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沫低頭,看着抱住自己右腿的小胖墩,對上那髒兮兮咧嘴笑的包子臉,無語的瞅着徹底黑了臉的兒子,“宥衍?這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說小胖墩之前抱着自己的腿,可憐兮兮的諂媚模樣,讓五歲的陶宥衍有些狠不下心來,可是這會看到小胖墩霸佔着陶沫的腿,小宥衍直接黑了面癱臉,冷峻的五官緊繃着,渾身寒氣直冒。
陶宥衍快步一個上前,彎腰,雙手從背後抱住小胖墩的肉嘟嘟的腰身,然後一個用力——開撕!
“阿姨抱……抱……”奮力掙扎的小胖墩死死的摟着陶沫的右腿不撒手,和小宥衍開始了拔蘿蔔,只可惜畢竟人小體弱,呼啦一下,整個人被小宥衍從陶沫的腿上給撕了下來。
黑着小臉,面容緊繃,五歲的小宥衍抱着胡亂掙扎的小胖墩,直接走到路旁的草地上,手一鬆,將胖墩子丟在了地上,爾後在小胖墩想要再次抱住自己腿之前快步走到了陶沫面前,霸道的抓住陶沫的手,“回去。”
“抱……抱……”被丟在草地上的小胖墩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來,淒厲的哭喊聲活像是被虐打了一般,哭的那叫一個氣勢恢宏。
拉着陶沫要離開的小宥衍眉頭皺了皺,黑着小面癱臉,回頭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地上,肥嘟嘟的包子手捂着眼睛哭的聲嘶力竭的小胖墩,緊繃的小臉上劃過一絲猶豫。
哭的直打嗝,小胖墩估計也知道不能黏着陶沫了,滿是淚水的烏蒙大眼可憐巴巴的看着小宥衍,肥嘟嘟的包子手伸了過來,“哥哥,抱……給哥哥……吃……”
說完之後,小胖墩抽了抽鼻子,然後將揹包裡的餅乾、牛奶外加各種小零食往外面掏,賄賂的將堆放在草地上的零食向着小宥衍的方向推了過去。
推出去時,看着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零食,小胖墩再次扁了扁嘴巴,淚珠子啪嗒啪嗒順着眼見滾落下來,牙齒咬着嘴脣,死死的撐着,估計將零食送人比挨一頓揍還要難受。
在小宥衍的記憶裡,他從來就沒有哭這個概念,不過看着哭的眼睛都紅了,糊了一臉淚水和鼻涕的小胖墩,小宥衍還是心軟了,只是出口的語氣依舊是硬蹦蹦的,“不許哭!”
“是!”小胖墩被宥衍那嚴肅的面癱小臉嚇的一跳,條件發射的一吸鼻涕,包子手在眼睛上左右各自抹了一把,將淚水給抹乾淨了,留下兩道髒兮兮的烏黑印記。
依舊不爲小胖墩這蠢萌的表情所打動,小宥衍再次一板一眼的出聲,“將東西收起來。”
察覺到自己的零食似乎保住了,小胖墩眼睛蹭一下亮了,快速的抓過已經被掏空的揹包,嘿咻嘿咻的將剛剛掏出來的零食又裝了回去,當拉鍊拉上的時候,肉呼呼的臉上露出吃貨般的呆蠢笑容。
“自己走,不許抱。”見小胖墩雖然蠢了一點,但是還算聽話,小宥衍的冰山小臉終於軟化了幾分。
揹着揹包站起身來,小胖墩第一反應就是讓陶沫牽着自己,可是剛邁出一步,本能的警覺到危險的小胖墩立刻收回腳,老老實實的站到了小宥衍的身邊,伸出包子手,咧嘴一笑,“哥哥。”
最終陶沫牽着陶宥衍,而陶宥衍則牽着小胖墩一起回了湖邊的小木屋。
此時,坐在沙發上,小胖墩大口大口啃着蘋果,一邊回答着陶沫的話,神采飛揚裡半點不見之前嚎啕大哭時的可憐模樣,咬着蘋果含混不清的開口:“壞人,車子,跑。”
三歲的孩子如果是來山莊度假客人帶來的孩子,即使山莊很安全,但是小胖墩如果出來玩,肯定是有家人陪同的,而不會讓他獨自跑出來。
而且看他臉上的劃痕,還有衣服上的痕跡,看得出他應該是從外面爬到山莊來的,剛好碰到了小宥衍。
不過小胖墩畢竟只有三歲,除了伸出三個肥嘟嘟的手指頭告訴陶沫他三歲了,叫豆豆之外,家是哪裡,父母名字電話什麼的都說不清楚。
而且看小胖墩價值不菲的衣服,還有他口中的壞人、跑,很有可能他是被綁架了,然後趁着綁匪不注意自己偷跑出來了,估計三歲的孩子一般綁匪也不會有什麼防備的。
不管如何,陶沫決定先將小胖墩留下來,左右也沒有知道這孩子跑到自己這裡來了,若是情況不對,也可以打電話通知封惟堯幫忙。
而此時,度假山莊不遠處的一座民房裡,院子裡停着一輛明顯和這破舊民房很不協調的SUV,屋子裡亮着燈,酒氣蔓延開來,桌子上一碟一碟的菜都有些的涼了。
“刀哥,那小子肯定就在這一塊,跑不遠。”說話的男人低着頭,可是眼中卻閃爍着陰狠的光芒,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個三歲大的破孩子,竟然會從自己眼皮子地下逃走了,若不是自己還有用處,估計就不是被刀哥揍一拳頭了,只怕一顆子彈就要了自己的命。
被稱爲刀哥的男人陰沉着臉坐在桌子邊抽着煙,白色的煙霧繚繞之下,一張黝黑乾瘦的臉龐顯得煞氣十足,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冷血無情的好似眼鏡蛇的眼睛一般,一眼看過去就讓人下意識的打個寒顫。
“你們車子停在紅楓度假山莊這邊,那孩子很有可能進了山莊。”刀哥一手夾着煙,一手輕輕的叩擊着桌面,清脆的敲擊聲卻像是鐵錘一般敲在人的心臟上,讓四周刀哥的幾個手下心裡頭都瘮的慌。
“刀哥,這個紅楓度假山莊我知道,裡面安保嚴的很,據說保安都是一些退伍的大兵,沒有事先預約根本進不去。”說話的男人諂媚的笑着,連忙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快速的回稟給了刀哥。
他叫李廣,正是這老房子的主人,也是個混不上去的二流子,只不過前年的時候搭上了刀哥,所以這日子才過的好幾分,於是更將刀哥當成了財神爺一般供着。
弄丟小胖墩的男人此時雙腿抖的跟篩子一般,臉上更是煞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他哪裡知道那個呆蠢的不知道害怕,連哭叫都不會,只會抱着揹包啃零食的小胖墩竟然會逃走,還成功了,媽的,這絕對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喚。
眼神愈加的陰冷,刀哥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背上的刀疤上,一抹刻骨的恨意在眼中一閃而過。
陶家的根基原本在潭江市,和刀哥是進水不犯河水,可是刀哥沒有想到上面人要做政績,竟然拿自己開刀,刀哥那也是好惹的,能在道上橫行這麼多年,刀哥憑的就是一個狠字。
可是刀哥沒有想到他逃竄到了潭江市,陶家不但沒有秉持着道義幫自己一把,陶野還和楊杭合作,前有狼、後有虎,雖然到最後刀哥還是逃脫了,可是他所有的勢力都被一鍋端了,就帶了十多個手下逃了出來,龜孫子一般躲躲藏藏了一年多。
這幾年,刀哥一直想着要報仇,他也清楚楊杭自己動不了,所以就將這仇恨的矛頭對準了陶家,可是這幾年陶家和豫音集團合作,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根基薄弱的陶家了。
國內國外,如今談到陶家都要敬畏三分,畢竟沈豫倫在國內和國際的威名那也是響噹噹的,陶野是他的女婿,誰敢和陶野過不去,那就是和豫音集團爲敵。
不過蟄伏了這麼久,終於讓刀哥逮到了機會,這一次陶野來泰河市談合作,身邊就帶了六七個保鏢,而小胖墩原本是留在陶家大宅的,可是誰知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避開了保鏢的視線躲到了汽車後備箱裡。
等到了機場拿行禮的時候,陶野這纔看到後備箱裡抱着香蕉在啃的兒子,看着自家胖兒子那蠢樣,陶野最終只能將人一起帶上了飛機,原本以爲也就是多個小累贅,可是誰曾想刀哥一直在暗中盯着陶家的一舉一動。
這邊剛下了飛機,小胖墩身後也跟着兩個保鏢,可是刀哥的人行動很迅速,將鞭炮在機場四處點燃亂擲,劈里啪啦的響聲造成的混亂,讓機場的人羣徹底亂了。
而慌亂裡,刀哥帶着手下迅速的將兩個保鏢給打暈了,小胖墩也被挾持走了,刀哥按照事先部署好的計劃,順利的離開了市區。
原本刀哥是打算將小胖墩抓到這邊的山區,山區地域廣,人煙少,一時半刻的,陶家即使出動所有人只怕也找不到這裡。
可是誰曾想一切都計劃好好的,到最後,三歲的小胖墩竟然自己跑了,這讓刀哥憤怒的恨不能殺人,可是他也知道跟着自己的這幾個手下都是死忠的下屬,這纔將怒火壓了下來。
“刀哥,反正我們帶着傢伙,不行就殺進去,一個小山莊而已,保安最多也就是電棍,我們抓了那小兔崽子,往深山裡頭一窩,就算陶野得到消息招來了又怎麼樣?他兒子在我們手裡頭,陶野還敢亂來?”
說話的男人此時滿臉的橫氣,眼中充滿了暴虐之色,看得出對陶家和陶野格外的仇恨,陶家根本就是整個道上的叛徒,竟然會出賣刀哥,討好楊杭,不讓陶家吃個大教訓,這口惡氣怎麼都出不了。
屋子裡氣氛還是很低,刀哥倒也沒有難爲自己的幾個手下,擺擺手讓大家先吃飯,有什麼事吃飽喝足了再說,從下午小胖墩逃跑到現在,大家也都是餓着肚子。
李紅帶着兒子張長烽回孃家原本是因爲和張隆賭氣,當然李紅也有自己的打算,以前他這個哥哥不成器,三十來歲的人了,還是個老光棍,平日裡就會偷雞摸狗的,一事無成,讓李紅都嫌棄的看不上眼。
可是從前年開始,李廣一下子發達起來了,財大氣粗了不說,而且道上的人也給他幾分面子,這不,李紅立刻就蹬鼻子上臉的得瑟起來,要不是有李廣這個哥哥撐腰,李紅在張家村也不敢那麼潑辣。
今天回來,李紅是打算讓李廣給想想辦法,將陶沫住的老屋給弄到手,等到拆遷的時候,那可就是二三十萬,可是誰知道自己剛回來,李廣就打了一聲招呼,讓李紅帶着張長烽李父李母留在西邊屋子裡,沒事別出來,自己有朋友過來了,省的衝撞了貴人。
李紅爲了陶沫這老房子的事都急的火燒火燎了,可是偏偏李廣和那羣開SUV的朋友進了屋子就沒有出來,這讓李紅一直在窗口這邊看着,終於看到李廣出來醒酒了,立刻按耐不住的衝了過去。
“哥,我找你有事,有急事呢。”李紅顧不得李廣身上的菸酒味急忙的開口,將人拉到了一旁的屋檐下,戒備的看了看四周,“這可是大事,只要事成了,我們至少能賺二三十萬,到時候我給你十萬的好處費。”
而李紅自己則可以落下二十萬,怎麼想怎麼的划算,好似陶沫那老房子就成了她的一般。
李廣跟在刀哥後面的這一年多,混的眼高手低,總感覺刀哥是做大事的人,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會跟着一夜暴富,而今天若不是出了意外讓小胖墩跑了,那至少能勒索到五千萬的現金。
李廣想想就興奮,五千萬那,刀哥這邊連同自己一個七個人,刀哥拿大頭,餘下的他們六個人,一個人至少能分到五六百萬,到時候跟着刀哥出國逍遙幾年,再回來,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所以李紅口中的十萬好處費,李廣還真看不上眼,他現在也急着想辦法怎麼混進度假山莊,將逃跑的小胖子抓回來,那可是價值五千萬的小胖墩,自己後半輩子的富裕生活也都壓在這胖墩身上了。
“我現在有事,你的事過幾天再說。”李廣煩躁的擺擺手,懶得理會性格潑辣的妹妹,到時候自己如果拿到錢了,留十萬給爹媽養老,給十萬給這個妹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廣子,這是你妹妹?刀哥讓她進來一趟。”不遠處的門突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個男人吆喝了一聲。
說實在的,當初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李廣這樣的混混刀哥根本看不上眼,不過好在李廣雖然沒什麼能力,不過倒也算忠心,這一年多也給刀哥打了不少的掩護,還算是有點的用處。
李紅一愣,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李廣給拉扯的進了屋,桌子上的菜已經吃的七七八八了,酒也喝完了,此時,看着滿臉煞氣的刀哥,和他身邊的五個手下,李紅心裡頭咯噔了一下,第一次有種害怕的感覺。
“別傻愣着,這是我大哥,你跟着我叫刀哥。”李廣嫌棄的看着臉都嚇得變色的妹妹,只感覺女人就是沒見識,頭髮長見識短,平日裡李紅這個妹妹再潑辣,到了場合上立刻就慫了。
“刀哥。”明顯感覺出眼前這羣凶神惡煞的男人和張六子那些在鎮子上混的無賴是不同的,李紅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心裡頭撲通撲通的亂跳着。
看了看李紅,刀哥眯着眼,渾身的煞氣也收斂了幾分,懶洋洋的開口問道:“聽說你找廣子有事,廣子叫我一聲大哥,他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麼事你說。”
李紅原本還挺害怕不安,不過一想到眼前這些人如果能幫着自己,那拿到陶沫房子的事情肯定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李紅頓時顧不得害怕了,將事情快速的說了一遍。
“刀哥,不是我欺負她孤兒寡母的,實在是這姓陶的不是個東西,她兒子將我們家長烽打到住院高燒,姓陶的這個女人竟然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簡直欺人太甚!”
“而且蔡奶奶那老房子,在人死之後,原本就該是村裡的,可是姓陶的偏偏就佔了房子,憑藉着上面有人,竟然還弄了公證文件,還有土地變更的文件,這房子就成了她姓陶的合法財產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李紅越說越是氣憤,好似陶沫就搶了她的房子一般,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陶沫身上,絲毫不認爲是自己貪圖生態園開發拆遷時的賠償款。
聽到陶這個姓,刀哥的臉色就陰沉的難看,聽完李紅的敘說之後,明白的點了點頭,“這個忙我幫定了,不過在此之前,妹子,刀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李紅一愣,半點不知道自己一個女人能幫什麼忙。
刀哥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只是即使在笑,也絲毫削弱不了他周身那股子陰冷的戾氣和煞氣,“也不是大事,你也知道刀哥我是在道上混的,原本拐了個三歲的流浪兒,誰知道這孩子竟然溜進了紅楓山莊,妹子,你明天裝作孩子走丟了去找孩子,到山莊裡走一趟,只要將這個孩子找出來了,你說的房子的事刀哥肯定給你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