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流言止於智者,可是這世間能真的參透這句話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因爲大部分的人都喜歡人云亦云,以訛傳訛。
就比如現在發生的錦鄉候府的事情,明明是一羣不明真相的百姓,可是他們仍然會交頭接耳的議論這件事情,慢慢的宣揚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以至於現在有太多的人甚至已經認定,錦鄉候府的安息香一直都是用假的香料在糊弄世人!
這樣的紛紛流言之下,想要證明侯府的清白,似乎只有公開香料秘方這一個法子。可是一旦這麼做了,就代表着侯府失了這一道買賣,而且也是變向的得罪了其他的行家。
可是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的錦鄉候府實在是不宜再歷經任何風浪了,萬般無奈之下,錦鄉候也唯有出此下策。其實,若是換作平時,他一定能想出更加合適的解決辦法,只是眼下,他卻是實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周旋。畢竟,一旦這事情宣揚不止,一來是影響侯府香料的生意,二來便是讓陛下覺得他們是犯了“欺君之罪”!
靖安王府
紫鳶聽着墨錦隨時傳回來的外面的情況,一時間心內滿是驚訝。從小姐開始盤算這件事情開始,她和流鳶一直都是陪在她旁邊的,可即便是從頭看到尾,她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小”剛剛要脫口而出的一聲“小姐”,在看到對面夜傾辰涼涼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生生嚥了回去,“王妃,三小姐那邊”
這件事情過後,想來慕青歡定是會想明白其中的關節,日後怕是更加會與小姐對着幹了!
“她當初既是答應了嫁到錦鄉候府上,便也是存了要金蟬脫殼的心思,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與我一起。”慕青冉的聲音很淡,語氣中滿是雲淡風輕。
從設計慕青歡與袁逸的那日起,慕青冉便知道,她與慕青歡的關係絕無可能緩和!因爲從一開始,慕青歡便已經做出了她自己的選擇,甚至是較之慕青藍,更爲堅定的選擇!
“可奴婢擔心她日後對您不利!”紫鳶話音方落,卻是忽然感覺亭中殺氣四溢!
慕青冉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冰着一張臉的夜傾辰和“目露兇光”的流鳶,雖是狀似有些無奈,可心下卻滿滿皆是暖意。而暗處的“幾隻”,也皆是磨刀霍霍。
誰敢對他們家王妃不利,讓他們流年不利!
紫鳶:“”
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
“有錦鄉候府纔有她的立足之地,若是連侯府都沒了呢!”
什麼?!
見慕青冉的脣邊滿是溫婉的笑意,紫鳶一時間以爲自己聽錯了。小姐是打算將整個錦鄉候府都摺進去?!
夜傾辰聞言,卻是連眼皮都未眨一下,只安靜的坐在一邊專心致志的剝着荔枝。
眼下尚且不是正當吃荔枝的時節,可是昨日他進宮瞧着有人進奉的荔枝,當即便向要了幾筐。原因無他,青冉素日對吃的東西雖是不十分挑嘴,但是她特別愛吃的東西極少,也唯有荔枝,她見到還能多食一點。
看着滿滿一盤晶瑩剔透的荔枝肉,目光再移向那一雙素日握劍的手掌,慕青冉的心中似有暖流劃過,看向夜傾辰的眼神也滿是柔情蜜意。似乎只要事關她的事情,他皆是親力親爲,很少假他人之手,明明他是那般高不可攀的人,如今卻偏偏變得這般“賢惠”,若非親眼所見,她自己也是實難相信的。
不要說是慕青冉,就是素來與夜傾辰“不合”的流鳶見了,也不免嘟着嘴,將眼睛轉向了一邊。姑且就看在他對小姐不錯的份上,今日不同他計較了。
想到什麼,紫鳶微微皺眉道,“王妃,出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錦鄉候就這麼幹看着嗎?!”
這麼大的事情,錦鄉候竟是到現在還坐的住!
“自然不會。”她想,那人現在多半已經進宮了吧!
御書房
“愛卿此時進宮,是爲了何事啊?”面色微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錦鄉候,眼色微涼,一時間,臉色變得愈加的難看。
“啓稟陛下,臣是爲了兵部的恤銀之事前來。”錦鄉候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餘光掃過一旁的袁逸,眸中滿是怒意。
一旁的方庭盛聞言,卻是微微一愣,這錦鄉候的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啊?!
他本以爲他是來解釋安息香的事情呢!怎地又將幾月之前的事情拿出來翻騰?!
袁逸就跪在錦鄉候的旁邊,也是滿眼的費解之意。他原本以爲父親來“救”他的,怎地又提起了那麼久的事情
“恤銀?!”的語氣滿是疑問,眼中卻隱隱有着玩味之色,這事情已經過去這般久了,這“老東西”如今是打算在這事情上作文章?
“前幾日臣偶然與紀大人聊到此前江南的疫症之事,雖是病情已過,但是江南之地本就不比豐鄰富庶,經此一災,百姓生活更是艱難。”
知道錦鄉候的話並未說完,也不出言打斷,而是繼續聽他說下去。
“臣恐陛下爲此,日夜憂思,不得安寢,是以想要爲陛下分憂。”錦鄉候的言辭極爲懇切,如果不是今日的時機太過恰好,只怕大家都要以爲他竟是真的爲了解憂而來。
“哦?不知愛卿打算如何爲朕解憂啊?”
“臣打算變賣幾間香鋪,以解江南百姓之苦。”
聞言,袁逸的臉上滿是震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是聽到了什麼。
從錦鄉候進殿開始,袁逸便一直不敢看向他的方向,唯恐看到的是一雙盛滿怒意的眼眸。他本以爲,父親既是進宮求見陛下,必然也是來幫他解釋安息香的事情,可是怎知他竟是提了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現在居然又聽到他說起要變賣府中香鋪的事情,讓袁逸一時間更是摸不着頭腦,父親這是打算做什麼?!
他們錦鄉候府素來以調香起家,如今竟是打算棄了本家嗎?!
袁逸實在是想不通錦鄉候這般舉動是何意,可是他想不明白,不代表和方庭盛也想不明白。錦鄉候這明擺着就是打算“將功折罪”,“破財消災”。
既是將侯府諾大家業都顯在了的面前,惹起他懷疑,那他只能將這些錢財散出去,方纔能解了侯府的危局。否則,只要惦記着侯府一日,他們袁家又豈有安穩之時。
當然,如何名正言順的將這筆銀錢散出去,也是經過錦鄉候百般思索的。若是他貿然提起要賑災江南,那隻會更加證明他侯府萬貫家財,富可敵國,屆時,就是真的說不清了。可是如今,他言明自己要變賣香鋪,拿這筆錢財去賑濟江南受苦的百姓,這便是也能堵住衆人的悠悠之口。
“不想愛卿竟是有這份思量,朕心甚慰啊!”話已至此,如何還不明白錦鄉候的打算。
說到底,這件事情並不足以讓他對他們問罪,也沒有什麼十足的罪證,可是怕就怕在帝王的心機難測,唯恐被他惦記着。
“爲陛下分憂,理應如此。”
見鬆了口,錦鄉候一直提着的心纔算是落下。
方庭盛看着眼下的局勢,心下也不由得佩服錦鄉候,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竟是這般大手筆,可是仔細想來,爲了保命,散些銀錢也不值什麼。
不過,這也便是方庭盛想的簡單的地方了。表面上看來,錦鄉候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銀錢,可是實際上這件事情帶來的後續影響可是無窮無盡的
袁逸回到侯府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無比的頹喪,初時的意氣風發此時盡顯落魄狼狽。他原本滿心以爲自己會得到陛下的讚賞,進而爲自己以後的仕途鋪路,可是誰能想到,聽完方庭盛的稟報,竟是臉色晦暗的望着他,一時間,讓他心驚不止。
若說袁逸蠢笨倒也不是,只是一個人的想法若是太過深陷其中,旁邊無人指點迷津,那他便會愈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無論如何也是想不明白其中問題所在。
就好像方庭盛在見到別院一間接着一間的房中滿滿皆是瓶瓶罐罐的安息香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與袁逸截然不同的。這也導致了袁逸一直想不通爲何會擺臉色給他瞧,直到錦鄉候趕到宮中去“補救”,他方纔恍然大悟!
袁徽在府中待了半日,爲的就是等着袁逸從宮中回來,他好親眼瞧瞧他的狼狽樣。他自然是知道父親進了宮,不過他以爲父親是擔心袁逸的香料之中會被查出羅斛香,卻哪曾想到,事情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還有一個不明真相的人便是同樣等在府中的慕青歡,從百香閣的事情發生開始,城中便好似炸開了鍋一般,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被爆出來,生生讓人暈頭轉向。
從知道袁逸進宮開始,慕青歡便覺得這事情隱隱脫離了他們二人設想的軌跡,只是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袁徽還是慕青冉搞得鬼!
直到後來聽說,街上都在傳言錦鄉候府“富可敵國”之事,她方纔明白,自己是被慕青冉耍了一通!
她能想明白這其中的事情,想來袁逸也是想明白了,那這事情就有些不好辦了。她從前總覺得慕青藍性子急躁,不懂得隱忍,可是現在她方纔明白那種感覺,被人這般利用玩弄,如何能忍!
可是慕青歡同時也明白,即便不想忍,她也是無計可施,何況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看看袁逸的反應和態度。
回了侯府之後,袁逸便直接被錦鄉候帶去了書房,自然是少不了一頓責罵。加上還有袁徽在一旁煽風點火,錦鄉候更是怒不可遏,事後,還將袁逸罰跪了祠堂。
晚些時候慕青歡去偷偷看他的時候,果然見他臉色很是難看,與他說話,他也是並不言語。心知他此刻心緒不佳,慕青歡也是不敢打擾他,只將吃食留給了他便離開了。只是,慕青歡絕不會想到,這件事情之後,她在錦鄉候府過得最舒坦的日子也終將結束。
這事情到這裡,原本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旁人不知,錦鄉候自己心裡卻是極爲明白的。今日這一出,他賠了銀錢不說,還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了陛下的手中。況且,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他今日爲證侯府制香的清白,直接將安息香的調製秘方公佈天下,這事只怕也是會惹起同行的衆怒啊!
而就在錦鄉候爲此萬分鬱悶糾結之時,卻是又忽然聽說,給京兆尹報信的人竟然是袁徽!
這個消息一出來,錦鄉候竟是被氣得生生昏了過去!一時間,錦鄉候府也是“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相比之下,靖安王府這邊就實在是太過安寧了。
想到錦鄉候現在可能有的狀態,墨錦就覺得王妃這一招才叫真正的“連環計”呢!這一出接着一出,簡直就是讓人應接不暇。
這麼多番打擊之下,錦鄉候即便是沒被活活氣死,想來也是會給自己嘔出病來。
想到這城中一日之間發生的風雲變化,均是這女子一人爲之,墨錦一時間心下不免有些唏噓。
果然王爺這般“妖孽天成”的存在娶的王妃也不是等閒之輩啊!很顯然,墨錦此刻的想法與地宮其他的“幾隻”不謀而合。
再說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夜傾昱聽說的時候,開始只是知道百香閣的事情鬧了出來,他本是打算站出來說說話。可是後來一想,以慕青冉的心機手段,即便這不是她自己刻意爲之,她也定是會平安化解,再是不行,身後有夜傾辰這麼個“大佛”在,也斷然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這麼一想,夜傾昱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錦鄉候即將要面對的局勢是如何,反倒是有些替他“擔憂”。不過,既是給錦鄉候找不自在,他自然也是要摻上一腳的。他倒是未具體做什麼,只是吩咐了身邊的人密切盯着侯府的動作,不過這一點要讓錦鄉候知道,這樣他做起事情來纔會畏首畏尾,纔會留有破綻。
事實證明,夜傾昱料想的果然不差,聽聞錦鄉候從宮中回府之後便“病倒”了,這下,估計便是夜傾瑄也是坐不住了吧!
而事實上,夜傾瑄雖是沒有夜傾昱想的那般穩不住,但也到底是被這事鬧的有些心煩意亂。他已經摺了一個襄陽侯,難道還要再搭進去一個錦鄉候府嗎?!
這兩者的分量可謂是截然不同的,一則錦鄉候府是名門望族,枝繁葉茂,旁系頗多二則豐鄰城中有半數的香鋪均是侯府名下,這其中能爲他帶來的利益可謂是不少。既是這般於他有用,夜傾瑄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處置呢!
可是眼下老七在晉安之地尚未回來,老八素日又是有些太過陰狠,他自己並不方便出面,最後也只能命人帶話給錦鄉候,給他指一條路走。不管眼下損失什麼,先是消了陛下的疑心纔是正經。
尋常百姓聽說,或許也只當是參與飯後的談資,並不明白這其中隱含的深意。可是他們這羣滿身上下均是心眼子的人哪裡會不明白呢!
錦鄉候的身後是他夜傾瑄,那侯府既是這般“金銀滿鉢”,更遑論他的大皇子府!再則,他已經是貴爲皇子,早已錦衣玉食,享用不盡,如何還需要這般打量的銀錢,既是需要,也只有一個可能造反!
這個想法一出來,夜傾瑄自己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雖說並不似那般喜好猜疑的君主,但是自古帝王久居高位,未免大權旁落,有誰不是不不算計,處處小心。所以,一旦心裡真的這般想,那等待他們這一羣人的能是什麼好結果!想到這,夜傾瑄的眉頭不禁越皺越深,還是要趕快平息這件事,絕不能越鬧越大。
這事情夜傾瑄本是瞞着袁瑋琴的,怕的就是她爲此憂心憂慮,從而傷到精神,動了胎氣。可是偏偏怕什麼就是來什麼,也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風聲,最終這件事情竟還是被大皇子妃知道了,而她也果然因爲擔心錦鄉候而動了胎氣。
慕青冉聽說這事的時候,不禁微微皺眉,大皇子府中被袁瑋琴治理的很是嚴密,更何況夜傾瑄既是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告知大皇子這件事,那她是如何得知的?!
想到什麼,慕青冉慢慢轉頭看向身邊之人,方是開口,還未出聲,便被他順手“投喂”了一顆剛剛剝好的荔枝。
“是我命人做的。”唱戲唱全套,左右也是設計他們一會,何不一氣到底。
“王爺現今也是會做這般玩弄人心之事了!”慢慢吞嚥下荔枝肉,只覺得滿口皆是甜膩冰爽,十分爽口。
不過,慕青冉更關注的倒是夜傾辰這般作爲,他素日不是最嫌這般算計來算計去的麻煩嘛!怎麼還會刻意命人去做這樣的事?
“你不是道我爲人陰險狡詐?!”他記得她曾說這般說過,還稱讚夜傾桓光風霽月!
這是在秋後算賬嗎?!
“夫君定然是聽錯了,我原是說你英姿煥發,風雲叱吒!”見對方隱隱有翻小腸兒的趨勢,慕青冉有眼色的連稱呼都變了,趕忙給他“順毛”。
“青冉纔是閉月羞花。”
才說了沒兩句,見這人又開始不正經,慕青冉不禁伸手輕輕捏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冠蓋京華?”可偏偏某位王爺就是這般沒有“眼色”,依舊是我行我素,沒完沒了。
見他愈發的胡鬧,慕青冉趕忙拿過一旁的一顆荔枝肉,塞進了他的嘴裡。指尖不經意間碰觸到他溫軟的脣瓣,讓她一時間微微紅了臉。
“羞羞答答!”
慕青冉:“”
吃着荔枝也堵不住他的嘴!(http://)《妃你不可之十里紅妝》僅代表作者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牴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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