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我從樹幹上飛躍下來,人在半空,涼風習習,吹的衣袂翻飛,心裡卻突然後悔起來。我是不是失心瘋了,怎麼從這麼高的樹上往下跳,跳死了還好,跳個半身不遂,在這麼落後的地方,連個康復治療都做不了,豈不是後輩子大好青春都要葬送在牀上了。
不要啊!我嚇的閉上眼睛。觀音如來佛,上帝宙斯雅典娜,我不要死的這麼慘啊,早知這樣,我情願死在那位少年的箭下,怎麼說,也是死在帥哥的懷抱裡。
想東想西,其實只不過幾秒的時間,卻感覺自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柔軟的清香的,好像上帝派來的救世祖。
我馬上開口道謝,“觀音如來上帝宙斯雅典娜,謝謝你派天使來救我。”雖然現在說話還不利索,但我一定要表現自己的誠意。這樣,以後即使碰到大災大難,也會遇災破災,遇難破難,一帆風順,心想事成,萬事大吉。
“小姐,你怎麼又玩高難度動作。”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除了二西還能有誰,我睜開眼,趕緊從她的身上下來。雖然二西是個貨真價實的姑娘,可我就是覺得彆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誰讓你過來的,我的天使我的白馬王子都被你嚇跑了。”
二西抹了下額頭,我好像看到從那裡垂下一水的黑線,她拍拍手,後退一步,淡定的開口道,“小姐教訓的是,下次二西絕對不接小姐,讓小姐掉在地上摔成血水,再讓小姐的天使白馬王子來救。”
“你你,竟然悉落我,下個月工錢減半。”小樣,我得意的瞥向二西,你以爲敢這麼氣我,我就沒辦法了嗎?哼哼,扣完了你這個月,還有下個月,下下個月……
二西卻連給我鄙視的眼神都欠奉,直接轉身對着後面招呼,“關少爺,這是我家小姐,‘一家客棧’的老闆娘,謝紫榕謝小姐。”
我嘴角連抽,二西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有外人在,還故意這麼氣我,讓外人看見我這麼不淑女的樣子。完了完了,關詣會怎麼看我啊。很想很想直接昏過去算了,又想起這裡畢竟是外面,不比家裡,而且“一家客棧”現在是我當家,怎麼能讓它在我手中死翹翹呢。想到此,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蓮步輕移,站到二西的身側,對着前面的綾羅綢緞盈盈一拜,“關少爺,紫榕有禮了。”
隨即有五彩衣帛映入眼簾,一雙手虛扶住我,“謝小姐有禮了,快起快起。謝小姐真是雍容華貴,儀態萬千,淑女風範,當真乃一代佳人啊。”
下巴已經止不住的連抽,果然是大富豪家的少爺,商賈家養出來的商業奇才,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絕代的奸商。像我這麼肥的人,都可以拿一堆的漂亮形容詞來稱呼我,明知道是假的,還是有些心花怒放的跡象。女人真賤,只要是讚揚,不管是真心的還是虛蛇的,都會開心的要死。
我扶着二西站直身體,正好關少爺也擡起頭來,這讓我把他仔仔細細的瞧清楚了。注目下,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二西每次談到他都會雙目含春,頰泛桃色。爲什麼他一出現,錢都城萬人空巷。他不是凡人,絕對的妖孽啊!
只見他的眉型長而粗,丹鳳眼一眨就是一池的桃花水。嘴脣薄而泛桃色,好似點了香奈兒的亮彩,一說話,讓人滿眼星光,眩目無比。他輕搖玉扇,果真配的上玉樹臨風,風liu倜儻,瀟灑非凡,俊俏無比這十二個字,活脫脫就是潘安再世。再看他的衣着,雖然是這個時代的款式,可是衣領袖口長擺,甚至連釦子都是黑色的暗繡,繡功卓絕,繁複精緻。是有錢人吶!
擡頭在二西跟關詣之間不斷打量,像關詣這麼精絕的人兒,怎麼會被我家的毒舌丫環請動的?或者說被心甘情願的騙來,太不可思議了,莫非有姦情?想到此,暗笑不已。
“小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前邊的亭子坐吧。”二西的臉皮倒是厚,被我五千瓦的白熾大燈照射,也沒有露出一絲怯態,反而落落大方的把我和關詣請到了“望江亭”。
“望江亭”,顧名思議是觀賞江水的一處好地方,可是靠在欄杆上往外望,瞧到的卻是漫漫泥沙,什麼江,只不過是處小水窪罷了,一點可看的風景都沒有。不由失望的嘆了口氣,坐回石凳上。
“謝小姐,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不妨說出來,只要本少爺可以辦到的事情,保證幫你辦的妥妥當當,漂漂亮亮,本少爺可是很有成人之美的。”
擺足了淑女姿勢,我這才輕輕說道,“實不相瞞,今天把關大哥請來,是想讓關大哥幫小妹一件小事。關大哥是錢都城的大人物,不管什麼樣的難事落在大哥手裡,一樣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關大哥,您說是嗎?”
嘿嘿,先給你拉拉近乎,再給你戴頂高帽,我的黃金白銀,豈不是手到擒來。
關詣收起玉扇,拿扇柄頂着下巴,瞭然的看我一眼,笑道,“原來是小事啊,那本少爺一出馬肯定辦的漂漂亮亮。來來,謝小姐,具體說說。”
“關大哥,您怎麼能這麼見外呢。我都喚您一聲大哥,您怎麼不能喚我一聲小妹,可是嫌棄小妹家貧面醜,不願認小妹嗎?”欲羞還羞的飛了個媚眼給他,這個眼神我可是練習了好久,不求把他迷倒,但求把他迷暈幾分鐘,讓他在暈乎的幾分鐘裡,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是是,這倒是大哥的不是,大哥給你賠禮了。”關詣離座,朝我深鞠一躬。
“關大哥,您太多禮了,可屈殺小妹了。”我也連忙離座,回了一禮,看來媚眼有效啊!似乎聽到二西一聲輕笑,斜瞥了她一眼,飛去一個警告。真是不當家不知當家苦,以爲我喜歡這樣卑躬屈膝嗎?
“那好,本少爺就不拘禮了。說吧,遇到什麼難事了?”
我偷偷一低頭,使勁揉揉雙眼,眼框紅腫,肯定能惹來關詣的一番憐愛,果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妹,你怎麼哭了?”
心裡暗笑,如果不哭,你會憐香惜玉嗎?看來這招也用對了,暗暗的在手裡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正待說話,卻不妨二西突然從身後竄出,把我的雙手從關詣的掌中拖出來,“小姐,雖然您是老闆娘,可是您還沒有嫁人呢,可不能亂了名節。”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二西,你說你好好的出來鬧什麼鬧,萬一關詣這位大少爺一生氣,直接走人,黃金白銀我找誰要去。
“是,是,二西姑娘教訓的是。”關詣竟然一點都不生氣,還笑眯眯的像尊彌勒佛,自我檢討。
“不好意思,家教不嚴。”我道了聲歉,不去理二西委屈的樣子,對着關詣笑道,“關大哥,我們都在一座城裡,您是城中首富,良田千頃,家奴過萬,隨便走進哪家鋪子,都是關家所有,可真是讓小妹羨慕的緊啊。”
看關大少臉色漸沉,我知道他已經不高興了,錢都城誰不知道,關家是關老爺當家,城中很多鋪子都是直接聽命於關老爺,真正由關詣負責的卻只有三四家。這樣的奸商,怎麼只肯管幾家小鋪子,心裡肯定對他老爹有埋怨。果然一試就準。
我裝作看不見,低嘆一聲,“人人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子會打洞。可憐小妹我,投胎不到一戶好人家。剛出生,母親難產而死,從小就沒享受到一丁點的母愛,總算千辛萬苦活到十歲,知道點人情世故了,父親又得了急病,暴病而亡,連點可以記念的照片也沒有留下,就留了家快破產的客棧。小妹我的命啊,可真苦啊,比黃蓮還苦。”拿着手帕,揩去額頭蹦出的冷汗,看着關詣黑的猶如鍋底的臉,心裡笑道,乖乖的,你還不上鉤,我就不姓謝。我扭着手帕,扭過來扭過去,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堅定意無反顧的拋出大炸彈,“所以小妹決定,把客棧送給關大哥。”
“啊?”我聽到了抽氣聲和重物砸地聲,抽氣聲是關大少的,重物砸地聲卻是二西的,這位原來站的猶如勁鬆的丫頭竟然被我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