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鳳非離離去,四周已經圍滿了人。
雲不歸收回心緒,視線慢慢落在墨妍身上,一顆心卻漸漸下沉。
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如此的黯然,如此的低迷,如此的苦澀。
慕容清尋和百里楓趕來時,一切都已經結束。除了察覺到在場的氣氛有異,他們絲毫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當二人目光落在墨妍身後倒塌的草棚時,眸色俱都一緊。
“如何,可有受傷?”幾乎是異口同聲,卻未有得到墨妍的迴應。
一言不發的,墨妍朝着鳳非離離開的方向緩步走去。
南宮逸身處於木樁雜草間,眸中情緒卻是不甚明晰,只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
這就承受不了了嗎?那往後,豈不是更要精彩?
再說墨若兮,夜凰以及尉遲言三人趕來時,只來得及與墨妍擦身而過。看了看正將南宮逸從廢物堆中往外面轉移的慕容清尋二人,幾人俱都是一臉迷茫。
“發生了什麼事?”夜凰脆聲開口,率先問道。然而,迴應她的只有一片沉默和滿目狼藉。
“大家準備一下,半刻鐘後到村口集合,大家一同趕往魔王嶺!”這一次,率先開口的是雲不歸,他淡聲留下一句話,繼而隨着墨妍與鳳非離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卻說墨妍沿着鳳非離走的方向走了小半刻鐘,終是見到鳳非離的身影。
他果然是到了凝泉草結晶所生潭水旁邊。眼下,大概是由於凝泉草結晶的緣故,那水潭四周竟是迅速生長出一些小草的嫩芽,此刻遠遠看去,竟隱隱約約已經是一片青綠。
墨妍終是沒有勇氣上前。她的視線僅僅落在不遠處的鳳非離身上。
他背對着她,獨自站在那一方水潭旁邊。背影之中透露着清淡的疏離感,讓墨妍突然就憶起那日在神之虛無界中,他滿身也是這種氣息,讓她不論如何都無法靠近。
雲不歸走近時,正巧看到墨妍就站在鳳非離身後,見她神色躊躇卻又不敢上前,他不由微微有些好笑。揚了揚脣畔,只是那笑容卻怎麼看都覺得苦澀。
丫頭!你可知道,你如此專注的看着一人時,身後也正有另一人,亦如此專注的看着你?
輕嘆一聲,雲不歸終是徐步上前。走到墨妍身邊,他終是停下腳步。
“給他一些時間…”他明明想對她說,只要你轉身,轉身就可以看到我在你身。可不知爲何,看到她一臉消沉的樣子,脫口而出就變成了這般。
對於雲不歸的話,墨妍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神情卻是從未有過的頹敗。
雲不歸再嘆一聲,終是沿着墨妍所來的方向繼續向前,最終慢慢停在了鳳非離身邊。
聽不清雲不歸對鳳非離說了些什麼,但鳳非離最後卻還是轉了身,只不過,路過墨妍身邊時,他鮮少的沒有停留。
其實墨妍並不是沒有辦法探知他二人之間的談話。但眼下,她卻實在是沒有勇氣。
然而,其實只要她微微探聽便可知道,雲不歸由始至終只對鳳非離說了一句話。
“魔王嶺之行,你們在千曄林中不是約好,要一同去看月桂成林麼?若眼下你不願遵守約定,我十分樂意取而代之!”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冷戰。再或者說,根本不能稱之爲冷戰。
如非要形容,則是一人不知哪般開口,從何說起;一人則還在生悶氣不想說話!
從童家村出發時,已經是下午未時左右。臨行前,童家村的村民俱都前來相送,個個感激涕零,只差跪行大禮。
南宮逸擬了幾張常用的藥方交到福根手中,讓他將藥方交到其他幾個染病的村子。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始趕路。
由於墨妍與鳳非離之間突生隔閡,兩人鮮少沒有一同前行。察覺到二人有異,夜凰主動上前邀請鳳非離與自己共御一劍,而破天荒的,鳳非離竟也未有拒絕。
見鳳非離如此,墨妍輕抿脣畔,眸中些許莫名情緒跳躍。而此時,南宮逸身旁的洛竹也上前求助,說自家公子身體有恙,唯獨墨妍一人能勸他乖乖服藥休息,希望一路上代爲照顧。
心中酸楚頓生,墨妍咬了咬牙,竟也點頭應允。
於是乎,隊伍之中氣氛乍變。墨妍身邊的人從鳳非離換成了南宮逸。而鳳非離也鮮少未有再粘在墨妍身後,轉而與夜凰走得頗近。
雖然墨妍與鳳非離平日裡頗多互動,言辭雖偶爾親密但大都帶着玩笑之意,彼此之間一直下意識保持着距離。然而今日這樣一鬧,總是旁人再如何遲鈍。
也大概看出兩人之間的爲妙關係。
其中,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更多的,還是矛盾掙扎。
慕容清尋百里楓心中希望頓生,但瞧墨妍一臉沉悶之色,又不由微微疼惜。
墨若兮如今算的上是最通透的一個,心知自己與眼前的女子再無可能,乾脆退而求其次,指望她開心幸福。這麼久以來,以她對墨妍的細微觀察,自然多多少少察覺到墨妍對鳳非離的特別,此刻二人鬧情緒,她亦跟着心急不已。
夜凰自然是高興的,平日裡對她好意多番拒絕的心上人,此刻與自己同乘一劍,儘管她再清楚不過這其中原因,卻依舊十分欣喜。
雲不歸大抵是這幾人中最隱忍的一個,一方面考慮着要不要私心的發動攻勢乘虛而入,一方面卻又見墨妍情緒不佳有所猶豫。弄到最後,他反而成了最被動的一個。
這其中,最爲深沉的,大概要屬南宮逸。其實,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此刻之所以如此,究竟是出自對墨妍的偏執,還是對炎陽城的那一場婚禮耿耿於懷,單純的想要報復。
但不可置否的是,他曾經很用力的怨過,恨過。可是當他再次見到她時,那些恨,盡數被心中的悸動所取代。
只不過,他身邊的那名男子,他是必然要報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