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麼找你來與我商談事情?”顧榭堯關上了房門,不解的問道。
慕容夕苦笑:“你今天上午還在說要與我劃清界限,不參與瑢王府的事,可是夏子鈺從始至終都認爲我是你派在他身邊的人,今日更是讓我拿一件事來求你幫忙。”
“何事?”
“你知道李家村和衛家村起義的事嗎?”
顧榭堯點頭:“略有耳聞。”
“最近那座礦石山說要轉賣出去,可王爺懷疑原來幾家競爭的商戶,之前在運送礦石上做了手腳,導致了那家商戶拿到的一直都是普通的石頭。”
“那王爺的意思是。”其實顧榭堯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王爺想讓你也去競爭那座山,然後探探那幾個商人的虛實,只是……”
顧榭堯對着慕容夕道:“姑娘有話請直說。”
慕容夕一笑:“競爭那幾座礦山的商戶,據我所知,都是瑢郡的大家,你初來乍到,實不應該去惹怒他們,你今日若是幫了王爺,明天他們就不會幫你了。”
顧榭堯帶着笑意看向慕容夕:“靈均可是在爲我着想?”
慕容夕揚眉道:“你也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夏子鈺並不可靠,他爲人做事都是隻爲自己,不利於大家。”
顧榭堯自認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對一個女子表達好感,唯一一次還自作多情了一把,實在是忍不住的臉紅。
慕容夕也不管他的少男情懷,繼續道:“你現在是兩頭難,不答應王爺,你在瑢郡不好做生意,可若惹怒了那些商家,你更是寸步難行。”
顧榭堯陷入沉思,慕容夕說出了現下最大的難題,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他都是要做的,但怎樣做才能全都不得罪,纔是最關鍵的。
見着顧榭堯在沉思,慕容夕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玩着茶杯。
顧榭堯最後卻撓了撓頭,紅着臉對着慕容夕道:“我思量許久,也沒有想出什麼良策,不知姑娘可否有什麼好的辦法?”
顧榭堯倒確實實誠,換做其他的男人也不會這樣直接求助於女子。
慕容夕拂了拂衣袖,對着顧榭堯道:“一般來說,我不會免費幫人,商人行徑,理應是彼此都有利益。”
顧榭堯愣住了,對着慕容夕道:“那,姑娘想要什麼?”
慕容夕毫不客氣道:“我要你們顧家的一個人情。”
顧榭堯爲難道:“這,我並不是顧家的當家,這種事情,我要去先告訴父親,再徵求他的同意,然後才能答應姑娘。”
慕容夕並不想嘲笑顧榭堯的迂腐,但是又確實認爲他不是一塊做生意的料。
慕容夕放低了要求:“那好,我的要求只在你的範圍之內,這樣總行了吧。”
顧榭堯點頭,慕容夕將自己思索的法子寫在紙上。
吳儀將慕容夕安全帶回後,向夏子鈺稟報了慕容夕說的一切,當時慕容夕跟顧榭堯的所有談話,他都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夏子鈺笑笑:“靈均果然是會說話的,本王就說,那樣一個聰慧的女子,上天怎麼可能剝奪她說話的權利。”
“只可惜屬下沒有聽到靈均姑娘對顧榭堯所說的計劃是什麼,屬下猜想二人當時應該着的筆墨。”
“靈均始終都是偏向顧榭堯的,她應該已經知道你會在外面旁聽,所以只說了前面不甚重要的部分,而後面的計劃卻讓我們一點都沒撈着。”
夏子鈺喝了一口茶水,問道:“均均的聲音好聽嗎?”
“什麼?”吳儀沒想過夏子鈺會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一時有點答不上來。
“本王問你均均的聲音好不好聽,本王可是從來都沒聽過。”
吳儀思索了一下腦海裡所有能用的詞,憋出了一個道:“如佩玉撞擊之聲。”
“只是兩塊破玉撞擊的聲音?”夏子鈺倒是頗爲嫌棄。
“這,屬下並不懂風月之事,對着女子聲音也並無研究,也從未讀過詩詞歌賦,史書典籍,實在是想不出來用什麼形容了。”
夏子鈺的扇子對着他點了點:“所以本王早就說過要爲你娶妻納妾,你還一直推讓。”
吳儀不知怎麼答,只好道:“屬下,還年少。”
夏子鈺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他平復了一下心境,對着吳儀那張少年老成的臉道:“吳儀啊,你這般的,自信,着實,難以娶妻啊。”
旦日,午時之後,顧榭堯硬拉着慕容夕陪他去了付家轉賣礦石的宴席。
慕容夕無奈,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換了件衣服就跟着顧榭堯出去,顧榭堯見她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容貌驚人,不敢看她,只對着她道:“姑娘不若戴上帷帽吧,今日飯桌之上全是男人,我怕姑娘容貌惹得別人覬覦。”
慕容夕只道他真是麻煩,又回房拿了帷帽戴上,出來之時,隔着一層層帽裙,顧榭堯纔敢看她。
倆人來到瑢郡久負盛名的綠音閣,早些日子慕容夕便聽說裡面是一座難求,進去一看就果不其然,滿當當的人,樓上的廂房更是沒有一間是敞開的。
顧榭堯上去對着掌櫃道:“我是顧家的顧榭堯,受了付老闆之約。”
掌櫃的一聽付老闆,立即道:“客官請隨我上來。”
“好,靈均姑娘,請。”顧榭堯看着慕容夕正在四處張望,便叫道。
慕容夕走上去,對着顧榭堯道:“這倒不是一般的酒樓,我看這些人的穿着配飾都是身份不俗之人。”
“這裡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富甲商賈來吃飯,自然是不俗的。”
慕容夕點點頭,跟着顧榭堯進了廂房,此時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但正如顧榭堯所說,滿場都只有她一個女眷,那些人看着她均是一愣,顧榭堯介紹道:“這是與我們顧家合作過的老闆,今日只是陪同榭堯一起出席。”
坐在旁邊的人道:“還是顧公子想的周到,知道帶一個如花美眷來。”
坐在上位的付澗看着人已經來齊了,便道:“我們先上菜,再商談那塊礦山的事吧。”
“好好好,肚子不夠飽,生意手上溜,還是要先吃飯爲好。”其他商戶贊同道。
付老闆拍了拍手,一大羣人送來了不少精美的菜餚,顧榭堯爲慕容夕夾了一塊魚肉,對着她道:“姑娘試試這塊魚肉,聽說鯽魚遊是他們這裡的招牌菜。”
慕容夕點了點頭,卻無心吃下去,而是暗中這些商賈們。
這些人分爲兩派,一派是以黃守達爲首,一派是以蘇木然爲首。
他們不管誰競爭,最後應該只會落入黃守達和蘇木然的手中,顧榭堯出來乍到,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又靠什麼去贏的那塊地。
付澗一邊吃着,一邊道:“各位也都知道,這座山頭,我管理它不過月餘左右,還沒撈個什麼,反倒成了起義的地方,我付某人膽子小,哪裡承得起這樣的大罪,於是今日就想把它賣了,也是了卻我付某的一樁心事。我這地之前的價錢是五十萬兩銀子買下,當然,買過的山頭就像買下的豬肉,你自己吃了多少別人也不知道,肯定就不能用原價出了,所以我就訂了一個底價,三十五萬兩,不知各位肯出多少銀子啊?”
黃守達一隊的人先承不住氣,道:“我多添十萬兩,買下這塊地。”
蘇木然身邊的人也坐不住了,道:“我添二十萬兩買下。”
底下的人爭得熱火朝天,而蘇木然和黃守達卻安然不動,細細的品起茶來。
顧榭堯輕聲的對着慕容夕道:“我現在要出價嗎?”
慕容夕搖搖頭:“付澗自己都說了,不值五十萬了,再往上加銀子,可不是商人本色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買不下山頭,我就不能潛進他們了。”
慕容夕蹙了眉:“你讓我好好想想。”
黃守達和蘇木然的隊列裡,爭得不可開交,慕容夕卻突然笑了起來,引得衆人一愣。
付澗問道:“不知姑娘爲何發笑啊?”
慕容夕道:“我是在笑付老闆好聰明,利用了黃老闆和蘇老闆之間的不和,來藉此擡高價錢,越演越烈,都現在爲止,價錢已經遠遠超過了付老闆當初所付出的價格。”
付澗也並不感到羞愧,而是笑道:“姑娘一看就是性情中人,自是不懂得這做生意的方法,生意人,生意人,就是要不斷生出想法,才能賺到錢。”
“可我卻認爲,這個法子不好,讓衆人傷了和氣,把一場生意競爭搞成了菜市場的模樣。”
付澗笑道,抿下一口茶,並不把這種小輩的話放在心上,只是隨口問道:“那姑娘認爲,什麼樣的辦法,才適合啊?”
“小女不才,認爲經商有四點應做到,智、勇、仁、強,”智“即需有權變;”勇“即要決斷;”仁“即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強“即是堅守時機”。
付澗聽到此語,放下了茶杯,望向慕容夕:“這哪裡是不才,分明是大才,姑娘說出了商人的關鍵所在,不過看姑娘小小年紀,便能說出此語,老夫也只能感嘆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