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狄很吃力才讓自己的目光凝聚在陸暖伊的身上,他身上的生命之火就像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冷狄驚喜的說:“是你,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然後冷狄的臉上泛起一抹讓陸暖伊心驚的紅暈,他的臉上又流下了兩行清淚。這個男人無論如何是真的活不長了。
冷狄握着陸暖伊的手說:“暖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我的心裡面是多麼的想要趕回去娶你做妻子。”
“那你爲什麼不回來,卻讓我看着嫁衣一日日的哭泣不休,卻讓我以爲你是真的死去,吞下砒霜。”
那酸澀的聲音刺的冷狄心裡面一陣一陣的發疼,他的嘴裡吐出一大口烏黑的鮮血,刺的陸暖伊心也跟着揪痛起來。
冷狄咳嗽好一陣,才又看着陸暖伊,只是現在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
冷狄心痛的說:“暖暖,都是我負了你,老天罰我,老天罰我吧。”
冷狄的眼中透着一抹沉重,他看着陸暖伊說:“暖暖,對不起,我不應該忘了你,可是我的頭受傷了,是嫣兒救了我。我在月國不叫冷狄,我叫嶽冷。我明明知道夢裡面常常出現的女子不是嫣兒,可是我卻還是娶了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冷狄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或許是那個在一邊躺着的嫣兒。
陸勇毅卻忽然扭過頭去,再也不敢看他的這張臉。這個人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冷大哥,戰場最是無情。曾經一再保護他的冷大哥,現在卻喪失了生命之光。
冷狄眼睛失神的看着陸暖伊說:“還有這次,也是我傷了你,是我對不起你。”
冷狄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是誰讓他這樣做的,可是他卻已經昏了過去。
陸暖伊也是眼睛一黑,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陸暖伊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面有個女子在對着她笑,她笑的是那樣美,她看着陸暖伊說:“冷大哥終究是沒有負了我,這都是命運的安排,我終於可以心無掛礙的去了。你放心,以後你再也不會做噩夢了,你開心嗎?”
陸暖伊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什麼都沒有說。
那女子又說:“不,你不會開心的,你的心裡面一直都記着那個人。我解脫了,可是你卻不能解脫,就算是死,你也回不去了,不要讓自己太難受。”
那個女子笑了一下,清爽的耀眼,她的身影漸漸的淡去。終於化成一縷清清的風。
陸暖伊眼角流下一行清淚,她的嘴角卻帶着讓人心醉的微笑。
單于睿的手輕輕的碰着陸暖伊的臉說:“希望這次有用。”
陸勇毅卻是早就不見了。他本來就要和陸雪華上戰場的。
陸暖伊暈了過去,陸勇毅就直接把陸暖伊交給了一直都守在帳篷外面的單于睿。
陸勇毅鄭重的說:“妹妹就交給你了。”
單于睿肯定的點頭說:“你放心。”
然後單于睿就讓追星帶着他悄悄的離開了。
信任有的時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次單于睿數千裡都跟着來,一路上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所以單于睿得到了陸勇毅的認可。
此時,陸暖伊依舊是睡在王府的牀上。
現在已經早就過了三天的時間。
她回來之後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只是不停的掉淚。單于睿沒有讓任何人打擾她,包括春雪。
因爲,陸暖伊那種夢魘的狀態他很熟悉,很明顯的是這一次,陸暖伊卻不是陷入到那樣的狀態裡面。
陸暖伊雖然會流淚,卻再也不會喊冷狄的名字,而且她的臉上還帶着那樣毫無戒備的笑容。
單于睿伸出手在她的臉上慢慢的描繪那個笑容,他的臉上也出現了和陸暖伊臉上一樣的笑容。
陸暖伊被這個男人驚擾,不舒服的嘟嘴。於是她脣上的那紅色更加的凸顯。
單于睿喉頭滾動嚥了一口口水,可是終究他的脣卻沒有落到她的嘴脣上面,他的親吻只是落到了陸暖伊的額頭上面。那樣的動作把她如珍似寶的寵到了極致。
他只是不想驚擾她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好眠。
單于睿可以看着她很久,靜靜的,什麼都不做就會覺得很開心。
許是終於睡夠了,陸暖伊終於睜開了雙眼。
她看着單于睿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哥哥呢?”
單于睿寵溺的看着陸暖伊說:“你哥哥在邊疆。”
陸暖伊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裡是王府她住的地方。
單于睿頓了一下又說:“是我把你帶回來的。”
陸暖伊忽然想起她去的一路上偶爾感覺的到的那些跟在她身後的人,她看着單于睿的眼光變得有些驚訝。陸暖伊問:“所以說一路上面是你在跟着我是嗎?”
單于睿眼睛閃了一下說:“沒錯。我不放心,所以一路上一直都跟着你。要是我不答應你去,你哥哥也不會答應的,畢竟那個地方太危險。”
陸暖伊一把抓住他的手
說:“謝謝你。”
單于睿反映不及卻是被她抓住了受傷的手,他帶着陸暖伊離開的途中,忽然就遇見月王帶着人在路上攔截,爲了保護陸暖伊,單于睿卻是被月王給刺傷了。
還好當時蒙着面,他不知道是他,在夜色之中比較好掩藏,可是他怕是也知道,那些人是自己派出去的了。
想想嶽冉晨一直以來對陸暖伊的態度,怕是這一次的事情,以後和他的關係好不了了。
畢竟守衛森嚴的大營居然被他們如入無人之境的闖進去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沒錯,單于睿想的一點都沒錯,嶽冉晨現在簡直要氣死了。
她的妹妹現在可還在那裡坐着,哀哀切切的看着他。
“哥哥,都是你,還說是讓夫君去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要是知道你是要夫君去誣陷他從前的未婚妻子,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去的。你還騙他,你騙他要他去抓陸將軍的女兒,結果你卻用那樣卑劣的伎倆,你害了那個女子,也害了夫君。”
沒錯,昨天晚上他們說的那些話,她一個字也沒有漏掉全部都聽見耳朵裡面了。
嶽冉嫣和別人的體質不一樣,從小師傅就給她吃了不知道多少亂七八糟的藥材,所以別人都暈死了,她卻只是不能動,卻依舊是清醒的。
要不是嶽冉晨這次讓自己的夫君出現在陸暖伊的面前,他根本就不會想起陸暖伊,也根本就不會在大牢裡面受那麼多罪。
嶽冉嫣現在恨死自己這個哥哥了。
昨天晚上冷狄昏過去之後他的情況就更加的嚴重了,現在根本就處在完全昏迷的狀態。
嶽冉晨冷冷的看着嶽冉嫣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這個人有什麼好的,值得你爲了他和我大小聲嗎?一年多了,他的心裡面根本就沒有你,就只有你自己抱着他把他當成香窩窩。”
嶽冉嫣冷冷的看着嶽冉晨就連聲音都變得淒冷無比。
她說:“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對陸家的小姐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那麼多人你爲什麼非要讓夫君去?”
嶽冉晨的瞳孔瑟縮了一下,不得不說,嶽冉嫣想得一點都沒錯。
嶽冉嫣看見嶽冉晨那樣又冷笑數聲說:“你不就是想要讓她對冷狄死心嗎?哥哥,我告訴你,就你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你永遠也不要想贏得她的心。”
嶽冉晨眼睛冷冷的看着她說:“你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嶽冉嫣眼睛裡面帶着寒霜快步離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嶽冉晨表面上面撐着,可是他的心裡卻一下子慌了起來。真的像嫣兒說的那樣嗎?可是他卻仍舊不想收手。
嶽冉嫣回去那裡,心疼的看着冷狄說道:“夫君,你怎麼這般命苦,要是我當初放你離開,你是不是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嶽冉嫣趴在他身旁的羊毛毯子上面放聲大哭。
陸暖伊聽見單于睿痛哼的聲音,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說着陸暖伊就想要去挽起單于睿手上的袖子。單于睿趕緊按住了她阻止了陸暖伊的舉動。
他笑着說道:“這個沒有什麼要緊的,只是回來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一撥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傷了手臂一下,這種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我也找大夫上了藥了。”
陸暖伊皺眉的看着他的手,明明剛纔才被碰了一下,裡面的血液就流出來了。單于睿的衣服上面都被染上血色。
順着陸暖伊的目光,單于睿也看見了那些鮮血。
他加重了語氣肯定的說:“真的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陸暖伊看着他說:“這個很痛,很痛,不是小事,不是沒什麼。你快點去讓大夫重新包紮一下。這個……我不會。”
所以……這個女人的意思剛纔是想要幫他包紮嗎?想到這裡。單于睿就很是開心的笑了。
他點頭說:“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一次陸暖伊卻沒有反駁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單于睿眼睛裡面的光芒又一次讓陸暖伊認定了他是認真的。
陸暖伊不反駁是因爲她心裡清楚這次單于睿是冒着怎樣的風險纔跟着她去邊疆的。
本來他現在的身份就夠尷尬了,皇帝時時刻刻的在想着怎麼給他挑毛病。他完全可以不管她的。卻爲了她大老遠的陪着她跑到邊疆。
陸暖伊這一次在夢裡面前主的告別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沒錯,不要讓自己太難受,她再也回不去了。
眼前這個男人是認真的,她雖然沒有辦法給他同等的感情作爲回報,可是卻也沒有必要一再的拒絕他,那樣做只會讓他傷心難受。
陸暖伊現在對他雖然只是感動,可是她卻再也不想看着他難受。
人真的是很脆弱的。就像前主和冷狄。冷狄的眼神讓她明白他們的感情到底深到什麼程度。可是老天爺不給面子,那麼誰也沒有辦法。
所以,若是他非要喜歡自己那也就讓他喜歡吧。
單于睿是何等的精
明。他很滿意陸暖伊對他的態度有所鬆動。他心裡面清楚不能着急。因此,就算是陸暖伊現在只是用這樣的態度對他,他就覺得足夠了。
陸暖伊扶着他說:“走,我們去找大夫幫你換藥。”
單于睿看着陸暖伊說:“不去,這樣去不方便。”
陸暖伊這纔回過神來。難怪他剛纔一直忍着。
陸暖伊看着還在流血的手臂,她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然我幫你包,可是我真的不會,你等着。”
想到了什麼陸暖伊打開門把隔壁的春雪叫了過來。
春雪跟着陸暖伊進來,春雪說:“小姐,怎麼了?”
春雪又看見單于睿還在那裡,又說:“這是怎麼了?”
春雪驚訝的看着單于睿還在流血的手臂,陸暖伊輕聲對春雪說:“春雪,小聲點,他受傷了,可能是口子裂開了,你重新幫他包紮一下。”
春雪看着陸暖伊說:“是。”
雖然春雪還有很多話想問,可是單于睿在這裡讓她覺得很是拘束,於是春雪乖乖的綁單于睿把手臂上的傷包紮好。
其實單于睿在陸暖伊打開門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去叫春雪的,可是他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大概是因爲他心裡原意相信陸暖伊,所以就連陸暖伊相信的人他也願意一起相信了吧。
這種可以信賴別人的感覺其實很微妙,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畢竟,一向,他可以信任願意信任的人並不多。
陸暖伊滿意的看着春雪說:“我就知道春雪的手最巧了。這件事情不要說。”
春雪點頭。
陸暖伊說:“春雪,你先去吧。”
雖然還是有滿肚子的疑問,可是春雪還是硬生生的忍在心裡了,她說:“是,奴奴這就出去。”
單于睿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陸暖伊說:“春雪這手藝還真是不錯。”
陸暖伊看着單于睿說:“那當然了,因爲我經常會受傷,或者被打。”
單于睿聽見陸暖伊這樣說臉上也是暗了一下,陸將軍的名聲他也是聽說過的。
看着單于睿臉色不好看,陸暖伊又說:“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不需要可憐,而且現在我爹也不會再打我了。”
單于睿看着陸暖伊蹦出一句話:“不許外人打你,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負。”
陸暖伊摸摸他的額頭說:“你沒發燒吧。我爹纔是自己人,你纔是外人。”
陸暖伊眼神危險的眯起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寬容了,以至於他現在得寸進尺。
單于睿看見陸暖伊變得危險的眼神,纔想起來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什麼乖巧的兔子,而是危險的帶着魅惑的貓咪。就不能逗的太厲害,要不然馬上就會伸出貓爪子。
單于睿卻不說話,只是笑着看着陸暖伊,那種眼神,明擺着就是再說,他剛纔說的全是心裡話,而且一點都不打算改,在這一點上單于睿不會讓步,而且那樣的眼神,就像是說,隨便你怎麼鬧。
陸暖伊被氣的扭過頭去,心裡面拼命在念着,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那種很生氣卻拼命忍住的樣子逗得單于睿一直在笑。
不過看見陸暖伊美麗的面容,單于睿忽然收起臉上開心過頭的表情說:“伊,有一件事情我想你還是有知道的必要。”
陸暖伊聽見他聲音好像挺正經的就轉過頭去問:“什麼事情?”
單于睿看着陸暖伊說:“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只是你那個姐姐,不知道她的外公是請什麼人,竟然把她臉上的傷全部都醫好了。爲了給她治療臉上的傷聽說是開出了黃金一萬兩這種誘人的條件。”
陸暖伊很是冷淡的說:“好了就好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本來也就只是打算小小的教訓一下她。”
單于睿訝異的挑眉看着陸暖伊說:“你竟然不否認。”
陸暖伊看着單于睿笑:“既然你問這件事情,你心裡想必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又何必去浪費那個力氣。”
、 單于睿看着陸暖伊很是肯定的說:“可是,你以前很怕我。”
陸暖伊看着單于睿笑,她說:“你給了我相信你的理由。”
單于睿給陸暖伊一個笑容。有些事情不用說的太明白,陸暖伊知道他是那個醇爺。
陸暖伊又說:“而且,她是什麼心思,我會不知道嗎?在家裡處處找我的麻煩,無非也就是爲了那個皇后之位罷了,真是個蠢貨。”
單于睿看着陸暖伊問:“聽起來你很不稀罕的樣子。”
陸暖伊看着單于睿笑的明媚的說:“別說現在君主是他,別人去根本是癡心妄想。就算不是他,君主再優秀又如何,始終只有一個。只要在君主的身邊站立,並且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位子上面,那麼那個女人就不再是一個女人,那樣的人早就失去作爲一個女人的資格。”
單于睿目光一黯問:“你希望夫君只有你一個。”
陸暖伊笑:“天下女子千千萬誰不這樣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