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蕭泉將任薄雪打橫抱起想要離開,任薄雪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安蕭泉看她,任薄雪靠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
“夫人,老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柳妤淑那風風火火的丫鬟大喊着闖入盛菱的院落,就被盛菱的貼身侍女的一個冷眼制止住了動作。
“夫人的院子,你也敢大聲吵鬧,還有沒有將夫人放在眼裡了?!”
“姑姑恕罪,只是眼下當真有急事要告訴夫人,您且讓奴婢見見夫人,怕晚了小姐在衙門會遭罪啊!”
丫鬟滿臉通紅,急地直跺腳。
“怎麼回事?出何事了?”青綠色花藤編織的簾幕後,一隻修長的手探了出來,那手的主人,此刻青絲披垂,身着一身潔白的褻衣,半朦朧的眼角有着幾條細紋,面容卻是和藹可親的。
她正是剛睡醒的盛菱:“老爺這會沒在。”
見到她,婢女的眼裡有喜色閃過,不顧一臉不快的姑姑
,跪下道:“夫人,大事不好,柳小姐她出事了……”
當婢女講完事情的始末的時候,盛菱只覺得腦中一片嗡嗡響,她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愣了愣道:“怎麼可能!妤淑怎麼會做如此損人害己的事!”
她眼中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可想想,以她對自己女兒的瞭解,確實是做的出這樣的事情的。心裡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多了些焦急,她吩咐道:“快,備馬車,本夫人要親自到衙門一趟。”
“是,夫人。”得到吩咐的人不敢怠慢,急忙退下。
不過片刻,馬車便急匆匆地從府邸奔出,所過之處,揚起大片灰塵。
半柱香的功夫後,馬車徐徐在衙門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柳盛菱下了馬車,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藹,可那隻隱藏在袖中,不安地掐緊繡帕的手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緒。最終,她還是走了進去。
衙門客房內,安蕭泉身姿端正地坐在雕花椅上,他的劍眉微豎,眼中的陰鬱,從知道任薄雪傷了開始就不見消散半分,甚至,還隱隱有暴怒的跡象。
一旁的任薄雪忍着腳腕處的疼痛,看了他許久,終於還是輕輕推了推他,“我沒事,僅僅是小傷,無大礙的,你別一副吃人的表情。”
安蕭泉聞言劍眉動了動,目光落在她的腳踝處,陰沉的臉上露出個滲人的笑:“我平日將你護着疼着都來不及,現在竟然有人將你傷了,我如何能忍?呵,傷了你,我必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任薄雪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擡頭的時候就見在公堂裡杵着的縣令冷汗涔涔,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剛想對安蕭泉說什麼,就聽公堂之外有腳步聲傳來。
衆人循聲望過去。
來人,正是盛菱。
“柳夫人,你怎麼也跟着來了?”縣令出口就是這麼一句,想到柳盛菱是柳妤淑的母親,過來的目的定是來求情的,不由擦了把冷汗。
柳盛菱沒答縣令的話,徑直走向任薄雪。
任薄雪瞭然,這定然是她設局要找的人。
任薄雪抿脣,還沒做出什麼反應,柳盛菱忽然就跪了下來:“這位姑娘,我們開門見山,此次過來,我想向你道歉,是我教女無方,纔會妤淑今日犯下的大錯,實在是對不住!”
她的語氣裡帶着濃濃的歉意,任薄雪眉頭微鎖。
“柳夫人你先起來,有話直說便是,何必下跪。”
她不是什麼聖人,今日害她的是柳妤淑,不是眼前這個無辜的婦人,下意識就想去扶她起來,卻感覺到安蕭泉的目光,有所動作的手,頓時僵住了。
安蕭泉本就怒極,倘若自己現在做出了什麼讓他不快之事,怕是會讓他更加生氣,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想到這裡,她目光微擡,看了縣令一眼,縣令立即會意,急忙就上前來扶她。
“夫人,任小姐說的事,有話就好好說,若是跪傷了,本官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盛菱卻是甩開了他的手,望着任薄雪直言道:“這位姑娘,我有個請求,請你放妤淑一馬,她年紀尚小,不懂分辨是非對錯,有什麼罪名,有什麼處罰,我願意替她承受。”
“我說夫人,您這不是無理取鬧嗎?”縣令急地一拍手,“如今事情暴露,柳小姐故意傷人是事已然成了定局。哪有無辜的人替有罪的人受罰的道理,先不說任小姐答不答應,本官是絕不會同意的。如此,本官不就成了昏官了嗎!”
任薄雪未置一詞,盛菱堅定地重複:“求任小姐放妤淑一馬。”
“夠了!柳夫人,你將王法置於何地,不覺得這個請求很無理麼?”安蕭泉慍怒的聲音響起,任薄雪看向他,發現他額邊有青筋在突突直跳。
安蕭泉雙手環胸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柳盛菱的身前,那身周散發的壓迫感,竟讓柳盛菱生出一絲恐懼。
“殿……”任薄雪出聲,卻不料話未說完,他便回頭看着自己,陰鬱的眼中有點點溫柔,語氣卻是頗爲嚴厲:“你還受着傷,先別說話,乖乖坐着,這件事,你本就是無辜的,別進來蹚渾水。”
任薄雪有些發愣,心裡有什麼在微微波動,安心的同時,呆呆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安蕭泉啊,會關心自己,會保護自己,會爲自己出頭的安蕭泉啊。
回過神來,任薄雪就見安蕭泉居高臨下地看着盛菱。
他語氣輕緩而冷漠,把自己的手搭在任薄雪的肩上:“夫人明知道自己這麼做,也得不到想要的迴應,還要繼續跪着嗎?若是今天這事傳了出去,敗壞名聲的,可不止柳妤淑一人了。”
“先起來罷,有什麼話是不能好好說的。”縣令插嘴道。
盛菱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不語,像是在權衡利弊。目光卻是一直看着安蕭泉的,安蕭泉伸手搭上任薄雪肩膀時,盛菱的目光忽地停在了他的掌心。
安蕭泉的掌心上,一條不規則的黑紋蜿蜒着,刺目地很。也許其他人見到了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她的經歷卻是和尋常人不同,這黑紋越看越覺得像是中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