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操權這個東北大漢此時紅着眼眶,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時隔多年,雖然操權沒有想起來去找屈子文,但是他一直以爲這個小時候照顧自己的大哥會過的很好,京城最好的大學畢業,有一份好工作,娶妻生子,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
可是操權沒有想到再見面,卻是今天這般的狀況,若不是上校和陶丫頭意外碰到了大哥,大哥只怕會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平復着情緒,操權嘶啞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狠戾,“陶丫頭,大哥他少了一個右腎?”
“是,他的身體衰落正是因爲缺少的右腎造成的,而且因爲心情鬱結,導致身體狀況急劇下降,又沒有得到很好的調理醫治。”陶沫神色有點的凝重,失去一個腎之後,肯定都會有後遺症,只是有些人的情況輕一點,有些人嚴重一點。
屈子文眼中有着刻骨的恨意和戾氣,心情鬱結,這也加重了他身體的衰弱,陶沫嘆息一聲,屈子文不可能是自願捐出右腎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被人強行手術將右腎取走了。
操權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此時神色極爲的憤怒,赤紅的雙眼裡滿是怒火和仇恨,“陶丫頭,你先幫我醫治着大哥,不管需要什麼藥材多少錢,只要能醫治好大哥就行。”
“操大哥,你放心。”陶沫點了點頭,只是醫生並不是神仙,屈子文這種情況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依靠醫術根本沒辦法,陶沫醫術再好最多隻是延緩病情,給屈子文爭取幾年的時間而已,可是最多也就五年。
“先將人帶回去,陶沫對門的房子聽說也要賣。”陸九錚安撫的拍了拍操權的肩膀,“先將人安排在客房住下。”
“上校,我知道,我這就給大哥收拾行李。”操權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平復了一下情緒,不管是什麼人害了大哥,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不過目前首要的大哥的身體,能和陶丫頭暫住在一起是最好。
陶沫和陸九錚沒有來之前,按照屈子文這種狀況最多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了,之前服用了陶沫給的藥丸,和操權說了一會話之後就疲憊的睡過去了。
“哎,你們是誰啊?”這時,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快步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陶沫三人,確定不像是壞人,倒緩了臉色,“你們是來買花的,不對!你們要什麼自己看……”
老頭臉色一變,也顧不得院子裡的陶沫三人,拔腿就往屋子裡跑,子文那孩子這幾天身體越來越差了,中途還昏厥過一次,現在有客人來苗圃,子文卻沒有出來接待,這讓老頭不由的擔心屈子文是不是又昏厥了。
“劉爺,你放心,我大哥沒事,睡着了,我叫操權,屈子文是我大哥,這三年多謝劉爺你對大哥的照顧。”操權攔下面色急切的劉爺,之前和屈子文的談話裡才知道,這三年若不是在劉爺的苗圃裡工作,得到劉爺的照顧,只怕大哥的身體會更差,說不定都等不到陶丫頭來醫治。
“你是子文的家人?操權?對了,對了,以前子文就和我說過有個弟弟去當兵了,長的壯實的很。”劉爺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拍了拍操權滿是肌肉的胳膊,“子文看到你肯定很高興,可惜他身體越來越差了,唉,你們先進來坐,喝杯茶。”
屈子文的身體太差,所以之前操權也就稍微說了幾句話,就讓屈子文去休息了,這會看到劉爺了,倒是急切的詢問,“劉爺,你知道我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劉爺嘆息一聲,目光看向屈子文休息的臥房,樸實的臉上帶着幾分唏噓和感慨,“子文這孩子太倔,他身體不好,也不願意加重家裡頭的負擔,所以一個人偷偷到了這裡,誰也不聯繫。”
和桃鎮下面的長壽村全國聞名,不少人都來這裡建造別墅,隔三差五的過來休養一兩個月,當然,還有很多病重的人也過來,想要通過多呼吸負氧離子來治療體內的疾病。
“三年前子文來的時候狀態就不好了,他租住的就是我的房子,我有時候要出去送盆栽,子文就幫我照看一下苗圃,我老頭子也就一個人,子文來了正好搭個伴。”劉爺慢慢的說起三年來和屈子文的相處。
“子文病的很重,他也沒吃什麼藥,之前別墅區那邊有個富商讓我去送盆栽,那富商人很和氣,我就舔着臉讓他隨行的醫生幫子文看看病,結果醫生說子文這是身體機能衰竭,沒辦法醫治,只能靠後期用好藥材調理。”
屈子文不願意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他們家也就在農村,平日裡是吃喝不愁,但是多了一個病人,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沒辦法醫治屈子文,早晚都是要死,屈子文怎麼可能讓父母晚年貧困潦倒來給自己延緩幾年的壽命。
劉爺也沒有辦法,屈子文太倔,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劉爺的苗圃這些年也存了一點錢,都拿出來給屈子文買藥調理身體,可是好的中藥材太貴。
屈子文這樣的病情,當年那個富商的隨行醫生就說了,最好多服用品相好的人蔘,人蔘大補元氣,屈子文缺少就是元氣。
可是人蔘藥性有些的猛烈,屈子文身體太過於虛弱了,不能直接服用,必須得以人蔘做藥膳,中和了藥性溫補,別說劉爺那十幾萬不夠買一支好人蔘的,就算買來了,也不會弄藥膳,而且屈子文也不可能讓劉爺爲了自己把錢都拿出來。
所以這三年屈子文最多就是喝一點普通的中藥,可是根本沒什麼效果,最後這一年,屈子文也不願意浪費劉爺的錢了,連普通的中藥都不喝了,身體也是一日比一日差,眼瞅着人是真的不行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和操權再次相遇。
“劉爺,謝謝你,我要帶大哥回去醫治。”操權是真的感謝劉爺,萍水相逢,劉爺爲了照顧屈子文,幾乎將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這份恩情根本不是一點錢可以報答的,“劉爺,這是我的電話,以後不管有什麼事,你都可以找我,等大哥好了,我帶大哥回來給您養老。”
“好,這就好,這就好,我也沒條件給子文醫治,他又不願意治療,你來了就好了。”劉爺接過操權遞過來的寫着三個手機號碼的紙張,鄭重的收了起來,能活着總是好的,就算是劉爺也不願意看着屈子文英年早逝,雖然只相處了三年,劉爺卻是將屈子文當成自家孩子一樣。
操權寫了三個號碼,一個是自己的,但是操權有時候因爲部隊的訓練會暫時屏蔽對外的通信,所以又將陶沫和楊杭的手機號碼都留下來了,這樣一來,如果劉爺有什麼事至少能找到自己。
這一覺屈子文睡的很好,這三年來他第一次睡的這麼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操權已經打包好了他的行李。
劉爺也十分客氣,知道屈子文要儘快回去治療,所以也沒有留晚飯,但是卻給兩輛越野車的後面都裝滿了盆栽。
“子文,正好你也懂養花,這些盆栽就交給你了。”劉爺笑呵呵的將最後一盆正開花的四季海棠搬到了車上,病是肯定要治的,但是人也不能太閒了,利用空暇時間幫忙照顧照顧這三十多盆花草正好。
“劉爺,你這是要趕我走了?”屈子文爽朗的笑着,走上前來,用力的抱住了劉爺,“你放心,等我好了就回來看你,也就十公里的路程近的很。”
“好,我等你痊癒了回來。”劉爺笑着點了點頭,樸實而滄桑的臉龐上滿是喜悅的笑容,自己條件不行,希望操權可以好好給子文醫治。
時間不早了,陶沫四人開了兩輛車離開了苗圃,陶沫對面的公寓的確也在賣,不過因爲要價高了一些,所以沒有賣出去,畢竟只是在鎮子上,外地人如果想要來長壽村調養,一般都會在村子裡租房子或者買房子,鎮子上畢竟不方便。
“等回去就把對面的房子買下來,大叔,明天我打算去市裡一趟,要買不少藥材。”坐在副駕駛位上,陶沫正在考慮屈子文的狀況,川渝的藥材不夠齊全,市裡倒是有一個藥材市場,陶沫打算走一趟,將屈子文暫時需要的藥材買回來。
“盡力而爲。”陸九錚沉聲開口,屈子文的情況,即使不是醫生也能看出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陶沫即使出手醫治,也只是延緩病情,不可能徹底醫治。
“嗯,我知道。”陶沫明白的點了點頭,身爲醫生,她見過太多的死亡,只是認識的人在這麼年輕卻要面對死亡,陶沫多少有點的難受,此時不由的看向開車的陸九錚,正色的開口:“大叔,我給你的藥你要隨身帶着,還有要注意安全。”
看着一臉嚴肅叮囑自己的陶沫,陸九錚眼神柔軟了幾分,大手揉了揉陶沫的腦袋,爲了她,他也會保重好自己,這個丫頭看起來和善,其實脾氣烈的很,沒有自己護着,若是惹上強大的敵人,她該怎麼辦?
陸九錚不是不相信其他人,操權、楊杭他們也好,陸家的人也好,終究不是自己,將這個丫頭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護着,陸九錚才能真正的放心。
兩輛車很快就到了公寓樓下,屈子文只有一個簡單的行李箱,不過從劉爺那裡帶了三十多盆盆栽回來了,倒是要搬好幾趟。
“大哥,你和陶丫頭上去休息就行了。”操權雖然想要詢問屈子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也知道急不得,這隻怕是大哥心裡頭的傷疤。
“屈大哥,我們先上去吧。”陶沫笑着看向屈子文,這是老小區,陶沫的房子是在頂樓,要爬五層樓。
屈子文性格帶着一股子的俠氣,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也沒有矯情的要幫忙搬花盆,連行李箱都是陶沫拎着的,兩個人慢慢的向五樓走了過去。
操權和陸九錚前後搬了七八趟纔將所有的盆栽都搬到了五樓陶沫的公寓,陶沫已經開始做晚飯了,屈子文在客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晚飯後,客廳。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會和你拐彎抹角的墨跡,你告訴我,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操權正色的開口,黝黑的臉上壓抑着無法剋制的怒火,到底是誰害了大哥!
“果真是長大了,小時候就像個炮仗,什麼話都藏不住。”屈子文笑着看向操權,他之前還在想小權什麼時候會開口問,沒有想到他能從下午一直忍到現在,他是真的長大了。
想到過往,屈子文眼中的恨意慢慢代替了笑容,神色顯得猙獰而扭曲,“小權,既然你有條件,大哥我也不是矯情的人,這個仇不報,大哥我死不瞑目!”
若不是身體太差,若不是鬥不過那些人,屈子文怎麼願意去死!怎麼願意看着他的仇人用着自己的右腎好好的活着,而自己卻只能像螻蟻一般連活着都是奢望。
陸九錚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屈子文,倒是有幾分欣賞他直爽的性格,沒能力報仇也就算了,既然有機會報仇了,自然不能放過仇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十五年前,屈子文剛好二十歲,京城最好的大學剛剛邁入大二的學生,雖然只是普通的農戶人家,但是屈子文腦子轉得快,學習成績好,性格更是直爽,經過了一年的大學生活,大二的屈子文在學校裡可謂過的是風生水起。
可是噩運的到來卻是毫無徵兆,甚至帶着幾分的甜蜜和誘惑,已經進入學生會負責接待大一新生的屈子文認識了十八歲的封瑤。
最開始的時候屈子文並沒有動任何的心思,他看得出封瑤的家世絕對不一般,那種世家小姐的優雅氣質是普通女孩子所沒有的,封瑤心性很單純,帶着幾分羞澀,一入學之後,就成了大一的校花,也成了其他男同學追逐的對象。
屈子文性情豪爽俠氣,但是他的腦子同樣精明,看得開也看的透,門當戶對不僅僅是普通人家會講究,豪門世家更是如此,不僅僅是因爲錢,而是因爲彼此的人生觀價值觀不同,消費觀念、爲人處世,甚至交往的朋友圈都截然不同,長此以往,再好的感情都會產生隔河。
可是封瑤卻是對如同白馬王子一般的屈子文一見鍾情,在封瑤的眼中屈學長高大英俊,有着如同陽光般的笑容,眼角的淚痣更是憑添了幾分神秘和誘惑,更何況屈子文的學業更是遙遙領先,進入了學生會不說,還拿了兩次的全額獎學金。
其他男同學的趨之若鶩,屈子文的主動避讓,更是讓封瑤徹底陷進去了,性格溫順的封瑤生平第一次鼓足了勇氣倒追屈子文。
這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小姑娘,從小被養在城堡裡,封瑤愛的徹底而瘋狂,而她姣好的面容,溫順的性子,世家千金的優雅氣息,終於讓屈子文也淪陷了。
這是一段美麗的愛情,在校園裡更是掀起一陣風潮,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一個又一個的讚美讓屈子文和封瑤更加堅定了彼此的感情。
“我和封瑤在一起整整四年,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屈子文此時想起來只感覺莫名的嘲諷,看向操權自嘲一笑的繼續開口:“封瑤大學畢業之後,她的父母終於開始出面干涉了,要給封瑤訂婚,對方是一個世家子弟,據說父親已經是副市長了。”
面對父母的強權婚姻觀,即使是屈子文都很難相信封瑤會那麼強烈的反抗,她性子溫柔和順,甚至帶着幾分的怯弱,但是爲了屈子文,封瑤如同一個女戰士,她一次又一次的抗拒父母的干涉,甚至還用自殘終於嚇退了父母。
“我們被她的父母打壓,好幾次工作好好的都被辭退了,那段日子過的是真的苦,可是我們甘之如飴,甚至依舊感覺到幸福美滿。”屈子文繼續開口,那個時候因爲沒有錢,只能下午的時候去菜市場買最差的蔬菜,雞蛋都是省着吃的,屈子文就算是農民出生,他也沒有這麼苦過。
可是封瑤熬下來了,屈子文也熬下來了,他堅信着等封瑤的父母不再打壓他們的時候,好日子就會來臨了,即使不依靠封家,屈子文也可以憑着自己的本事照顧好封瑤,他們會過的很幸福。
可是屈子文卻小看了封瑤父母的狠心程度,他們依舊不斷的打壓兩人,讓他們無法找到工作,讓他們在城市裡無法立足,只能去做日結的小時工,而這樣的生活整整持續了兩年。
封瑤的改變是那麼的突然,那一次是同學聚會,當看着昔日的同學依舊靚麗如同小公主,而只是兩年的時間,封瑤感覺自己就像是中年婦女。
她沒有錢買化妝品,沒有錢買新衣服,甚至連吃頓肉都是如此的艱難,爲了生活,她如同潑婦一般和菜市場的老婦女討價還價,爲了生活,她每日早出晚歸,連孩子都不敢要,因爲養不起。
爲了愛情瘋狂的封瑤心裡頭築起的愛情堤壩突然間就垮塌了,而這個時候封瑤的父母開着豪車將封瑤接回了家,什麼話都沒有多說,看着豪華的別墅,衣櫃裡一整排吊牌都沒有剪掉的四季衣服,化妝臺上的那些高檔化妝品,首飾盒裡璀璨的珠寶……
而和母親站在一起的時候,封瑤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蒼老,她看起來就像是母親的妹妹,貧困的生活磨平了她身上優雅的氣質,這一刻,封瑤崩潰了,她是那麼的害怕而恐慌。
爲了愛情,封瑤曾經那麼瘋狂而執着,可是現實如此赤裸裸的將一切展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封瑤突然發現愛情並不是最重要的,她深愛過屈子文,爲了她反抗父母,爲了他貧困度日,爲了他蒼老而醜陋。
可是隻有兩年的時間,封瑤的愛情夢破碎了,她像是突然醒了一般,在曾經的家裡重新當回了小公主,吃着大廚精緻烹飪的菜餚,喝着下午茶,在花園裡彈着鋼琴……
封瑤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回到屈子文的身邊,她無法接受那如同老鼠洞一樣的地下室,如同潑婦一般在髒亂的菜市場裡討價還價的生活。
“那後來呢?”操權正色的開口,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成了拳頭,封瑤就算要分手了,那大哥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失去了右腎?
“後來啊,我終於知道封家一開始爲什麼沒用激烈的手段來對付我這個普通人,而是任由我折騰了兩年,爲的不過是我的右腎而已。”屈子文嘶啞着聲音,滿眼刻骨的仇恨,時隔多年,被擡上手術檯的那一幕依舊如此的清晰而深刻。
大學的時候,屈子文曾經參加過一次醫療上的公益活動,也就在那個時候,他被封瑤如今的丈夫盯上了,因爲對方需要換腎,而屈子文的配型成功了。
對方去國外待了兩年時間,調理好了身體,回國之後就換上了屈子文的右腎,那一刻,屈子文才知道這兩年他一直被封家的人盯着,那些自願捐腎的文件上都是他自己的簽名,連屈子文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簽下的這些名字。
或許這兩年窮困潦倒的生活讓他疲於奔命,所以被算計簽了名字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文件齊全,一切合法,即使上告也只是敗訴。
“大哥,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操權沉聲的開口,這些人太狠了!操權可以肯定即使沒有拿到捐腎的合法文件,他們也會用非法的手段強制的奪去大哥的右腎。
“小權,如果你有本事有能力,就幫大哥報仇,如果你不行,就不要爲了這些人將自己搭進去。”屈子文看不開,他都要死了,他怎麼可能那麼大度的看得開,自己要死了,可是仇人活的好好的,屈子文將那些人恨到骨子裡,但是他不會讓操權爲了給自己報仇而將他自己搭進去。
“後來,估計是懶得搭理我這個廢人,他們將我趕出京城之後就收手了。”那個時候,屈子文不得不拖着殘廢的身體離開了京城,原本以屈子文的能力和學識,那個時候他的身體還沒有徹底垮,所以屈子文還可以爬起來。
但是封家那些人卻依舊如同惡魔一般,屈子文如果只是找普通的工作養活自己,他們根本不會理會,但是屈子文一旦可以升遷,或者要接手大的項目,有好的發展時,封家的人就會出面干涉,將屈子文打壓下去。
屈子文算是看明白了,封家人不會趕盡殺絕,但是也絕對不會准許屈子文爬起來找他們報仇,所以他們依舊盯着屈子文,確保他只能勉強過活,一輩子都沒有能力報仇,他們纔可以徹底的放心。
直到屈子文的身體越來越差,三年前,屈子文到了長壽村,封家人終於收手了,只是卻告訴屈子文,他繼續保持現狀,大家相安無事,如果他還有什麼其他報仇的心思,擔心他的父母。
屈子文不得不屈服,因爲他無法用父母來做賭注,更因爲他的身體已經已經不行了,即將死亡,更不用說報仇了,只是致死屈子文都不甘心,他以爲這輩子自己會含恨而終,卻沒有想到會碰到操權和陶沫。
“屈大哥,你放心,我雖然暫時沒有更好的醫治辦法,但是至少可以先幫你延續五年的時間,這五年說不定會碰到什麼珍稀的藥材,到時候一定可以治好你的。”陶沫輕聲開口,柔和的語調卻給人一種堅定的力量。
屈子文微微一愣,從吃下陶沫給的那一顆藥丸之後,屈子文感覺到陶沫醫術必定非同一把,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能延續自己五年的壽命,這樣就足夠了,至少可以大仇得報,即使是死,屈子文也可以瞑目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沫和陸九錚就開車去市裡買藥材,操權則是去找對門的房東買房子,之前盧經理幫陶沫買房子的時候,這兩套房都在賣,不過對門那房東開價高了十萬,因爲他的房子是精裝修,家電傢俱齊全。
盧經理就買下了陶沫住的這套房,畢竟陶沫要入住,裡面所有的傢俱電器都要換新的,對門的房子即使是精裝修也是浪費了,不過這對操權而言卻是剛好。
這房子雖然貴了一點,但是可以拎包入住,這樣稍微打掃一下,屈子文就可以搬過來住了,而且是門對門,來陶沫這邊吃飯也好,治療也好,都很方便。
陶沫和陸九錚將車停在了停車場之後,就向着藥材市場走了過去,“大叔,之前盧經理就說了,這個藥材市場也算是黑市,裡面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材,有些連藥店都買不到,不過假藥材太多。”
“西南省氣候適宜,邊境的幾個小國家盛產藥材。”陸九錚雖然不知道這個黑市藥材市場,不過陶沫一說他也就明白了。
西南省也算是全國的貧困省份了,因爲經濟落後,所以環境就非常好,崇山峻嶺連綿起伏,不少深山都是無人區,第四軍區就在西南省,有着七大軍區裡戰鬥力最強的野外作戰的部隊。
這也是因爲西南省的地勢地形造成的,因爲是邊境,經常有實戰的機會,比起紙上談兵,第四軍區直接可以將人拉到深深裡進行野外訓練,戰鬥力提升也是刷刷的。
周邊幾個小國家,比起西南省更窮困,而中醫一貫是華夏民族的國粹,所以那些珍貴的中藥材經常會被走私到西南省,而這個黑市藥材市場也是這樣形成起來的。
“千年老參,更需完整,都成娃娃型了,一下片下去,只要人不斷氣就能活過來!”
“海拔五千米的天山雪蓮,錯過就沒有了!”
“玉髓!玉髓!無價之寶!”
這邊陶沫和陸九錚一到藥材市場,就像是進了奇珍異寶店,不時傳來小販的叫賣聲,這個市場也簡單,除了一些店鋪之外,大多數人都是在地上用蛇皮袋一鋪就是個攤點,叫賣的藥材更是珍貴的讓人咋舌。
當然,九成九都是假的,拼的就是個人的眼力見,估計有些藥材連攤販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就這麼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一路走下來看下來,陶沫倒是有幾分失望,她就沒有看見一味珍貴的藥材是真的,連冬蟲夏草這一類不算太珍貴的藥材也都是假的,至於那什麼千年人蔘、萬年玉髓的,陶沫都不用看了,如果是真的直接送去拍賣行了。
突然,陶沫腳步一頓,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個攤子,攤子也很簡陋,就是一個蛇皮袋,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光頭男人坐在塑料小椅子上,他身前亂七八糟的擺放了一些藥草,有些甚至真的是雜草。
這黑市藥材市場和古玩市場大同小異,有本事將東西賣出去就算是你的本事,買了假貨也不可能退貨,黑市藥材市場自然有它的規矩,而且別小看這簡陋的攤子,據說租金還不便宜,盧經理之前也透露了這個藥材市場是洪爺的地盤,陶沫如果遇到麻煩可以直接找洪爺。
看到陶沫和陸九錚兩人,光頭男人眼睛蹭的一下亮了,這絕對是大客戶上門了,而且一看這兩人的氣息,肯定是有錢的主。
“小姐要看什麼藥材?我這裡的藥材可都差一點將命丟了才弄回來的,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光頭男人竭力的推銷着,目光似乎戒備的掃了一眼四周,這才壓低聲音對陶沫開口,“小姐,這可是千年的靈芝。”
陶沫低頭翻看着這個所謂的千年靈芝,目光則是聚集在靈芝根部的泥土碎葉上,陶沫來到黑市藥材市場上之後,就將精神力釋放出來了,若是真的有珍貴的藥材,精神力必定會波動。
可是看了半個多小時了,一直到剛剛精神力纔有了細微的波動,這也讓陶沫注意到了這“千年靈芝”下的腐土,估計是爲了讓藥材顯得更加逼真,所以下面還沾着黑色的腐土,而這腐土裡竟然蘊含着一絲珍貴的藥性,讓精神力有了細微的波動。
“你這個是在哪裡挖的?”陶沫指着明顯是造假出來的“千年靈芝”,這靈芝是假的,但是這腐土開挖的地方絕對蘊含着珍貴着藥材,藥材的藥性滲透到了腐土裡,所以這土裡竟然含着讓陶沫精神力的波動的藥性。
“哎,深山老林裡,我們一起去的三個人,差一點都折在那裡,我們兄弟三人好不容易出來了,兩個重傷,這會還在醫院裡躺着等着用錢,所以我這纔將這靈芝拿出來賣,否則這東西絕對留着當傳家寶。”
“我最喜歡探險了,這樣吧,你將之前去的地圖畫給我,我付你錢。”陶沫笑着開口,回頭看向身後的陸九錚,“大叔,你會陪我去深山老林探險吧?”
陸九錚面談着峻臉點了點頭,卻不明白陶沫打算做什麼。
光頭男人沒有想到陶沫竟然問的是這個,而且根本不打算買千年靈芝,頓時冷了臉,不耐煩的揮揮手,“一邊去,不買東西就不要廢話連篇,老子沒時間和你說。”
“大叔,算了,既然他不說,肯定還有其他人願意說,花上幾千塊錢買個地圖而已。”陶沫攔住眼神一冷的陸九錚,如果真的打探不出來,陶沫也不介意用一點特殊手段將挖腐土的地點問出來。
“你真想知道?”一聽到陶沫說幾千塊錢,光頭男人有點的心動了,他這千年靈芝是人工合成的,但是造假手段非同一般,一般的行家都不一定能分辨出來。
不過陶沫要想知道這地點也容易,他隨便說一個就沒問題了,深山老林的,自己嘴巴一張,地圖上隨便一畫,幾千塊就到手了,雖然只有幾千,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行,你說了,五千塊就算是你的中介費,不過你最好不要騙我。”陶沫蹲下身來,從揹包裡拿出紙巾,捻了一小撮腐土放到紙巾中間包了起來,“如果你隨便說個地方,到時候我會將兩個地方的土質化驗對比,如果不一樣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你他媽的給我老子滾!”光頭男人臉一黑,沒有想到陶沫竟然還有這打算,不由怒了起來,“那地方就這千年靈芝,已經被老子挖了,你去了也挖不到什麼東西,滾,不就是五千塊錢,老子沒見過錢嗎?這靈芝賣出去至少上百萬!”
黑市藥材市場不少都是三教九流的人,所以洪爺也明確規定了不準動手,否則光頭男人此時絕對將自己的人叫過來狠狠教訓陶沫一頓了,但是此時,那陰森森的眼神也說明了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市場上不準動手,但是出了市場,洪爺可就不管了。
看來一會只能讓洪爺幫忙了,陶沫也沒有過多糾纏,更沒有在意光頭男人那陰狠的眼神,和陸九錚離開之後攤子之後,向着不遠處的店鋪走了過去,地上這些簡陋小攤子上的藥材假的太多,陶沫也懶得再浪費時間。
這一家藥店的名氣起的很好玩,就叫“一家藥店”,一進去感覺亂糟糟的,完全不見那些正規中藥店的整齊,藥材也都是隨意的散放着,藥店的店員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低頭玩着手機,見到客人上門也不招呼。
藥店雖然亂,但是裡面的藥材品相卻是不錯的,陶沫眼睛蹭一下就亮起來了,也顧不得一旁的陸九錚了,開始挑選起藥材來。
屈子文的身體急需調理,而且最主要的一味藥材就是人蔘,陶沫之前實驗時用的也就是三十年的野山參,但是此時竟然在這裡看到有一百年的人蔘,關鍵是根鬚完整,足足有三兩多重,這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陶沫加快了選藥材的速度,不一會兒櫃檯上就堆滿了陶沫挑選出來的一大堆藥材,玩手機的店員詫異的看了一眼,估計也是第一次碰到選這麼多藥材,竟然連價格都不問一聲的。
不過在看到陶沫挑選的這些藥材的時候更是震驚的一愣,在藥店裡也幹了三年多了,這些藥材有好有差,老闆根本不差錢,所以藥材弄回來了就這麼堆放着,陶沫能在短時間裡將藥店這幾年的好藥材都給挑出來了,這眼力勁夠嚇人的,絕對是個行家。
看到陶沫放棄挑選藥材轉而在架子上選藥玉時,店員咻一下跑上樓找自家老闆過來算賬,就單憑那支百年的老參定價就一百多萬,這麼大手筆的單子,店員也不敢自己做主。
“媽,你聽誰說的這裡的藥材市場有好藥,這地方亂七八糟的,一看都是假的。”這時,門口傳來小姑娘嬌氣十足的抱怨聲,一腳跨進店鋪之後,直接找了椅子坐了下來,“我不管了,你要買藥材乾脆讓奶奶或者外婆幫你買,在京城什麼好藥材找不到,跑到這裡來受罪。”
“好了,這家藥材店東西聽說不錯,口碑很好。”說話的女人很是和氣,微微一笑的看向抱怨的女兒,隨後一臉期待的看向走在身旁戴着眼鏡、西裝筆挺的清瘦男人,“老公,你放心吧,這藥店我可是聽之前王書記的小姨子介紹的,絕對不會錯的。”
“嗯。”清瘦男人一看就是政府一類的官員,官威很重,神色裡帶着幾分高傲,此時也跟着進了門。
他身體不好,這些年一直都是封瑤調理的,封瑤當初學的就是中醫系,後來這幾年更是跟着大師專門學習了藥膳,所以男人倒是很滿意封瑤對自己重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