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真相大白怒請家法

071 真相大白,怒請家法

老夫人自從吃了納蘭云溪開的食療方子和她配製的一些藥丸後,近日來睡得很是踏實,盜汗多夢疲軟乏力的情況也好了許多,晚上,她喝了李嬤嬤燉的豬心湯之後便打算消消食就入睡,剛好納蘭云溪來了。

“云溪,你來了,雲飛的事可有什麼收穫?”老夫人這兩日對納蘭雲飛的事很是上心,見納蘭云溪出去了一天到現在纔回來,不由得打起精神來問道。

“祖母,沒什麼事,云溪只是來看看您,明日要祖母看一場戲。”

納蘭云溪並沒有透露什麼,只是今日確認雲飛死亡的真相心情激盪,難過的厲害,又無處傾訴,而在這侯府中目前來說也只有老夫人對她還算不錯,所以她只是想來她這裡坐坐,看看她,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云溪,你今日情緒不對,是不是雲飛的事有了什麼不同尋常的發現?哎,如今我也算看出來了,這侯府中我自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待我卻不一定貼心,而你我自小將你放養,不管你的死活,現在你卻能這般大度不計較,我病的這些日子,其他人都沒像你這般給我開食補方子配製藥丸,我這老婆子是越來越不中用了,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侯府家業敗在她們娘幾個手上,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如今我身子健朗,還可給你撐着些,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還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看顧着些侯府。”

老夫人也看出來云溪今日情緒不同往日,想來一定是她發現了雲飛的什麼事,不過她沒有主動說,她也就沒問,反正她一定會說出來的,她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等,她倒要看看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想到納蘭雲若和納蘭雲煙兩個嫡孫女她自小寵愛到大,可是她最近身體不好她們卻從來沒問候過她一聲,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的不適,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分。

“祖母放心,您今日的話云溪記住了,只是,云溪懇請祖母,一定要爲雲飛討還一個公道,否則,云溪此生絕不能安心。”

納蘭云溪不知道明日一旦揭穿事實的真相,侯夫人原形畢露,老夫人會不會處罰她,也許納蘭康會護着侯夫人,但是她還是想請求老夫人能站在她這一邊。

“云溪,有時候有些事也是不得已的,黑白本來就沒那麼分明,尤其是在這大宅院裡,豪門大宅自古多少骯髒事,你經歷的還遠遠不夠,不過,你若是能查出雲飛得病的真相,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老夫人一聽納蘭云溪的話就知道她想要什麼,她是想要她的一個保證,保證她能站在她這一邊。

“多謝祖母,云溪感激不盡。”

納蘭云溪才聽老夫人說的前一句話,還以爲就算她查出雲飛的死因,她也會息事寧人,聽到最後一句話才放下心來,她來這裡的最終目的也是這個,只要她能站在公道的一方,不要刻意偏袒侯夫人就行。

“不必感激,哎,終究是侯府欠了你和雲飛,還有你娘。”

老夫人說着說着便說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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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納蘭云溪聽了後頓時一怔,吶吶的問道。

“哎,這些事都別說了,若是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我想歇息了。”

那一瞬間,老夫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待納蘭云溪問她她又搖了搖頭,閉上了嘴。

“那祖母您好好歇息,云溪告退了。”

納蘭云溪心下雖然猶疑,但也不好多問,只好起身告辭。

從老夫人房間出來,納蘭云溪不由得朝着納蘭雲飛的院子看了一眼,然後決然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國師府中,容鈺沐浴之後上了榻,清泉給他端來了一碗藥,他皺了下眉接了隨手放在榻前,並沒有立即就喝。

“國師,怎麼不喝?”清泉見容鈺今日不喝藥,不由得開口問道。

“喝不喝也沒什麼用,以後,別再熬這苦藥汁子給我了。”容鈺說着隨手拿起放在枕邊的一本書翻了開來。

“可是,流觴說這是玉落姑娘親自爲國師配的藥,玉落姑娘還說…”

“清泉,本國師現在已經和安寧侯府三小姐定了親,以後別再提她人。”

不等清泉說完,容鈺就果斷打斷了他。

“可是,玉落姑娘和您已經…”

“清泉,我說了,以後不要再提她。”

容鈺擡手打斷了他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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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泉不得已答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您和三小姐的親事,不用通知她麼?”

“不用,這事我自有決斷。”

容鈺淡淡的說了一聲便繼續翻着那本書,翻了幾頁後,似乎找到了他需要的頁面,然後他修長的手指輕點着那一頁的內容看了起來。

不多時,他看完那一頁的內容後,閉着眼睛沉思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睛,轉頭對清泉吩咐道:“我派流觴去查安寧侯府那扇小門的事,她可傳回來消息了?”

“國師,還沒有,不過,流觴傳回來消息說,洛昌刺史納蘭和一家已經啓程,明日應該就進京了。”

清泉聽他發問,便將流觴傳回來的消息稟報給他。

“恩,他們回來,這下安寧侯府又熱鬧了,不知道流觴能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

容鈺將那本書放下,揉了揉眉心緩緩說道。

“國師,爲什麼要去查安寧侯府那扇門?那門上次被發現後不是已經被安寧候封了麼?”

清泉不解的問道。

“恩,門雖然封了,可是某些事卻是封不住的,我這次派流觴去洛昌,便是尋找證據,看是否能找到,到時候好幫助那丫頭。”

容鈺說着露出些許的溫柔說道。

“國師,你對三小姐…是真的動了心?”清泉聞言不由得眉頭蹙了一下問道。

“你記住,我和她,已經訂了親,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會順利成親。”

容鈺沒有回答他,只是再次看向他,正色說道。

“是。”清泉見容鈺臉色微微一冷,忙垂頭答應了一聲。

“恩,讓你看着安寧侯府,鬧鬼那日你可知道那扮鬼之人是誰?”

容鈺猜到納蘭云溪明日要揭穿侯夫人的真面目,這些內院爭鬥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所以只能暗中相助,她一個人在侯府舉步維艱,也沒有個可靠的助力,無論將來如何,他現在既然和她訂了親,便應該做她的後盾,一力支持她。

“國師,那日我跟隨那鬼影出了安寧侯府,因怕暴露身形,所以不敢跟得太近,跟到西大街便跟丟了,屬下無法判斷他是何人。”

清泉想到那天的事便有些惱火,他的武功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但安寧侯府鬧鬼那晚他去追逐那個鬼影,居然將他給跟丟了。

“恩,想來那人的輕功定不在你之下,只是他熟門熟路要去的地方比你熟悉,而你又有顧忌所以纔跟丟了他,哼,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甭管是誰,遲早會知道的。”

國師見清泉臉色鬱悶知道他是想着被他跟丟的人,淡淡的安慰了一句。

“是,國師,若是沒事,屬下出去了,您還是將藥快些喝了吧。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恩,你下去吧,等流觴回來,便讓她去幫她。”容鈺轉過臉自言自語的說道。

“……”

清泉一怔,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待他出去後,容鈺又將枕邊那本已經翻了很多遍的書拿起來翻到方纔看的那一頁,久久的出神……

沈素秋今日氣色不錯,晚餐吃了一小碗碧粳米飯,吃了一碟水晶蝦餃,還喝了一碗銀耳湯,納蘭云溪見她今日一掃前幾日的憔悴蒼白,心中才放下心來,看來那日被驚嚇的陰影已經在她心裡淡去了。

晚飯後母女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便歇下了,納蘭雲若這些日子一直和侯夫人分榻而眠,將她安頓好睡下後,自己纔在另一側的榻上睡了。

冬天的夜一如既往的清寒冰冷,侯夫人今夜睡得很是安穩,不多時便進入了深眠,四更天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冷,想起來喝口熱茶。

她摸索着坐了起來,驀地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空氣沉悶,冷風習習,她不由得心中一緊,壓低聲音喊了一聲:“雲若。”

沒有聽到納蘭雲若答應的聲音,她的心立刻一抽,那日鬧鬼的一幕又浮上心頭,此時她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一陣冷意襲上心頭,她不由得提高聲音大聲喊道:“雲若…”

喊了兩聲見納蘭雲若沒有答應,她頓覺不對,又撇頭朝房門外放聲喊道:“半夏,半夏…”

梅香自從上次侯夫人屋裡鬧鬼她沒聽到動靜之後這段時間便不再守夜了,由半夏和其他幾個丫環輪流守夜,今晚剛好是半夏,沒想到她喊了幾聲,半夏也沒答應。

她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母親…”黑暗中一聲細長尖利如泣如訴的聲音拖着長長的尾音又響了起來。

“啊…不,你是誰,你快走,你快走,你別再來了…”

經過上次的驚嚇侯夫人此時已如驚弓之鳥,她摸了一把錦被和牀榻,自己此時還在牀上,她一下子便用被子籠住了頭,縮成一團,在榻上瑟瑟發抖。

“母親,我是雲飛,我是雲飛…”

那聲音如地獄中的幽靈,飄飄忽忽,斷斷續續,陰森恐怖,鬼氣森森,每說一句話都拖着長長的尾音。

“不,你不是雲飛,雲飛早就死了,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我親眼看着他被人擡出去丟在了亂葬崗,絕不是他,你快走,別裝神弄鬼。”

侯夫人嚇得蒙着被子抖抖索索着強撐着一口氣說出一句話來,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再掀開被子查看。

“啊…啊…”淒厲的叫聲一聲一聲傳進侯夫人的耳朵裡震着她的耳膜。

“母親,我的病明明不是麻風病,就是普通蕁麻疹,您爲何非要置我於死地?我死得好慘哪,我死得好慘哪……”

那哭聲越來越哀慼,也越來越近,由遠及近,幾乎就在侯夫人的耳邊,陰暗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住,她在其中沒法脫身,聽到這淒厲的哭喊聲她的精神幾斤崩潰,已經快撐不住了。

“母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孩兒身上好癢好難受,你看看,這蛆要爬到你榻上去了,你快起來將這些蛆都弄掉啊……”

聲音近在咫尺,侯夫人聽到蛆字立即忍不住一陣乾嘔,但她仍然不敢出來,卻覺得被子一陣抖動,好像他的被子上真的爬滿了蛆。

“雲飛,你別嚇我,你走吧,我會好好給你做法事,超度你的亡魂的,你走吧,求求你,別再來了。”

侯夫人說着突然感覺被子上傳來“沙沙,沙沙”的聲音,還有被子自己蠕動着,那感覺,真的好像有好多蟲子爬滿了被子似的,她嚇得大叫一聲慌忙道:“快把那些蛆弄掉,弄掉,求你了,求你了,雲飛,求你了…”

“母親,大冬天的那些蛆怎麼會成活呢?你想錯了,沒有蛆,你快出來看看雲飛啊,孩兒好痛苦,又好餓啊…”

那聲音就響在耳邊,似乎還有冰冷的呼吸噴灑出來,讓她籠着的被子都一陣冰涼。

侯夫人再強的心智也抵不住此時的驚懼,她顫抖着道:“雲飛,雲飛,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給你吃了百蟲草,令你身上生蛆,吃了這藥,冬天也會生蛆啊,你快將那些蛆都弄走啊…”

侯夫人甚至沒有了嘶喊的力氣,只覺得自己的被子上到處都是蟲子,都快要到自己的身上來了,想到這裡,她頓時一陣噁心,再也顧不得,一把掀開被子,將那被子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扔得遠遠的。

再一回神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的榻前一片漆黑,她嚇得忙蜷縮在一起,不敢四處張望,她害怕看到納蘭雲飛生病時候的樣子。

“母親…”正在這時,那聲音又從四面八方傳來,東南西北無處不在,每一個角落裡都回響着這個聲音。

“母親,你爲什麼要害死我,我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害死我啊,爲什麼要買通御醫說我得了麻風病?”

“哼,有本事你就出來,我不怕你,是你該死,誰讓你奪了你父親和祖母的寵愛?還要和你大哥分家產?這侯府是你大哥的,你一個子兒都別想得到,我就是要你死,就是要你死……”

侯夫人此時雖然嚇破了膽,卻不肯服軟,驚怒之下已經沒有了鎮定從容,不管不顧的嘶吼出來。

“就算如此,你又爲何這麼殘忍的害死我?你好狠的心哪,好狠的心哪…”

那鬼氣森森的聲音突然有些奇異的帶着一絲哭腔控訴道。

“要怪就怪你那死鬼娘,當年瞞着我生下了你,若早知道你是個男胎,你早就胎死腹中,哪裡還能生出來在侯府享了七年的福?我恨死了你那死鬼娘,也恨死了你,所以,你必須死,沒人能取代你大哥的位置。”

侯夫人此時神智有些恍惚,又有一股怨氣,所以說話已經不過大腦,帶着一股發泄的味道幽幽道來。

“你好狠的心哪,好狠的心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那聲音陡然變得沉悶無比,有着毀天滅地的仇恨,陰風閃過,侯夫人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雙冰涼的手,使勁扼住了她的喉嚨,緊接着侯夫人的額頭上一熱,她下意識的擡手摸了一下,只覺指尖溫熱潮溼,那是一滴眼淚落在了她的額頭。

她豁然擡頭,便看到身前一個一身白衣寬袍廣袖,披頭散髮,髮絲幾乎遮住了臉的女鬼正站在她的榻前掐着她的喉嚨。

“啊……”她反射性的大叫一聲,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明,這鬼和她那日見到的鬼根本不一樣。

而且,她流了一滴熱淚灑在了自己額頭,鬼怎麼可能流出來這麼熱的淚?

“你是誰?你不是雲飛,我…我什麼都沒說。”

侯夫人已經覺得不對,下意識的便想推翻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卻覺得那鬼掐着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緊,她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使勁的往開掰她的手。

納蘭云溪此時心如刀絞,似乎有一片利刃自心窩深處伸出來將她的五臟肺腑片片凌遲,生生撕割,剎那之間她心中隱藏着的惡念一閃而過,心裡瞬間升起萬念俱灰的感覺,她想就此掐死侯夫人,然後和她同歸於盡,來個不死不休,死後下了地獄也要她承受地獄烈火之苦。

“夫人,夫人……””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點亮光,半夏掌着燈急慌慌的跑進來,便看到一個白衣女鬼正掐着侯夫人的脖頸,而侯夫人似乎已經虛脫,卻仍然一聲聲的嘶喊着。

“啊,鬼啊,大小姐,大小姐……”

半夏迷迷瞪瞪的時候聽到侯夫人的喊叫聲,她忙起身泛着睏意點了燭臺走了進來,並沒有注意周圍的情形,一進門便看到這樣驚悚的一幕,頓時大腦停滯,來不及思考便叫了起來,而且急急忙忙的叫着和侯夫人同住一間房的納蘭雲若。

喊了兩聲見納蘭雲若沒有一點動靜,以爲已經被冤魂索命,她頓時嚇得跪了下去。

“救……救我……”

侯夫人剛好對着門,看到了衝進來的半夏,她此時已經感覺腦袋發暈,快要窒息了。

她艱難的將手伸向半夏,指着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嘶吼道。

“云溪,放開她。”

正在這時,屋子外面響起了一聲冰冷徹骨的聲音,半夏猛的擡頭向窗戶的方向看去,只見窗戶開了一扇,冷風就是從那裡竄進來的,而窗邊站着一羣人,正是老夫人和納蘭康,還有隨侍二人的丫環下人簇擁着一團。

納蘭云溪恍若不聞,一心想要掐死侯夫人爲納蘭雲飛報仇,即使納蘭康開口,她也不肯放手。

“李賀,去將她拉開。”納蘭康見納蘭云溪充耳不聞,看了一眼身邊的李賀道。

“是。”李賀繞過房屋走了進來,上前用了個巧勁一把將納蘭云溪拉了開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了起來,侯夫人心膽俱寒,一下子如魚得水般貪婪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良久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納蘭云溪知道自己一定沒法將侯夫人就此掐死報仇,所以在李賀將她拉開的那一刻熱淚滾滾而下,渾身顫抖着轉頭向老夫人跪了下去。

“求祖母和父親爲雲飛做主,方纔母親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我想,這下不用任何人證明了吧,她親口說的難道還能有錯麼?”

納蘭云溪此時披着白布,髮絲散亂,臉上神色沉痛哀慼,眼角掛着兩行淚痕,看起來便如一個怨氣沖天的冤魂在向人申訴自己的冤屈一般。

老夫人一羣人早就進了屋子,此刻鐵青着臉,嘴脣也微微顫抖着,滿眼不可置信和失望,剎那間似乎老了十幾歲,鬢間黑白相間的頭髮一瞬間全部雪白。

“娘,您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納蘭康見老夫人的頭髮剎那間變得雪白,知道她是受了刺激,她向來重視侯府的人丁,尤其是男孩,而侯府男丁單薄,只得了兩個兒子,嫡子納蘭雲塵因爲遊學在外不在府中,所以她便將所有的疼愛給了納蘭雲飛。

雖然他是庶子,卻因爲他是男孩又乖巧懂事而得了老夫人的青睞,如不是真心疼愛,她此時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瞬間急白了頭髮?

“你這毒婦,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這下你還想要如何狡辯?”

老夫人看着沈素秋那張保養得體慈眉目善的臉,恨不得親自上前將她這張僞善的美人臉撕破。

“不,我沒有,我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侯夫人的腦子慢慢的清明過來,見老夫人和納蘭康在丫環下人的簇擁下都到了她的屋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被設計了。

她頓時想到上一次鬧鬼的事,莫非也是納蘭云溪扮鬼嚇她,是要讓她飽受驚嚇和折磨之後才揭穿她麼?

可是上次的鬼和這次的明顯不同,上次的鬼更像納蘭雲飛自己……

“你方纔說的話我和康兒還有這些下人們都聽到了,你還想狡辯?”

老夫人此時怒氣沖天,恨不得立即將沈素秋亂棍打死,但也知道她畢竟是侯府的女主人,而且還有丞相府做靠山,即使她害死了納蘭雲飛,她也無法立即就將她打死爲他償命,這事終究還要看納蘭康的決定。

“不,我沒說,我沒說,是這小賤人陷害我的,是她陷害我的,是她裝神弄鬼……令我受了驚嚇,所以才口不擇言說了那些話的,我怎麼可能害雲飛?我不可能害他……”

侯夫人方纔雖然被嚇得不輕,但知道是納蘭云溪扮鬼嚇她之後,心中的恐懼感頓時便降低了,想到上次的鬼也有可能是人扮的,提了好多天的心突然就放了下來。

因爲,她之前也以爲真的是雲飛的冤魂不散,前來找她索命的,如今得知不是真的鬼怪作祟,心中便安定了不少,所以說起話來便不像剛纔驚慌之下口不擇言,而是立即便開始辯駁起來。

“父親,祖母,母親方纔說了什麼話,你們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了,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求父親和祖母爲雲飛做主。”

納蘭云溪見侯夫人如此厚顏無恥,心中鬱悶連半句話都不想再和她多說,只是跪着求納蘭康和老夫人,希望他們二人能懲治侯夫人。

“那是我驚慌之下口不擇言說的胡話,如何能算數?對了,雲若呢?雲若去哪兒了?她不是和我一起住的麼?”

侯夫人見老夫人頭髮瞬間雪白,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神情中滿是震驚、憤怒、鄙視、懊悔種種情緒參雜在一起,頓時覺得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饒了她,忙叫着納蘭雲若,想要用她廬陵王妃的身份來爲自己脫罪。

納蘭雲若此時還昏睡在牀榻上,侯夫人看了一圈,見這麼多人吵吵嚷嚷的,她此時還在昏睡,便知道她是被人動了手腳,所以纔會睡得這麼死,連方纔鬧鬼的時候都半點都沒察覺。

想到這裡,她手腳並用幾下爬到納蘭云溪的榻前,用手拍着他的臉讓她快點清醒過來。

納蘭雲若在侯夫人的拍打下終於悠悠轉醒,待她醒來看見滿屋子的人後,神色有片刻的怔愣,頭暈乎乎的,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令自己清醒了些,才茫然的問道:“母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康兒,你說說看,這件事該怎麼處理?”老夫人見侯夫人急着叫醒納蘭雲若,便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她冷哼一聲,轉頭問同樣臉色鐵青的納蘭康。

“母親,這件事孩兒一定會處理的,畢竟,雲飛也是孩兒一直疼愛的孩子,只是,母親千萬要保重身子,不可過於動氣,孩兒自會處理的。”

納蘭康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滿頭白髮,心中難過的說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老夫人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納蘭云溪聽了老夫人的話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看了一眼侯夫人狼狽的樣子,又開口問道。

“云溪那賤丫頭扮鬼嚇我,我才一時神志不清說了胡話,侯爺,您要爲我做主啊。”

沈素秋心中打定主意就來個抵死不認賬,她畢竟是侯府的當家主母,這內院中的主子們哪個手上沒沾點血,就算是老夫人自己也不是那麼幹淨的,她不相信她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害過侯府的子嗣,要不然侯府也不可能只有納蘭康和納蘭和兩個兒子了。

“好了,你這毒婦,我當初怎麼就看走了眼?你爲什麼就那麼容不下雲飛,他那麼小的年紀你怎麼忍心害他得了那種病,還讓他的身上生了蛆……”

納蘭康見侯夫人到現在仍然沒有一絲悔改,不由得怒氣勃發,擡起腳便一腳蹬在侯夫人的胸前。

他此時也一陣惡寒,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和侯夫人這麼多年夫妻,居然一直沒發現她這麼惡毒的一面,想到他一直覺得侯夫人溫婉善良,寬和大度,這麼多年雖然在府中打壓小妾姨娘,也做了些多過分的事,但這些內院之事他也沒覺得怎樣,只覺得身爲當家主母是需要一點手段的,要不然如何理家打理生意?

所以很多事他雖有耳聞,但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她做的那些事幾乎所有貴族人家的當家主母都做過,而這一次,她居然殘害侯府庶子,這可是大罪。

侯夫人冷不防被納蘭康踢了一腳,一時沒當心一下子撲倒在地,她怔了怔,半晌才哭出聲來。

“侯爺,你我夫妻數年,從來都是相敬如賓,如今,您居然動手打我?”

侯夫人此時仍然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多麼過分的事,即使恨納蘭雲飛搶了納蘭雲塵的疼愛,那她也不該那麼狠心將他置於死地啊,而且,還用那麼殘忍的手段。

而且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奪了納蘭雲塵的疼愛,他依然是嫡長子,侯府的爵位依然是他的,老夫人和納蘭康依然是疼愛他,看中他的,而納蘭雲飛只不過是分了一點點他和老夫人的疼愛,她就這般嫉妒,陰謀害死了他?

“毒婦,你做了如此惡毒之事,就算打死你也不爲過,如今居然還敢狡辯,還不快將你如何害死雲飛的事招來?”

納蘭康看着侯夫人梨花帶雨的臉,這張臉還是那麼年輕,一如當年自己初見她時美麗嬌俏,當年在一羣燕環肥瘦的貴族少女中,他一眼便看中了她,之後便讓老夫人給他提了親。

侯府和丞相府門當戶對,又都是嫡出,這一段婚事他一直都很看重,婚後二人也曾恩愛有加,舉案齊眉,若不會後來發生了那件事…他根本不會移情別戀,後來心灰意冷納了一房一房的小妾。

即使如此,他還是忘不了當初對她的感情,這麼些年,他就算三妻四妾,心裡最看重的也還是她。

可是如今,他只覺得自己可笑,沒想到在她溫柔和善的外表之下隱藏着的居然是如此邪惡的一顆心,他的心瞬間冰涼。

“侯爺,我沒有害死他,我真的沒有害死他,是云溪扮鬼嚇我,我一時神志不清才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的,您一定不要相信她,這都是她的陰謀,她這是欲加之罪啊……”

侯夫人聲淚俱下的哭訴着,納蘭云溪聽到這話對侯夫人那堪比城牆拐彎處的厚臉皮真是無語了,在場所有人都明明白白聽到她說的話了,她居然還是死不肯承認。

“祖母,父親,母親並沒有害雲飛啊,你們不能誣賴她,是云溪陷害她的,求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爲母親做主。”

納蘭雲若也跪了下去,她剛醒來的時候迷迷瞪瞪覺得頭暈眼花,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形,心中立即就明白自己被人動了手腳迷暈了,所以纔不知道侯夫人的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生性聰明,只從侯夫人和納蘭云溪的對話中便聽出了事情的大概,她知道侯夫人一定是受了驚嚇說了什麼話,剛好讓老夫人和納蘭康聽到了,這就是個陰謀,是納蘭云溪設計的陰謀,所以她立即就跪下幫侯夫人求情,希望老夫人和納蘭康看在她和燕翎已經定親的份上,饒了侯夫人。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納蘭云溪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她昨夜去老夫人屋子中臨走的時候便悄悄囑咐李嬤嬤,讓她今早早點將老夫人叫醒,將她引來這裡,老夫人知道云溪一定是有了侯夫人害雲飛的證據了,所以命李賀將納蘭康也叫過來。

二人剛到侯夫人的院子中,納蘭云溪就將侯夫人嚇破了膽,令她驚懼之下思維混亂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她和納蘭康那時候剛走到屋子外面,窗戶開着一條縫,而納蘭雲若和半夏都被下了藥,雖然侯夫人的房中有動靜,但她們二人充耳不聞,這一切恰好被老夫人和納蘭康聽了個正着。

即使她百般狡辯,那也沒辦法抹去她親口說過的話。

“雲若,你別管這件事,我和你祖母自有決斷。”

納蘭康知道納蘭雲若的心思,但此時盛怒之中哪裡聽她的話?

“父親,祖母,雲飛得病後,御醫診斷出雲飛得的是麻風病,而祖母后來又請了百草堂的何大夫來給他診過一次病,那次何大夫便診斷出雲飛得的不是麻風病,而是與麻風病相似的蕁麻疹,他曾跟母親說過,但是母親並不相信,非說他是誤診,還說他是庸醫,何大夫無奈悄悄給了林順一瓶治療蕁麻疹的膏藥,可是林順夫婦害怕自己被傳染,並沒有將那膏藥給雲飛塗抹……

而林順也是個有心之人,他當時便將那瓶膏藥悄悄藏了起來,母親毒殺林氏之後,云溪找到了他們夫婦,並發現林氏被毒殺的真相,之後林順痛悔之下拿出了那瓶膏藥,這膏藥此時就在云溪的手中。”

納蘭云溪說着拿出了那瓶膏藥放在手中,然後看了一眼在場的人道:“父親,云溪已經去過榮王府,也見過了何大夫,何大夫可以證明林順說的都是實話,而且,他答應今日會來侯府作證,此時他應該已經快到侯府了。”

侯夫人聽說納蘭云溪已經見過並請了何光來這裡和她對峙,頓時心中有些驚慌,她看了一眼納蘭雲若,納蘭雲若會意,站起身來挑簾子出了屋子,一出去便叫了自己的親信丫環映雪讓她去丞相府報信,映雪點了點頭匆匆去了,納蘭雲若又轉了回來。

“哦?何大夫已經證明了此事?”

老夫人剛纔一直沉默了半晌,聽到納蘭云溪的話一顆心已經沉到谷底,她轉頭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是。”

納蘭云溪剛說完話,門上便來報,說百草堂的大夫何光來了。

老夫人憋着一口氣命下人將侯夫人帶到前廳去,然後將何大夫請了進來。

何光進來之後向老夫人和納蘭康行了禮後,便開門見山的道:“老夫人,侯爺,二公子身染疾病不幸身亡這件事原是草民不對,若是草民當時堅持將這件事稟報老夫人,那二公子也許還能保住一命,這件事是草民一生的污點,草民可以證明,二公子的病絕對不是麻風病。”

何光看了一眼跪在當地,披頭散髮的侯夫人,言辭鑿鑿的說道。

“何大夫,你如何能確定?”雖然此時老夫人已經完全相信了納蘭雲飛是被侯夫人害死的,但她還是想要何光說個明白。

“老夫人,草民最擅長的便是皮膚方面的一些病症,草民當時還給了照料他的那兩個下人一瓶藥膏,囑咐他們偷偷的給二公子上藥,侯夫人當時說二公子的病是御醫確診的,所以老夫只好用這種方式想等二公子的病有起色之後,侯府自然會再來請草民來診病,可是沒想到…二公子居然就此沒了…”

何光嘆着氣說道。

“何大夫,你說的膏藥可是這一瓶?”納蘭云溪將方纔拿出來的那瓶膏藥遞給他。

“正是,老夫人,侯爺,草民願與當初爲二公子診病的御醫對峙,一定是他誤診了。”

何光接過藥瓶看了看,又打開瓶蓋聞了聞後確認道。

“不必了,何大夫,多謝你來侯府作證。”

納蘭康嘆了口氣,神色間充滿深深的疲憊,緩緩的說道。

“父親,祖母,求你們饒了母親,饒了母親吧。”

納蘭雲若見了納蘭康的神情知道他早就深信不疑了,所以此時也不再開口辯解,而是轉而求饒。

“饒了她?那她當初爲何不饒了雲飛?他才那麼小,只有七歲啊……”

納蘭康冷笑了一聲,然後轉頭看了管家一眼,提高聲音道:“來人,請家法。”

------題外話------

家法到底能不能執行呢?且看下回分解,納蘭和一家也要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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