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風和日麗,正是出門會友的大好時節。
我和二西來到縣衙後門,敲了敲門,不多時,小木門“吱啞”一聲就開了。從門後探出一名小丫頭來,才十一二歲的模樣,一左一右梳着二隻朝天髻,一臉的天真和諧。一見我,圓圓的臉上笑容滿滿,“這位姐姐想必就是‘自助客棧一號’的謝掌櫃吧?”
“正是,我備了盒點心,想給小茉姑娘來嚐嚐鮮。”二西適時的舉起了食盒,幸好昨天想的周到,不然人家問我做什麼的,如果說是勸她放棄比武招親,那還不被直接轟出來啊。
那小丫頭一把接過,當着我和二西的面,先深深的聞了一下,讚了一聲。然後才揭開,一見之下臉色笑的更是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燦爛無比。“謝掌櫃,有心了。快裡面請,我家小姐一直等着謝掌櫃過來呢。”
哈哈一笑,揹着手進了後門。先打量四周,不愧是官家的屋子,很大很寬,看格局,應該是三進三出的院子。順着石頭小徑,拐入抄手迴廊。迴廊二邊是小花園,盛開着各種各樣的花朵,蝴蝶蜜蜂在裡面忙着採蜜。不時有吱吱喳喳的小鳥聲,流水聲,掃地的沙沙聲傳來。
小丫頭頓住,往前面一指,“謝掌櫃,請,我家小姐就等在亭子裡。”
“好,麻煩你了。”我一邊看,一邊讚歎不已,啥時候客棧大賺錢了,也裝修個好院子給自己住住,反正現代做過房奴,再在這裡享受一次,無沒什麼關係。錢不就是身外之物嘛,我就要做回外了老太太,絕不讓銀子在票號里長蟲子了。
轉過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精雕細琢的涼亭展現在眼前。飛檐的亭角,光滑如玉的柱子,亭子正中擺了一張石桌,配着四張小圓凳。那裡已經坐了一位穿着紅衣服的姑娘,從背影看,一身綾羅綢緞,頭上插滿了飛翠玉簪。想來她就是讓羅士棱頭痛不已的小茉姑娘了。
小丫頭看到自己家的小姐,歡呼一聲,飛奔過去,“小姐小姐,謝掌櫃來了,還帶了精美的糕點呢。”
那姑娘先輕斥了一句,“沒規距。”
可惜收不到效果,小丫頭還是嘰嘰呱呱說着,順便把食盒中的糕點拿出來,遞到自家姑娘面前,期冀的看着她。那姑娘先是撫了撫小丫頭的頭髮,似是嘟喃了一句。起身看向我,盈盈一拜,“這位想來就是紫榕姐姐吧,小茉有禮了。”
我奔過去,虛扶住她,“小茉姑娘太客氣了,快坐快坐。”
趁機打量她,本來以爲做爲縣官女兒,又有如此叛經逆道的姑娘,肯定長的非常英氣的吧。一看之下,微微失望,只見她長的嬌小秀氣,二道柳葉眉,一雙如煙似霧的眼睛,好似終年哀愁不已。我有些糊塗了,相書上說相由心生,如此容貌的官家小姐,怎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小茉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卻只坐了一邊,雙手放在膝上,一副端莊的小姐模樣,輕聲細語道,“都是哥哥多事,讓紫榕姐姐費心了。”
我也坐了下來,想來以前屁股沾一邊的椅子,雙腳往右邊自然的伸出,可惜現在的這副身子,矮胖矮胖的,大腿跟個象腿似的,怎麼都做不出這個坐姿,如此試了好幾次,也只得無奈作罷。“小茉姑娘嚴重了,羅大哥既然是我大哥,小茉姑娘自然也是我的小妹妹了,妹妹有難,做姐姐的當然是能幫則幫了。”
“哥哥能認識姐姐這樣的人兒,真是有福份。”小茉擡眼看了我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想來哥哥已經把事情告訴姐姐了吧?”
我點頭,“沒錯,但男人又怎麼能理解做爲女人的心意,所以我還是決定跟小茉妹妹當面談談,妹妹是如何想的,跟我說說,雖然我只是個懶掌櫃,可是書上有云,三個臭皮匠,頂個大軍師。一個女人相當於三千隻鴨子,我們這裡四個女子,一萬二千隻鴨子,即使不成功,也能把你父親吵暈了。哦,不不,是讓縣官大人同意妹妹的請求。”
小茉拿出手絹,一掩嘴兒,我猜她是想笑出來,可惜淑女風範練的久了,有聲也練成了無聲。看她手絹捂了很久,才悶悶的道,“姐姐講話當真是幽默,怪不得哥哥很喜歡跟姐姐在一起。”
喜歡纔怪,羅士棱會找我,是因爲我可能會幫到他。而我會找羅士棱,也只不過看中了他的身份,這社會,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不然就成隱士了。嘿嘿傻笑,“小茉妹妹,這樣講話真累,我們也不必繞彎子了,反正都是女人,YY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妹妹,是真的喜歡那位書生嗎?爲了他,可以拋棄父親兄長?”
小茉沉默了一會,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如果姐姐看見東郎,想必也會喜歡他的。”
我搖搖擺手,“不不,雖然我不是君子,但也不會奪人所好。再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野花還是家花香。小茉妹妹,你大可放心。”
小茉擡頭,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光芒,復又低頭道,“那一天,我如往常一樣,午睡剛起,準備讓薇兒買一碗消渴茶。”
納悶,難道縣官家裡的消渴茶還不如街上的好吃?一旁名叫微兒的小丫頭已經接過了話碴,“當時,薇兒撐了傘去了,剛當打開門,就在院子後門的屋檐下站了一位躲雨的書生,衣衫單薄,早已被雨絲打溼了。我連忙喚來了小姐,小姐讓那書生進了院子換衣服,又讓他躲雨,就這樣,他住了下來。”
我驚訝的叫了一聲,“那書生還在?我能不能見見他?”
說真的,我是看不起書生的,百無一用是書生,除了死讀書,獵取小姐芳心以外,沒有啥的本事。也許有一天功成名就,成了駙馬,卻又嫌棄糟糠之妻,歷史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我想見見這名男人,人家小姐爲了她,跟家族抗爭,他可能就窩在書房,搖着頭,滿嘴的之乎者也。
小茉輕輕的,語氣中似乎含了一絲不知名的情緒,“東郎,他今天一早有事,出門去了。”
真不巧,只能暗歎一口氣了。看着小茉滿頭的珠玉,它們在陽光中發着閃亮的光芒,如果沒有東郎書生,也許小茉還是羅家的官家小姐,還做着門當戶對的夢想。不是當事人,也就無權去評測她這樣,是幸福仰或是不幸。就如下棋,沒到最後一步,鹹魚都可能會翻身,何況是人。思慮片刻,勸解道,“妹妹放心,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讓你跟東郎可以成如花美眷,雙宿雙fei。”
小茉連忙低下身去,“如此,謝謝姐姐了。”
看着不遠處,我平靜的應道,“在這之前,還是先讓我見見這名東郎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