了,還有一種情況……便是被人殺死將屍體帶回去了。”
曲水心中雖然着急,但還是冷靜的將幾種可能的情況都分析出來,他找到容雪的消息之後,便暗中傳信,將其他兩路的暗衛也快速集中到這邊來。
“是誰?究竟是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會是皇上的,不是會皇上的,皇上一定不會殺了雪兒母子……”
燕奇此時心中劇痛,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該和她一起走,哪怕是死也要和她們母子死在一起,什麼國仇家恨,就算反出東陵他都該陪在她們身邊的啊……
“王爺,看起來,這一隊人馬並不是皇上所派,如今,我要繼續渡河去尋找王妃母子,您……還是先回去吧。”
曲水見燕成如此,心中雖然有些怪怨他,但也說不出怪怨的話來,只是站在河邊等待其他兩支暗衛前來匯合。
“不,我也要去尋找雪兒母子,若是她們有任何意外,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傷害她們的人,然後親自去陪她們,以後,我再也不會和她們分開……”
燕成捏着容雪身上扯下來的那塊衣裳碎片,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嘶吼道。
等了不多時,其他兩隊暗衛便迅速來到曲水所在的地方與他匯合,他當即派了一隊暗衛渡河而去,一路尋找容雪母子,而自己帶着一隊暗衛留下來,繼續在東陵尋找。
一隊暗衛剛上了船,便聽到岸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方齊帶領的御林軍繞了好久也終於追到這裡來了。
“皇上有命,安親王速速回到王府,其他人等,一律格殺勿論……”
方齊帶着兵馬追來,見燕成也在此,不由得拿出手中的令牌,對燕成喝道。
燕成此時滿心悲苦,暗恨皇帝和燕翎欺辱他,連他的妻兒都不放過,他伸手一指方齊道:“放肆,方齊,你只不過是御林軍統領,居然敢對本王發號施令?你說,王妃和小世子是不是被你殺害了?”
“王爺,微臣也是奉命捉拿王妃和小世子,這一路微臣並沒有追到她們,還請王爺不要誣陷微臣,況且皇上命微臣只是捉回王妃與小世子,並讓微臣殺了她們。”
方齊到了這裡也看到了這裡的箭矢與屍體,也暗暗心驚,心道若是容雪母子出事,燕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但並不是他做的,皇帝和燕翎也並未下令殺了容雪母子,究竟是誰做了這件事?
“哼,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本王必然親手誅了你方家九族,現在,你速速帶着人滾回去向二皇兄和皇上覆命,若是本王的妻兒有任何閃失,本王必將與他們勢不兩立。”
燕成此時心中憤恨,連燕奇和燕翎也恨上了,對方齊也恨不得將滿腔怒火發泄到他身上,指着他憤憤的說道。
“王爺,但這些如今是大堯餘孽,屬下必不能放過他們。”
方齊此時雖然也想回去覆命,但看到曲水等人,知道他們必是容鈺留下來的暗衛,此時大堯和東陵勢不兩立,哪裡容得他們在東陵的土地上蹦躂,怎麼也要拿下他們,回去纔好覆命。
“現在立即滾,他們是保護雪兒的,你若再不知好歹,本王現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燕成見方齊帶領的兵馬衆多,若是和曲水的人在這裡打起來,肯定又要耽誤一番時間,容雪母子更加危險了。
“王爺,對不起了,屬下不能放了他們。”
方齊卻不聽燕成的命令,仍然堅持己見,一定要拿下曲水等人。
“哼,就你們這幾個人,也想拿下我們,太不自量力了,只是,事有輕重緩急,我今日沒時間奉陪,佈陣……”
曲水冷笑一聲,知道若是和方齊的人打起來,一定沒完沒了,便二話不說讓剩下的人佈陣。
他帶領的這三十個暗衛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他一聲令下,剩下的十五人齊齊站在他身後,結成陣法,方齊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託大,既然他要應戰,自己也不再客氣了,也立即列隊應戰。
曲水冷笑一聲,發了個指令,十幾個人突然飛身而起,齊齊撲向方齊的兵馬陣營中,他們今日被燕成誤導,延誤了保護容雪的最佳時機,各個心中憋着一口氣,這下一結陣氣勢如虹,一番衝殺之下,殺了幾十人,也同時脫出了方齊的包圍圈。
“今日因有要事在身,便不奉陪了,只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這幾十個人個人算是對你們的懲戒,後會有期。”
曲水十幾人結成陣法並不是爲了殺敵,而是爲了衝出去,等他話落的時候他們也已經衝出陣營施展輕功去的遠了,方齊看着倒在地上的幾十具屍首大怒,待要率兵追出去,卻被燕成一躍擋在了前面,頗有種一人當先萬夫莫敵的氣勢。
“王爺請讓開,否則屬下不客氣了,他們殺了屬下這麼多人,難道王爺還要護着他們麼?”
方齊看着燕成忍不住用劍指着他怒聲喝道。
“哼,本王看你纔是活膩了,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燕成擋在方齊的隊伍面前寸步不讓,爲曲水等人爭取離開的時間,然後他突然將刀反手一揮迅速朝自己的脖頸處揮去。
方齊以爲燕成要自盡,不由得眼神急跳,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只好大喝一聲道:“王爺莫要難爲屬下,屬下立即回宮覆命。”
只見燕成不由分說已經在自己脖頸處割了一刀,卻並沒見鮮血流出來,而是有一縷斷髮沖天而起,接着他飛身而起接住了斷發落了下來。
“你拿着本王的這一截斷髮立即回去向皇上覆命,將這裡的事稟告給他,若是本王的妻兒出了什麼事,本王會窮盡一生追殺殺害她們之人,本王從此與東陵皇室……恩斷義絕。”
燕成滿心憤懣的將手中斷髮一把扔向方齊,咬牙切齒的說道,然後就地面朝皇宮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母后,兒臣不孝,請母后不要怪怨兒臣,這都是皇兄逼的,從今日起,兒臣和東陵皇室便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罷他站起身頭也不回追着曲水的方向去了,方齊抓着手中的頭髮整整的在馬背上立了半晌,才長嘆一口氣,讓侍衛將地上不同衣裳的屍首帶了兩具,然後回宮覆命。
古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等同性命重要,歷來有割袍斷義,割發斷親之說,燕成要和東陵皇室斷絕關係這件事非同小可,遠比追回容雪母子更加重要,他必須立即回去將這件事告訴皇上。
白雲寺後山梅林中的一間竹舍中,容雪背上插着一把箭,箭身已經被折斷,箭頭還在身體裡,她衣衫溼透,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在她身邊還有一人,是掉下懸崖的何嬤嬤。
雲妮師太當日得到消息趕去時剛好看到掉落懸崖的何嬤嬤,那懸崖並不高,離白雲寺也不遠,懸崖下面是一條河流,何嬤嬤掉入了河中,她順水而尋,最終找到了她,待救了她又趕去救容雪時,便見她中箭倒地,身邊的暗衛全部被北疆公主殺死。
最後一刻,容雪掙扎着起身縱身跳入了河中,寧死也不肯讓莫子蕙抓住她用她來威脅容鈺和納蘭云溪,而香墜抱着叮叮噹噹已經到了河中央,莫子蕙一時無法率人追趕,便派人下河撈容雪的屍體。
因爲撈的及時,容雪幾乎是剛跳入河中就被撈了上來,雲妮師太越過莫子蕙衆人搶了容雪便一路回了白雲寺,莫子蕙緊追不捨,一路追着她到了這裡,將她和容雪三人團團圍了起來。
外面她已經佈下了陣法,她們一時進不來,但若是莫子蕙圍困的話,就算她們不死恐怕也會被餓死,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容雪和何嬤嬤的傷。
“雲妮師太,本公主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速速將容雪交出來,否則,本公主立即放火燒了這裡,讓你們和這片梅花林全部化爲灰燼……”
莫子蕙又在外面叫了起來,就算容雪死了,她也要得到她的屍首,她的屍首對她來說也是有用的,但若是雲妮躲在裡面不出來,那她也沒辦法,若是耽擱久了被人找到那自己恐怕性命不保,所以此刻她痛下決心,準備燒死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