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了。”陸小九將染血的匕首收了回來,之前的任務太緊急,陸小九已經整整五天沒閤眼,在回陸家之前,他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整個人還處於危險緊繃的S級任務裡,所以剛閤眼,其實整個精神還在緊繃的殺戮之中,陸大哥就這麼悲催的差一點被割喉了。
從此之後,陸家人都知道睡着的陸小九那就是殺人利器,一旦碰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而清醒的陸小九那就是一面癱,不言不語,白白糟蹋了那一張繼承了陸家基因的峻臉。
所以陸家人集體認爲陸小九這輩子結婚的可能性幾乎爲零,誰睡覺在枕頭下放一把槍外加一把開了刃,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的匕首,陸小九這破習慣估計沒一個姑娘能接受,早晚被嚇出神經病來,就連陸家的兄弟姐妹,誰也不敢去打擾睡着的陸小九,有事也是咚咚的敲門。
“爸,小九指不定是有任務。”陸大哥看老爺子的火氣撒的差不多了,這才上前安撫了一句,雖然陸大哥如今也是五十來歲的人了,可是在脾氣暴躁的老爺子面前,依舊無比的恭敬,唯恐被遷怒到。
“任務,任務!難道整個部隊除了他就不能轉了?”陸老爺子兩眼一瞪,暴怒的看向開口的陸大哥,“等我死了,也就沒有人管着他了!”
知道老爺子是真的想陸小九這個幺兒了,陸大哥陪着笑臉,“爸,你身體硬朗的很,這一次小九回來不是將季老爺子也領回來給你看診了。”
聽到這話,陸老爺子這才緩了臉色,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季石頭的醫術,那可是一絕!當之無愧的國手御醫,可惜因爲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事離開了京城,從此行蹤成謎。
這些年,京城這些老一輩身體一旦出了什麼問題的,都不由的想起季老頭子,有他在,至少可以多活十年,但是不管怎麼找,二十多年了,季老頭子就像是人間消失了。
誰知道陸九錚這一次回來,竟然將季老頭給帶回來給陸老爺子看診,這讓陸老爺子頓時老臉笑開了花,只感覺這個幺兒還是很孝順的,可惜這個份高興只維持了兩天,隨着陸九錚的離開再次轉爲了怒火。
陶沫看着掛了電話走進門的陸九錚,見他沒開口的打算,陶沫也低頭繼續吃起午飯來,以面癱大叔這性格,估計是問了也是白問。
陶奶奶的死整件事並不複雜,只是透露着一股子的詭異,吃完中飯,這邊陶沫正在廚房裡洗碗,門外,一輛軍用越野車嘎吱一聲停在了門口,隨着車門的打開,操權冒着雨大步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正是殷隊長。
操權站直的身體,右手恭敬的行了個軍禮,這個魁梧身材的漢子在陸九錚面前那完全是下屬的恭敬姿態,半點看不出當日在縣公安局裡教訓衛仲霖的粗暴和霸道。
操權站着,殷隊長也只能跟着站着,面對陸九錚,明明眼前這人年紀比自己小了一大截,可是莫名的,殷隊長也有種下屬見到上級領導的緊張感,身體站的筆直。
“剛剛送市裡傳來的消息,屍檢的結果出來了,陶奶奶的死因是因爲服用了紅蠍草,和其中的假藥五味子,兩味中藥材放在一起煎熬會產生劇毒。”殷隊長一邊說一邊將從市局傳來的毒檢報告複印機遞給了陸九錚。
事實已經證明,陶沫並沒有販賣假藥,她從公盤上買的不是假藥味五味子,而是紫蘇熬製的野生葡萄,雖然外表上形似五味子。
而從袁明店鋪里扣押的五味子,經過檢驗證實是假藥,和陶奶奶藥渣中的五味子是一樣的,當然,真正致命的則是和五味子藥性衝突形成劇毒的紅蠍草。
“袁明已經扣押了?”陸九錚快速的掃過毒檢報告,雖然所有證據都表明是袁明所爲,但是陸九錚明白袁明也是被陷害的。
“是,依照目前的證據,袁明有殺人的動機,假五味子正是從他的藥鋪裡搜查出來的,至於紅蠍草則沒有找到。”殷隊長也感覺這是透露着詭異。
若說袁明也是被人陷害的,那這個幕後黑手真的很可怕,他事先就洞悉了袁明要陷害陶沫的計謀,所以一直潛伏在暗中,藉着袁明的手將袁明自己給送進了監獄,揹負上賣假藥和殺人的罪名,即使事後查清褚了,袁明無罪釋放,這個賣假藥的名頭一旦傳出來了,袁明的生意也算是沒法子做下去了。
“紅蠍草在袁明這裡沒有線索,往晏黎曦身上去查。”冷沉的聲音響起,陸九錚放下手裡頭的報告。
“你懷疑他?可晏黎曦不是兇手。”陶沫看向面癱着峻臉的陸九錚,雖然表面上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袁明,陷害袁明的人更像是晏黎曦,但是陶沫相信晏黎曦不會是幕後黑手。
陸九錚面癱着冷臉看着出言維護晏黎曦的陶沫,之前他也派人調查了晏黎曦,不過是晏家的私生子,他和袁明之間有什麼仇恨,倒沒有任何跡象。
以陸九錚的調查,晏黎曦不會用這麼粗糙的法子來栽贓嫁禍袁明,但是看着陶沫這麼斬釘截鐵的維護、相信袁明,陸九錚莫名的感覺有股子的不痛快,原本的面癱臉顯得更加的冰冷。
“我立刻就去調查紅蠍草的來源。”明顯感覺到陸九錚身上的低氣壓,壓迫的讓人神經都緊繃起來,對危險格外敏感的操權見機快速開口,對着一旁的殷隊長使了個眼色。
兩人迅速的離開了屋子,頓時感覺呼吸的空氣都輕鬆多了,操權拍了拍殷隊長的肩膀,“兄弟,雖然我們才認識,不過你這性格我喜歡,以後有什麼事說一聲。”
操權是現役軍人,而殷隊長則是從部隊退下來的,按理說以殷隊長在部隊的表現,至少可以留在市局的,但是這年頭就是這樣,沒有人脈關係,想要留在市局,那幾乎比登天還難。
原本有消息殷隊長是被分配到市局的,但是名額卻被人給搶了,之後又被安排進了縣公安局,但是年輕時候殷隊長性子暴躁,又剛從部隊退下來,一身熱血的哪能接受自己進市局的名額被人給搶了。
結果殷隊長這麼一鬧,就得罪了原先搶了他名額的衛家人,連進縣公安局的事情都黃了,誰讓殷隊長得罪衛家人了,最後殷隊長被分配到了鎮子上,說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當初殷隊長太年輕,三十歲都不到,脾氣也糙,可是最後還是被家裡人給勸服了,如今工作了十多年之後,殷隊長早已經不復當初在部隊的脾氣。
此刻,聽操權這麼說,殷隊長也由衷的感謝,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笑,爽朗開口:“好,也是這句話,以後有什麼事說一聲,雖然我如今只是一個派出所隊長,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直接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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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權和殷隊長都離開了,陶沫頓時感覺頭皮有點發麻,尤其是面對面癱着臉的陸九錚,而且還明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冰冷懾人的低氣壓。
“你認爲晏黎曦是無辜的?”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平靜,陸九錚面癱着峻臉,看起來只是平靜的詢問,可是那縈繞在周身的冰冷氣息卻絲毫不曾減少。
雖然從動機到證據上來看,的確像是晏黎曦在陷害袁明,可是陶沫以自己的直覺判斷,晏黎曦不會是幕後黑手,晏黎曦要對付袁明,不會選擇這麼粗糙的漏洞百出的法子。
可是此刻對上陸九錚那過於冷漠的鳳眸,陶沫硬着頭皮點了點頭,瞬間就感覺出陸九錚周身的寒意更盛了幾分。
若是普通人,只怕都有些受不住陸九錚這冷厲懾人的氣勢,可是陶沫畢竟不是普通人,還是主動的開口替晏黎曦辯白,“他雖然和袁明有仇,但是這一次卻不是他動的手。”
“證據都指向晏黎曦,造成你奶奶死亡的紅蠍草也有九成可能和晏黎曦有關。”擲地有聲的聲音冷漠而冰寒,陸九錚一雙黑眸直視着陶沫,莫名的有些不悅,從部隊多年,陸九錚更相信的是證據,鐵證如山是最好的證明。
“那應該是幕後黑手用來陷害晏黎曦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袁明是這一隻蟬,那晏黎曦至多就是螳螂,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黃雀給陷害了。”陶沫無奈的瞅了一眼陸九錚,果真是又古板又封建的大叔!
這事明擺着是有人要對付晏黎曦,幕後之人的確棋高一着,畢竟晏黎曦都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對付他。
“如果所有證據都指向晏黎曦?”眉頭皺了皺,陸九錚眼神愈加的冷寒,停頓了瞬間,陸九錚冷聲開口:“晏黎曦必定會被抓捕!”
“大叔,你這是黑白不分!”陶沫愣了一下,不贊同的看着表情冰寒森寒的陸九錚。
“鐵證如山。”陸九錚冰冷的嗓音冷漠而無情。
“那隻能說幕後黑手太強大,才能成功陷害到晏黎曦。”如果說之前陶沫只當和陸九錚在討論,此刻看着他過於冷硬無情的臉龐,陶沫也被激起了一股子的怒氣,內心卻隱隱的有些的不安,爲晏黎曦擔心。
如果所有證據真的指向晏黎曦,以面癱大叔的冷血無情,他真的會讓人抓捕晏黎曦,即使他知道晏黎曦是無辜的,但是就因爲這些證據,即使是冤假錯案,卻也不會徇私。
一時之間,氣氛顯得緊繃而火爆,陶沫性子隨和,輕易不會和人動怒,但是此時陸九錚的無情和古板,卻讓陶沫動怒了,緊繃着清瘦的小臉,一雙清澈的眼眸此刻也是冰冷冷的,固執的盯着陸九錚。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冷冷的丟下八個字,陸九錚無視着陶沫看似平靜,卻染了怒氣的小臉,邁步向着樓上走了過去。
“真是莫名其妙!”氣惱的陶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陸九錚的背影,雖然陶沫也明白法不容情,法律講究的就是證據,證據指向了晏黎曦,警方肯定會抓捕晏黎曦。
但是陶沫無法接受的是陸九錚明知道晏黎曦是被陷害是無辜的,卻依舊古板冷硬的按照法律來執行。
再次看了一眼已經上樓的陸九錚,陶沫拿過一旁的雨傘直接向着門外走了過去,毒死陶奶奶的是紅蠍草,操權和殷隊長已經去查紅蠍草的來源了,可是陶沫卻懶得用迂迴的辦法,直接打着傘向着晏黎曦的藥鋪方向走了過去。
二樓,站在窗口,陸九錚面癱着峻臉,冰冷的黑眸鎖定走在雨幕裡的清瘦身影,放在窗臺上的大手猛的收緊,強勁有力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得出陸九錚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來的平靜。
氣呼呼的出了門,被冬天的冷風冷雨一吹,陶沫倒是冷靜了不少,想着剛剛和陸九錚的爭執,不由好笑的搖搖頭,自己明知道面癱大叔又古板又封建,一根筋到底,卻和他較勁生氣做什麼?
既然幕後黑手要陷害晏黎曦,自己將證據找出來,證明晏黎曦的清白不久行了?大叔不過是按照規章制度行事,腳步莫名的輕鬆了幾分,陶沫不由加快速度,不管如何,至少要問問晏黎曦他到底有什麼仇人,有了目標纔好調查。
“陶沫?”錯愕的聲音透露着喜悅,晏黎曦完全沒有想到陶沫會出現在門外,俊雅如畫的臉上染上了笑意,大步的迎了出去,“你怎麼過來了?”
“有事想問問你,外面還下雨,你出來做什麼?”將傘向着晏黎曦的方向挪了挪,陶沫不得不承認俊雅出塵的晏黎曦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不擇手段草菅人命的兇手。
“有什麼事要問我?”俊美的臉上笑意不減,晏黎曦目光灼灼的看着高舉着手給自己打傘的陶沫,風雨將她左側的身體都淋溼了,可是陶沫手上的傘卻一直偏向自己這邊,真是個心軟的丫頭。
絲毫沒有注意到晏黎曦那過於灼熱和複雜的眼神,兩人一把傘走進了屋,陶沫拍了拍羽絨服外的雨珠,看向拿出茶具準備泡茶的晏黎曦,開門見山的問:“最近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進過紅蠍草?”
燙杯的動作頓了頓,晏黎曦莞爾一笑,隨後動作優雅的繼續泡茶,茶勺將一小撮白茶倒入茶壺之中,將滾燙的沸水注入到壺中,這纔看向陶沫,清雅的嗓音悅耳,在這樣冬日下雨瀰漫裡,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股子的寧靜祥和。
“陶奶奶是中了紅蠍草的毒而死的?”雖然是疑問,可是話語裡的意思卻是肯定,晏黎曦示意陶沫坐下,動作熟練的颳去茶末,第一杯茶水洗了杯之後,這才重新執壺給陶沫倒上了茶水。
這樣嫺熟的茶藝在晏黎曦做起來別有一般雅韻,陶沫接過茶杯,白茶的茶香在白色的熱氣裡慢慢的釋放出來,清香而雅緻,不管怎麼看晏黎曦都不像是草菅人命的兇手。
“我和袁明有仇,所以我有陷害袁明的動機,三個月前我曾購買了一批紅蠍草,如今算是證據齊全了。”晏黎曦低頭泯了一口茶,一雙溫潤的黑眸笑着看向坐在面前的陶沫,“殷隊長他們應該將我當成嫌疑人了吧。”
“你到底有什麼仇人?”陶沫皺了皺眉頭,以晏黎曦的精睿,他不應該被人算計陷害了,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仇人是有,但是不會是晏家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在幕後算計我。”晏黎曦嘆息一聲,神色悠然,半點看不出即將要來的牢獄之災的憂慮。
陶沫挫敗的看着還悠閒品茶的晏黎曦,有仇人並不可怕,但是有一個自己完全察覺不到的仇人那纔是真正的可怕,因爲不知道幕後黑手什麼時候會下黑手狠狠咬你一口,這種未知的危險才最可怕。
“不過沫沫信任我,我真的很高興。”不同於陶沫的苦惱,晏黎曦展眉一笑,白瓷如玉的俊美臉龐上笑意飛揚,一雙黑眸盛滿了可以感知的溫柔和喜悅,對於深陷泥沼、滿身黑暗的自己而言,這樣溫暖的陶沫有着無比的誘惑,總想緊緊抓住再也不放手。
有些不解晏黎曦那過於明亮的笑容,他原本就俊美優雅,此時露出如此真摯的笑,讓他整個人像是散發着光芒的大火球,反而讓陶沫有些的不適應,一個天生該優雅清冷的人突然如此的熱情,真的有點怪怪的。
避開晏黎曦過於灼熱的視線,陶沫低頭喝了一口茶,沁人心脾的茶香在脣舌間蔓延開來,陶沫想了想再次看向晏黎曦,好在此時的晏黎曦又恢復了一貫的清雅,“那你的紅蠍草少了嗎?”
“一個月前藥店失竊了一次,丟了一些紅蠍草和不值錢的藥材。”晏黎曦也很佩服幕後黑手的佈局,三個月前自己意外買了紅蠍草,一個月之前失竊丟了一些藥材,如今袁明因爲陶奶奶的死而被抓,可是毒死陶奶奶的致命毒藥正是紅蠍草。
晏黎曦甚至可以肯定,只要公安機關拿自己手裡頭的紅蠍草去檢驗,一定會發現和毒死陶奶奶的紅蠍草是同一批次的,這樣滴水不漏的佈局,晏黎曦勾起嘴角優雅輕笑着,他都想知道幕後人到底是誰,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一個強大而可怕的敵人卻不知道。
“被偷了你沒報警?”陶沫眉頭皺的更深了,晏黎曦這樣的性格不報警並不奇怪,可是可怕的是幕後黑手應該是算準了晏黎曦不會報警,如今即使晏黎曦說紅蠍草之前被偷了,無憑無據,只會被當成狡辯。
尤其是想到陸九錚那冰冷無情的面癱臉,陶沫可以肯定以他的古板冷硬,絕對會認爲晏黎曦就是兇手,想想陶沫又來火了。
嘆息一聲,晏黎曦目光悠遠的看向窗戶外的綿綿的冬雨,“我以爲是袁明派的人。”
袁明爲了壟斷百泉縣的藥材生意,可謂是不擇手段,因爲沒有打探出晏黎曦的底細,所以晏黎曦以爲這一次的失竊被偷是袁明的試探,所以他根本沒報警,此時才明白自己判斷錯誤,幕後黑手對自己的性格掌握的如此精準,讓晏曦裡此時想想也感覺後背發涼。
這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陶沫揉了揉眉心,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晏黎曦,“如此一來,只能從唯一的線索刀疤男入手了。”
“不用擔心,雖然現在沒有一點幕後黑手的線索,但是報仇無非是情殺仇殺爲了錢財,我也算是潔身自好,沒有感情糾紛,至於仇殺和錢財,如果真的結了這樣強大的仇人,我不可能一點不清楚,所以很有可能是爲了錢財。但是目前我也是一頭霧水,只能等,或許會柳暗花明。”
說到錢財的時候,晏黎曦目光沉了沉,轉動的中指上的戒指,難道是和齊家有關係?可是自己從齊韻手裡拿的那些首飾和鑽石不過數百萬,而且晏黎曦行事謹慎小心,齊韻的家人不可能知情,而且就算知情,齊家要報復也該報復袁明。
陶沫其實是個心硬的人,上輩子在特種部隊待了整整八年,若是心軟也不可能成爲最上面那一位的隨行保鏢,更何況明面上的身份是中醫,身爲醫生,陶沫見過太多的死亡,所以陶沫在某些方面不可能心軟,但是陶沫卻是極其護短的性子。
雖然和晏黎曦認識的時間短,其中晏黎曦爲了報復袁明還曾經利用陶沫,但是或許是和晏黎曦合了眼緣,也或許是晏黎曦之後的真誠,讓陶沫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所以不管如何,陶沫一定會將事情給查清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晏黎曦被陷害入獄。
在晏黎曦這裡坐了快兩個小時,喝了整整三壺茶,陶沫看了看已經昏暗的天色,冬天黑的早,再加上下雨,明明才下午四點,可是看起來天都黑了。
一想到出門前和陸九錚的爭執,陶沫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她骨子裡帶着一股子的倔強和任性,說難聽一點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類型,面癱大叔怎麼看也是古板又強勢的,這一爭執,肯定誰都不會低頭讓步。
回去感覺很彆扭,但是那是自己的家啊!大叔這分明是鳩佔鵲巢!陶沫猶豫了一下,倏地一下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有事我再來找你。”
明顯發現陶沫這一下午的情緒不對,再加上陸九錚並沒有出現,晏黎曦也是男人,之前在陶沫家中,那個冷漠冰寒的男人渾身散發着一股子強烈的佔有慾。
而且後天就是三十大年夜了,對方沒有回去,只怕會留在陶沫這裡過年,這樣強烈佔有慾的男人一下午竟然沒有出現,再加上陶沫情緒的變化,晏黎曦肯定兩人之間肯定是鬧矛盾了。
隱匿下自己那骯髒的心思,晏黎曦笑着站起身來,“我送你回去吧。”
“就這兩三步路,哪裡需要你送的,再說還下雨呢,我自己走就行了。”撐着傘的陶沫詫異的看了一眼晏黎曦,不在意的擺擺手,“我走了,你不用送。”
還真是遲鈍的小丫頭,站在門口看着陶沫走入雨幕之中,晏黎曦無奈的搖搖頭,悠遠的目光一直看着陶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卻也沒有收回。
冬天陶沫是最討厭出門的,尤其是下着雨的冬天,看着不遠處的房子,陶沫也不明白自己彆扭什麼,那可是自己的家!理直氣壯的陶沫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
屋子裡開着燈,陸九錚正坐在桌子邊看書,聽到玻璃門被拉開的聲音,卻也沒有擡頭,低沉的嗓音響起,“回來了。”
“嗯。”瞄了一眼陸九錚手裡的《戰爭原理》,而且還是法文原版的,陶沫眼角抽了抽,這種純軍事論的書籍,估計也就面癱大叔能靜下心來看。
中午的爭執好似沒有發生一般,陸九錚依舊在看書,陶沫將溼漉漉的雨傘放在了地上,轉身向着廚房走了進去,準備晚上的晚飯,不管如何,後天就過年了,看樣子面癱大叔也會在這裡過年,陶沫雖然不打算弄一桌子的菜,但是終歸要應應景的,看來不管如何,明天一定要去菜場多買些菜回來了。
聽着廚房裡傳來的切菜聲,陸九錚的目光從書上移開,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原本了冷硬的面癱臉不由的軟化了幾分。
“大叔,你真不打算回去過年?”陶沫一邊切菜一邊頭也不回的提高嗓音問了一句,上輩子陶沫是孤兒,雖然後來被收養了,但是或許是缺少了那份血緣關係,不管陶沫如何想要融入到大家庭中去,卻總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阻隔着。
重生到這個平行世界裡,雖然很多地方都是大同小異,但是陶沫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如同家族的存在,家族之間的關聯很重要,而且也注重這種傳統的假日,面癱大叔一看就身份尊貴,這樣的大家族更注重禮法,面癱大叔不回去真的沒事嗎?
聽到問話聲,陸九錚將手裡頭的書放了下來,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着動作熟練切菜的陶沫,“不回去。”
陸家每年的年夜飯,陸九錚已經缺席三年了,再多一年也無妨,看着背影清瘦的陶沫,陶平海的死亡給她的打擊應該很大,否則她不會變得這麼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щшш. тtκan. ¢ o
如今這丫頭和陶家人更是撕破了臉,陸九錚自己不在乎團圓,但是卻不想將陶沫丟下,看萬家團聚的時候,她卻是形單影隻的孤獨過年。
大叔這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過年?心頭暖暖的,陶沫回頭看着站在廚房門口的陸九錚,“大叔,其實我一個人過年也沒關係的。”上輩子她都習慣了。
“不回去。”依舊是冰冷淡漠的三個字。
可是陶沫卻在這三個字裡感覺出陸九錚那隱匿的關心,不由笑眯了眼,看着和狹小的廚房格格不入的陸九錚,目光滴溜溜的一轉,陶沫眼中閃過惡趣味,“大叔,你反正也沒事,不如幫我剝一下洋蔥,一會炒菜要用。”
眉頭皺了皺,陸九錚看着流理臺上的洋蔥,雖然說陸九錚十多歲就進了部隊,不管當初的訓練多苦,後來的任務多危險,但是陸九錚可是陸家的幺子,訓練苦歸苦,但是營養膳食醫療都是一流的,甚至都配備了專門的營養師和醫生。
後來的任務,雖然很多都是A、S級的危險任務,但是陸九錚註定就是戎馬一生、鐵血戰場的兵王,環境惡劣艱苦的時候,陸九錚也是生吃過蛇肉,殺過田鼠果腹。
但是陸九錚這樣的軍事天才,不管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幕後指揮,那都是不容有失的頂尖人才,所以陸九錚這些年並不是外人認爲的那麼危險和艱苦。
畢竟不管是國家還是部隊都不可能放任陸九錚出事,鋒刃培養出一個特種兵都要花費數百萬都不止,更何況是陸九錚這樣可以單兵作戰可以指揮戰鬥的頂尖人才,那根本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一個特種兵犧牲了,雖然之前花費的數百萬都白費了,但是隻要有錢還是可以從部隊裡發掘出其他人替補上來,但是陸九錚這樣的人才卻是無法替補的。
所以陸九錚除了一些非他不可的S級任務,更多時候都是幕後指揮官,部隊也會將他的危險降到最低程度,從而保護陸九錚的安全,所以陸九錚還真的很少自己做家務,在部隊那些年,即使整理軍務自己也動手,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楊杭這個警衛官動手居多。
此刻看着流理臺上的洋蔥,陸九錚邁步走了進來,大手拿起洋蔥,動作生疏的撕去了外面粘着泥土的表皮,剝了幾下之後,一股辛辣味瀰漫上來。
不過這一點辛辣不足以讓陸九錚在意,將剝乾淨的洋蔥放到一旁,看了看簍子裡的土豆,也不需要陶沫開口,陸九錚拿起一旁的菜刀咻咻的削起皮來。
“大叔,看不出你還有家庭煮夫的潛力。”陶沫打趣的笑着,故意無視陸九錚冷硬的表情,大叔雖然做了,但是絕對不喜歡。
“君子遠庖廚。”冷聲開口,陸九錚雖然不喜做這種瑣碎的事,但是看着陶沫那一副野貓偷吃到魚的淘氣表情,還是動作有條不紊的削着土豆皮,估計陸家老爺子若是看見這一幕,絕對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果真是封建又古板的大男子主義!”陶沫不贊同的哼了哼,將菜刀切的咚咚響,“難怪我們女人就天生該工作、洗衣做飯、帶孩子嗎?大叔,難怪你找不到女朋友,就你這古板的思想,是個好女人都要退避三尺。”
雖然陸九錚不打算找女朋友,他也沒有意向讓一個陌生女人進入到自己的生活裡,但是陸九錚想了想還是開口了:“可以不工作。”
“經濟地位決定家庭地位,現在多少女人就是因爲經濟不獨立,才被男人看不起,才被外面的小三給上位了。”陶沫瞄了一眼面癱着峻臉的陸九錚,不知道想到什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大叔你絕對不會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大叔,你就該找一個溫柔賢淑、小鳥依人,以你爲天的妻子。”
陸九錚莫名的響起兩年前夏天回陸家,陸老爺子先斬後奏的請了一個老友的孫女來家裡吃晚飯,那的確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人長的清秀,說話也是溫柔細語的。
可是在陸九錚冰冷無情的黑眸之下,拿筷子的手都是哆哆嗦嗦的。在從院子離開的時候,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一條蛇,在陸九錚徒手抓了蛇七寸,然後一匕首斷掉蛇頭之後,染血的蛇頭滾到那姑娘涼鞋旁時,終於兩眼一翻的昏了過去,後來據說嚇的狠了,足足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
“不合適。”陸九錚可以肯定那種膽小的姑娘絕對不合適自己,當然,他也受不了一個蛇頭就嚇昏過去的姑娘。
“那大叔你就等着一輩子打光棍吧!”陶沫沒好氣的淬了一句,將切好的冬筍絲放在碟子裡,想起自己的上輩子,“我就打算找一個老實普通的男人結婚,然後每天一起上班下班,放假出去旅遊,平平淡淡纔是真。”
上輩子的身份,讓陶沫註定不可能隨便結婚,可是孤兒的童年,讓陶沫內心是渴望一個溫暖的家庭,但是隨扈的身份,註定了陶沫即使結婚,她的另一半也會是那些世家公子,身後有家族利益糾葛,這讓陶沫望而卻步。
沒想到重生到原主身上,這普通人的身份讓陶沫喜歡,不再是肩負着隨扈的重任,可以肆意的生活,爲了自己而活着。
陸九錚削土豆的大手頓住了,耳邊還回蕩着陶沫那輕柔卻充滿期待的嗓音,陸九錚能從陶沫這聽起來柔和的話語裡那深藏的重量,她是真的期待這樣平淡而溫馨的家庭生活。
陸九錚從出生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和平淡劃上了距離,身爲陸家幺子,他不可能平淡,身爲鋒刃的指揮官,陸九錚的生活充滿了死亡和血腥,和平淡更是背道而馳。
“大叔,你是不是感覺我胸無大志?”,沒注意陸九錚的沉默,陶沫自我調侃的一笑,低頭咚咚咚繼續切着菜,因爲從未擁有過平凡而溫馨的生活,所以纔會那麼的渴望,渴望一個完整的家,一個老實卻體貼的丈夫,一個可愛活潑的流淌着自己血液的熊孩子,那纔是一個完整的家。
晚飯做好的時候,中午感覺氣氛不對勁逃走的操權也回來了,莫名的感覺到氣氛又有點不對,可是再仔細一看,陶沫還是那樣溫溫和和的樣子,上校也同樣是千年不變的面癱臉,“上校,我回來了。”
“正好吃飯。”陶沫將最後一碟子冬筍炒雞放到了桌子上,轉身去盛飯。
“我自己來就行了。”雖然操權不明白爲什麼生性冷漠的上校會和陶沫走的這麼近,但是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讓陶沫給她盛飯,搶先一步的進了廚房,盛了滿滿一大碗的米飯,一邊走一邊說,“上校,紅蠍草的來源已經查清褚了。”
操權接着開口:“紅蠍草雖然也是一味中藥材,但是因爲毒性強,入藥的時候必須非常謹慎,商家買賣的記錄都很完整,晏黎曦三個月前曾經購買了一些紅蠍草。”
陶沫夾菜的手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陸九錚。
陸九錚面癱着峻臉,對上陶沫的視線,轉而看向操權,“派出所那邊怎麼說?”
“殷隊長已經開始立案了,目前袁明依舊在押,晏黎曦是首要嫌疑人。”莫名的,操權又感覺空氣有點的窒悶,低頭猛扒着米飯吃了起來,果真再敬佩上校,但是和上校一起吃飯就是壓力太大。
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晏黎曦了,關鍵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設計陷害他的仇人到底是誰,半點頭緒都沒有,陶沫皺了皺眉頭,情殺仇殺或者是爲了錢財?
陸九錚看着失神的陶沫,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她碗裡,低沉的嗓音夾帶着莫名的寒意,“吃飯。”
“哦。”興致不太高,陶沫幾乎有點食不知味,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給了大伯母紅蠍草的刀疤男了。
愈加的感覺氣氛愈加的不對勁,操權不由加快吃飯的速度,甚至都沒夾菜,直接將一碗白飯給生吞了,筷子一放的站起身來,大聲開口:“上校,我回部隊了。”
這邊陸九錚剛一點頭,操權風一般衝了出去,發動汽車直接離開了,坐到車子裡,操權這才感覺呼吸順暢多了,和上校同桌吃飯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入夜,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再加上還有兩天就過年了,家家戶戶白天都在忙着準備過年的事宜,到了凌晨兩點多,整個鎮子都沉靜在雨濛濛的黑暗裡。
“你說你是齊韻女士的表弟?”晏黎曦站在窗口,透過燈光看向沉浸在黑暗裡的雨幕,“好,我馬上就過來,地址是紅花山郡賓館502室對嗎?”
“是的,如果不是查到之前你變賣的首飾,我也沒有想到我表姐竟然已經去世了,這些年齊家一直在找尋我表姐的下落。”電話另一頭的男音有些的急切,聽起來似乎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