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楚沛奉命調查城中傳言細作之事,他本也沒報多大希望,只是想着做做樣子,應付一下差事。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查來查去在不經意間得知了一件密辛。一件關於尚書大人早年的風月之事,這本也沒什麼,男人有些花邊之事再是正常不過,但是這是別人,而慕尚書可是向來以“愛妻”著稱的。他本也就是就得奇怪,想着若是能發現什麼將來以此作爲威脅最好,可誰想到,竟是順藤摸瓜的查到了他府上的姨娘竟然還與楚凌有關係,這下,他可是冒足了精神在這方面使勁,只是後來卻是沒有再多的發現了。不過,這也夠了,既然知道他已經投靠了楚凌,那不管臨安城傳言到底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因爲就算不是,他也會讓他變成是!所以他將調查到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說與父皇聽,果然他便開始懷疑了,他心知父皇必然會找機會試探慕振德,而這次和親就是最好的機會。或是慕振德爲表忠心而同意將女兒送去和親,那父皇剛好順水推舟解了清鸞失蹤的困局;或是慕振德執意不肯,那隻怕等待他的也不是什麼好下場。不管這兩種結局是哪個,對他來講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而至於慕青冉,若是她迴轉心意答應嫁給他,那他自然有辦法在聖旨下達之前保住她,況且他也不相信沈太傅會眼看着這唯一的外孫女被送去和親,所以即便是和父皇搶人,他的勝算也是很大的。但若是慕青冉仍然執迷不悟,那他就只能落井下石了,畢竟他得不到的,也絕不能便宜了楚凌!
而這一邊李全安作爲慕振德的下屬,自然也是要在皇帝面前爲他美言幾句的,只是這話不能說的太多,又怕招來陛下更大的疑心,所以當宣德帝問起和親人選的時候,他纔將尚書府推了出來,也算是爲慕振德留了後路,不至於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慕振德雖然心下焦灼,但他也知道這如今是最好的應對之策了。若是陛下讓尚書府隨意出一個女子還好,若是“有人”從中作梗,指定要慕青冉前去,那隻怕他們的處境更加危險。想到此處,慕振德不禁叮囑李侍郎道,“你近來行事也要小心些,除非十分緊急的,否則不要和那邊聯繫了,我總覺得怕是有人盯上了咱們。”
“什麼?!”李侍郎有些震驚,他們向來行事謹慎小心,這麼多年都未出過什麼差錯,如今卻是被人發現了?
“我也只是猜測,總覺得陛下這反應來的奇怪,只怕是三皇子當真查到了什麼?”慕振德說着,眸光慢慢變得悠遠,這事情處處都透着蹊蹺,三皇子的本事他很清楚,雖說才幹優長,但難免有些剛愎自用,這臨安城中謠言四起,他單單只是憑着一些市井傳言根本查不到什麼,這纔是他最奇怪的地方……
“那……”
“你也不必太過驚慌,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我們也不要自亂陣腳。”
“是,下官明白。”
玉簪苑
慕青冉坐在桌前微微沉思,她原還奇怪爲何三皇子這般篤定會選她去和親,原來始作俑者就是他!順他的心,她便能安然留在城中;逆了他的意,他便要讓她遠嫁豐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局,確實不好解……就算她答應了去和親,這一路山高水遠,誰能保證她能活着到達豐延國。不過,不管怎樣,嫁給他這件事都不在她的選擇裡,臨水國氣數已盡,她若深陷這泥潭之中,只怕將來脫身不易,還是早早避開的好。
正出神間,紫鳶回說柳姨娘來了。慕青冉聞言一愣,隨後淡淡笑開,近來她這裡倒是熱鬧,柳姨娘有事沒事便過來,也不知今日又是爲了什麼。
柳姨娘一進來,慕青冉便感覺到了她的神色很不自然,精神不大好的樣子,微微有些疲憊之色,也不知是不是爲了慕青藍的事情。
“姨娘今日怎麼這麼得閒過來?”
“大小姐,請屏退左右。”柳姨娘今日在玉笙居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過來和慕青冉將話說清楚,如今局勢越來越複雜,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分辨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到底怎麼做纔會是最好的決定,她也漸漸明白了慕青冉最終的目的什麼,她雖然不會對她的三個孩子怎麼樣,但是卻可以利用這三個孩子來威脅她,而她,根本賭不起,也不敢賭!
慕青冉微言,微微挑眉,這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樣也好,倒是省去許多麻煩。紫鳶聞言,帶着旁邊伺候的小丫鬟走了出去,留下流鳶在慕青冉身邊伺候着,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姨娘要說什麼?”
見流鳶並沒有一同出去,柳姨娘也心知她是慕青冉的心腹之人,便不再拘泥,暗暗下定決心,於是開口說道,“我想與大小姐做一筆交易。”
交易?!
這倒是奇怪,近來怎麼總是有人和她做交易。慕青冉沒有說話,一口一口的慢慢品着茶,等着柳姨娘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尚書府的一件秘密,可以告知大小姐知道。”
“條件呢?”慕青冉可不相信柳姨娘會如此好心,會無緣無故的將這種事情告訴她知道。
“他日老爺有難,若尚書府難以保全,你要護她們姐弟三人周全。”柳姨娘手中捧着熱茶,茶盞裡倒映着她“視死如歸”的表情,似乎已經預見了那一刻的到來。
慕青冉微微淡笑,眸光中的漫不經心讓柳姨娘微微有些心急,唯恐她不答應。“姨娘怎知你口中的秘密我一定感興趣?”
“事關夫人,難道大小姐也不在意嗎?”柳姨娘很是激動的說道,連手中的茶水隨着她的晃動濺到手上都渾然不覺。她只有這一個籌碼,若是不能說服慕青冉幫忙,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她提到孃親,慕青冉將目光從茶水轉向柳姨娘,脣角的笑意一點點散去。柳姨娘見此,急忙“乘勝追擊”,繼續說道,“當年,夫人的死並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爲之!”
一切的一切,隨着柳姨娘的講述,就像是破土而出的幼芽,牽扯出越來越多的根鬚。當年她進到尚書府沒有多久,沈沁如的孃家沈府便連連出事,她親眼目睹了那樣風華絕代的女子一點點失去生機,一點點枯萎在這尚書府中,而那個在外一直被人宣稱對她愛護有加的尚書大人便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至今還記得,當慕振德拿着那包藥材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有多震驚,因爲就連她都以爲慕振德是喜愛沈沁如的,畢竟那樣的女子世間再也難尋。她本是不肯的,雖然她嫉妒沈沁如嫉妒的要死,但是謀害人命的事情她如何敢做?再則,慕振德他自己不動手,卻讓自己出面,爲的也不過是有一天事情敗露出來,他尚有退路,而她便只能被他推出來頂死。可萬萬沒想到,慕振德竟然拿她們的孩子藍兒作爲威脅,她無計可施,只能偷偷將“草烏”一日日的摻在沈沁如的飲食裡,直至她後來離世。
這些年來,她看似生活優渥,沒什麼值得操心的事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午夜夢迴,想到沈沁如的死,她都是再難入眠,漸漸的就養成了這頭疾的毛病。
聽柳姨娘講完了這一段“封存”已久的往事,慕青冉神色淡淡,好像並不怎麼吃驚或是憤恨,取而代之是一種平靜。
“姨娘不好奇,爲什麼當初我給你下毒的時候要選草烏嗎?”慕青冉聲音輕柔的詢問柳姨娘,後者聽言卻是頓時一驚,不敢置信的看着穆青冉。雖然她當時便心存疑慮,但想到當年慕青冉年紀尚有,理應是記不得這些的,便也沒有在多想。可……她竟是早已知曉了?!
“你……你……”
“姨娘也不好奇,爲什麼你的頭痛之疾無法根治嗎?”慕青冉的雙眸含笑的看着柳姨娘,眸光中映着柳姨娘驚恐至極的模樣,她每說一句,柳姨娘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姨娘日日憂心思慮,步步謀算唯恐步了我孃親的後塵,可是,終究還是難逃此劫。”
什麼?!
柳姨娘瞪大雙眼,呆愣在椅子上,難道,她的頭痛之症……慕振德!你真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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