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知道現在朝廷肯定已經派着人讓各郡縣來抓捕他們,她一連幾天就只能走小道,不敢去客棧住,只想快點趕到瑢郡,那裡雖是夏子鈺的地盤,但是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子鈺第一時間肯定想的是他們會去邊境,必定讓人加強防守,可是卻想不到他們要直接回到他的老窩,在那裡安營紮寨,等待着援救。
慕容夕在小河邊打來了水,掀開車簾,進去對着軒轅琛道:“先喝口水吧。”
軒轅琛搖了搖頭,帶着憂慮道:“你讓左炙直接把那樣重要的東西帶回去,我不放心。”
慕容夕一笑:“你不放心他,難道就放心我?”
軒轅琛看着慕容夕,眼裡包含着複雜的情緒:“至少你爲人聰穎又機警,遇事能夠很快處理好。我身邊的奸細還沒抓到,我怕那東西還會落入吳凉的手中。”
“我提醒過左炙了,他知道分寸。不過那東西有你們說的那樣重要嗎。你和吳凉不惜以命相搏。”
軒轅琛拖着一雙腿想要直起身子,慕容夕傾身將他扶住,軒轅琛看着慕容夕如玉的側顏,喃喃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慕容夕一愣,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當時左炙一說他被綁了,她就立馬想出幾百種營救的計劃,在腦海裡一一篩選,可就是從未想過她爲什麼要救他。
她心裡打鼓,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道:“想救就救了,哪有這麼多爲什麼。”
軒轅琛抓住她的手腕,漆黑如墨的眼望着慕容夕:“你當初就那樣一走了之,毫不留情,現在卻費盡心力的救出我,你說是爲什麼。”
軒轅琛想要逼迫慕容夕說些什麼,慕容夕轉過臉,臉紅的發燙,嘴上卻倔強道:“我一時抽風,閒的無聊,隨便哪個理由,你自己選。”
慕容夕想逃離這個狹小的空間,轉過身就想走,軒轅琛拉住她,慕容夕腳下一個不穩,就這樣摔進了軒轅琛的懷裡,掉進了軒轅琛裝滿星辰的眸子裡,她在很久以前聽人說過,只有愛一個人,纔會在看到她時,眼裡裝滿星辰。
時隔一年,她又受不住的被蠱惑,再次被軒轅琛圈入懷中,每當這時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被囚禁住的感覺,她不清楚是自己畫地爲牢,還是對方的眼神太過濃烈,真的禁住了她。
軒轅琛環住她:“我來魏國這麼久,每天都在剋制不住的想你,直到那天你蒙着雙眼走到我面前,握住你時,我才知道那不是夢境。”
慕容夕忍不住拆臺道:“我以爲王爺每天想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安不安全,還能抽出時間想我,真是不易。”
軒轅琛聽到慕容夕一如既往的對他嘲諷的語態還真有些懷念,忍不住用手揪了一下她的鼻子,沒對她的話有否認,也沒承認,只是道:“還是喜歡你這般不爲我所迷的模樣。”
慕容夕就知道軒轅琛每每說上一句情話,往往都是真假各自摻半,她起身道:“王爺別岔開話題了,那九州神機圖到底是什麼?”
軒轅琛笑道:“看來你已經看了那東西了。”
“既然王爺肯交給我,那自然也是做好了我會看的準備,當然王爺要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慕容夕隨時準備好下車,將軒轅琛丟棄在這車上,一個都不相信她的男人,枉她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救他出來,還是早早扔了好,省的以後成了一隻白眼狼。
軒轅琛捏了捏她的手心:“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但若你非要知道,我會告訴你。”
“王爺請說。”慕容夕遞上水去:“沒有茶,就請您將就着。”
軒轅琛頗覺無奈的笑笑:“這個故事說上來很長,水還是先留着吧。”
這九州神機圖原本屬於一千年前大陸上曾經的一個神女,那人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道從要到何處去,她本身奇弱,不會武功,也不會什麼傳說中的仙術,唯一會的就只有預言之力,能夠推測未來之事。當時她在一個小縣城裡,身上無銀錢,便用此術來招攬生意,因爲她的預言從來出過差錯,當時大陸上唯一的國君秦皇就派人來招攬她,想要讓她預言天下大事,神女說她可以預言阿貓阿狗會失蹤,但每預言天下一次,便會折損一番壽命,這是賠本買賣,她不會做。
秦皇便親自到民間三顧茅廬,本是打着求賢若渴的旗幟,但沒想到在與神女相處的過程中,心生愛慕,想要與神女成起好,神女與其他凡人女子並無異,碰上心儀之人,也會想要嫁給他,可是考慮到秦皇的身份,她卻百般猶豫。
她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有三千佳麗,多情的楚女,妖嬈的燕女,數不勝數,她無法保證自己進宮是否還能保持初心。
但神女不知道的是,秦皇爲了她排除萬難,將後宮女子禁錮一處,單獨給她建了一所宮殿,不讓任何打擾她,以至於神女入宮之後,完全不用遵守宮裡的規矩和宮外一樣自由。
可是人心易變,神女沒想到秦皇的心很快就不在她的身上,又愛上另外一個異邦女子,封爲麗妃,夜夜寵幸,好似完全忘了她這個人。
神女也不想久留皇宮之中,虛度光陰,特想請旨出宮,可是秦皇的條件確是讓她預言秦國的命運,推算出後面所發生的所有事才能放她離開。神女悲涼,一氣之下,寫下九州神機圖,推算了秦國之後兩千年所發生的所有事。
九州神機圖原本的讖言和頌言是合成一部,但是神女將其分爲了兩部分,頌言讓人帶出了宮去,讖言留在宮中,沒有頌言,讖言誰也沒有辦法看明白。她參透了太多的天機,耗盡了壽命,等到九州神機圖完結之日,就是她暴斃之時。
秦皇也不知怎的,居然在此時又抱着神女的屍體痛哭起來,此後一直遊歷各方,希望能得到起死回生之藥,救活神女。
可是如今,過了這麼久,他們都變成黃土一抔,唯有這九州神機圖還流傳在世間。
這也是之前軒轅琛帶兵攻佔了一個叫離國的小國家,從他們手上得來,這離國國君一直把它視若珍寶,但是因爲無法解其秘密,只能暗自保存,直到軒轅琛發現了它。
軒轅琛說了這樣一大段的故事,想接過水囊,沒想到慕容夕兀自拿着水囊一喝,對着軒轅琛道:“爲什麼每個寶物後面就有一個惡俗的愛情故事。”
軒轅琛笑笑:“之前離國國君與我講述的時候,他的那些妻妾聽了可是哭成了一團。”
慕容夕看了他一眼:“人家哭,哭的不是故事,而是家國滅亡,不知要遭到怎樣的對待。不過話說回來,這九州神機圖能預言天下大事,你們得到了無非也就是看個最後誰贏了,提前看着結果而已,何必這樣掙破了頭?”
“我還未曾說完,傳言,只要讖言與頌言相合,神女留下的另一個秘密將會發現。”
慕容夕來了興趣:“什麼秘密?”
軒轅琛看了水囊一眼,慕容夕趕緊遞上去,餵給了軒轅琛,軒轅琛抿了抿道:“我還不知道。”
慕容夕收回了水囊:“那我們還是趕路吧。”
軒轅琛拉住慕容夕:“如果我是秦皇我肯定不會做傷害神女的事。”
慕容夕笑笑:“如果我是神女,我也不會跟秦皇賭氣,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生命。”
倆人相視一笑,雖然這個故事俗套又毫無新意,倆人卻不自覺的產生了代入感,爲各自的角色悲鳴。
夏子鈺這邊正在審查所有留下的細作,他們統一的口徑都是自己來自大越,他們的武器也是大越常用的暗器,之前慕容夕也和來自大越的石心私交甚密。
但是夏子鈺無論如何也沒想明白,大越是怎麼知道他們抓了軒轅琛的,從大越到魏國千里迢迢,他們不可能如此精密而又快速的佈置好這一切,而且軒轅琛在他們這裡保守折磨都沒吐露出寶物的一個字,他們這麼費盡心力的抓她回去,也是做着無用功。
夏子鈺揉了揉頭,吳儀端上茶水來道:“皇上現在還是不肯見人,齊王被關在天牢裡,也是一言不發。”
“吳凉呢?他有什麼動作。”
“他近日以來一直在與晟王殿下密談,但不知道具體的內容。”
夏子鈺眉心皺起,慕容夕這麼一鬧,給他留下了不少的麻煩,自從夏子凌知道夏正想把皇位傳給夏子鈺,已經很久沒有理會過夏子鈺,現在他又和吳凉聯合,不難想象,他想的是如何才能把他給整下臺。夏子鈺之前從未想過,他們這麼親的兄弟,也會有這樣反目的一天。
夏子鈺對吳儀道:“現在最緊急的事就是全力追捕靈均和軒轅琛,將他們的畫像給我發放下去,我要讓他們插翅難逃。”
“屬下已經讓人去做了,邊關那裡是重要的防守,已經加派了人手,不過現下還沒什麼動靜。”
“再等一等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