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攝政王府時,已是夜暮降臨時分。
甄娘、輕綠、淡紫、微藍等人果然帶着恆兒、諾兒和素兒在王府大門內等候着。就連淺紅也來了,抱着只一歲多點的惜兒,滿臉喜色地等着孩子們的父王歸來!
軒轅澈已在路上取下了臉上的絡腮鬍子。因此,當他剛步下馬車,幾個孩子便認出了他!
“父王,父王,你真的回來啦!”素兒首先衝了過來,撲到了軒轅澈的身前,緊緊抱着他的雙腿。
軒轅澈錯愕地低下頭,只見一個美若天姝的小女孩,正仰起頭一臉委屈地望着他:“父王,你到底去了哪裡?”
只有那麼絕色的王妃,才能生出如此嬌美的小姑娘吧?只是,她亦是自己的女兒,可他卻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是誰?”他問道。
聲音中的冰冷與眼神中的冷漠,讓敏感細膩的素兒眼淚“唰”地便流了下來:“父王不要素兒了嗎?”說着,她便鬆開抱着軒轅澈的雙手,邊低頭抹着淚水邊嗚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
恆兒與諾兒也停住了腳步,怔愣地看着那神情疏淡的軒轅澈。父王平日溺愛兩個小郡主,但對他們兩個小王爺卻嚴厲至極,此刻,父王連素兒都不認了,又如何會認他們?
衛蘭心又忍不住掩嘴咳嗽起來。見衆人都將目光轉向她,她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走到仍在傷心大哭的素兒身旁,蹲下身來寬慰道:“父王暫時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所以他一時也認不得素兒。”
聞言,素兒停止了哭泣,委屈說道:“可是,父王怎麼可以忘了素兒?”是啊,父王平日對她如此疼愛,她又如何能接受父王此刻竟不再認得她?
衛蘭心站了起來,走近軒轅澈一步,輕聲說道:“她是素兒,你平日最是疼愛她,就安慰她一下吧!”
軒轅澈疑惑地低頭,看向那正睜着一雙美麗的淚眼,滿目企盼地望着自己的素兒,欲言又止。良久,他才冷硬道:“對不起,素兒,我……”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一個小女孩。
素兒紅着眼輕咬下脣,淚水又欲奪眶而出。
“心兒!素兒!”清朗好聽的男子聲音響起,衆人轉頭看去,只見忠命侯薛景墨已踏着暮色走進了王府大門。
“景墨舅舅!”素兒帶着委屈的鼻音呼喚着,撲到了薛景墨懷中,“父王不要素兒了!”
薛景墨彎下腰將素兒抱起,走到了衆人面前,對着衛蘭心關切說道:“心兒,你爲何還是咳得如此厲害?等會兒,六哥要重新爲你開一張方子。”
然後,他又轉頭看向軒轅澈,審視了這個平民打扮的男人好一陣,才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自然是聽通報消息的人說過,攝政王爺已失去了記憶。
軒轅澈也認真審視着這個在衆人面前親切地喚攝政王妃爲“心兒”,又自稱“六哥”的俊逸男子。
他現在已經確信自己尊貴的王爺身份,因爲他發現,他與他的王妃,還有這個“六哥”,確是同一類人!外表出衆,氣質非凡,尊貴無比,又豈是近三月來所見的山野村夫、平民百姓可比的呢?
“實在是對不住,這位就是王妃的兄長嗎?可我實在是忘記了,很抱歉!”軒轅澈對着還在審視着他的薛景墨客氣說道。
薛景墨俊秀的臉上竟浮起淡淡笑意,他轉向衛蘭心,輕鬆說道:“我倒覺得,他失憶了,反倒比之前可取得多了!他如今只是失去了記憶,並沒有變成傻子,你應該慶幸纔是!再說,他如今倒像變成一個好人了!”
“六哥!”衛蘭心無奈地皺眉看着六哥。他這算是安慰自己嗎?即便是,也不用這樣說啊!難道他是有把握讓澈恢復記憶?
“六哥,你看他還能記起以前的事嗎?你醫術高超,不如你就幫他治治吧!”衛蘭心道。
“失憶之事可是不好說!該記起時,便什麼都記起了。否則,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不過,我倒真是喜歡他如今的樣子。”薛景墨說完,竟呵呵一笑。
他又轉向軒轅澈道:“以往的事,你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無須心焦憂慮。你只須記住,這是你的王妃,而這四個是你的兒女,你只要好好待他們便是!”
來向他通報消息的人告訴他,軒轅澈雖失去了記憶,卻並沒有忘記武功,竟砍殺了不少來追殺他的高手。他聽後便覺得,既然他連武功都不曾忘記,那麼他想起其他的事情,不過是遲早的事。
薛景墨覺得自己並沒有說假話,與其軒轅澈恢復記憶後像以往般把自己當作仇人,兩人處處作對,還不如讓他一直失了憶,對自己繼續謙遜客氣來得舒心順意!
暗想着,他又轉向懷中的素兒,溫言勸道:“素兒別難過,你父王不要你,景墨舅舅要你!”
聞言,眼角仍掛着淚珠的素兒用雙手摟緊薛景墨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然後把自己的小臉貼在他臉上,靜靜望着軒轅澈,彷彿在說:父王不要素兒,還有景墨舅舅要呢!
薛景墨望着神情漠然的軒轅澈,又是呵呵一笑:“果然是失了憶好,竟然沒有吃醋!“
這時,王府阮管家走上前來,對軒轅澈說道:“王爺回來了就好!老奴已命人準備晚膳,王爺與王妃還是先回聽風苑安置下來。至於這位姑娘,老奴就安排她入住東殿廂房如何?”
軒轅澈望了柳飛絮一眼,又望了望衛蘭心,想起王府死了三位側妃又趕走了近千姬妾的說法,不禁冷聲道:“請你在柳姑娘所住的廂房旁邊給我安排一間房。在我想起我是你們的王爺之前,我不會入住那什麼聽風苑,也不會獨自拋下柳姑娘一人!”
“王爺,你是王府一府之主,怎能放着聽風苑主苑不住,而入住客房?這要是傳出去,豈非讓人笑話?”阮管家反對道。雖說王爺失去了記憶,但再怎麼着也不能住客房啊?
“我必須保證柳姑娘的安全!”軒轅澈冷冷地堅持道。在他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前,他對這攝政王府中之人又怎能放心呢?