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讓商人魏明州在中途的驛站僱了一個馬車,外面天氣嚴寒,他的小兒子魏興身子骨弱,怕是難以在寒冬臘月裡支撐下去。
正巧當晚他們因爲着急趕路,沒有找到可以睡得客棧,魏明州的婦人和魏興就睡在了馬車內,慕容夕和魏明州及其一衆伙伕就拿了一些厚毯子鋪在地上,勉強熬過這一晚。
魏明州讓人在地上生了一些火取暖,對着靠在樹上的慕容夕道:“公子請坐過來吧,這邊暖和一些。”
慕容夕也着實被夜晚的寒露凍的不輕,也就沒有拒絕,坐了過去取暖。
魏明州與慕容夕閒聊道:“公子既是金朝人,爲何又要千里迢迢來到魏國,看公子的衣着服飾,性品相貌也是大家出來的,又何苦去到異國他鄉。”
“魏老闆不也一樣嗎?看着也是從蘇杭的富庶地帶出來的,偏偏要在這冰天雪地裡去往魏國。”
魏明州搖搖頭:“魏某現在這樣的裝束,也是家主所賜,家主想要擴張在魏國的生意,別說只是這山寒水冷,就算是雪虐風饕,難以出行,我魏某也是在所不辭。”
“魏老闆的忠心我明白,只是……”慕容夕看了一眼馬車,道:“你的兒子病的很重,在這時候出來,對他的恢復極爲不利。”
魏明州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出來的急,也沒有時間來準備藥用和大夫,一心只想着到了魏國就給興兒請好的大夫醫治,可是沒想到隨行的途中,興兒就發了病,因爲是肺病,這些小城鎮的大夫也沒幾個敢治。”
“老爺,老爺,興兒一直在不停的咳嗽,還咳出了血。”魏明州的婦人原本抱着魏興睡得好好的,沒想到魏興突然發病,把她從睡夢中驚醒。
慕容夕趕緊起身,跑到馬車之上,給魏興把脈,她摸着他的手腕,發現他全身高熱,並且意識逐漸渙散,慕容夕從懷裡掏出金針,解開魏興的衣服,刺向小孩的肺俞,風門,列缺,太淵,補益肺氣。
婦人從未見過有人扎針治療孩子的,當下疑慮道:“這又是什麼?好端端的怎麼要在我的孩兒身上扎針。”
“夫人放心,這只是鍼灸。”
說着,慕容夕又在五嶺穴放血,這五嶺穴有五道穴線,放血下來,婦人心疼的看着孩子,但是好在摸着孩子的體溫總算減緩了許多。
魏明州見此放下心來,對着慕容夕感謝道:“真是有勞公子了。”
“不必客氣,我既然答應了你們會治好他,說到做到。”
正當三人在馬車內談話之際,外面有了刀劍的動靜,爆發出伙伕的慘叫,魏明州急忙掀開簾子一看,有一夥劫匪幾乎殺光了所有的伙伕,這些伙伕都是魏明州精心挑選,各個都是練家子,可他們毫無防備的就被人從後面殺害,想來這夥人已經盯了他們許久。
魏明州見眨眼之間,就剩他們三人,孤立無援,只能對着劫匪道:“各位大爺,我魏某也是出門來做個生意,不如魏某給些酒肉銀子,大爺們行個方便,就放了我們。”
劫匪拿着刀敲了敲他們的貨物:“這些貨物,我要,裡面的人,我也要。”
“對,大哥,我早就瞅見了,裡面藏着一個女人,容貌不俗。”
婦人聽着此語,畏怯的對着魏明州道:“老爺,現在怎麼辦?”
魏明州心裡也是戰慄,但是他隨着他的家主在外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還是能勉強撐住,對着劫匪道:“不如這樣,我們把貨物給你,但是你放我們走,我的夫人年齡已經不小,各位大爺還是拿着這些貨物去另尋他人吧。”
慕容夕掀開窗簾的一角,看了看人數,十個劫匪,並不算多,她一個人應該能應付過來。
她拍了拍魏明州的肩膀道:“看到那條小路了,往那邊直走三十公里,就能到達魏國,等會看我眼神,我讓你們跑,你便駕着馬帶着你的妻兒走,我解決完他們就來找你們回合。”
“可是公子,他們人數這麼多,又是凶神惡煞的取人性命的亡徒,魏某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獨自留在這。”
“你們待在這也沒用,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慕容夕長刀抱着躍下馬車,她拔出刀,指着那羣劫匪,劫匪們知道她會武功,但是看到她只有一人,倒是不怎麼懼怕。
慕容夕喝聲道:“走!”
魏明州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咬着牙揮動了馬鞭,駕車離去,劫匪看着立即道:“快追。”
慕容夕旋身在他們面前攔住他們:“誰都不許走。”
劫匪的頭子笑笑:“就憑你一個人,你看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是我們的對手嗎?”
“不如你來試試。”
劫匪的頭子聽着這挑釁,凌厲的大刀揮嚮慕容夕,慕容夕持着長刀接住,但是劫匪的力量不容小覷,一直把她往下壓,慕容夕的長刀一直抵着大刀發出“呲呲”的聲音。
慕容夕見自己佔了下風,一個轉身,劫匪的長刀砍在石頭上,石頭碎成了兩半,慕容夕知道硬拼自己不是對手,便拔出了腰間的金針,向幾個劫匪射去。
幾個劫匪在中針之後立即倒地身亡。
慕容夕早在銀針上抹了從沈彥之後院的剪刀樹上採集的汁液,剪刀樹的汁液劇毒無比,碰一點都能致命。
剩下的人見着自己的大哥死了,怒從心來,紛紛上前攻擊慕容夕,慕容夕用長刀抵擋住一個人的長劍,用腳踹向了他的肚子,將他打倒在地,另一個見此,伸手上來攻擊,慕容夕格擋住,沒想到他手中藏有暗器,是一個只有手掌一半大小的虎爪刀,這個虎爪刀的前刃就像凌厲的老虎爪子,勾上了慕容夕的肩,慕容夕頓時左肩就留下一個很深的爪印,血肉模糊。
慕容夕受了傷,行動有所遲緩,劫匪們開始羣體攻擊,慕容夕只能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將藥粉灑向劫匪,她捂住口鼻,藏身於樹背後,蹲下身子,希望能減緩後背的疼痛。
那人的虎爪刀的確厲害,慕容夕現在感覺像整塊肉都要被剜掉一樣疼。
慕容夕在樹背後聽着那些人的嚎叫,等着一切歸於平靜,才起身出去,她剛剛灑的藥粉是顛茄和奪命草所致,她在王府這麼久也只煉製了這一瓶,本也沒想過要用在這些人的身上,不是事出緊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這些人吸入了不少毒粉,只有一兩個逃脫了,剩下的不是已經死亡,就是隻吊着最後一口氣。
慕容夕從傷她之人的手上,將虎爪刀取下來,這虎爪刀戴上手,從手背看別人只會以爲你帶着兩個戒指,絕對想不到你手中藏着這等暗器。
慕容夕將虎爪刀放在自己的包袱裡,她連續摸索了幾個劫匪,發現他們的武器製作大多精良,不像普通的劫匪,每個人的武器好像都是量身定做。
突的,草叢裡傳來幾分動靜,慕容夕提起長刀對着草叢裡道:“誰在裡面,出來。”
一個伙伕打扮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他掩着半張臉,看不清容貌,但他走路一瘸一拐,理應是在剛剛的打鬥中受了傷。
慕容夕看着是魏明州的人收回了長刀,對着他問道:“伙伕之中只有你一人活了下來?”
“是,他們都被那些劫匪從背後偷襲給殺死了,我因爲坐在暗處沒被發現,逃過一劫,但是不小心在那裡摔了一跤。”
慕容夕看着他一個男人生的這樣體弱,倒也不懷疑他和劫匪是一夥,但是在昏暗不明的火光中,見他細皮嫩肉的樣子,也不像是伙伕。
慕容夕用布巾給自己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對着他道:“既然你是魏老闆的人,那就跟我走吧。”
男人叫住她:“貨物不帶走嗎?”
慕容夕看了一眼滯留在原地的貨物,她還差點忘記了。
可是拉貨物的只有一匹馬,也不能乘騎兩個人,慕容夕只好道:“你會騎馬吧。”
男人點了點頭,慕容夕翻身坐上貨物,對着男人道:“上馬,我們去追趕魏老闆。”
男人見此一愣,瘸着腿,勉強上了馬,慕容夕因背後傷口,靠在貨物上開始假寐。
顧榭堯一路駕着馬行了約莫十幾公里左右,終於看到魏明州的影子,魏明州趕了幾個時辰的路,看到有人煙了,便停下來等候慕容夕,但是他沒想到,等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魏明州看着顧榭堯從馬上下來,驚詫道:“公子,你怎麼也來這了?”
“你一出府,我就跟着了,得了麻疹不宜見風需要蒙面的阿儒就是我。”
魏明州一臉被折煞的模樣,懇求顧榭堯道:“公子啊,你快回去吧,這要是被家主知道,是會大發雷霆的啊。”
顧榭堯抿着嘴,一臉倔強:“我一定會在魏國做出一番事業給爹看的。”
魏明州的婦人見兩人一直在商談其他事情,心裡焦急慕容夕的安危,跑來問道:“那那位公子呢?”
顧榭堯帶着他們去到裝載貨物的末端,發現慕容夕已經失血過多,早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