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請君入甕
納蘭云溪此時正心中煩悶,聽到這聲音後頓時一怒轉過身來,便見蘇玉落一臉譏誚的看着她,眼中是滿滿的不屑與怒火。
容鈺在她身邊,臉色一沉便要開口,她擡手製止了他,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眼蘇玉落才道:“蘇玉落,你這臉皮真是堪比城牆都厚了,你已經毀了藥引,這唯一威脅我們的籌碼都不再作數了,還敢進宮來參加宴席,想來你那般犯賤的性子,必然是打算拔得頭籌然後請求皇上將你賜婚給夫君吧,可惜,終究是鏡花水月夢一場啊,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你犯賤的樣子了,故意讓你連半點機會都沒有。”
納蘭云溪見蘇玉落一邊恨恨的看着她,一邊還不時的瞟着容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所以便直戳她的短處,當着容鈺的面便和她撕了起來,如今她和她之間再也沒有一點必要裝腔作勢了,所以她說話也不留半點情面,句句毒舌。
“納蘭云溪,你……你這個……”
蘇玉落本來就是氣不過納蘭云溪居然是大堯公主這件事,所以心中不痛快纔來找茬的,不管她是亡國公主也好,是賣國求榮的公主也好,怎麼也是一國公主的身份,是如今沒落的大堯的主子,比起她這個住在容家仰仗容家鼻息的冒牌說身份高出了許多。
這樣一來,她便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因爲她最不屑的,覺得她最比不上自己的,便是身份的問題,就算不仰仗容家,那她蘇家在大堯也是望族,她是蘇家嫡女,身份比起她這個侯府庶女來說天差地別。
而如今皇帝親自公佈了她的身份,說她是大堯公主,這事再也不會有錯,再加上她今日比試才藝也沒有拔得頭籌,想要嫁給容鈺的事徹底沒了希望,急怒攻心之下,她便想要羞辱納蘭云溪一番,以泄心中的怨氣,可到頭來倒被她伶牙俐齒的揭了短,而且還當着容鈺的面,她登時就被氣得臉色鐵青。
“蘇玉落,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如今雖然是亡國公主,但大堯皇室如今只剩我一人,我好歹也是一國之主了,而且,我若是肯臣服大堯,皇上還會讓我指派人去駐守大堯,你蘇家在大堯也不過是個名門望族,我若讓人給你家使點絆子,想必你蘇家也不會好過吧。”
納蘭云溪這段日子被她噁心到了,一想到她滿懷心思的要爬容鈺的牀,心裡就像堵了蒼蠅似的,所以想盡一切辦法的打擊她。
“你……納蘭云溪,你真的會答應皇上的條件麼?若你真的這般臣服東陵,那大堯本國的民衆一會怎麼樣,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有那些忠於大堯的舊部,她們永遠都不會接受你這個賣國賊。”‘
蘇玉落見容鈺一言不,只是臉色陰沉,也大着膽子諷刺起納蘭云溪來,皇帝這是拋給她一個燙手山芋,無論她怎麼選擇都裡外不是人,若是答應臣服,就會被大堯本土民衆和舊部所不齒,不會再相信她,若是不答應,那皇上又饒不了她,想到這裡,她心裡才稍微有點安慰,覺得爽快。
“蘇玉落,無論我怎麼選擇,我的下場一定比你好,因爲……我始終是國師夫人,而你……只不過是個倒貼也沒人要的碧池賤人而已。”
納蘭云溪知道她心中在爽快什麼,心中暗恨,忍不住將容鈺也拉了出來,她不是一心喜歡容鈺要嫁給他麼?她就用這點打擊她。
“你……哼,納蘭云溪,我會好好等着看你的下場的,我倒要看看這件事你會如何選擇,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的下場了,到時候,說不定,我還會給你添磚加瓦喲……”
蘇玉落忍了又忍最後終於沒忍住,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說完後他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的看着容鈺,生怕他怒對她動手,離開些他還可以隨時逃跑。
“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不過,我會親自派人告訴你結果的,我容許你在這兒叫喚了這麼長時間,你當我是死人麼?別說你今日沒拔得頭籌,就算拔得頭籌,本國師寧死也不會答應皇上娶你,都說過多少遍了,你還不肯死心,真是醜人多作怪,娘子,我們別理這醜八怪,我們走。”
不等納蘭云溪開口,容鈺在一邊實在等得煩了,一揮手打斷了她,而且一臉厭煩憎惡的看着蘇玉落毒舌的說道。
“鈺哥哥,你……你真的這般討厭我?”蘇玉落本以爲容鈺在一邊不會開口,沒想到他終究還是開口幫了腔,還這般毒舌的辱罵她是醜八怪,她哪裡就醜了?最起碼她自己覺得她比納蘭云溪要長得漂亮。
“我討厭你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麼?如今還問什麼?以後,你還是好自爲之吧,看在你十多年住在容家,給我配製解藥的份上,這是最後一次我放過你,若是再有下次,那你便自己好好想想你的結局吧,不過,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讓你還有下次以任何方式來陷害找茬了。”
容鈺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皺起眉頭說道。
“鈺哥哥,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打算對付我麼?是要對我出手麼?”
蘇玉落聞言又驚又怒,沒想到這次連容鈺對她也是這樣的態度了,她不禁潸然淚下,哭得更加傷心了。
“哼……”容鈺冷哼了一聲,再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她說,便拉着納蘭云溪走開了,同時對於要將她送給蒙古王子和親的念頭也更加堅定了。
納蘭云溪被他拉着手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蘇玉落所在的地方,走出很遠之後,她才囁喏着問了一句:“怎麼,你還想着要將她給蒙古王子和親?”
“娘子覺得這樣處置她如何?爲夫也被她擾得太煩心了,將她打得遠遠的豈不是好?”
容鈺扭過頭來看着她,意興闌珊的問道。
“只是,皇上不是沒答應你的建議麼?而且,她如今又被趕出了國師府,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和親?”
納蘭云溪想了想,然後凝眉問道。
“明着不行那就暗着來,反正,我這次說什麼也要將她弄走,或者,這種事,不如還是由娘子你出手好了?相信若是暗中來的話,娘子也一定有辦法的,爲夫給你掠陣如何?”
容鈺眼珠子一轉眼神晶亮的看着她說道。
“來暗的?那我試試?”納蘭云溪暗道既然他這麼說了,那一定是胸有成竹的了,便也順着她的話問道。
“嗯,我看行,不,娘子,你一定行,這次,就看你的了。”
容鈺和納蘭云溪一唱一和便將這件事定了下來,一定要促成蘇玉落和蒙古王子了。
既然他這麼有興致,納蘭云溪也不想讓他失望,她暗道蘇玉落刺殺他算計了她那麼多次,這次她就向她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好了,她頓時立即就開始盤算起來,如何將她嫁給蒙古王子。
二人在百花園中逛了一陣,納蘭云溪還真是沒見過這麼多的奇花異草,雖然她自認自己認識的花卉衆多,卻仍然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卉,她暗道皇宮果然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無論什麼東西都是聚集了天下最好的,東陵能舉辦得起三年一度的百花盛會,這些奇花異草也必然是從各處網羅來的,能拿得出手的。
二人逛了一圈,納蘭云溪放心不下睿貴妃,便辭別了容鈺,去尋容雪,讓她和她一起去睿貴妃的宮裡看看她。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容雪正抱着叮叮噹噹和一羣貴婦們坐在一起大談闊談納蘭云溪給兩個孩子做的衣裳,現在就開始做宣傳呢,見納蘭云溪找來,便大大方方的將她介紹給了那些貴婦們。
今日皇帝當衆宣佈她是大堯公主,這些貴婦們也早就知道了,此時見她來尋容雪,近距離見到她,都紛紛側目向她看來,看看她這個大堯公主是如何的。
“王妃,你弟妹這模樣倒是俊俏,沒想到她居然是大堯公主呢,不過,你們有沒有現,她這容貌和睿貴妃倒有些像?”
那些貴婦們端詳了納蘭云溪半晌,有一個婦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她這麼一說,其她的貴婦們也再次打量起來她來。
“不錯,是和睿貴妃很像……”
“這模樣,這身段,眉眼之間的確和睿貴妃像啊……”
“睿貴妃如今正得盛寵,宮裡年長些的娘娘們都說,她的風頭都要趕得上當年的前皇后娘娘了。”
“是啊,是啊,國師夫人和睿貴妃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啊……”
一羣貴婦們倒是沒在她是大堯公主這件事上議論,畢竟這是國家大事,她們私底下也不敢妄議,而是紛紛對她的容貌產生了好奇,仔細看來她和睿貴妃除了氣質有些不同,容貌還真是有七八分相似,若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兩個人,就算再像也不能像成這樣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納蘭云溪聽了她們的議論之後,自己也有些奇怪起來,雖然她知道睿貴妃和她的孃親長得像,尤其是氣質更像,比她這個女兒還像,但是她心中卻沒怎麼懷疑過她的容貌,她還以爲是北齊誤打誤撞的將她送到了東陵皇宮裡來的,而這一切也都是巧合。
可是如今細細想來,這一切又似乎不是巧合,爲什麼睿貴妃恰好就和她的親孃長得那麼像呢?而且還特別像自己,她心中不由得想到莫非當娘秦玉蓉生的是雙胞胎?而另一個流落北齊?
她搖了搖頭,覺得心裡瘮的慌,要是這樣的話,那皇帝和睿貴妃這關係,這纔是真正的亂。倫了吧?
“你們就別瞎猜了,我弟妹雖然是大堯公主,但也是近日才得知她的身份,之前她一直是土生土長的東陵人,自小就生活在安寧侯府,而睿貴妃是北齊送進宮的,怎麼可能和她有什麼關係?這世間長得相像的人也不一定都有關係啊,那有的書上還說雙胞胎也長得不一樣的可多了。”
容雪見這些個貴婦們議論紛紛,一副八卦的模樣,頓時不高興了,她若不高興,那不管是誰,就算皇后面前也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所以一跌聲的喝叱了一番。
衆人聽她這麼一說,都不敢再言語了,紛紛點頭稱她說的是,納蘭云溪卻笑了笑道:“姐姐,方纔貴妃娘娘好像不舒服回宮去了,我正要去看看她,你陪我一起去吧。”
“呃,好啊,弟妹,既然是睿貴妃不舒服,於情於理我們都改去探視一番的,那我們走吧,讓她們在這裡賞花。”
容雪立即就點頭答應了一聲,吩咐宮女好生帶着叮叮噹噹,她一拉納蘭云溪出了那羣貴婦人的圈子,和她往睿貴妃的宮裡而來,留下一羣貴婦們目瞪口呆的看了半晌,才長嘆一聲,又竊竊私語起來。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方纔她們的話其實挺有道理的?”
二人走了一陣兒,納蘭云溪不禁問出了口,今日她的身份正式公佈,其實她也想知道容雪是個什麼態度,是要她臣服東陵,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擇?
“不管她們說什麼,你和睿貴妃一個是北齊的,一個是東陵長大的,哪裡會有什麼關係?絕對不可能是什麼雙胞胎之類的,她的容貌爲何和你那麼像,也許你可以直接問問她,還有,既然你的身份公佈出來了,無論你如何選擇我想鈺兒都會支持你的,這一點,我和鈺兒的想法是一樣的。”
容雪和她也相處了那麼久了,對她的脾性也摸着了些,知道她這麼問必有深意,一定是想要聽聽她的意見,畢竟她的選擇,可能最終還會關係到容鈺,甚至還有她。
但是當初容鈺既然決定娶她,便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覺得容鈺八成一早就知道她是大堯公主了,自己這個弟弟她還是清楚的,就算知道她是大堯公主,或者是其他的身份,只要他喜歡便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娶她,他也一定支持讓她自己做決定的,她這個當姐姐的又怎麼會拖他的後腿?
“姐姐,你真的也支持我自己選擇?若是我現在說,我不會答應皇上的命令臣服東陵呢?我更加不會去指派什麼人去駐守大堯。”
“弟妹,鈺兒當初娶你的時候就一定想到了這件事,你放心吧,他不是沒有擔當的人,你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擇吧,無論如何選擇,我和鈺兒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容雪說着還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掌,安撫了她一下。
納蘭云溪一聽這話,終於放下了心,既然如此,那她還在猶豫什麼,她自然不會當什麼賣國賊漢奸,也不會答應皇帝的威脅了,若是皇帝再問她一次,她都不用考慮,現在就可以回覆他了。
二人邊說話邊走着,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睿貴妃的宮裡,此時皇帝已經離開了,有幾名御醫正在一起商議,準備給她開藥方,見容雪進來,便齊齊向她行禮。
容雪讓他們免禮,然後又讓睿貴妃宮裡的宮女去通傳,不一會兒,那宮女便出來,說讓納蘭云溪進去,卻沒有讓容雪也進去,宮女只是說睿貴妃腹中絞痛,讓納蘭云溪自己進去給她診個脈,容雪便朝她努了努嘴,讓她進去了。
本來她就是陪着納蘭云溪來的,她估計是因爲上一次她幫睿貴妃洗脫嫌疑的事讓睿貴妃對她有了信任,所以二人才走得這麼近,也沒在意,納蘭云溪進去後,她便在外面等着。
納蘭云溪自己進了睿貴妃的寢宮,一進去,便見她躺在榻上,此時臉色還是慘白着,一副虛弱的模樣,她幾步走過去在榻前坐了下去,拿起她的手腕把脈,並輕聲問道:“貴妃,你怎麼樣?”
“云溪,你來了?我沒事,剛吃了解藥。”
睿貴妃拉着她的手臂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
“什麼?你果然是真的服了毒藥?你太大意了,這種事怎麼能兒戲呢?”
納蘭云溪先前就覺得睿貴妃剛好在皇帝逼迫她的節骨眼上腹痛,這一定不是什麼巧合,她就懷疑過會不會是她吃了什麼藥,沒想到果然如此,她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氣道。
“我若不是真的生病,皇帝又怎麼肯送我回宮?又怎麼能瞞得過他?如若不然你豈不是要當着天下人的面做出抉擇?你別忘了,我們秋家是要幫你的人,也包括我,如今我在東陵後宮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以後也會盡力幫助你的,只盼望着你能復國。”
睿貴妃抓着她的手一副懇求的語氣說道。
“貴妃,就算我要復國,也不要你這般幫我,不要你犧牲色相去誘惑皇帝,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強顏歡笑以求得他的信任來幫我,況且,我雖然不會答應皇帝的脅迫,但是也沒想過復國,我覺得,大堯的百姓現在過得很好,我不願意挑起戰爭。”
納蘭云溪知道她這麼說她一定不能理解,但她還是試着和她溝通,想讓她明白她的用心。
“不,云溪,我沒有強顏歡笑,我現在已經慢慢的適應了這後宮,也想通了,自從見到你並得知哥哥和秋瓷都來到東陵之後,我便也明白了我自己的使命,就是要竭盡所能幫助你。”
睿貴妃果然一急,抓着她的手急躁的說道。
“好吧,秋蕊,這件事我們先不要爭論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不過你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和我母親長得那麼像麼?嚴格來說,你我年紀差不多,你是和我更像些。”
納蘭云溪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然後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云溪,其實,你並不知道我們秋家爲了大堯日後的復國做了多少事,我們家舉家流亡北齊,在北齊吃了很多苦,大哥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我又學習琴棋書畫打算入北齊皇宮,而秋瓷一人承擔起了賺錢養家的義務,還好那孩子別的都不行,就是賺錢的本事一大堆,我們家才能在北齊安定下來……
而我,自小便被母親請來的巫醫按照一張畫像上的人不斷的改變容貌,直到今天,成了這番模樣,本來,我將容貌改成這樣,是爲了先入北齊皇宮之後跟隨太子來參加東陵的百花盛會,然後藉機接近東陵皇帝,從而刺殺他,可是沒想到,北齊皇宮居然是選擇繡女要送到東陵皇宮來,最後,便陰差陽錯的成了這樣……”
“你自小便被巫醫不斷的改變了容貌?那畫像可是我孃的?”
納蘭云溪聽了之後瞬間便想到了那畫像中的人一定是秦玉蓉無疑了,秋家當年是大堯忠誠,那有秦玉蓉的畫像也不爲過,想到秋家原來的計劃居然是這樣的,她不禁心中震動,暗中爲秋蕊抱屈,明明他們家是爲自己的國家做了這些事,但是她心裡卻很難過。
“是,那畫像就是秦皇后的,所以,我和她那麼像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我自小便在母親的教導下模仿她的音容笑貌和舉手投足的氣質,如今,終於聯得和她差不多了,足以迷惑景宣帝了,有時候他看我的目光我幾乎能感覺得到,他就是在看秦皇后。”
秋蕊並不覺得難過,只是聲音淡淡的說道。
“秋蕊,我不需要你做這些來幫我,倘若我真的想復國,絕對必要你一個女子這麼做,難道,你心裡喜歡的人不是唐少卿麼?看他對你執着的樣子,你覺得他能放得開你麼?”
納蘭云溪不打算再繞彎子,直接了當的將這件事明着問了出來。
秋蕊聽了之後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和焦慮,半晌後,才滿心悽苦的開口說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自然是無意中窺見一些事,從而判斷出來的,我想,你今日當面那麼一病,唐少卿此時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呢,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想辦法要進宮來看你了。”
納蘭云溪想到上次她和秋瓷進宮之時看到的那雙黑色鹿皮靴子,既然唐少卿能暗中進宮裡來,那必定是打點好了的,說不定一會兒就會來看她了,看他那模樣,應該不會輕易對秋蕊放手。
“不,我不會再見他了,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以後不再見他,也不讓他再來找我。”
秋蕊說着神色痛苦的流出了一點眼淚,她忙伸手擦掉,又像是警告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說道。
“哎,秋蕊,你這又是何苦,看唐少卿對秋白言聽計從的樣子,八成對你已經愛到骨子裡了,而且你對他也不是無情,爲什麼非要這麼做?”
納蘭云溪不由得爲秋蕊感到心疼,嘆了口氣說道。
“不,云溪,我說了不見他就一定不會再見他,你相信我,我不會再和他有什麼的。”
秋蕊一把抓住納蘭云溪的手腕,向她保證道。
“我相信你,秋蕊。”納蘭云溪心中酸澀的說道。
“皇帝所說之事你千萬不要答應他,一旦答應了他後果不堪設想,你去見過我哥哥了麼?這次,你便跟着我哥哥離開東陵吧,他會護着你回到大堯的,還會聯絡其他大堯舊部,我會幫你打通關係,讓你們安全出京的。”
秋蕊拉着她真誠又急切的說道。
納蘭云溪沉默了下來,她此時面沉如水,靜靜的看了半晌秋蕊,才又開了口。
“秋蕊,我現在已經在東陵成了親,嫁給了國師,難道你要我拋夫離家,獨自一人跟着你哥哥回大堯?退一步將,即使我跟着他回了大堯,大堯已經被東陵統治了十多年,願意追隨我的舊部誰知道還有幾個?我的影響力和號召力恐怕也遠遠不夠。”
“不,云溪,你還有機會,真的,你相信我,你還有機會,大堯前朝國家富饒,民衆生活也富足,秦皇后不是有一批寶藏麼?再說國師,你當初嫁給他不是爲了利用他麼?”
秋蕊頓了頓一咬牙將他知道的這些事都說了出來。
納蘭云溪更加鬱悶了,想不到她連這個都知道,看來秋家當年果然得盛寵,寶藏的事連景宣帝都不知道,而秋家卻知道這件事,那他們知不知道她的親孃秦玉蓉手中還有一支神秘的軍隊呢?
再說當初她嫁給容鈺的事,她是怎麼知道她是爲了要利用容鈺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怎麼知道我嫁給國師是爲了利用他?怎麼知道我母親給我留了寶藏?”
“云溪,國師的事要知道不難,我得寵之後前來巴結的妃嬪們整日裡說八卦,聽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些,我知道你當初對國師並沒有感情,你是爲了躲避廬陵王的再次賜婚才選擇答應國師的求親,想借着國師的勢從此躲開廬陵王的糾纏,難道當初不是這樣的麼?至於藏寶圖,大概在大堯也只有我秋家知道它的存在了。”
秋蕊不慌不忙的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因爲納蘭云溪的質問而緊張。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這樣的,可是,那只是當初,如今……我已經愛上了國師,我不願拋棄他離開國師府跟着你們去復國,若是在國師和復國之間讓我選擇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國師。”
納蘭云溪也決絕的說出了這句話,她和秋蕊完全是性子相反的兩個人,秋蕊心裡都是什麼國家大義,而她卻沒有這樣的觀念,她只想賺些錢,過小日子,而且,在個人感情和國家大義面前,她們倆的選擇也顯然是相反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她和她們這裡這些人的觀念本來就不同,她是從民衆的角度出的,是更爲先進的觀念,她不在乎是誰去統治大堯,她只希望她的國家的民衆能夠不被戰亂所苦,能夠過着安穩的日子,而秋蕊是從個人恩怨和國家的角度去考慮的,她更重視國仇家恨,之後纔會考慮到民衆,而且她的意識中民衆本來就該爲國家爲皇族而生或死。
所以,她們二人的這次談話註定還是以失敗而告終,秋蕊聽了她的話之後,半晌纔不可置信的似怒似怨似悲似嗔地問道:“你……你真的在國仇家恨和國師之間會選擇國師?”
“是,秋蕊,我會選擇國師,什麼國仇家恨,讓我這個弱女子來承擔,似乎太重了。”
納蘭云溪心中喟嘆,她其實也並不是不想爲父母報仇,不想重振大堯,但是現在的大堯也和沒有被滅國之前修復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是統治的人不一樣,她若是復國報仇,挑起戰亂不說,若是如今讓她離開容鈺,她心裡很沒骨氣的覺得自己肯定是離不開他的,而他身爲東陵國師,一旦她要復國的話,那她和他勢必會成爲對立的雙方,雖然他說過無論自己怎麼選擇,他都支持她,但她又如何能讓他和她成爲對立的雙方?
“哎,云溪,你真是太固執了,你真是……看你今兒在皇上面前的表現,也不是個沒骨氣的人,可是如今,叫你復國,你又如此推諉,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秋蕊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她半晌,卻怎麼也勸說不動她,最後只好作罷,看來還要從其他方面想辦法,光口頭勸說是不行了。
二人一時沉默下來,秋蕊之前是服了藥,所以纔會突然腹痛,這會兒這麼長時間了,她服了解藥之後也差不多好了,納蘭云溪怕皇帝隨時會來,那樣若是和他碰面了,也許會激起他的怒火,見此時秋蕊已經沒大礙了,便起身準備告辭。
“貴妃,你好好休息吧,我便先行告退了,等有機會我再進宮來看你,你……”
納蘭云溪說了一句話,又頓了頓,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云溪。”
“你可已經侍寢了?”納蘭云溪看着她絕美出塵的面容,暗道她既然下定決心和唐少卿斷了關係,要留在宮中的話,必不會拒絕給皇帝侍寢。
“沒有,我最近一直病着,身子骨也不好,皇上也體恤我,所以一直未曾召我侍寢。”
秋蕊說到這個臉色不由得一紅,淡淡的說道。
“那這麼說,你心裡其實還是排斥他的,不願意侍寢的,你這般爲了唐少卿守身如玉,卻又將他推開,何苦如此?”
納蘭云溪聽她這麼一說便明白了,她和她的親孃長得那麼像,皇帝說不定此時心裡早就將她當成了她,侍寢是遲早的事,她躲得了初一,難道還能躲得了十五麼?
“我……我……”秋蕊頓時沒了言語,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其實也是不知道要如何抉擇。
“好了,秋蕊,你在宮裡儘可能的拖延時間吧,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這件事得聽我的,反正這些事我們商量着來,一切還沒有定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納蘭云溪擡手製止了她,然後長嘆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外面有個宮女進來稟報,說北齊使者聽聞她不舒服,專程進宮給她送藥來了,皇上已經准許了。
“來人是誰?”秋蕊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北齊太子殿下的貼身嬤嬤。”那宮女看了一眼納蘭云溪回到。
“讓她進來吧。”秋蕊聞言一陣失望,她還以爲秋白會想辦法進宮來看她,看來這後宮是似不可能輕易進得來了。
“是。”那宮女答應了一聲,出去領人了。
納蘭云溪心中也想着來人可能是和北齊太子唐少卿以及秋白有關係,她肯定不適合在場,便告辭匆匆離開了。
秋蕊只好點了點頭,讓她離開。
容雪還等在殿外,見她出來,便上前問了兩句睿貴妃,得知她已經沒事了,還以爲是納蘭云溪幫她診治了,也沒在意,就和她一起出了睿貴妃的宮殿,往百花園去了。
而睿貴妃等她走了之後,在殿內來回走動了幾圈,便寫了一張小紙條走到內室將自己暗中餵養的一隻鴿子拿出來,將紙條綁在鴿子的腿上,然後放了出去。
納蘭云溪和容雪出了睿貴妃的宮殿之後,賞花的人們也漸漸的出了花園子,都往戲臺而去,各國使臣團在燕翎的帶領下也去聽戲,宴席又從花園中轉向了戲臺,宮女們又將宮庭御宴各種美食流水般的擺了上來,大臣們和使臣團又開始新一輪的推杯換盞和敬酒。
云溪卻不愛聽戲,只是看了一眼席間衆人,突然瞅見蒙古王子端着一杯酒走向了公孫婉兒,她心中一動,頓時也朝她走了過去。
蒙古王子端着酒杯彬彬有禮的朝公孫婉兒施了一禮,然後道:“敢問姑娘芳名?不知小王是否可以認識一番?”
納蘭云溪剛走到公孫婉兒面前,便聽到蒙古王子和她搭訕的話,不由得捂嘴一笑。
公孫婉兒卻看不上蒙古王子那副腔調,他長得還算周正,濃眉大眼,英姿勃,卻並不討公t她的喜歡,她眼皮一挑,斜睨了他一眼,卻沒說話,而是看向朝她走來的納蘭云溪。
“表嫂,你可來了,我正到處找你呢,這宴會好生無聊,對了,你弟弟怎麼沒來?”
公孫婉兒想來是憋得久了,一見她久忍不住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
“我弟弟?你是說回兒?噗,你不知道他的性子,他素來最不喜歡參加這種宴席,所以他要麼就是沒有來,要麼早就回去了。”
納蘭云溪說着也看了一眼蒙古王子,只見他端着一杯酒一臉尷尬的站在當地,她不由得用手暗中捅了捅公孫婉兒,示意她和蒙古王子搭話,公孫婉兒不明白她的意思,卻也沒有拒絕,只好轉頭淡淡對蒙古王子說道:“王子見笑了,我是落日族族長之女公孫婉兒。”
蒙古王子見公孫婉兒終於迴應她了,不由得心中高興,忙說道:“落日族族長之女?那不就是落日族聖女了?久仰久仰,本王子叫拓跋羽,認識姑娘很高興。”
拓跋順見公孫婉兒迴應他,頓時高興起來,立即就和她攀談起來,並開始頻頻勸酒,而他眼中對公孫公孫婉兒的興趣也越的濃厚起來。
公孫婉兒見這拓跋羽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瞧着自己,差點要嘔出來了,她看了納蘭云溪一眼,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推辭,她酒量本身就大,和拓跋羽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納蘭云溪見公孫婉兒應付拓跋羽沒問題,便放下心來,她見公孫錦正注意着自己和婉兒這邊,不由神秘的一笑,走到他身邊去,對他耳語了一番,公孫錦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朝蘇玉落走了過去。
蘇玉落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容鈺,全然沒注意公孫錦朝自己走了過來,待他站在她面前時,她頓時大驚,想到往日之事和他的毒舌,又急又怒,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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