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時光正好。幾片輕紗似的流雲恣意瀟灑的散落在湛藍如洗的蒼穹之上,偶爾風起,雲動四方。
尚書府,竹苑。
清可鑑人的銅鏡映出女子淡雅寧靜的容顏,雖然不是紅顏絕世,可是,配上女子那一身空靈飄渺,遺世輕狂的瀲灩風華,僅是一個照影便可驚豔天下,傾倒衆生!
慕雲希一身火紅嫁衣隨意的坐在梳妝檯前,脂粉未施的臉上神色淡淡,琉璃色的眸中清淺瀲灩,一派淡然自若。
“小姐,這個夜王實在是太過分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居然連個人影都沒見!那慕傾顏都快要坐上花轎了。”紫依不時的朝外張望着,嬌俏可人的臉上一派義憤填膺之色。
雖然她至今仍未想通爲何小姐突然改變主意要嫁給夜王,可是,既然小姐都決定嫁了,那夜王就應該歡天喜地的早早的來將小姐迎娶回府!怎麼可以被那個噁心的慕傾顏比下去呢?
“我剛剛去前院打探了一下,滿朝的狗官差不多都隨着軒轅逸前來迎親了,禮部更是傾巢出動,這分明就是讓夜王難堪!”清凰一身煞氣的走了進來,眼角眉梢都燃着絲絲怒意,雖然夜王難堪與否與她無關,可是如今自家小姐要嫁給他,一榮俱榮,那便是與她有關了。
“哦?看來這皇帝果真不是一般的討厭夜王,居然放任太子到如此地步?”相較於清凰幾人的義憤填膺,慕雲希的神色顯得太多平靜,平靜到這一切彷彿都與她無關!是了,她原本就不曾理會過俗世的眼光,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又何必理會?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淡定啊?你是沒有看到那些女人幸災樂禍的得意樣!本姑娘恨不得將她們都丟進醉紅樓去讓她們笑個夠!”想起那些女人背後的冷嘲熱諷紫依不由得雙手叉腰,滿眼噴火的憤憤開口。
“恩!不過那個五夫人和三夫人怕是不行,那副尊容老鴇肯定不敢要。”聞言,綠綺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吟了片刻,口氣極爲認真的說道。
尚書府,正門。
慕傾顏一身鳳冠霞帔由喜娘攙扶着步上花轎,一隻精美的繡鞋緩緩踩上轎沿,另一隻腳剛剛擡起,還未來得及落下……
驀然,一陣氣壯山河勢驚天的瀟瀟金鼓之聲豁然傳來,清晰嘹亮,直上九霄!
與金鼓之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氣貫長虹的號角聲,殺氣盪風,豪情天縱!似有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幾乎要將人的耳膜震破!
號角齊鳴,金鼓震天!這,是外敵入侵麼?
人羣,瞬時一陣慌亂!百官齊齊變色,百姓更是驚慌四散,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而那慕傾顏許是被那振聾發聵的鼓點與號角驚嚇到,亦或是被慌亂的人羣驚到,腳下驀然一個踉蹌,直直的向後摔去……
“啊——”那驚叫聲雖然尖細,可是,在那漫天的鼓點與驚亂的人羣中卻是細不可聞,毫無意外的,慕傾顏狠狠的摔倒在地,朱釵環佩滾落了一地。
“哎呀呀——我的小姐呀!你怎麼就摔倒了呢?這可是不吉利呀!呸呸呸!驅邪消災——”喜娘頓時鬼叫了一聲,扭着發福的身子挪到了慕傾顏的身邊,卻不是忙着將她扶起來,而是對着她的大紅喜服連吐了三口口水,口中唸唸有詞。
“滾開——瘋婆子——”慕傾顏見狀一臉的嫌惡,也顧不得維持那溫婉賢淑的閨秀形象,一把推開喜娘,厭惡的尖叫道。
驀然,四下逃散的百姓忽而又蜂擁着跑了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似震驚,似驚歎,似膜拜,似嘲諷,五味俱全,色彩斑斕。
鼓點降下的一瞬間,衆人分明聽到了那整齊一致的腳步聲,彷彿訓練有素的鐵血士兵。
遠遠地,一羣人緩緩推進,當先一騎,戰馬雪白,馬上那人身着火紅色喜服,美如夭邪的臉上掛着純淨無暇的明燁笑容,那般純粹清澈的眼眸,比之天池靜水還要通透明淨,彷彿擁有着淨化靈魂的魔力。
他,就彷彿那普照衆生的九天明日,華光萬丈,明燁高華!
只是,他此刻的神情卻恍若孩童般懵懂純真,手裡抱着一個燙金的喇叭,吹得歡天喜地。
在他身後是一個八擡大轎,只不過,擡轎的卻只有四個人!
但,此四人組合的轎伕,卻讓整個燕京爲之譁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無不唏噓不已。
那四人,俊美不可方物,風姿卓絕,驚世風華!
身着戎裝,卻掩不住那一身卓然風華,或玩世不恭,或霸氣狂瀾,或冰寒冷冽,或鬼魅邪佞。
那是。曾經名震宇內,令諸國軍隊聞風喪膽的夜王麾下四大戰將!
天!風靡整個雲蒼大陸的戰神麾下四大神將,居然,居然當起了轎伕?!
再向後看,衆人的眼角不由得齊齊一抽,居然是清一色的士兵?!手裡捧着一個號角,吹得氣勢萬千!一眼望去,金戈鐵馬,豪情萬丈!
比起迎親,更像是去打仗!而且還是神兵天降,勢如破竹的那種。
百官因驚訝而張大了嘴巴,神情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這,實在是上下五千年,開天闢地以來最驚世駭俗的迎親儀式了!
就連那摔倒在地的慕傾顏也忘了爬起來,呆呆的看着這一切,如絲媚眼之中,幽光晦暗,變幻不定。
太子軒轅逸看着那緩緩而來的一羣人,溫文儒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雙眸子更是陰沉的嚇人。
這個軒轅澈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領走了禮部和朝中幾乎所有的官員,本想讓他難堪,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以三軍將士組成迎親隊伍,而且,還用四大戰將做轎伕!實在是搬足了面子!
“你們這些礙事的傢伙統統走開!我要來迎接我的仙女姐姐啦!”雪白戰馬之上,軒轅澈單手拿着金喇叭,閒下來的一隻手對着太子極其文武百官不耐煩的揮了揮,一臉囂張加自豪之色的大聲嚷嚷道,聲線清越卻稍顯稚嫩。
那彷彿趕流浪貓流浪狗一樣的動作,看的以太子與慕千秋爲首的百官一臉晦暗,面色難看至極,卻又礙於各種原因不好發作,只得不甘不願的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