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人已經離開,便是夜傾瑄再多言什麼也是無益,這事在衆人的眼中,均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既然畫是畫師畫的,那這責任自然便在他們身上,左右大殿下是皇子,陛下想來是不會真的將他如何的。
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要有人承擔後果的,那倒黴的人自然便就成了那些人!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若然只是抓捕畫師,夜傾瑄根本不在乎,他心下擔憂的是,慕青冉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將楚軒帶到明面上來,從而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府上藏着這樣的人。
且不論楚軒會不會說什麼,但是那一身打扮,便是會讓人察覺到他的怪異!
忽然想到什麼,夜傾瑄的目光倏然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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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有人前來皇子府刺殺他,還順帶的留下了一封信,心中雖然只有一首藏頭詩,但卻是字字言明瞭楚軒的身份。而且,當時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便一眼認出了那是夜傾辰的字跡!
可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般簡單,夜傾辰既是前來刺殺他,何苦又要留下這樣的把柄給他!是以他當時心中只是稍有懷疑,更多的……卻覺得是夜傾昱派人做了這樣的事情。
但如今想來,自己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上一次宮宴他刻意試探夜傾辰,一來是爲了支走慕青冉,二來……便是也有心探探他的虛實。
可當時被他“胡攪蠻纏”的搪塞了過去,事到如今再次想來,那一次的刺殺,根本就是夜傾辰親自帶着人去的!
想來自己身中的那一劍,也是他親手刺下去的!
只是這樣想着,夜傾瑄的眼睛便好像是憤恨的要瞪出來一般,他怎麼會想不到,依照夜傾辰的性子,他想要做什麼便會去做了,又豈會諸多顧忌。
夜傾辰直接用了自己的筆跡寫了那封信,想來不是爲了要故布迷障,而是他根本不屑弄那些“瞞神弄鬼”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自己想的太多,思慮的太深,方纔會造成當時的誤解。
如今雖然明白……卻已經是爲時已晚!
皇后看着眼下的情況,原本有些驚懼慌張的心卻是慢慢沉靜了下來。陛下既是已經派人去抓了那羣畫師回來,那想必只要他們當中有人認下了這個罪,瑄兒便會沒事了。
這樣一想,皇后心上懸着的一塊大石頭方纔最終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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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哪裡知道,若然御林軍的人只是在他府上抓捕畫師的話,那就沒有眼下這麼多的問題了。怕只怕……慕青冉一早便設計好了這一環,想來禁軍中也藏了她的人,到時候假借抓捕之名,實則扣押楚軒!
看着夜傾瑄神色黯然的跪在大殿中央,慕青冉卻是全然事不關己的悠閒自在的品着香茶,她的目光透過嫋嫋的熱氣,似是氤氳了眼眶,泛着盈盈的水光。
其實至今爲止,慕青冉尚且沒有見到過楚軒本人,一切都不過是她的推測,然後漸漸證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不知道楚軒是利用了什麼樣的辦法金蟬推敲,又是爲何要寄身大皇子府上,成爲了他的謀士。
原本臨水最是碌碌無爲的一個皇子,卻是未成想最終成爲了最會攪弄風雲的那一個!
他此前既是已經詐死得了自由,卻是自己將自己重新置身在這“牢籠”之中,想來不過就是爲名爲利罷了。倘或是他只一心成爲夜傾瑄的謀士,即便是陷害與她,她只要扳倒了夜傾瑄,那麼楚軒便自然也成了覆巢之卵。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便是不該將鸞兒也牽扯進來,這纔是慕青冉想要單獨針對他的理由!
先是重傷鸞兒在前,又是給她下毒在後,這筆賬,不論如何都是要找楚軒算的。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便是,楚軒……他明明是鸞兒的兄長,可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便枉顧她的性命,這樣的事情倘或是讓鸞兒知曉了,不知心中是何感受。
放棄的她的親人……已經夠多了,明明臨水已經敗落,她也算是走出了泥沼,可是爲何還要殺出一個楚軒來再傷害她一次!
慕青冉此前未免楚鸞爲此神傷,便並沒有直接告知她當時擄走她的人是誰,眼下,只單等着料理完楚軒的事情,便算是有個結果了。
而此刻作爲被慕青冉保護的對象,楚鸞卻是還沉浸在方纔夜傾辰質問夜傾瑄的事情當中不可自拔。
她就知道!
憑着青冉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親輕易的被人算計了去呢!
原是一開始,便是一出局,這樣纔好呢!她早前便看這位大皇子不順眼了,幾次三番的同青冉找麻煩,最好是待會兒從他府上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藉着陛下的手好好處置他!
對於楚鸞這種純粹的報復心理,慕青冉是不知道的,不過想來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過就是溫然一笑,並不會解釋太多。
衆人此刻在殿中枯坐等候,半晌之後,方纔見到禁軍的副統領帶了四五名畫師進了殿中。
從他們進殿的瞬間,夜傾瑄便微微轉頭向後面看了過去,沒有人知道他心裡那一刻的惶恐和不安。可是當他只看到府中的那幾名畫師時,卻是連他自己都不禁有些眐愣,想到什麼之後,卻是趕忙低下了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既是楚軒沒有被禁軍的人抓到,那是不是代表着,慕青冉的這一步計劃並沒有成功!
“啓稟陛下,卑職前來複命!”
話落,便見到那幾名畫師被禁軍的侍衛押着,紛紛跪倒在地,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惶恐之色,眼中的驚懼均是如出一轍。
他們幾位不過都是一羣畫畫的而已,又不曾惹到天家威嚴,何以將他們都扣押了起來!
起初他們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誤會搞錯了,但是此刻見到連大皇子都跪在了地上,一副等候陛下宣判的樣子,他們的心中也是沒了底。
“這是大皇子府上的全部畫師?”慶豐帝的眼眉微微挑起,目光暗沉沉的掃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幾人,卻是頓時嚇得他們深深的拜了下去。
“回陛下的話,卑職帶人去扣押這幾名畫師的時候,在大殿下的府中發現了一名黑衣人!”
這話一出,夜傾瑄抵在地上的雙手卻是忽然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眉頭也不禁皺起,只覺得事情果然照着他想的一般發生了。
不過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禁軍的人既是已經發現了楚軒,爲何沒有直接將他帶回來?!
“人呢?”夜傾瑄此刻心中的疑問,也恰恰正是慶豐帝要問的事情。
既是發現了黑衣人,何以不將其帶過來!
聞言,那名副統領的臉上卻是忽然閃現了一抹愧色,“……跑了!”
“跑了?!”慶豐帝的語氣中隱隱帶着一絲不悅,似是發怒前的徵兆。
竟是讓一個大活人,眼睜睜的從禁軍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這傳了出去豈非是讓人笑話!
“是卑職一時失察,還望陛下恕罪!”
說起來,倒是也不能全怪這人,他本是奉命扣押那些畫師,可是誰知竟會是忽然見到竄出了一名一身黑袍的人。不知他是在被人追殺還是如何,竟是滿身血跡,方纔撞到他們禁軍的手中,卻仍是被他逃走了。
不過這樣的情況,他卻是不會再說的,人都已經受了傷,他竟是還沒抓到,這若是讓陛下知道,豈非是更加要降罪於他!
“你暫且退下!”說着,慶豐帝將目光慢慢落到了夜傾瑄的身上,他現在也沒有功夫去計較他的失職,眼下要先解決的,是北朐皇室暗語這件事。
“你府上可是藏着什麼人?”總不會是一名刺客青天白日的潛入皇子府意圖行刺,更何況,即便當真是行刺,那府上的侍衛又是何在!
“回父皇的話,不曾!”楚軒既然是沒被人抓到,那麼打死他都不會承認有這個人在的。
“朕再問你,你府上可是隻有現下的這幾名畫師?”
聽慶豐帝這樣一說,夜傾瑄的心中便是一緊!
父皇這話的意思……是打算追究到底,還是要放他一馬?
如果他說“是”,那麼就證明懂的北朐皇室暗語的畫師便在這幾人當中!若然到時候父皇執意追查到底,這當中或有人口風不嚴,一時將自己臨摹慕青冉畫作的事情說了出去,豈非是自打嘴巴!
可若說“不是”,那逃走的黑衣人豈非就會被人認爲是作亂之人!
殿內一時靜寂無話,慶豐帝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夜傾瑄,似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會如何回答。而慕青冉靜靜的坐在下首的位置,目光溫潤的望着夜傾瑄的側臉,脣邊的笑意愈加的明顯。
一招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如今陛下的這句話,看似隨意,卻是實則暗藏玄機,一個回答不慎,便是會被牽扯出更多的事情,所以眼下夜傾瑄不管要說什麼,都是仔細斟酌再斟酌,唯恐出現一絲一毫的漏洞。
“啓稟父皇……兒臣府上,還有一名畫師!”左思右想,夜傾瑄最終卻是握緊了拳頭,聲音沉沉的說出了這句話。
聞言,慕青冉溫柔的一笑,方纔繼續喝着香茶。
他果然選擇捨棄了楚軒!
“爲何沒有一起抓來?”既是已經言明瞭要抓大皇子府上的畫師回來,爲何偏偏還時漏掉了一人?
“回陛下的話,卑職已經將府上先有的所有畫師緝拿,除了……”說到這,那名副統領卻是慢慢停住了話,沒有再接續說下去。
不過聽他這樣一講,衆人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開始逃走的那名黑衣人!
這般說來,倒是果真有北朐的餘黨藏在大皇子府中,刻意僞裝成畫師的身份,騙取大皇子的信任,進而在今日這般重要的場合戲弄皇室中人。
真若是將他抓了來倒還好說,如今竟還是好巧不巧的被人給跑了,這還真是活打了嘴巴!
“禁軍如今便是這樣當差的嗎?”慶豐帝的聲音暗沉沉的響起,雖未如何大聲,卻是已讓衆人感覺到了威壓。
一旁的段御風聞言,便趕忙跪倒在地,自請抓捕那名逃走的黑衣人。
禁軍失職,他身爲禁軍統領,自然是難辭其咎!
見段御風這般作態,慶豐帝的臉色方纔稍有緩和,不過依舊是稍顯怒容。他的目光幽暗的看着夜傾瑄,眉頭不覺皺在了一起,像是在考慮到底該如何處置他一樣。
若是換了往常,夜傾睿他們早就坐不住的出來爲夜傾瑄求情了,可是今日他們卻是紛紛安靜的坐在那裡,只眸光擔憂焦急的望着殿中跪着的人,卻是半點也插不上手。
今日的情況比不得其他,事關北朐的餘孽,父皇已經開始懷疑皇兄,而一旦他們開口求情,勢必牽連的人會更多。並非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依照眼下的情況而言,自保……纔是上策!
“將這幾人帶下氣,嚴加審問!”話落,那幾名畫師便直接被人拖了下去,還未等求饒的話說出口,便已經被帶出了殿外。
這幾個不相干的人倒是好處置,難得是身爲皇子的夜傾瑄!
衆人本以爲這一次慶豐帝不過仍舊是將他禁足罷了,可是任是何人都沒有想到,他接下來的話,令衆人皆是一驚!
“暫停大皇子手上的所有職務,全部移交於六皇子處理!”慶豐帝的話沒有一絲猶豫的說出來,卻是令夜傾瑄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滿心驚駭!
暫停大皇子手上的職務……陛下這是打算架空他的權力嗎?
這還不算,甚至將他手中的事務都交由六皇子打理,這是要……準備立儲了嗎?!
以往不管他們二人再是如何爭鬥,陛下如何處罰,卻是從不曾真的偏幫某一方,爲的也不過就是平衡兩方的勢力。
可是今日的這般舉措,明顯就是要斷了大皇子的後路,這卻是如何使得!
昭仁貴妃聽聞陛下的旨意之後,卻是一雙略顯死寂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陛下的這個旨意或許在別人……是驚!但是對她而言,那便滿是喜!
昱兒同大皇子鬥得時間也是夠久了,可不知是不是陛下有意造就這樣的局面,竟是遲遲不能被其中一方打破。事到如今,終於輪到昱兒上位,這下……她即便是失去了陛下的寵愛,也依舊可以踩在皇后的頭上作威作福。
想到這,昭仁貴妃便眼中滿是挑釁的望向了皇后,卻是果然見到她滿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陛下的側臉,隨後又茫然無助的看着夜傾瑄。
可是不管她如今看着誰,都是改變不了如今的結局。
陛下金口玉言,既是說出了旨意,那旁人即便是再不願接受,也只有認命的份兒!
慶豐帝看似隨意的一道旨意,卻是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且不論衆位朝臣會如何想,但是夜傾瑄自己,想來便要花費很久的時間,才能消化掉這個消息。
而相較於異常興奮的昭仁貴妃,夜傾昱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是不禁一愣。
隨後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他的脣邊方纔慢慢揚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將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俊美和神秘。
他一下一下的轉動着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看着夜傾瑄跪在地上的背影,漸漸陷入了深思。
不遠處,慕青冉的視線不着痕跡的在這兩人之間徘徊,她大概想到了陛下這一次不會輕易的放過夜傾瑄,但是卻沒有猜到……最後撿了這麼大便宜的人,竟然會是夜傾昱!
看來有些事情,並不像自己想到的那麼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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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們最近……是都在養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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