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開了個頭,那趙導也緊跟着反應過來,一把給擋住他路的女人推到一邊,撐着兩條肥碩的腿,擠上前,雙手交握在一起,油光滿面的臉拼出個討好的笑。
“匪總,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要是知道...哎呀,這都是她做的,我就是看個熱鬧。不不不,我連熱鬧都沒看,我剛想制止來着,您看這...”
他渾身的酒氣,胖的活像一座肉堆成的小山,趙導和琴姐都是一路貨色,餘藝嗤笑一聲,還不等她開口,匪行雲率先道:
“滾。”
趙導一愣,連忙跑到一邊,他在一些小藝人面前耀武揚威慣了,給誰都是一臉的趾高氣揚,威風的很,現在見了匪行雲,卻是頭都擡不起來。
心裡面只盼着存在感少一點,不要給匪行雲注意到。
他恨極了琴姐。
這女人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把匪行雲的女人騙過來,怕不是嫌命長了?
她不想活,可別拉着他一起死。
趙導面色陰晴不定,看着琴姐的眼裡滿是沸騰燃燒的怒火,他居然被陰了一把,這事兒要處理不好,這一屋子所有人,這輩子到現在的努力,都要徹底完蛋。
“您說什麼呢,琴姐,可是很感激你對我做的一切。”餘藝笑了笑,走上去,攙起了琴姐,“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籤公司了,以後恐怕不能在你身邊,爲你繼續工作下去。”
琴姐哪裡敢說一個不字,喏喏的點着頭。
餘藝依舊是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您放心,匪先生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我自己的事兒,我能處理的好。”
她俯下身,湊近了琴姐些。
“還記得吧?我一定說到做到。”
這一瞬間,琴姐在她眼中竟然到了比數九寒冬還有冷酷的寒冰。
她知道,餘藝不是在開玩笑。
之所以不讓匪行雲幫忙,只是是她想要自己來進行報復而已。
琴姐應該高興的。
畢竟沒有了匪行雲的餘藝,不過是個平凡至極的小演員,能壓到她身上的機率小的可能。
但不知怎的。
她竟然感到了恐懼,從那雙滿是冷意的眼裡,察覺到餘藝說的並不是假話。
她會這麼做,也一定做得到。
琴姐打了個寒顫,第一次有些後悔。
但這時早就已經來不及了,餘藝不再理會這裡的其他人,只看了趙導一眼,問:
“我的試鏡,成功了嗎?”
趙導一愣,連忙點着頭,速度之快,都讓餘藝擔心他的脖子能不能承受的住。
“當然!非常歡迎餘小姐過來,我明天...不,等一下就讓助理去聯繫你!”
“那就麻煩趙導了。對了,不只是我,還有這裡其他的藝人,我希望你也能她們機會。”
“不麻煩不麻煩!餘小姐不計前嫌,還願意過來,那是我的榮幸。”
趙導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餘光偷瞄着匪行雲,見他沒有反對,才偷偷的鬆了口氣。
他心裡無比慶幸。
她能參加節目,至少他的飯碗是保住了。
餘藝點點頭,望向匪行雲,她抿了抿脣,竟是覺得有了些古怪的尷尬,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愧對了他的幫助似的。
磨蹭了一會兒,她才向着匪行雲挪了半步。
“匪先生,走吧。”
稱呼又在不知不覺之間轉了回來。
匪行雲眸光一暗,眼中有晦澀不明的情緒閃過,他道:
“你叫我名字就好。”
餘藝一愣,試探着說:“匪...匪行雲?”
“嗯。”
有這麼稱呼老闆的嗎?
她還是餘一冰的時候,叫白居寒什麼來着?
都欠下了這麼大的人情,餘藝哪裡能拒絕的來,當即就痛快的點了頭,一口一個匪行雲叫的是萬分自然。
倒是匪行雲,身形似有些僵硬。
餘藝眼尖,瞄到了這點小細節,眨了眨眼睛,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匪行雲給她幫了個大到不得了的忙,但不知是不是錯覺,餘藝總覺得,他不僅不滿意這個處理結果,並且還在生氣。
她跟在匪行雲身後出了門,肩上還披着他的外套,再次上了車,她出了口氣,鬆了送有些痠麻的手。
寬大的西裝外套沿着肩膀下滑,露出半個白皙的肩頭,白的晃了眼。
匪行雲清了清嗓子。
餘藝一愣,連忙又裹緊了衣服。
她發了會兒呆,看着車要拐進回酒店的路,纔開口問:
“不去和老爺子下棋了嗎?”
“先送你。”
“我沒事。”餘藝松下全身的力氣靠着背椅,半闔着眼,“無論如何,謝謝你了。”
匪行雲的出現,將她從地獄裡救了出來,之後還尊重了她想要靠自己來報復的想法,無論哪一點,都值得餘藝感激萬分。
“沒事。”
即使他還是一張冰山臉,落到身上緊張感卻淡了不少,餘藝出了口氣,一顆晃動不安的心這才緩緩平穩落下。
說不怕,當然是假的。
她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明明可以借用匪行雲的能量,輕而易舉讓那些小角色墮入深淵,在這個圈子裡面永不翻身。她也能借機距離他更近一些,能更快的調查清匪行雲和車禍之間是否存在聯繫,用以知曉她死去的真相。
一舉兩得的好買賣,餘藝卻在這念頭剛剛出現時,飛快的打散了她。
她有她的驕傲。
誰也摧毀不了。
不管是白雪還是琴姐,亦或者是趙導和那些看客,所有篤定她一生平凡,註定翻不起風浪的人,都好好的看着吧。
她會證明的。
即使重來一次,縱然新開了地獄模式。
她也依然可以回到過去的位置。
一路無話。
車緩緩的停到了酒店門口。
餘藝睜開眼,再次和匪行雲道了謝,正要離開,他忽然開口。
“好好休息,過兩天我讓人聯繫你。”
對,還有簽約的事兒,她差點給忘了。
餘藝一拍額頭,感激的笑笑。
“好,麻煩匪先...匪行雲。”
真奇怪。
她每次喚起這人的名字時,都覺得有些彆扭。
好像...忽然變得親近了不少似的。
但餘藝瞧向那張冰山臉,那根本就是完全沒注意她的樣子。
果然是多心了。
“對了。”餘藝腳步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麼,彎下腰湊近車窗,眨巴着眼睛問:“匪行雲,你怎麼會忽然回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