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換了衣服,我趴在桌上扔銅錢玩。
如果是正面,我就出門找景西,讓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把東郎公子擺平了,可以順利的拿到一千兩。
如果是反面,我就不找景西了,管東郎公子住的舒服還是不舒服,反正那一千兩我就不要了。
把銅錢握進手中,放桌上一扔,嘣,正面!
哎,怎麼是正面呢,我可不想去找景西,想起他騙我的可惡樣子,想起他訛我的銀子,想起他威脅我,肚子裡騰騰的就冒起一股大火來。算了,肯定是手氣不好,再扔。
蹦,反面!反面好,反面我就不用去找景西了,可是……可是賭約輸了啊,銀子……銀子也沒有了啊。一想到快要到手的銀子長翅膀飛走了,心底就涌起一股巨痛。不行不行,這麼好的機會錯失了,豈不是變成大笨蛋了。
再扔,正面!要不要去求景西?想來想去還是不想委屈自己。
扔,反面!失了銀子肉痛,一鈍一鈍的,難受極了。
如此十次八次扔下來,正面與反面的比例倒是差不多,哎,我既不想去見景西,又不願失了銀子。這可如何是好?
得了,再扔最後一次吧,這次完全看天意好了。我把銅錢捂進手中,朝手心吹了一口氣,默唸道,“老天爺保佑,幫本掌櫃找個最好的解決方法,拜託拜託。”
手一鬆,銅錢掉下來,落在桌子上,又蹦了起來,往桌子一側落下去,我連忙伸手去接,卻不想銅錢被手指一碰,在空中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直直的往地板落去。
不要啊,我不由哀嚎一聲,連忙蹲下身去尋找,銅錢銅錢你可是我的精神支柱,不能滾遠了,我會找不到的啊。
桌子下沒有,椅子下沒有,梳妝檯下沒有,牀底下沒有,老天,你把我的銅錢變到哪裡去了啊?直起身,目光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有了,門後面還沒有找過呢。
我連忙奔過去,蹲下身去,打開房門剛要尋找,卻不妨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皁腳鞋,我心一喜,喊道,“二西,快過來幫我找一下銅錢。”
話音剛落,我卻激靈靈的打了個顫,這習慣真是好笑,明明知道他就是一名男人,脫口而出的還是二西的名字,內心裡還奢望着他能像以前一樣。此時此刻,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默默的壓下內心的失落,語調平靜道,“那個誰,幫我找下東西。”
“紫榕……,小姐……,我把你傷的這麼深嗎?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怎麼是你?”我想過此時來的人可能是阿殿,也有可能是三令,甚至還想到了許久不見的吳辰儒,但絕對沒有想到是景西。
他的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像絢爛的煙花,無盡的繁華,“你在找什麼?告訴我,我們二個人一起尋找,會容易一點。”
“一枚銅錢。”我抵着門框,怔怔的看着他,爲什麼他可以若無其事,爲什麼他還可以笑的如此自然?
他蹲下身去,仔細的搜索起來,嘴裡還是無比輕鬆的問我,“紫榕,這枚銅錢對你有特殊意義嗎?非的今天一定要找到?”
“嗯。”看他東找西找的樣子,看起來這枚銅錢藏的很深,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有什麼原因,能不能告訴我?”景西突然擡頭看我,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也許我知道了緣由,不用找銅錢,也能辦到呢?”
“沒銅錢怎麼扔正反面?”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真是笨死了,怎麼會脫口而出把這麼丟人的事情告訴景西呢?
景西找了把椅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遞到我面前,“找的挺辛苦的吧,先喝杯茶解解渴。”
我把頭一撇,“誰要喝你的茶,顯擺,哼。”
他倒是好涵養,一點都沒有生氣,仍舊笑眯眯的像尊彌勒佛,毫不尷尬的把杯子拿回自己面前,一口接一口着抿的喝,“讓景西好好的猜猜,紫榕可是爲了東郎那小子的事情而煩憂?”
“哼。”我仍是不看他,都怪他,如果他是二西,那麼東郎公子的事情也就不算回事了,偏偏他是男子,偏偏……。
“放心放心,山人自有妙計,紫榕不必擔心。”他自斟自飲,笑的風淡雲清,彷彿不過是出小兒戲,只需出一個手指頭就可以的解決掉。
“你當然是不擔心,客棧不是你的,跟東郎公子打賭的人也不是你。”
“紫榕,你這話太傷人了。”
“傷人?本掌櫃哪有景西公子厲害,可是傷人於無形,迫人於無意。”
“紫榕,別說氣話,我這麼做也是有苦衷,你放心,我會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你。”景西握住我雙肩,語氣真摯,彷彿他假扮二西的事情只不過是個不足爲道的意外,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現在就說。”既然有原因,那我們擺在桌面上說個明明白白,以後,是冤家,是仇人,也好分的清清楚楚。
“這……?”景西面現難色,猶豫道,“時機……”
“不成熟是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出去,出去啊,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既然不想說,那就永遠懶在肚子裡好了,我還不想聽呢。
“你是誰?抱着我家如花似玉的娘子做什麼?快放手。”身後有掌風襲來,還不待我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被阿殿扯在懷裡。阿殿焦急的看着我,“娘子娘子,你沒事吧?”
我搖頭,阿殿出現的可真巧。
阿殿這纔看向景西,一臉怒氣,“你是哪間房的客人,不知道這是後院,閒人不能進來的嗎?快向我家娘子賠禮道謙。”
“呵呵,你家娘子?你問過紫榕沒有?她可同意了沒有?”景西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往外面走去,“我先去解決了東郎那小子,紫榕,你就安心等好消息吧。”
我看着景西轉身而去,腦中是他那雙雖然怒極卻仍在發笑的眼神,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卻還是讓我的心難受的厲害。如果他仍舊是二西,即使被他訛點銀子又怎麼了。可惜,逝世如流水,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我似乎想起了什麼,掙開阿殿的手,奔到門口,朝着門外那越行越遠的人影喊道,“喂……。”
口裡像塞了一塊大木頭,景西二字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
遠遠的一抹黑色身影轉過身來,笑道,“紫榕,可有什麼吩咐?”
我低頭,嘟囔了半響,“你就這樣子去嗎?東郎公子叫的是……是二西。”
那麼遠的距離,他竟然聽到了我的低語,看着我笑道,“無妨,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