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齊客棧的花掌櫃以及一批打手可能沒想到我會發火,一怔之下,被我們家的小二打的頭破血流,萎縮在一旁,現場立時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二西,你站我旁邊,保護我。”我明顯感到二西的身體抖了幾抖,桌腿差點從她的手上掉下來,砸到她的腳背面。我嘿嘿冷笑,視線自動在她的胳膊上打圈,薄薄的衣服下,莫不是大團大團的肌肉?所以纔可以在我受到襲擊時幫助我?
二西真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丫環,立時給我端來一把完好的椅子。讚歎的拍拍她的肩膀,真是孺子可教也。順勢坐下後,我的視線馬上鎖定了華齊客棧的花掌櫃。敢來我家砸場子,你就要做好辦砸事的自覺性,怎麼着,我也得把你削一層皮下來,“花掌櫃,你竟然敢來這裡撒野,活不耐煩了,莫不是綠帽子戴多了,沒地兒出氣?”
花掌櫃本名花重,名字挺好,可惜人長的不怎麼樣,一米六都不到的身子,矮礅矮礅的,豆角眼,三角眉,只要天氣一熱,身上就帶着一股可以薰倒百十人的狐臭。別看花重長的貌不驚人,他家夫人可是真正的美嬌娘,說話如黃鶯嬌啼,走路如蓮葉輕移,一步三舞,扭出無盡風騷。據風傳,錢都城大半的男人都跟她有關係,這也可以看出花重頭上的帽子有多沉了。前幾天,我還碰到過這對活寶呢,這對狗男女往街中一站,活脫脫就是武大郎和潘金蓮啊,連化妝都不用。
此時客棧中站的都是錢都城的百姓,自然知道花夫人的過往,聽我如此奚落花重,都爆笑不已,甚至連花重自己帶過來的幾名小二都笑的牙不見肉,身子抖的像破風機,悉索作響。
擺擺手,客棧裡的笑聲莫名的就輕了下來,直至安靜無聲。看着他們好奇的眼神,我猜他們肯定沒想到客棧的老闆娘說話變厲害了,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花重啊花重,貴夫人的恩客真多,看您身後這些小二們,也許跟您都關係菲淺呢!”
“他們敢。”花重掃視了一遍身後的那些爪牙,被他看到的小二止住笑,面無表情,低頭看自己的破鞋子。
“紫榕聽別人說起,尊夫人的魅力可是很大的,只要勾勾小指頭,自然有一干赴死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謝紫榕,你還是個姑娘家,嘴巴這麼毒,小心嫁不出去。”花重看着我,眼神惡毒,猶如偷東西的大老鼠,扯着尖牙做恐嚇。
“花重,你有這個閒心,不如去關心關心尊夫人啥時候給你生個兒子玩玩。”不待花重變臉,我從二西手裡搶過桌腿,啪的一聲打在桌面上,語調自然而然提高了幾百個分貝,“花重,我招你惹你了?敢來我店裡殺傷搶掠?活不耐煩了,嗯!?”
“我花重敢作敢爲,你有本事殺了我,沒本事就滾一邊去。”花重往前一步,生生的把我跟他的距離縮短了半米,他的那些小二見此,也紛紛往前湊。
我嘿嘿一笑,把桌腿扔給二西,仍舊坐回椅子上,“你們可真不害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也不怕以後生個兩屁眼的兒子出來。你,叫你呢,去把關少爺請來,就說他的好妹妹被人家欺負,快要被打的不省人事了。”
“是。”被我指名的小二就是機靈,一聽我這麼說,連破碗也忘了扔,往花重身上一撞,出了客棧門,直直的朝飛鶴樓去了。
也許是因爲關少爺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我剛把這個引線拋出來,客棧裡一下子就變的鴉雀無聲,花重手下的那些小二們連手中的棍棒掉了,都忘了撿。
我不由好笑,人際關係不論走到哪兒,都起着絕對性的因素。二西也扔了桌腿,從櫃檯後泡了杯茶給我。我笑笑接過,擺了這麼大的氣場,也的確累了。
還沒喝上二口,就聽門外有琅琅之聲傳來,“瞧瞧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把一家客棧砸成了三家客棧。小妹啊小妹,讓大哥說你什麼好,和氣生財,剛教你的金玉良言,一個轉身都忘哪裡去了。”
話音剛落,就見門外晃進來一人,青色綢衣,高挽的髮髻,揮灑的扇子,正是英俊瀟灑的關諧。
曹操來了,小兵們,準備唱戲嘍。
果然是超級偶像,關詣一進門,花重和二家的小二唰的一下都分開來,站在客棧的二側,像羣迎賓先生。他們神情激動,一時間,棍棒砸腳聲,破碗嘩啦碎開聲,胳膊打到臉蛋聲,聲聲不絕。
我看的目瞪口呆,關詣是挺帥氣,形象素質也不差,這具臭皮囊往前一站,竟然這麼受歡迎。看他在人羣裡,眼角含笑,一舉手一擡足,自信十足,猶如下來視察的錢都城省委書記。
“小妹,你被誰嚇到了?是左邊這個他?還是右邊這個他?”關詣看我呆呆的樣子,微微一笑,替我找起兇手來。
我在他的笑聲中回過神來,不由暗暗唾棄自己,謝紫榕啊謝紫榕,枉你二世爲人,巨星影帝見了這麼多,怎麼還被關妖孽迷倒呢,太沒出息了。他可是隻披着兔子皮的老狼,對付他可得悠着點。露出個大大的微笑,起身撲向他,挽住他的胳膊,“大哥,您可回來了。”
只覺得手腕下的肌肉一緊,卻又馬上放鬆,關詣朝我一笑,輕啓雙脣,用只有我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幫忙可以,一個條件。”
“說。”我回的快迅而輕便,嘴皮子好像沒動,一個字就從嘴裡飄了出來。
“把黑筆的製作方法送給我。”
果然是商人,窩在牆角等這麼好的機會,“行,白銀六千兩。”
“太貴了,三千兩。”
“憑我們的關係,給個熟人折扣價,五千八百兩。”
“三千五百兩。”
“成交。”我從包裡拿出一隻繡包,遞給他,“材料製作方法都有。”
關詣拿到後,用手細細捏上一遍,這才放進懷中,“真爽快,本少爺發現,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上你了哦。”
我恨的嘴角連抽,好好的一個詞兒,從他嘴裡出來怎麼就成了貶義詞?趁火打劫,睜着眼說瞎話,也不怕被雷劈死。我鄭重決定,以後絕對不對他手下留情。
這樣的一幕,原本是正常交易的場面,落在剛纔被我使喚的小二眼裡,卻是郎有情妾有意,一個是情深切切急步趕來的護花使者,一個是送繡包定心意的纖纖美嬌娘,多麼好多的畫面啊。落在花重等人的眼中,卻是膽戰心驚,他們竟然招惹了關少爺的意中人,雖然沒有傷到她,可是卻害的她在關少爺的面前淚水漣漣,他們以後還怎麼在錢都城立足,一出去,肯定會被城中的百姓們扁死。時刻留意關詣表情的我,哪裡會去注意如此詭異的一幕,也生生的讓流言有了着牀的機會。我在很多年以後才明白流言的由來,卻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