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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瞬,一眨眼便是七年之後。
黑水嶺以北三千里處,一處名爲千絕谷的山谷之外,一名女子席地而坐。在她的面前,五塊墓碑並行齊列,墓碑上面的字看上去還很新,看得出來時間似乎並不算十分長遠。
而在那女子身旁,一個身穿華服的稚童乖巧的站在一邊。那孩童生得頗爲清俊,一張小臉兒與女子有六成相似,此刻一雙大眼睛正十分認真的盯在面前的墓碑之上。
“母后,你少飲些酒,不若父皇知道了,又是要惱的…”那孩子說話聲音十分清潤,此刻只微微挑眉看着自家孃親,小大人一般的勸慰。
女子聽聞他所言,有些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執起面前擺在地上的酒罈猛的又喝了一大口。
“去,一邊兒去!你父皇今日若敢惱,看我不將他趕回月落去!”女子明顯喝得有些多,說話時舌頭微微有些發直,聽起來含糊不清。
聽得自家孃親所言,那孩童輕嘆一聲。
“孃親,人死不能復生。若干娘在天上看到你這般模樣怕是要痛心的!”自他懂事以來,便年年要隨母親大人前來掃墓,而每一次,她總也不喝個伶仃大醉誓不罷休。
聽得那小小少年所言,女子微微一愣,她猛地擡頭,露出一張精緻容顏,竟是林思音無異。
七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極短,卻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風韻也較之前更爲迷人,此刻只大笑三聲,繼而猛的伸出食指,直指面前的墓碑,悽聲怒喝:“墨妍!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可有聽到,小小稚童便道你會心痛,可這些年,你卻連老孃夢中都不曾來過一回!”她說着,兩行清淚竟是自她迷離醉眼之中轟然滾落,直看得面前的小童鼻子發酸。
然而,定睛一看,卻見那墓碑之上赫然刻了八個大大的紅字——昔日摯友,墨妍之墓。而與之並行的其餘幾塊墓碑之上,則分別刻了北塵道人,雲不歸,尉遲言,以及墨若兮的名字。
正於林思音情緒不得控制之際,卻見一襲明黃色的身影自不遠處走來。他慢慢走到這兩母子身邊,十分溫和的朝一旁的孩子開口:“凌兒,你先下去吧!”
“嗯…”那孩子輕應一聲,頗爲無奈的看了自家孃親一眼,終是十分乖巧的轉身離去。
風辰月的視線慢慢落在林思音身上,他並沒有如同那孩子所言一般大發雷霆,而是眸中漸漸涌上一絲愧疚。
一臉心疼的將地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愛妻抱起,他除了嘆息,竟也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慨纔好。
七年之前,手下暗人帶回的消息實在太過震驚。他心知她知曉之後必定不能平復,是以並沒有將事情如實相告,未料到,事情後來還是傳到了她耳中,不論他如何小心的將消息封鎖。
是啊!畢竟是那般驚天動地的事情,又豈是他說封鎖便能封鎖得住的。
是以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她心中是怨他的……
說起七年前的事,影響力當真是十分大的,直到如今,市井之上,大街小巷之中,依然對當年的驚天一戰廣爲流傳。
僅憑一人之力幾乎傾覆整個大陸,這樣的魄力,怕是天下間再難尋到第二人。
天麓學院於那一戰之中精英弟子與首席長老隕落了七七八八,如今,爲一名名字叫做鳳天凌的弟子接掌。學院宗旨大爲改變,再不設入院門檻,對弟子一視同仁。
再說四國局勢,那一戰中,東離,南姜,西秦三國兵力損失俱都十分巨大。再加之慕容,南宮,百里三大家族少主盡都於這一戰中不知所蹤,引得三大家族一併震怒,竟是一舉揭竿而起,顛覆過往霸權。
所有的人都以爲這三人喪生於那一戰之中。未料到的是,大戰過後的第三年,三大家族少主竟是神秘返回家族之中,繼而不約而同一致歸降北滄。彼時,北滄上一代君主已然仙逝,風辰月已登大位。自此,四國歸一,再無征戰。取國號爲——風凌。
也就是從那時起,人界之事,徹底脫離神界管轄。而原本的人神界,妖界,魔界三界之分,也徹底分化爲,人界,神界,妖界,魔界四界。
說起四界之中。這幾年轉變也頗爲宏大,傳聞七年前的一戰過後,妖神悄然返回妖界之中,自此與神界征戰連連,針鋒相對。
常聽世人說起,妖神曾不止一次蒞臨人界,但常以面具遮面,行蹤莫測,只單看氣勢,便知非同一般。
隱隱之中,他只聽說,那一尊總也穿一身大紅衣衫,氣質容貌皆非世人可以相提並論,似乎在瘋狂的尋找着什麼人。而像是有種直覺一般,他總也會將這形象於當年月落城中那人的驚鴻一瞥重合。
值得一提的是,也就是風辰月等上大位的那一日,林思音手中的昆吾鏡突然之間不翼而飛,再無窺探天機之徑。其實,這樣的結果對於她是極好的,因爲往往之下,得以窺伺天機的人,付出的代價大都是損及自身。老天能代爲收回,大約是最好的獎賞。
再說此時,位於風凌國邊界的一處偏遠山林之中,一抹小小的身影於樹林之中迅速穿梭。
“阿白!你快點兒!今天若再抓不到那隻幾金靈兔,便罰你不許吃肉!”清脆稚嫩的童音於林中迴盪,單是僅憑這萌翻天的音色,便讓人心中不由生出些歡喜。
一面好奇是誰家的孩子臉說話都這樣可愛,一面又忍不住猜測,連說話都這般好聽,想來長相更是招人稀罕。
然而,卻於此時。那名字喚做阿白的大白狗猛的停了下來,而它嘴中,正叼着一隻毛髮皆白的金靈兔。
說起來,這金靈兔雖屬魔獸之中的中階魔獸。但以迅捷聞名,最擅長奔跑跳躍,最可貴的是,它那雙金色的眼睛中,可以提煉出一種元素,得以讓雙目失明的人重見天光。
只不過,由於這金靈兔速度實在太快,又機敏異常。一般情況下,縱是一名高級劍聖衍生出瞬移功法,在不熟悉的情況下,也難以抓到一隻。
不過,此刻,那道小小的身影猛的停了下來,看身形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卻是雙手各提了五六隻。
“哈!你可真笨,我都捉了十隻,你卻纔逮到一隻!等回去了,我要告訴阿黃,讓它今晚都不許理你!”小傢伙嘟了嘟粉嫩的鼻子,一張小臉兒於樹蔭之下斑駁的陽光中,泛着晶瑩的光澤。
肌膚吹彈可破,白如凝脂。小傢伙可謂是長得脣紅齒白萌態十足,小小年紀,胡亂系在頭頂的髮絲黑得不像話不說,就連眉毛也是如同筆墨描繪一般,挺秀中帶着英氣。一雙黑葡萄般大眼睛,水汪汪的格外誘人,兩把小扇子一般的濃密睫毛,纖長捲翹,於晨光薄光之中,在巴掌大的粉嫩小臉兒上打下兩片陰影。精美挺秀的小鼻子,像是白瓷一般誘人,一張粉嘟嘟的小嘴,此刻正微微撅着,像是果凍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小小年紀便已生得如此的禍國殃民,不難想象,待其長大後,將會是何等的妖孽。
很明顯,那條大白狗是怕極了那小傢伙的。將嘴中的金靈兔丟進那小傢伙腰間的一個袋子中,它開始圍着他亂轉,不時搖着尾巴,討好之意頗爲明顯。
小傢伙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利落的將手中的精靈兔丟進身上的乾坤袋中,一邊拍了拍手整理身上的衣裳,一邊翻了翻白眼。
“你可真是窩囊,無怪每天晚上都被阿黃壓在身下;不過我可說好了,今晚你要是再鬼哭狼嚎瞎叫喚,我便將你丟出靈塔,讓你在外面喝西北風!”不過六歲的孩子,到底不明白,阿白之所以每晚動靜很大,是因爲在行……(嘿嘿,親們都是聰明人,這裡小柒就不明說了,小小的邪惡一番!)
果然,阿白聽得小傢伙的話。嚇的嗷嗚一聲,卻又礙於淫威之下,不好發表意見。只能低頭搖着尾巴,作便秘狀。
它的小主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強勢。還是以前老主人在的時候比較好,對它可謂是體貼備至。
“好了好了!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今天收穫不錯,小爺請你吃肉骨頭!”小傢伙眼睛是真的很漂亮,每說一句話時,一雙眼睛總也亮晶晶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值得一提的是,他此刻身上穿的明明是最普通的白色小袍,身上卻自有一股高貴氣質。
果然,聽得小傢伙所言,阿白眼睛驀地一亮,口水幾乎都留了出來。
其實小主人對它也是不錯的…
“你這大饞狗!一提到吃的就渾身來勁!平日也不見你這麼興奮!”
小傢伙點了點阿白的額頭,小大人一般的嗔道,說完,帶着身後的大白狗朝市集走去。
一路之上,所過之處,茶肆酒館,就連一些攤鋪老闆,明顯的都和小傢伙十分熟絡。
“寶兒,又來鎮上採買啊!”
“嗯!”
“寶兒,來,新做的糖葫蘆,拿去吃!”
“謝謝福叔!不過我娘說了,吃東西要付銀子,吶!”小傢伙總是很有原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直惹得賣糖葫蘆的大叔哭笑不得。
小小年紀,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竟如此的有主見。
“來來來!渴不渴,進來喝杯茶!”
“不了,等回頭再說,我要去買我娘最愛吃的桃花酥!”搖了搖頭,小傢伙一向將主次分得格外清楚。
萬事孃親排在第一,纔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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