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墨妍都沒有再見到墨若兮的身影。放在以往,這是極少出現的情況。
將煉製好的丹藥與鳳非離給他的驅魔香一併交給墨振遠。得知她要離開,墨振遠也並未多說,只是將一顆黑色石頭送予她,說是不論到了哪裡,憑這塊石頭都可以支取墨家商號的現銀。
在問及她的去向時,墨妍也並未多做隱瞞。聽聞墨妍要去東離慕容世家,墨振遠似是愣了一下。
“妍兒,我聽聞那司徒瑤與百里楓似乎也要同去東離。此番與司徒家結怨,那司徒瑤心機頗深,日後若相見,你許多留些心。”
聽聞墨振遠的話,墨妍也是微微一怔,卻也並未太放在心上,輕輕點了點頭。
“外公,你放心吧!我會留意的。再者,這東離畢竟非百里世家本土,縱是起了衝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罷!如今以你的修爲,放眼整個鴻蒙**,在與你同齡的人中也算佼佼者,只不過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應對!”墨振遠輕嘆一聲,卻仍是不禁多叮囑了兩句,說到這裡,他似是想起些什麼。
“唉!此番若兮同你前去,我着實有些擔憂。這丫頭這些年來被我寵壞了,性子急,做事衝動,極愛惹是生非。最主要的是,她心地過於單純,容易輕信他人。”提到墨若兮,墨振遠可謂是一臉擔憂。
“外公,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定會護她周全!”這是她所能做出最大限度的承諾。出門在外,禍福難測,她也無法百分百的做保票,只能盡力而爲。
“你自是要穩重許多,但每每見到你如此穩重,外公總會歉疚不已,其實像你這樣的年紀,正應該是無憂無慮之際…”說到這裡,墨振遠又是一聲輕嘆,看向墨妍的眼睛裡,也充滿了憐惜。
“外公,往日之事,就莫要再提。人活着,就要向前看!”墨妍也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在說給墨振遠聽,還是她在規勸自己。
聽聞墨妍的話,墨振遠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拍了拍墨妍的肩膀,似是想說些什麼,卻終於只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好了,外公,明日我便要走了,今晚我讓廚房做些好吃的,算是踐行。此次一別,恐怕要等到半年以後在北滄相見了!”墨妍笑了笑,努力讓氣氛變得不那麼壓抑。
她知道,只要看到她,他就會想起墨三娘,想起十年前死在比武臺上的兒子。
因爲,在他眼中,此刻她肩負的,與十年前比武臺上的兒子一模一樣。
但他不知道的是,她參加這個比武大賽。不僅僅是爲了墨家,還爲了她自己,爲了鳳非離,爲了能夠進入天麓學院。
所以,半年之後的一戰,她只能贏,不能輸!
與墨振遠道過別,墨妍又去了一處——藍家。
自從司徒雲霄瘋了以後,司徒家可謂羣龍無首。這幾日,司徒家的幾個分號發生內訌,鬧得沸沸揚揚,至今還未結束。如此下去,敗落只是時間的問題。
眼下,在青峰鎮,藍家與墨家算是鎮中數一數二的烏木鬆商號。而藍傲天的爲人她十分欣賞,此番前去,一來是爲了給墨家拉個同盟,二來是爲了找慕容清尋商議明日啓程的事情。
自打她上一次在壽宴上救了慕容清尋一命,這老夫人便給了她一道特權——可不必通報自由出入藍家。
只不過,至今爲止,墨妍都沒有用過這道特權。而今日,她也不準備用。
在墨妍的堅持下,守門的小廝不得不先行通報。然而,當藍老夫人拄着柺杖領着一票人浩浩蕩蕩到門口來迎接她時,她忽而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呦!是墨丫頭來了,來,來,快請進!”藍老夫人笑容滿面的上前,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便往大門裡拽。
墨妍原也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可對着這和顏悅色一臉慈祥的老人家,竟也不覺得牴觸。
“來人,上茶,對了,在這椅子上再加一層軟墊,墨姑娘有傷在身,可不能受了涼!”
“老夫人,晚輩此次來,是有事相求!”對於藍老夫人的熱情,墨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這個人,不怕旁人冷冰冰的對待自己,卻對這種熱情如火的老人家最沒有抵抗力。
也許正是應了阿音常說的那句話,她這等油鹽不進的人,就得些乾柴烈火才能**。
“墨丫頭,你看,你又忘了我上回同你說的話了!你若再叫我老夫人,那我索性一頭撞死算了!”看着眼前故作傷心作勢要去撞牆的老人家,墨妍是真心有些頭疼。
之前她受傷醒來,這老太太命人備了一大堆補品去看她,還在牀前逼着她管她叫奶奶,她若有半分猶豫,老太太一準兒躲一邊偷偷抹眼淚。她若叫了,老人家立刻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別提多燦爛。
就像此刻,墨妍實在是拗不過眼前的老人家,只得低下頭,從嗓子裡憋出三個字:“藍奶奶!”
老人家一聽,頓時樂了,直拍了拍她的手大聲誇讚:“這才乖嘛,不過下一次,丫頭能將那多餘的藍姓去掉就更好了!”
就在此時,下人已經在椅子上加了一層軟墊,老太太一把將她按到椅子上,開始發動攻勢。
“也不知爲何,我第一眼見着你這丫頭時便覺得格外親切。特別是那日你飛身爲尋兒解圍時,老婆子我就在想。現如今,像你這般肯爲心上人不顧性命的好姑娘,已經不多見了!”
藍老夫人話音落下之際,墨妍額際滑過幾道黑線。她就說麼,老太太一準兒是誤會了什麼,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待她比親孫女還親。
“藍奶奶,不是您想的那樣!”墨妍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豈料,她剛剛開口,老太太竟是直接伸出食指將她的話堵在脣間。
“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奶奶也是年輕過的!不過,墨丫頭,你可知道,那還是我第一見到尋兒如此緊張一個女子…”老太太說得眉開眼笑,墨妍卻越聽越急。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家僕的通報聲。
“啓稟老夫人,司徒小姐在門外求見!”
聽到通報聲,藍老夫人臉色驟然一變。
“你去告訴她,老爺不在府上,我又身體不適,不便見客!”老太太字裡行間,無不是濃濃的厭惡反感。
見墨妍在身旁,又換上一臉笑容。
“那丫頭心機頗深,與那司徒老兒同仇敵愾,老婆子實在不喜歡!對了,丫頭不是說有事找奶奶麼,快說說,是什麼事?”看得出來,老太太對她好並非是虛情假意。
想了想,墨妍終是緩緩開口。
“藍奶奶,是這樣的,明日我便要離開鎮上。此番前來,也算是防患於未然。想必司徒家與墨家之間的恩怨您也有所耳聞,晚輩此番貿然來訪,便是希望求一份庇護。他日若司徒家爲難墨家,還望藍爺爺能伸出援手!”
聽聞墨妍的話,老太太立刻揮了揮手。
“丫頭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放心吧,奶奶在這你向你保證。他日司徒家敢對墨家有絲毫企圖,奶奶第一個不許!”
有那麼一瞬間,墨妍覺得眼前站着的幾乎是一個意氣風華霸氣十足的女漢子!
“那便多謝藍奶奶了!”
“還叫藍奶奶?”老太太挑着眉,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奶奶…”墨妍低下頭,輕聲吐出兩個字來。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出現兩道人影。
竟是慕容清尋和藍清幽。
見到墨妍,慕容清尋到顯得十分平靜,只不過他此刻看自己的表情,似乎是帶着淡淡的探究。反觀藍清幽,一雙大眼睛緊緊定在墨妍身上,見身旁的慕容清尋正在看她,臉色驀地一邊,沒好氣道:“你來做什麼?”
藍清幽的轉變墨妍自也察覺到了,看來這丫頭與老太太一樣,必然是誤會什麼了。
墨妍正想說自己明日便要離開,豈料還未開口,一旁的慕容清尋卻已替她做了答覆。
“是我約了她到府上見面!”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藍清幽臉色驀地一僵。
蘭老太太畢竟是過來人,一眼便瞧出藍清幽的不對勁,上前一把將藍清幽拽到身邊。
“丫頭你這是鬧的哪門子彆扭,你慕容哥哥遲早是要有心儀的女子的!”果然,藍老夫人話音落下,藍清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只見她猛的擡起頭,似乎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苦楚。
“奶奶,你明明知道,我心儀慕容哥哥已久!卻還將我許配給南宮世家,我和慕容哥哥本就不是親兄妹,爲何不能在一起?”
有些話,一旦挑明,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然而,墨妍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慕容清尋的態度,竟會出奇決絕。
“一直以來,我只當你是妹妹。此生,我慕容清尋必然娶妻,但所娶之人必定是此生摯愛!”言罷,他的視線似有若無自墨妍身上掠過。
“我可以做妾!”藍清幽仍是不死心,一雙大眼睛中滿是希冀。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